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英雄无双
字体: 16 + -

第六十七章 中流砥柱

军师祭酒贾诩急匆匆来求见曹操的时候,这位汉丞相武平侯正在填赋,直到贾诩走进来坐下,他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贾诩看在眼中,却不置一词,只是冷着脸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一语不发,对曹操滔滔不绝地谈论诗赋不做任何回应。曹丞相说了半晌,终于开始发觉有些不对。“文和可是看不上老夫的文字?”

曹操有些羞恼,自己的文采是连敌人都赞服的,这个贾军师居然毫无反应。

“丞相言重了,贾诩边陲粗鄙之人,不懂诗赋文字,不敢妄言!”

贾诩干巴巴回答道。

曹操瞪着眼睛看了贾诩半晌,道:“文和可是对老夫执意要取陆路进兵有意见?”

就在丞相行营抵达江陵的当天,曹操突然发布了一项任命,任命赵俨为章陵太守行都督护军,统领都护于禁、张辽、张郃、朱灵、李典、路招、冯楷七军从北路绕过云梦泽分进合击,分别袭取安昌、平林、随县、平春、黾县、云社、南新市七县,七路大军共计八万多人分别沿着汉水、涢水和桐柏山三个方向向安陆县方向进击,限期十月底之前在安陆会师完成集结,之后大军从东北方向上绕过云梦泽进军夏口,务求在十一月底之前进抵夏口城下。

如此大队人马分兵多路在山、河流、沼泽间穿行,是极易被熟悉道路形势的敌人各个击破地。因此曹操的这个方案在襄阳的时候便受到了谋士们的置疑。作为军师祭酒的贾诩自然也不赞成。没想到曹操抵达江陵后才发布消息,但是命令却早在九月底便下达到了众将手中。

此刻七路大军已经在路上了,曹操倒是一点也不奇怪贾诩的反应,他微笑着解释道:“北面大张旗鼓地行军,其实是为了麻痹刘玄德,使他将主力能战之兵集中在夏口以北,我军主力在荆州水军协助下悄然顺流而下。封锁江面使刘备不能渡江南逃……”

贾诩看着曹操道:“丞相,下官不是来问此事的!”

“哦?”曹操顿时一愣。自从担任军师祭酒以来,贾诩这还是第一次未经传召主动求见自己,竟然还不是为了北路军地事情,他坐在主席上皱起了眉头,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帛书。

“文和求见,必有大事!”

“不敢,下官是听说昨日丞相往柴桑派了信使。这才求见丞相!”贾诩容色平静地说道。

曹操先一愣,那封带有威胁性质的劝降信的确已经送到孙权手上,孙权那边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他笑了笑:“文和对此事有异议?贾诩摇了摇头,道:“丞相给孙权的信中说了些什么。想要达成何等目的,下官不知,也不想妄加猜度。下官此来,是想听丞相分说一番的。”

话虽如此说,曹操却立刻听出了贾诩的言外之意,这个并非心腹的谋士对自己这个举动大有异议。

若是旁人。曹操倒也不以为意,但是贾诩……

此人虽非自己的嫡系部众僚属,在军中地位也并不高,但是他毕竟是贾诩,是曾经令自己吃过大亏连儿子和侄子性命都丢掉了地罪魁祸首。

纵横天下这许多年来,曹操吃亏的次数并不多,早年曾经在董卓手上吃亏,那是实力差得太远;后来在吕布手上吃亏,主要是因为陈宫和张辽;再后来被刘备算计过一两次,然则那毕竟是刘备。是自己都承认的当世英雄。

在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文士手上吃的那次亏。曾经让曹操刻骨铭心。

若不是他,自己的原配夫人丁氏不会和自己分居这许多年。

若不是他。卞氏一个娼妓出身的女子万万做不了大汉丞相的正室。

若不是他,自己爵位和事业地继承人绝不会死在自己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

若不是他,无论是曹丕、曹植,还是今年五月间不幸去世的曹冲都不会有资格作为继位人选进入自己的眼帘……

这个人虽然不起眼,却是直接改变了自己一家人命运乃至天下未来命运的人。

这个人貌似很平庸,但是关键时刻他轻轻巧巧一句话,只要有人肯听,哪怕听的人是李傕、郭汜这样地活土匪,都能够陡然间改变天下的格局和态势。一个困守孤城仰刘表鼻息过活的张绣,就是因为听了他的话,便险些要了自己的性命。

