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寒衣——情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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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乞丐

    将近晌午,中行娆状况愈发严重,夹谷柔见她眼皮外翻,神智有些不清,跟她说话跟没听到一样,着急起来,道:“白衫,你能不能再……”

    话未说完,白衫冷道:“不能!”

    夹谷柔道:“我知道你还在生师妹的气,但师妹生来瞳孔火红,最经不得寒,你看才多大时候,她就成了这样,再晚得片刻,恐怕性命都没了,我替她给你赔罪,行不行?”

    “死了就死了,干我什么事?”白衫说着瞥了眼中行娆,见她病得确实不轻,又见夹谷柔低声下气,语气略有些缓和道:“算了,我好人不记恶人过,等她病好,再好好给她点颜色瞧瞧,哼!”

    夹谷柔喜道:“她既不肯领你的情,那你在这儿看着,我去买药!”

    白衫心里一动,道:“你不会是要跑吧!”

    “放心,抛弃同伴的事,我还做不出!”

    白衫心道:“那可未必!”有些不放心,口上道:“半个时辰不回来,我立马杀了她!”

    夹谷柔嗯了一声,夺门而出。她走了一会,白衫暗叫不好,心想这不会是她二人演的一出戏吧!夹谷柔这一去,万一引来大批空明城人马,自己独木难支,那可乖乖不得了。

    想到这儿,赶忙捉过中行娆的手臂,把了把脉,暗松口气,气息紊乱,病绝不是装出来的。自嘲地笑了笑,寻思:“你自己爱骗人,就想着别人也爱骗人,那么在你眼里,世上的人都成骗子啦!这儿是河南,离湖南一千多里地,就算有他们也有冲天鹤那样的传讯信号,那么远,怎么的也看不着啊!看来是多疑了。”

    果然不很久,夹谷柔拎着药材回来,在先才白衫用的架上重新打火,熬好了药,一点点喂中行娆喝了。

    待到傍晚,中行娆面色稍微缓和了些,三人吃过晚饭,白衫仍将夹谷柔点了穴道,以免她趁自己睡觉时悄悄逃脱或者突下杀手。夹谷柔和中行娆被襄农逼迫服下烟消云坠散,浑身无力,较常人犹有不及,哪里能反抗得了。

    当夜子时,白衫从睡梦中忽然睁开眼睛,暗道:“三个人!”却不动身,竖耳静听,那脚步声离得很近,似乎就在佛堂外面。

    只听得一人进得堂内,站住脚,似乎在四处扫视查看,过了会子,踽踽向自己移来。白衫尽量控制呼吸均匀,胸腹吐纳仍和平时无异,待那人走近,猛地一声大叫跳起身来,一记“冰肌玉骨”向那人拍去。

    那人惊吓地楞了下,只觉肩头骤然一冷,“咔嚓”一声,手臂断了,一股大力传来,站立不定,向后跌去。那人直跌至门口,映着月光,白衫朝他看了眼,竟是个年轻乞丐,十三四岁模样。

    另两人听得声响,奔进屋来,一个老乞丐将年轻乞丐搀下,白衫看他背后打着七个布袋,道:“竟然是丐帮的人!”另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年纪,瘸了条腿的乞丐叫了声:“看打!”挥起手里的桃木拐杖,径向白衫两腿戳去。

    白衫抬左脚钉住拐杖,右脚用力一踩,拐杖登时脱了瘸腿乞丐的手,只见他深深浅浅地借前冲之势往前移了两步,速度快极,两只脏手抓向白衫的腰间,白衫施展迷迭步,瘸丐只觉眼前一花,白衫已到了他身后,一脚踹出,瘸丐扑地便倒。一瞥之下,这人背后五个布袋。

    正待上前盘问,背后一股劲风,当下反跃起一丈高,两手连拍三下,从上往下猛压一掌,正是寒冰掌第二路“戛玉敲冰”。

    那七袋老丐见状往地上一趴,“咕呱”几声响,箭一般向上射出,正迎白衫掌风去。

    这一掌接上老丐胸膛,白衫倒射而出,直碰到屋顶才摔了下来,摔得七荤八素,一面暗惊于那老丐冲天而起的劲道,一面滚身跳起,防那老丐再度动手,寻思:“丐帮七袋长老当真不容小觑,我敌他不过,得设法脱身才是!”

    白衫踱到门边严阵以待,打算稍有动静拔腿便逃,只见那老丐歪着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动作,试探地道:“丐帮的前辈,我可没得罪到你们,你们要是想找地方睡大觉大可说一声,我腾给你们便是。”

    片刻不见回应,瘸丐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爬到老丐身边,刚碰了一下,老丐直挺挺倒了下去,瘸丐探了探他鼻息,登时面色剧变,连叫几声“长老”,语气里充满了惧怕与惊恐。忽然冲白衫厉声叫道:“贼厮鸟,你杀了樊长老!”

