三国之英雄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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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平民一品

西晋王朝第一任中央领导人的名单,出身贫寒的仅有两人,其中一个叫石苞。石苞,字仲容,渤海郡南皮县人(河北沧州南皮)。石苞这个人,没有士族色彩,出身比较低微。他最大的特点,是长得特别帅,当时人们就夸他是第一英俊、无人可比,但是石苞也有个缺点,就是不太注重小节,经常被人抓住一些小小的把柄。

南皮县是渤海郡的郡政府所在地,但是石苞一开始的职位并不是在郡里,而是在县里,职位是什么呢?不得而知,总之是个在农司马(县农业局)手下混差事,小的连官职都没有记载,因为他是小吏,严格来说都不是个正式官员。后来,石苞的县里派出了一个访问团,就选中了长相比较英俊的石苞和日后成为顶级名将的邓艾,一起给访问团团长郭诞当马车夫。

郭诞,字玄信,他的爷爷,就是曹操早期五大军师之一的郭嘉。由于曹操非常心痛郭嘉早死,因此郭诞得到曹操的破格重用,年纪轻轻就在汉献帝所在的许昌担任监军(军队监察长)。不过非常倒霉的是,公元218年,在关羽北伐的时候,许昌突然爆发了汉献帝近臣领导的兵变。

要说起这次兵变,汉献帝一方其实从头到尾只有一千多人,但是因为许昌常年太平无事,当地驻军麻痹大意,居然连最高军事长官王必都差点儿被一箭射死,而且王必还一度逃离许昌,在第二天天亮之后,才算把兵变平定。曹操得到消息以后,惊出一身冷汗。因为,在关羽北伐的时候,假如许昌真的落入汉献帝的手中,汉献帝又和关羽联合,那么曹操政权就将面临连锁崩溃,后果真是无法设想。于是,气得火冒三丈的曹操把许昌负责监视汉献帝的相关官员集体撤职,郭诞这个监军也被一撸到底,所有官位、爵位都被剥夺,在判了几年刑以后,灰溜溜到了渤海郡(河北南皮),被当地的典农中郎将(武装屯垦部队司令)聘为司马(军事总监)。

郭诞虽然已经日落西山,但是他毕竟曾经是曹魏帝国的功臣子弟,阅人无数,他的眼光和智慧,仍然是一般人不能比拟的。郭诞这个访问团长和赶车的石苞、邓艾走了一路,就聊了一路,聊完就和他们说:“你们日后都能当上大官儿。”石苞苦笑着就说:“我只是个赶车的,哪可能当大官儿呢?”

有了郭诞的美好评价,石苞和邓艾就有了名声,但是有名声毕竟还得有人推荐才行。郭诞自己都没有前途了,自然没有办法帮助石苞,就在石苞自己都认为他将默默无闻的度过一生的时候,他的生命出现了转机。

有一次,石苞又被县里派到省会邺城去办事,这回事情挺麻烦,等了很长时间都办不完,石苞也不闲着,干脆在人多热闹的邺城市场上兼职干起了卖铁的生意。因为公事总是办不利索,石苞就老得到邺城市政府问询,这进进出出的,就被当时以善于发现人才闻名的邺城太守赵元儒看到了。

赵元儒看到一表人才的石苞以后,就有意识的接触了他几次,觉得这个帅哥确实非常有才,对他评价非常高,也因为这样,石苞终于又有了些名声。后来,石苞见到当时还是吏部郎(人事部部长)、后来被司马师杀掉的许允,求许允给自己弄到一个偏僻的小县城去当个县长,许允说:“你的才能不比我小,咱们应该在中央里头互相扶持才对,怎么能只想着当个县长呢?”石苞十分感动许允能这么看好自己,跟许允就成了好朋友。回家以后,石苞非常感叹,一方面是感叹前途无量的许允居然这么赏识自己,另一方面也感叹,自己混了这么多年,终于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在主管全国人事的许允的帮助下,石苞一路升迁,后来他认识了司马师,并受到器重,当司马师成了被已经成为中护军(中央禁卫军副司令)的时候,石苞就到他的手下当了人人羡慕的中护军司马(军事总监)。