此人既然觉得有话要说,那么这说出来的话,便绝不可能是等闲之事“老夫在信中告诉孙仲谋,此番老夫率水陆军八十余万南下荆襄,如今八郡已有七郡向老夫束手请降,只剩下一个穷途末路的刘备窃据江夏苟延残喘。老夫邀孙仲谋起兵共伐之,天兵顺流而下,与他会猎于吴,共辅汉室,使九鼎归一,天下息兵,再造文景之世。信中大意便是如此,文和有什么建议,尽管说来……”

曹操大略地介绍了信的内容,贾诩听毕,却轻轻叹息了一声。

“丞相想用这一封信函使吴地六郡不战而降么?”

“老夫何曾有过这等奢望?”曹操含笑摇头,“闻听刘备幕中有人去了江东,游说合纵。江东幕府如今战和之争吵成了一片,如今我军东进在即,

一旦江东参战,事情便横生许多变数。老夫修书给孙权一是安抚他,告诉他老夫要打的乃是刘备,与他无干;二是警告他,强弱之势分明,他若聪明,最好置身事外,不要螳臂当车;三是做个姿态,表示老夫没有篡汉自代的心思,发兵荆楚乃是为汉家讨伐叛逆,江东幕中,对汉室忠诚之士还是居多,笼络好这些人,对影响孙权地决策极有效用!”

三条想法条理分明,即便是贾诩也得承认,这三个目地,都不是无的放矢。

这封信虽然发得草率,但仍然是深思熟虑之后作出地决定。贾诩缓缓开口道:“丞相觉得,刘琮如今的日子很好过么?”

曹操一愣。

他慢慢回味着贾诩的这一问,耳中继续聆听着贾诩下面的话。

曹操的书信仍然困扰着孙权,前段时间跟诸葛亮的讨价还价还是没有解决根本问题,这让孙权还是很头疼。孙权与诸葛亮都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诸葛亮也知道,在清楚了双方的条件底线之后,孙权这是在和自己比耐性了,毕竟他还拖得起自己却拖不起了,刘备更加拖不起。尽管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是见真章的关键时刻,但是诸葛亮却依然按捺着性子在馆驿中坐等,平日里除了接待一些江东本地的访客,偶尔在鲁肃的陪同下游历一番柴桑城,便是待在室内饮酒读书,足不出户。

就连孙权不禁也有些怀疑,这个诸葛亮是不是对刘备的合纵大计并不太上心。对此鲁肃心中有数,该谈的都已经谈过,剩下的便是讨价还价,这个时候谁先张口谁吃亏,这么浅显的道理傻子都懂,诸葛亮这么聪明的人当然不会不懂。不过在如今时局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诸葛亮还能够如此沉得住气,这份心理素质实在令人钦佩。

水陆军八十万……将军,若下官记得不错。年初江夏之战后差点江东兵员,水军两军两万一千三百八十八人,陆师庐江、豫章、会稽三座大营,分别驻兵额为五千八百二十一人、三千三百四十人和两千人整,今年二月又在庐陵新设军营,驻兵两千两百四十七人,还有永新韩当所部八千三百人。总数尚不足四万五千,便是加上水军新设的右军。也不过将将满五万之数,这已是我江东全部能战之兵。若是将各郡县衙兵全都召集编伍,或许还能凑足两万兵员,不过甲杖军器马匹均无法解决……”

张昭地脑子极好,虽然并不带兵,但是军队编制员额信口拈来却说得准确无比,一番计算。已经将江东的全部军力大体列了出来。

谁都知道那些郡县都尉手下的地方兵只能平日欺负老百姓维持治安,根本上不得战场,张昭把这些兵也算上来充门面,已经很给面子了。

“……满打满算,将军手中可用之兵也不会超过八万人马……”

张昭静静看着孙权,“曹公水陆军八十万众,我军却不足八万人,这仗如何打得?”