    “死……死了?”白衫傻眼,明明是自己落了下风,况且就交这么一下手,把人给打死了?要说寒冰掌之故,自己初练不久,怎么说一掌也不能杀掉一名丐帮高手啊。

    那年轻乞丐听说老丐死了,从外面奔进来,用没断的那条手臂来抓白衫,白衫心乱如麻,随手一拗,年轻乞丐痛叫一声,霎时脱了臼,两条手臂如同随风摇摆的柳枝一般挂在肩上。

    年轻乞丐叫道:“恶人,有种的把我也杀了,不然我两条胳膊断了,还有腿来踢你,你把我腿打折,我还有嘴来咬你!”叫了一阵,趴在老丐尸体上,痛哭失声。

    白衫还是不信老丐就这样死了,上前查看,年轻乞丐与瘸丐以为白衫要毁尸灭迹,瘸丐伸臂去挡,年轻乞丐则龇牙咧嘴,仿佛白衫靠前一步,真的就要狠狠地咬他。

    白衫直欲探明真相,抓住两人后领,扔出屋去,捉过老丐手臂把了把脉,才信他确实是死了。又是惊慌失措又是大惑不解,慌的是他又一次失手杀了人,疑惑的是自己究竟怎么打死的老丐。

    胡想了一阵,没听到寺院里有动静,忙出寺一看,哪还有人影?惊出一身冷汗,自己打死了丐帮的大人物,两人回去通风报信那还了得?

    几个纵跃,跳上寺顶,极目四望,月光下果见两道人影,一东一西得逃窜,白衫拔开步子往西追去,西边是那年轻乞丐,白衫极速之下,很快追上了他,将他拿回寺,点了穴,又去追瘸丐,却如何也找不到人。骂道:“姥姥的,瘸子也跑那么快!”

    白衫略一合计,心想:“跑掉一个,那破寺是不能待的了。”奔到镇上,敲开一家店的门,雇了辆马车赶回寺里。走到小乞丐面前,小乞丐动弹不得,只怒目瞧着他,白衫喝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老天爷派我们来的!”一脸凛然之色。

    “嘿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救这两个女人吧!”向夹谷柔和中行娆一指。

    “救她们?你们不是一伙的?啊,原来她们是你掳来的,怪不得一直躺在那儿不动!不要脸的淫贼,死了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

    白衫瞧他不像说谎,打消了心头疑虑,解开他穴道,给他接上脱臼的那条手臂,叹道:“你走吧!找人好好的把他安葬了。”

    小乞丐将信将疑,盯着白衫的动作一步步直退走到门外,哼了一声,溜烟跑了。

    白衫将两女抬进马车,连夜赶路,也不知该往哪去,驱马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跑,直跑到第二日傍晚,觉着安全了,才停下来,只见前方一大片的杨树林,下车拉马进了林子。

    北方的冬日,眼中常荒枯破败,原因是树叶凋谢殆尽,草也狠心,不给人留一点绿意,连天的枯黄。这片杨树林便是如此,每棵树都光秃秃的,伸直了腰,挺直了背,如同赤膀的一群壮小伙,又如耄耋之年却筋骨健朗的老者。

    放眼望去,天地间阴沉沉的,林子枝杈间数点深灰,却是数不清的鸟巢,“呱”的几声叫,两只乌鸦在头顶盘旋了一阵,翅翼一展,相继消失在黄昏的朦胧里,找不见了。

    白衫将马拴在一棵杨树上,在林子里捡拾好大一堆枯枝干柴,又不停得爬上爬下,掏了几十个鸟窝,夜幕悄然降临,漆黑如墨。

    升起火来,背靠着杨树干,盯着跳动的火苗,没来由的心里升起一抹荒寂,想找人说说话,哪怕是跟中行娆斗斗嘴也是好的。点开两女的穴道,放了十几个烧好的鸟蛋在她们面前,道:“你们没吃过这东西吧,尝尝,味道还不错!”

    夹谷柔笑了笑,剥开一个吃了。中行娆服过中药,又经过一天一夜休养,好了大半,虽不愿意吃白衫给的东西,但终究耐不住腹中饥饿,一声不吭地捡过几个。

    一连吃了七八个,差不多饱了,中行娆才将手一甩,哼了一声道:“什么破玩意儿,真腥,不吃了!我说小子,你是不是为了省银子,才给我们吃这个?”

    白衫不去理她,拿起一个生鸟蛋,以“乱石穿空”手法向中行娆红唇射出,要堵她嘴,中行娆忙偏过头,鸟蛋击在她后面的树上,壳破,蛋白蛋黄相杂溅出。

    中行娆正要喝骂,白衫问:“这手法究竟有何稀奇?难不成是你们空明城里的?”

    夹谷柔与中行娆相视一眼,谁也不搭他话,白衫见她们这副模样,更觉稀奇,暗道:“这其中定有什么重大的隐秘!”沉想了一会子,拿树枝拨了拨火堆,突然想念起吟雪与晓烟,木槿还有木崖上的师兄弟们,曾几何时,他们还围在火堆前快活地啖肉吃酒呢。

    填饱肚子,跟两女胡扯一会,觉着没意思,和她们实在是没什么话可说,再度点了他们穴道,纵身一跃,趴在一根粗干,沉沉睡去。

    次日清早起来,浑身湿漉漉的,白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便在这时,听得一声“啊弥陀佛!”

    白衫大吃一惊,往下一看,只见十丈远处立着一个着深黄袈裟的僧人,那僧人几个箭步,眨眼到了白衫所在那棵杨树下,发力一掌。

    “咔嚓”一声,树干从中折断,白衫忙跃到平地,还未发问,僧人已到了面前,斜劈一掌。白衫脚尖点地,急向后退,同时运起内力,一记“冰肌玉骨”与那僧人手掌相交。

    僧人眼中划过一抹惊异,但力道不减,白衫只觉手臂一痛,被他击了开去,那僧人紧接着扑地一铲,将白衫两脚踢离地面,骤的翻身而起,凌空一脚跺在他胸膛,白衫应接不暇,挨了一脚,“轰”得一声身子摔在火堆里,登时飞灰走烬,他穿的棉衣碰到火星,“嘶嘶”几声燃了个干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