因为石苞是个大帅哥嘛,而且他不太注重小节,所以他也很招女人喜欢,他自己也很喜欢找女人。不久,石苞的这点儿破事儿就被司马懿知道了,司马懿还是比较传统的,就把司马师叫来问说,你怎么找了这么个浪荡公子当你的司马哪?司马师说,石苞作风确实不检点,可是那些作风检点的人,又不见得真能挑起担子来,如果从主流看的话,石苞还是个非常能干的人的,我们现在应该用有才干的人。司马懿一听大儿子对石苞评价这么高,就放心开始重用石苞。不久,石苞被任命为邺城的典农中郎将(武装屯垦部队司令),开始了他独立带兵的生涯。

当时,曹魏帝国的士族们、尤其是曹魏皇室的皇亲国戚、功臣子弟们,大多数都把家安在邺城,而不是首都洛阳。当时正如日中天的曹爽身边高参之一的丁谧,家就住在邺城,丁谧的家属,也仗着丁谧红的发紫,在邺城违法乱纪。石苞本来管不着这事儿,可是仍然给上级写信,告了丁谧一状,因为这件事儿,石苞得到了很多人的称赞。

之后的石苞,接连在东莱郡(山东龙口)、琅琊郡(山东诸城)担任太守,在任的时候,无论是手下还是百姓,对他都特别尊敬爱戴。在连续担任了两任市长之后,政绩卓著的石苞终于更进一步,成为了省长——徐州(江苏北部)刺史,开始直接面对东吴帝国。

公元252年,56岁的石苞,迎来了他第一次大规模的战斗。司马家族第二位掌权者司马师,让司马昭任总指挥,带领三路大军,分别从荆州(湖北)、豫州(河南)、扬州(淮河流域)三路大举进攻东吴帝国,石苞也带领了手下参加了淮河一路的作战。但是,由于淮河一路主帅胡遵、诸葛诞过于轻敌,导致手下7万人损失过半,很多将领的部队几乎是全军覆没,只有石苞在撤退的时候指挥得当,没有受到任何损失。事后,总指挥司马昭拿着司马师给他的符节,万分遗憾的对石苞说:“我真是后悔没有把它交给你,当初你要是拿着它,一定不会弄成这样。”

指挥有功的石苞,被授予皇帝三级符节——假节,都督青州军事(山东军区司令)。不久,诸葛诞在淮河起兵反对司马昭,石苞率领青州的部队,非常出色的完成了阻击敌人的任务,而且还指挥手下,把东吴帝国援军的粮草烧了个干干净净,让东吴援军灰溜溜的撤回国内。诸葛诞被杀后,石苞因为战功卓著,被封为东光侯、镇东将军,授予皇帝三级符节——假节,镇守司马家族的东南第一镇——寿春。

据说,石苞在寿春任内的时候,回洛阳去汇报工作,临回寿春的时候,到皇帝曹髦那里去告别。当时,曹髦和司马昭的矛盾已经是极端激化,随时可能爆发,曹髦非常看重石苞,也有心拉拢他,就留着他聊了整整一天。可是,石苞不是傻子,他知道曹家的天下已经注定要完蛋,从皇宫里出来之后,就找到司马昭报信儿,还说:“咱们这位皇帝恐怕当不了多长时间了。”果然,几天之后,还在回防地路上的石苞,就得到了曹髦被杀的消息。

石苞忠于司马家族的态度,更加得到了司马昭的信赖,不久,石苞被封为征东大将军,不久就升为骠骑将军。在这段时间里,石苞忠实的为司马家族守着淮河两岸,又是组织军队种田、又是安抚百姓,把防区弄的很是稳固,正在一切欣欣向荣的时候,石苞得到了消息:司马昭去世了,于是赶紧跑到洛阳去奔丧。

石苞到了洛阳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司马昭的葬礼办得有多么紧张,贾充、荀勖还愣在那里,正琢磨着该按什么规格给司马昭办丧事儿呢!石苞边哭边说:“老大创下了这样的基业,难道还能用大臣的级别吗?”石苞这一句话,立刻提醒了贾充他们,于是,司马昭的葬礼规格迅速敲定,基本按照皇帝的标准,来了个风光大葬。