孙权有些郁闷。他勉强笑了笑,“兵贵精不贵多,当年韩信能用一万疲弱之师背水列阵击破二十万赵军,说明兵力多寡并不是关键,关键还是用兵的人……”

“将军自以为用兵比吕布、袁绍如何?此二人皆败于曹公之手,何况将军?”

孙权撇了撇嘴。道:“所谓八十万众,曹氏吓唬人的鬼话罢了,真要出兵八十万,如今四个多月下来,中原早就吃得一片精光了……”

“今年河北大熟,淮南亦大熟,将军因何便断定集三地屯田所得,供不起一支八十万人的大军?再者,就算八十万是虚张声势,打个对折也是四十万大军。请将军细思。江东五郡,如何才能抵得住这四十万大军的侵袭**?”

“那依子布公所议。除了弃械献图,北面而降,我江东便没有旁地抉择了?”孙权满脸不悦之色问道。

张昭叹了口气,“曹操奉天子节钺而来,以讨不臣,与之开兵见仗,首先便已经失了道统大义。而其军力强大,又有中国广袤地域可以筹粮,刘备鼠辈在如此压力之下,顷刻间便要化为齑粉了。我江东五郡,一来并无可与北方虎狼之师相抗衡的强兵,二来也乏能与曹孟德相并论之名将。贸然出兵,只怕祸不旋踵。将军请细思,不如遣一使节,伪迎之,与其虚与委蛇,待其北返……”

他话未说完,周围一群江东士族出身地僚佐已经开始附和了,堂上一片嘈杂之声,这些人的观点比之张昭的提议更加过分,有的人还是直接建议效仿荆州刘琮北面而降,则不失卿侯之位。孙权拂袖而起,众人都是一愣,年轻的破虏将军脸上全是怒容。

眼见少年将军就要发作,鲁肃轻轻咳嗽了一声,孙权这才醒悟,干巴巴说了一句:“众位臣僚继续说,某更衣后便来……”

他赌气般走到内堂,转身见鲁肃跟了过来,挥袖道:“子敬你说,依着这些人的意思,除了投降,难道我们便无路可走了么?”

鲁肃看了孙权一眼,微微一笑,“将军,恕鲁肃说句老实话,这满殿的文武僚佐,只要投降曹氏皆有出路,唯独将军降曹,是万万没有出路地。”

“哦——”孙权终

于听到一句顺耳的,脸上神色渐渐缓和了些。

鲁肃带着讽刺的笑容道:“以肃愚见,众人之议,专欲误将军,不足与图大事。如今江东局面,我鲁肃可以投降曹操,将军却是万万不能的。鲁肃投降了曹操,操当以肃还付乡党。品其名位,犹不失下曹从事,乘犊车、从吏卒、交游士林、累官亦不失州郡。将军若投降了曹操,曹操能够给将军何等名位实惠?便是虚名比之刘琮多出一倍,将军还得如现在般掌五郡军政之实否?那些人的主意都是为自家考虑的,主公不必理会。要成大业,这些酸儒的话是万万听不得的。”

孙权听得连连点头,“这些人地议论,听了憋气,不听也罢。子敬说的才是大实话。才是实实在在为我考虑地谋划,此时此刻能有子敬在我身边,实在是上天待孙权不薄,天不亡我江东。”

他道:“要不要连夜召见孔明?”

鲁肃摆了摆手,“不急,今晚公瑾便应该能回来了,他是伯符将军顾命之臣。又是武将首座,将军先听听他的见解不迟……”

……

周瑜却不曾等到晚上。还未到掌灯时分,从事便报建威中郎将请见。孙权大喜之下,当着众僚佐的面疾步出殿,将周瑜迎了进来。

“公瑾来得正好,是战是和,诸臣僚争论得厉害,公瑾乃是家兄托孤顾命之臣。家兄殁时曾经有言,内事不决,可问子布;外事不决,可问公瑾。如今曹军势众,将军府中人心惶惶,公瑾沙场宿将,可为众人决之。”

周瑜连称“不敢”,拿眼睛去看张昭。张昭却转过脸,避开了他的眼神。

周瑜接过曹操地信函读毕,摇头笑道:“牛皮吹得山响,曹孟德欺我江东无人乎?”

