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旅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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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影与血

    而后他的属性面板很快一变。

    等级:24(猎人12级/雇佣兵10级/贤者之剑1级/旅法师1级)

    评级:旭日

    

    

    

    

    

    

    像是突然从朦胧的水底浮出,空气被湿漉漉的水滴充盈,前所未有的清晰感一下子笼罩林恩的感官。

    这种感觉——

    不仅仅是感官变得敏锐,他察觉到自己观察这个世界的方式似乎改变了。

    整个世界被填充了前所未见的色彩。

    年轻人闭上双眼,属于他的世界不再是纯粹的漆黑。在那一片灰暗的视界里,却还能看到仿佛由粗糙粉笔勾勒出的无数线条与轮廓。

    它们构成的世界彼此互相重叠,层层交织在一起,与林恩所熟知的世界截然不同,但又保持着某种关联。

    一切都是扁平的,他忘情地望着那些轮廓在黑板似的漆黑上划动,随着熹光共同构成古怪的画布。

    林恩无比清晰地知晓这种崭新的色彩是什么。

    “影子。”他喃喃。

    即便不睁眼去看,他也能凭借自己新的感官,“看到”头顶上的云朵随风飘动,看客悻悻离场,不远处的守卫宛如雕像,家臣仍拿手帕擦拭汗水。

    万物都由烈阳投下阴影,铺展在大地。

    他可以感知到影子再细微的变动,映入脑海的,是世界的倒影。

    何等奇妙。

    年轻人眨了眨眼睛,收回前言,他爱死超自然了。

    虚拟的游戏光屏只有林恩能看见,其余人只能看到他莫名其妙地用完好的那只手在空中虚划。

    还不等他查看新的影手流派招式究竟是什么,就听家臣咳了一声,对守卫下令:“检查他身上有没有隐藏的武器,然后带下去疗伤。”

    此刻林恩身上穿得当然还是那套老旧的米黄色猎装,怎么看都跟周围守卫银亮盔甲浓郁的中世纪风格格不入,为了避免误会,他也就乖乖背过身去把手举过头顶。

    阳光从纱絮般轻薄的碎云投下,透过间隙洒落一片漂亮的碎金,逐渐干结的血水,在明媚光线下闪烁妖冶的光,映入所有人的眼底。

    宛如艳红色的镜湖。

    林恩默默看着守卫们一具具检查、掮拾角斗场中层层叠叠铺了一地的尸骸,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里似乎是监狱,一定得想个办法出去。

    他需要尽快研究一下那所谓的旅法师火花到底是什么,如果它能帮助自己跨越世界的话,区区越狱想必不是问题。

    同一刻,最高处的房间中,站在落地窗前的莱斯利男爵往后跌撞几步,一屁股摔坐在高背椅上。

    “他、他赢了。”莱斯利的声音哆哆嗦嗦,面如死灰。

    自己单单输掉一万克朗还是小事,要知道摩厄城里不少黑帮与佣兵团的高层都掷重金买了沃兹特赢,莫名其妙被这个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年轻人夺胜,那些输了大钱的大人物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高大落地窗投下的光与影明暗交织,坐在白色圆桌旁的少女把玩着茶杯,白皙的手指亦像是如雪的瓷器。

    她侧过脸看向莱斯利,毫不留情地补着刀:“男爵大人,区区一万克朗的赌资您不会赖账吧?”

    “还敢说这事!”莱斯利勃然大怒,像头獒犬般狰狞地拍案而起,一指薇洛,怒骂道,“你分明之前就认识这个人!这完全就是你们合伙欺诈我的骗局!”

    “别以为摩厄城是可以由外人肆意妄为的地方——”他眼球通红,大口喘着粗气。

    如果拿这么漂亮的小妞去顶包,那些输了血本的帮派首领也会原谅自己的吧。

    至于薇洛背后的家族,都是之后考虑的事,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如果不想办法先过了这一关,明早他的尸体就被割断喉咙漂进下水道了。

    莱斯利舔舔嘴唇,眼底满是阴翳,已经狠下决心,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给我把这个骗子抓起来!”

    别怪他心黑,要怨就怨自己出门不带护卫吧,摩厄城可不像王都那样太平。

    侍候在旁的从者衣袖中滑出一把尖刀,闪烁森森寒芒,反握在手,像条鬼影一样窜了上来。

    只不过眨眼之间,侍从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就浮上薇洛的肩头,眼窝深处的惨意有如骸骨。手中尖锐的刀刃抵在她的脖颈,只等莱斯利一声令下,就能像切割纸张般轻易地划破女孩白嫩的肌肤。

    看到事情进展顺利,莱斯利才稍松了口气。

    这位侍从可不是小角色,是他花了重金向刺客联盟雇佣的黄昏级游荡者,精通暗杀、反暗杀和伪装,一人便足以屠杀百名守卫。在摩厄城掌权,有这样的高手充作贴身保镖,他才能安心。

    “行了,别把她杀了,敲晕带下去。”这小妞可是他能活过今晚的希望。

    但薇洛从始至终只用冰冷的目光望着他,鲜红色的眸子折映着一丝血腥的浅光,明明是在笑,秀美足以倾城的笑,却勾起了其余两人最原始的情感——

    恐惧。

    “我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侍从下意识地感到不对劲,手上用力便要痛下杀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有如泥铸,根本动不了。

    面具般毫无感情的脸上,首次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字面意思的凝固。

    “如果一个人血液全部突然在体内凝固,你猜是什么感觉?”女孩静静看向冷汗淋漓的男爵,抬起手掌,侍从就像蹩脚的木偶,或是锈蚀的机械,无比僵硬地将尖刀撤开。

    侍从愈发惊慌了,他仍旧动弹不得,这是身体擅自做出的动作。

    接下来,他看到自己的手腕忽然裂开一道巨大的伤口。

    那伤痕尤为诡异,简直像是原本流动在血管里的血液一下子变成了刀片,骨肉被轻而易举地离断,鲜血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冲出身体。

    薇洛端起茶杯支在伤口下,一滴滴血珠就像受惊吓的小鱼般涌出,坠入深红色的茶水。

    “真难喝。”

    她只抿了一口,便皱眉放下了茶杯,然后向男爵发问:“你应该不想被自己的血液堵塞心脏和大脑而死吧?”

    莱斯利再也支撑不住,两条腿软得像面条,瘫在地上直哆嗦。

    “您、您需要什么?”他还算有几分脑子,知道对方留下自己有用,只是实在止不住牙齿一个劲打颤。

    “聪明。”少女毫不淑女的翘起腿,用手托住下巴,笑吟吟说道,“给那个叫林恩的人处理好伤口,我今晚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