石苞一直呆在地方,所谓旁观者清,他比贾充这些一直呆在中央的文官,更能以实力、军事、从下往上看的角度来看待司马昭代魏这件事儿,所以石苞成功的利用这个葬礼,向天下人宣布了大臣们对于司马昭帝王角色的认可,在事实上正式启动了司马家族最终代魏的进程。石苞回到地方上以后,和另一个镇守地方的重臣陈骞,也开始以更加鲜明的姿态宣扬曹奂退位。他对司马家族的贡献,也在司马昭死后达到了顶点。

由于他这么旗帜鲜明的拥护司马昭,所以在西晋建立的时候,石苞被任命为大司马、皇帝高级顾问(侍中)、乐陵郡公,成为了万人景仰的一品大员,走到了他人生最辉煌的时刻。担任了大司马的石苞,仍然以兼职都督扬州军事(淮河军区司令)的身份,统管军队在一线对抗东吴。石苞在任内的时候,待人公正、也很爱护百姓,由于他先后镇守淮河流域将近十年,这些地区的士兵和百姓特别拥护他,在淮河流域,石苞简直成了青天大老爷的代名词。

按说石苞的地位是这么的显赫,资历、军功、政绩又这么高,放到别的时代,绝对是一位人人尊敬、人人爱戴的将军,可是和士兵、百姓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朝廷里面

那么多的大臣,没有一个特别尊敬他,甚至连他身边的属官,都敢跟他叫板,比如说孙楚。

孙楚,字子荆,他的爷爷,就是伺候了曹操、曹丕、曹睿三代的老牌儿宠臣孙资。因为孙资和刘放最后糊弄曹睿把司马懿和曹爽立为了辅政大臣,为司马懿政变埋下祸患,所以到了西晋时代,人们仍然评价他是祸国殃民的小人。孙资显然受到这个恶名的连累,所以他虽然非常有才学,却没有什么好名声,直到四十多岁的时候,已经到了司马昭时代,才进入官场,到了时任镇东将军石苞的手下做了一名属官。

有一年,司马昭派人出使东吴,那个时候,东吴帝国的皇帝正是孙皓,石苞为了显示国威,就叫孙楚给孙皓写了劝降信,在信里,把曹魏帝国的国力夸得无与伦比,把东吴帝国贬损得一文不值。由于这篇文章写得太精彩、也太煽情了,司马昭的使者一琢磨,要是暴躁的孙皓看到这封信,一定会火冒三丈,弄不好大怒之下,连杀害使者这样的事情也干得出来,等到了东吴,根本都没有把这封信拿出来。但是,孙楚的文采,却有机会显露在了司马昭的面前,不久,司马昭就把孙楚调回中央,让他当了专门从事文学、写作工作的佐著作郎(中央图书馆馆长助理),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又让他回到已经升任骠骑将军的石苞那里,让他参骠骑军事(参谋)。

孙楚虽然当石苞的属下当了这么多年,可是却瞧不起他,当他再次到了石苞镇守的淮南,再次拜见这位老长官的时候,却根本没有按照当时通用的礼节去跪拜,只是高高的拱了拱手,然后就牛哄哄的说:“皇上让我参与你的军务”,那口气,哪里像是下属参拜上司,根本就是给石苞当爷。石苞从诸葛诞死后就镇守淮河,前前后后将近十年,多少刀光剑影、血肉模糊,哪能受得了这种侮辱,从此以后,两个人就结下了梁子,石苞不断的向司马炎报告孙楚讥讽朝廷、褒贬时政,孙楚也不断的跟司马炎叫屈。前前后后,石苞、孙楚互相告状,闹了整整一年,弄得将军不像将军、参谋不像参谋,整个淮南也被搞得乌烟瘴气。

从感情上来说,司马炎是向着孙楚的。原因很简单,孙楚的爷爷是孙资,司马懿能够成为辅政大臣,全靠孙资、刘放,所以,孙楚公开蔑视上司、扰乱办公秩序,司马炎却一直不忍心处罚他,最后把他停职半年,半年之后,孙楚又到司马炎的叔叔、扶风王司马骏那里讨差事去了。