他随手自怀中抽出了一张山河社稷图,平铺在当殿地面上,便那么席地而坐。伸手指画着道:“诸位请看,袁绍虽灭,但是北方实际上并不平静,马超、韩遂尚在关西,其兵善陆战能骑射,远非淮南、河北之兵可比,乃是曹氏的大敌;如今曹操放着这样一个大敌不肯应对,舍鞍马,仗舟楫,跑到大江之上来和我江东争衡。且不说其兵力如何。只说这舍长就短一条。便是兵家之大忌。曹军都是北方人,没有水军不说。其中大部分此生都不曾来过南方,饮食气候均不适应,许多疫病也没有经历,无论其人马多寡,便是当真有八十万,也是八十万个赤条条的童子。这些人水土不服,时间长了必然会沾染疫病,八十万个病夫又有何可惧?如今天气越来越冷,马匹所用草料渐渐枯黄死去,曹氏在这个时候驱北方之兵远涉于江湖之间,恕末将说句实话,他是想要做皇帝地心太切了,这是找死呢!”

一番话说得孙权喜笑颜开,虞翻等人却面面相觑,不由得多说了一句:“都督,军国大事,可是儿戏不得……”

周瑜笑笑,不以为忤,孙权却板了脸,“公瑾十三典兵,大小战百余场,难道不比仲翔知兵?”

虞翻顿时无语,尴尬地看了看江东士族当中最具人望的顾雍一眼,却见他垂着眼帘一语不发,只得讪讪谢罪。

张昭神情复杂地看着周瑜,神色中并不见沮丧,却有一丝若有若无地轻松。

当晚,周瑜再度请见,孙权穿着睡衣召见了他。这位而立之年的江东军方领袖笑吟吟对孙权道:“将军,黄公覆将军传来消息,曹氏的兵力部署已经探听得大概明白,诸人徒见曹氏书言水步八十万而各恐慑,不复料其虚实,便开此议,甚无谓也。今以实校之:彼所将中国人不过十五六万,且已久疲;所得荆州刘表军马全部都算上也不过七八万,尚怀狐疑,不能驱使自如。夫以疲病之卒御狐疑之众,众数虽多,甚未足畏。我军精兵五万,自足制之,愿将军勿虑!”

孙权长出了一口气,冷笑道:“公瑾,有你的这番话,某便放下心事了。子布、元表诸人,各顾妻子,挟持私虑,深失所望;独公瑾与子敬力排众议,与我意相同,上苍以卿二人助我。五万兵难卒合,如今公瑾在鄱阳口已集结三万人,船粮战具俱办。我这便发布文告,将军马水师整编为左右二军,公瑾为左都督,德谋公为右都督,子敬为赞军校尉,发兵夏口以抗曹操。刘玄德部能战者亦万余人,可为助力,公瑾以左都督行全军都督事,且安心前往,我当整顿部众,续发人众,多载资粮,为卿后援。两军交战,胜负乃是常事,公瑾能胜之者自然最好,若与曹军邂逅不如意,可徐徐退回柴桑,权当亲典军马,与孟德决之。”

周瑜躬身领命道:“臣蒙将军信任,必当克冒矢石,绝不使将军有外攘之忧!”

孙权点了点头,脸色坚定地道:“曹孟德自迎奉天子以来,四处征掠,其欲代汉自立久矣,唯忌二袁、刘表与我江东,如今诸侯皆已束手,唯我江东尚与之抗衡,老贼想要我孙家与荆州刘家一般,痴心妄想。孙权便是战至一兵一卒,亦不降汉贼……”

他一把抽出了挂在一侧的佩刀,一刀将案角斩下,冷然道:“孤与老贼势不两立,如有再有说降者,犹如此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