孙楚虽然走远,石苞的气却仍然没有受完,这一回鄙视他、给他穿小鞋的人,是淮北监军(淮河北部军区军队监察长)。据《晋书》记载,王祥的弟弟王览有六个儿子,其中有一个就叫王琛。我们不知道这个王琛是不是就是王览的儿子,但王琛也像孙楚一样,非常小瞧石苞这个上司,原因就是石苞出身低微,从这方面推断,这个王琛即使不是王览的儿子,当然也是个士族出身了。

扬州大军区在公元257年被分为淮北、扬州两个小军区,这么拆分的原因,和前一年把雍州大军区分为陇右、雍州两个小军区的原因是一样的,都是为了防止封疆大吏管辖的地区太多,尾大不掉,形成难以铲除的地方势力。王琛的职责,就是要监督石苞,防止他叛变或者自大。王琛特别防备石苞,但根本原因,却只是因为他出身低微,而不是石苞这个人真的有什么让人不放心的地方。

王琛总是在给司马炎的报告里说石苞的坏话,到了公元268年的时候,王琛突然听说到一首童谣,叫做“皇宫里的马成了驴,身上压了块儿大石头”,立刻又想到借题发挥,用这个事儿来整石苞。在那个时代,童谣这种东西不仅仅是童谣那么简单,古人非常迷信的认为,童谣不仅说明现在,更预示未来。皇宫里的马,当然就是指司马炎,而奔驰的骏马变成了拉磨的驴,当然就是说司马炎要受苦了,身上的石头,正好就是特指姓石的石苞。

其实童谣这种东西,很多都是人们故意做出来的。其中的含义,是非常含含糊糊的,它最可怕和神秘的地方就是,你怎么解释,都能解释通,而且总有那么一点儿意思。我们大可以说,即使这首童谣是真的,即使司马炎倒台真的是因为一个姓石的人,那姓石的人也多了去了,不一定就是特指石苞,可是王琛就是要故意往石苞身上打主意,他就秘密地给司马炎打小报告,说石苞与吴国总是有书信往来,关系非常暧昧,叫司马炎小心他,末了,还把这首童谣加上,让同样迷信的司马炎自己去猜意思。

在那个年代,坐镇边关的大将和敌人的将领甚至君主有书信往来,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这一点,我们通过石苞叫孙楚给孙皓写劝降信这件事儿就能看出来,后来羊祜和陆抗也经常有书信往来,不但没有受到非议,还因为惺惺相惜被人们传为美谈。可见,石苞和东吴帝国书信往来,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要说古代官场混的,谁人背后无人参,司马炎作为皇帝,经常会从王琛这类身份的人那里收到各种捕风捉影的话,可是也没见他有多在意,也没见过那个封疆大吏因为这个被免职。可是,当司马炎听到久经沙场的石苞可能有不稳动向的时候,却立刻警觉起来,不过到底因为石苞是多年的老功臣,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人要是倒霉,真是老天爷都不给力。正巧在这个时候,吴国将要入侵晋的机密消息传到了石苞这里,石苞一听,马上命令士兵加固防御工事,阻断水流,防止东吴军乘船打过来。石苞在这里大搞防御工程,本来是为了防卫东吴,可是这种行为加上前段时间的谣言,就使得司马炎更加对石苞产生了怀疑,立刻把亲信们找来召开秘密会议,说:“东吴帝国每次入侵,总是襄阳、扬州两路进攻,从来没听说只打扬州一路的。”然后就讨论石苞是不是想要为叛变做防御准备。羊祜一听,赶紧反复的劝司马炎,石苞是司马家族的老牌儿干将,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绝对不会叛变,可是司马炎始终有疑虑,怎么也不敢完全相信。

当然了,作为刚登基的皇帝,司马炎对石苞有怀疑是很好理解的。寿春这个地方,对司马家族来说,非常有纪念意义,在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三代打江山的老祖宗任内,这里发生过三次反对司马家族的兵变,要说不惊险那是假的,要说这几位前辈一点儿也不紧张那也是吹牛。现在司马炎刚登基,老百姓对西晋的认可度并不长,所以谨慎一点儿,小心一点儿,还是应该的。

但即使已经怀疑石苞,司马炎还是不愿意相信他真的会叛变,为了验证一下,他决定召石苞的次子石乔进宫商量事儿,只要石乔在洛阳,石苞即使想叛变,也肯定要顾及儿子,暂时也会按兵不动。也合该是石苞倒霉,就在这么要紧的时候,石乔又给他帮了一个大大的倒忙。当时,石乔正是尚书郎(国务院司局长),本来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洛阳上班,司马炎找石乔,石乔却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司马炎一听,料定石乔一定是逃跑了,石苞肯定已经谋反了,这才赶紧调兵遣将。

司马炎刚登基,不管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朝廷的面子,都不能明明白白的说,他这么短时间内就怀疑给自己家族服务了那么多年的老牌儿重臣叛变。于是,他就找个了接口,对外宣布说石苞平时消极怠工,等到东吴快来进攻了才抢修防御工事,真是临阵磨枪,让老百姓又担惊受怕又日夜加班,这么不靠谱的人,必须免去他的官职。同时,司马炎立即派遣义阳王司马望带着大军去把石苞带回洛阳,又命令东莞(管)王司马伷也带领一支人马,同时向寿春进军。

石苞这边,丝毫不知道自己就要大难临头,还一心一意的继续加固防守。眼看石苞就要被不明不白的黑掉,或许会被杀掉的时候,他身边出了一个救星,这个人就是石苞还没正式上任的秘书孙铄。

孙铄,字巨业,河内郡怀县人(河南武陟)。他的出身也十分低微,年轻的时候和石苞一样,也是在县里当一个连职务都不清楚的小吏,后来河内太守吴奋发现了他的才干,才把他请来做自己的主簿(秘书长)。

在那个年代,身份低微却要做官,简直是一种罪恶。我们前面说过,在当时,中央的高官,被全国闻名的大士族把持;而州里、郡里、县里的长官虽然是中央委派,可各级地方的官吏,却是由各级的地方士族、地方豪强把持,这些人大多是本地的地头蛇,孙硕所在的河内郡也不例外。在开会的时候,他的同事们都不愿意和他坐在一起,原因很简单,孙硕没有门第,是个穷苦出身。

吴奋是个比较正直的人,当他知道孙硕受歧视是因为这个原因以后,立刻勃然大怒,马上利用自己的关系,找到了当时的司隶校尉(首都军区司令)刘讷(ne四声),推荐孙硕做了他的都官从事(监察长),孙硕因为碰上了一个好上司,终于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不久,吴奋又向石苞推荐孙硕,石苞就聘他给自己当手下。孙铄在去洛阳的途中,路过许昌,

碰巧与当时镇守许昌的汝阴王司马骏私交很好,孙铄就去看他。司马骏作为皇族和国家重臣,当然知道朝廷已经派司马望带领军队去抓捕石苞,他怕孙硕大好的前途受连累,就把这个机密消息告诉孙铄,让他先在许昌呆几天,别到石苞那里去陪着挨抓。

孙铄一听这个消息,并没有只顾自己,而是赶紧六百里加急从许昌跑到石苞这里,把自己听说的机密告诉石苞。石苞突然得到这种消息,惊得魂飞天外,一时间六神无主。还是孙硕反应快,劝他赶紧离开军队驻地,一个人老老实实出城到驿站,去迎接朝廷派来的军队。石苞看到孙铄这么意气,感动得老泪纵横,赶紧照做,等到司马望的大军赶到寿春,石苞已经在那里貌似高高兴兴的等了很长时间了。看到石苞居然这么听话,司马望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就向司马炎汇报了这个情况,司马炎听到石苞这么懂事,才放了心。等到石苞回到首都,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司马炎也没说什么错怪石苞之类的话,就让石苞乐陵公爵的待遇,在没有犯过任何错误的情况下,退休回家了。

孙铄,字巨业,河内郡怀县人(河南武陟)。他的出身也十分低微,年轻的时候和石苞一样,也是在县里当一个连职务都不清楚的小吏,后来河内太守吴奋发现了他的才干,才把他请来做自己的主簿(秘书长)。

在那个年代,身份低微却要做官,简直是一种罪恶。我们前面说过,在当时,中央的高官,被全国闻名的大士族把持;而州里、郡里、县里的长官虽然是中央委派,可各级地方的官吏,却是由各级的地方士族、地方豪强把持,这些人大多是本地的地头蛇,孙硕所在的河内郡也不例外。在开会的时候,他的同事们都不愿意和他坐在一起,原因很简单,孙硕没有门第,是个穷苦出身。

吴奋是个比较正直的人,当他知道孙硕受歧视是因为这个原因以后,立刻勃然大怒,马上利用自己的关系,找到了当时的司隶校尉(首都军区司令)刘讷(ne四声),推荐孙硕做了他的都官从事(监察长),孙硕因为碰上了一个好上司,终于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不久,吴奋又向石苞推荐孙硕,石苞就聘他给自己当手下。孙铄在去洛阳的途中,路过许昌,碰巧与当时镇守许昌的汝阴王司马骏私交很好,孙铄就去看他。司马骏作为皇族和国家重臣,当然知道朝廷已经派司马望带领军队去抓捕石苞,他怕孙硕大好的前途受连累,就把这个机密消息告诉孙铄,让他先在许昌呆几天,别到石苞那里去陪着挨抓。

孙铄一听这个消息,并没有只顾自己,而是赶紧六百里加急从许昌跑到石苞这里,把自己听说的机密告诉石苞。石苞突然得到这种消息,惊得魂飞天外,一时间六神无主。还是孙硕反应快,劝他赶紧离开军队驻地,一个人老老实实出城到驿站,去迎接朝廷派来的军队。石苞看到孙铄这么意气,感动得老泪纵横,赶紧照做,等到司马望的大军赶到寿春,石苞已经在那里貌似高高兴兴的等了很长时间了。看到石苞居然这么听话,司马望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就向司马炎汇报了这个情况,司马炎听到石苞这么懂事,才放了心。等到石苞回到首都,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司马炎也没说什么错怪石苞之类的话,就让石苞乐陵公爵的待遇,在没有犯过任何错误的情况下,退休回家了。

石苞,一个一品大员,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被撤职,可是在朝廷里,却没有一个人替他鸣冤叫屈,还是邺城的奚官督郭廙(义)听到这件事,才独自一人给司马炎写信,说石苞丢官丢得冤枉。奚官督是干什么的呢,是皇家御马总管,是负责给皇家养马的,说精确点儿,也就是孙悟空担任过的弼马温。

石苞从司马师时代开始,辛辛苦苦为司马家族打了大半辈子仗,受了那么多年的边关苦寒,背负了这么大的冤屈,到头来给他说话,却只有一个弼马温,真不知道石苞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心里是欣慰还是悲凉。然而,郭廙虽然人微言轻,但说石苞冤枉毕竟是事实,司马炎也觉得对待石苞有点儿苛刻,所以颁布诏书,想要任命他当司徒,可是立刻就有人表示反对,还说这样对待石苞已经不错了,干嘛还要再让他做官呢!最后,还是司马炎比较厚道,他力排众议,还是让石苞当了位高权轻的司徒,以后的石苞,就只能把精力放到种田种树、选拔官吏这类事情上去了。公元271年,石苞在司徒任上,平平安安的去世了。

从感情上来讲,石苞的遭遇,让人十分愤慨,但是冷静下来想一想,这却是很正常的,它其实反映了曹魏、西晋政治状况的最核心特点,这就是士族专权。我们在前面就说过,曹魏和西晋士族有三个基本特点,一个是父亲、爷爷、甚至更远的祖上都是做官的,还有一个就是有文化。从东汉时代以来孕育而成的曹魏、西晋士族集团,和出身低微的人最根本的区别,在于几代做官,但除了这个,在他们眼里的外人和他们更深层次的差异,体现在文化认同感上。

东汉时代的名门望族几乎独占了读书、做官的权利,因此,自从东汉中后期以后,所有名门望族的家里,都会出现儒学大师、儒学名士,一个家族文化传承尤其是儒学、史学文化的传承,成为了名门望族的标准之一。曹魏帝国的士族虽然不全是东汉时代的名门望族,可是绝大多数都是文化人,都受过系统的文化教育尤其是儒学教育,他们以有文化、有修养、世代做官而自豪,有文化、有修养,也就成了曹魏士族最崇尚的标准之一。

从何晏开始,道家玄学学说逐渐兴起,发明玄学思想的何晏、王弼,把玄学思想发扬光大的阮籍,都是曹魏士族子弟,由于文化认同感相同,曹魏世族很快就受到了玄学的影响,并且很快把精通玄学当成一种时尚,到了西晋建立,受过系统儒学教育,已经成了一个士族必备的条件,精通玄学,就成了西晋士族互相攀比、标榜身价最重要的砝码。在这样的文化风气里,文化不高的人、不喜欢附庸风雅的人、只会埋头干实事儿的人,会受到特别的鄙视,而且因为不符合曹魏乃至西晋以来士族的审美观,被划成另类,在感情上会受到排斥,在官场上也会受到排挤。

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本身也是曹魏士族集团的一份子,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一份子之一,他们虽然不认同玄学,但是认同士族审美观中的其他部分,这样,他们虽然也能够任用像邓艾、石苞这样出身低微的人,但是永远没有办法和他们打成一片。所以,在司马昭时代决策核心里的外姓人,像何曾、裴秀、羊祜、贾充、荀勖,没有一个不是士族子弟,在地方上,虽然邓艾、石苞等极少数出身低微的人也成了镇守一方的大将,按照比例来说,这样的人能够出头的比例,实在是太小太小了,而且好不容易出了头的,还要受到普遍的歧视、压制、怀疑,政治生涯也坎坷得多。

孙楚是典型的士族子弟,也是典型的文化人,而石苞,是最典型的靠着军功才爬上高位的平民高官,所以,孙楚也像当时绝大多数有文化的士族子弟那样,在自己的官位比石苞低很多的时候,也敢只是因为石苞出身低微、没有名士风采就公然蔑视他,而且也不会受到重罚。而反观石苞,虽然他从司马师时代就受到重用,但由于出身低微,受到众多同事甚至下属的鄙视,即使这种以下犯上的行为严重违背官场纪律,也没人给他做主,即使石苞做人这么低调、拥护司马炎那么高调,也总是被包括司马炎和整个西晋士族集团深深防范,然后仅仅因为一点儿不明不白的谣言,就被不明不白的罢官免职,以后再也没有受到重用,而且没有一个重臣替他说句公道话。石苞尚且如此,很多出身民间的英雄好汉,境遇就可想而知了。

石苞事件是司马炎时代的一个标志性事件,他也是西晋王朝最后一个出身低微又能做到八公高位的人,从此以后,对于那些出身低微的人来说,他们不管有多大能耐,不管立了多大战功,更难有上进之路,子孙后代也更难像士族一样享受世代做官的特权,不管他们怎么努力,被提拔、被重用的、能够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始终是眼高手低、鄙视实干的士族子弟。又因为高官、将领大都是这幅德行,不仅是朝廷,连军队也都官僚化、士族化了,在这种风气的熏陶下,国家最核心的实力——军队的战斗力也急速下滑,而且随着西晋士族越来越崇尚虚无、清谈,官场的应变能力、军队的战斗力也越来越弱,人浮于事、上下相蒙、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一遇突**况,穷于应对、胜少败多,这给西晋埋下了深深的隐患,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隐患的毒害将越来越明显。

当然,在中国仍然分裂的时候,为了统一全国,为了打仗,司马炎还不能把所有的官员,全都换成士族子弟,因为只靠书本、清谈和一个士族出身,根本没有办法应付瞬息万变的战争环境,尤其是在那遥远的两广越南,那块司马炎将要开辟的第二战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