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寒衣——情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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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厚此薄彼

    白衫察觉到背后恶风,奈何此刻浑身麻木,动弹不得,为了保命,忙叫:“等等!”感觉到背后凌厉之势消散,暗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不管怎样,先逃得性命再说,叫道:“姑奶奶饶命!”

    “哎?谁是你姑奶奶?叫姑爷爷!”是那男子襄农的声音。

    白衫侧头,只见夹谷柔和自己一样,倒在不远处,喜道:“啊,原来是你,我只道这死妖精突然发善心了嘞!好汉,我中了毒针,快摸摸死妖精身上有没有解药救我!”暗想:“原来这叫襄农的男人武功如此之高,早知道就不淌这趟浑水了!”

    襄农嘻嘻一笑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可是正人君子,怎能趁人之危?”说着使劲按了下白衫的头,胡乱拨拨他的头发,摸摸他脸。

    白衫道:“你说男女授受不亲?嘿,我说正人君子,先才在府里,我明明看到你摸死妖精和那位夹谷姐姐的脸来着!”暗想:“怎么这人老爱摸别人的脸?女的也就算了,男的也摸!哼,你现在难道不是趁老子之危?”

    “好哇你,鬼鬼祟祟,一直跟踪我们!那行,你说出一个足以让我救你的理由来听听!”

    “我们不是一伙的吗?”

    “这倒奇了,本来我一个人能解决的了,你偏偏要蹭上来,怪谁?”其实他这句是说谎,倘若只他一个人,绝不能击败夹谷柔和中行娆联手,否则也不会被两人截住了。多亏白衫出现,稍微阻拦中行娆,他才有时间打败夹谷柔,进而趁中行娆不备,点了她的穴道。

    “你……好好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成吗?”

    “我造七级浮屠塔干嘛用?别说七级,一级我也懒得!”

    白衫气得鼻子直冒烟,暗想:“我真是有眼无珠,怎么为了这么个玩意儿以身犯险!”满腹冤苦之时,突然间想到他看到自己使出乱石穿空时的惊诧,道:“你是不是也想知道我那‘乱石穿空’手法是谁教的?你救我,我告诉你!”

    “抱歉,我不想知道!”

    “好汉!正人君子!襄农大哥!侠士!您就行行好吧!”白衫实在是无奈了。

    “要我救你未尝不可,只是你得按我说的去做!”

    “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照办!”

    襄农伸手往白衫怀里摸了一番,白衫问:“你干什么?”

    “你小子狡猾得紧,我不信你,得拿你点东西做抵押才行!”襄农摸出五六样东西,从中挑出三样看上去较为重要的,分别是火崖令——流星火,木崖令——苍青木,和当年白羽临终给他的漆黑棋子。

    白衫暗骂他狡猾,心想黑棋是爹爹留给自己的,说什么不能丢了,急道:“喂,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事?”

    “东城外大约二十里处,有个破寺,我去买辆马车,你趁着夜色,把她们运到那里,好生看守,不可令她们受到任何伤害,这是烟消云坠散,我已经给她们服下了些,过七天再给她们服点,十天后,放她们走,我在西城门口等你,事办妥了,东西如数归还!”

    白衫想了想,只好答应,襄农从中行娆身上搜出解药让白衫吃了,不一会儿,白衫站起身来,道:“毒是解了,可这针还在体内,怎么办?”

    “好办!”襄农双手猛地推出,“噗噗……”银针被逼出,掉在河水里,白衫也倒跌出去,幸好他及时抓住柳枝,施展挂枝飞一个翻滚落在平地,不然势必也要落水,暗骂一声,口上道:“银子别给少了!不然饿死了她们,可不关我事!”

    襄农丢下一块金元宝,扬长而去,道:“你的命是我救的,倘若事情出了半点差池,追到天涯海角,也必亲手宰了你!”

    白衫冲他背影吐了吐舌头,呸了一声,低骂:“去你奶奶的!”果然不到一柱香时间,来了辆马车,车前有个马夫,白衫刚要跟他说:“来搭把手,把她们抬进去!”那马夫一个倒栽葱跌了下来,白衫脸色一变,急忙上前察看,马夫满嘴白沫,已死绝了。

    白衫暗道:“这人真毒,看来若不是我对他有些用处,恐怕早一刀把我杀了吧!”将两女抬到马车里,赶着车往东而去。

    找到襄农说的那个破寺,把两女分别抬进去,在马屁股上狠踢一脚,那马受惊拉着车跑了。

    那寺确实够破,遍布尘土,蛛网到处都是,供桌朽得不成样子,白衫只碰了一下,便轰然散架,抬手在面前扇了扇,咳嗽两声,从一堆枯朽破烂中翻出两个已经说不出是什么形状的蜡烛,吹着火折点上,还能发出些微弱的光。他怀里也就剩下这火折和一根冲天鹤了。

    白衫四处搜罗来一些稻草,铺在脱漆佛像后的角落,把夹谷柔放在上面,又拾来两个跪垫给她做枕头,接着又去寺院里捡来百十来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同样铺在地上,把中行娆放上去。

    他看中行娆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点开她哑穴,中行娆怒道:“为什么她睡稻草我睡石头?”

    “就凭你长得没她好看!”

    听了这话,中行娆肺都快气炸了,咬牙切齿道:“放屁!”要知女人最怕别人说自己丑,要是白衫说她武功或者其他方面不及夹谷柔还可,偏偏这样说最是令她难以忍受。

    空明城八大弟子,并非全是一条心,而是呈现两极分化,夹谷柔苏云太尉迟太三人偏向公羊太,中行娆轩辕太第五太则和大师哥漆雕太站在一条战线。

    八大弟子中惟中行娆与夹谷柔这两人是女子,平素里两人暗斗不止,总拿彼此做参照以鞭策自己。武功上两人相差无几,然而夹谷柔却排名第三,这是中行娆一直不服气并且耿耿于怀的,好在她依傍于漆雕太,两人虽无夫妻之名但关系暧昧,空明城内人尽皆知,她也常常以此为傲。

    白衫越看她生气,越是觉得高兴,道:“人家不施粉黛,却难掩天姿国色,瞅你浓妆艳抹呢样子吧,咦,也只有妓院老鸨才会这样打扮,吹一口气,脸上的渣滓便漫天乱飞,哎呀,恶心死我了!”说着做呕吐状。

    其实夹谷柔并没有那么漂亮,只是较旁人多些清丽,加上身形削瘦,容易让他联想到江吟雪与勾兰若,是以对她怀有好感,另外当初吟雪带着他和晓烟逃亡时,公羊太睁只眼闭只眼,放他一条生路,而他也听吟雪说起过夹谷柔是公羊太的心上人,所以不加为难。白衫有意气中行娆,才厚彼而薄此。

    中行娆听白衫骂完,直欲吐血,她生得血唇赤目,丰乳肥臀,浑身上下,无不带着一股勾人的气质。空明城一碰上什么难缠而贪淫好色的敌人,往往派她暗杀,屡试不爽,她也几乎很少遇到不被她的妖艳所折服的男人,从来听到的都是夸赞之语,就连漆雕太也整日价“宝贝心肝”地疼惜自己,谁知这个毛头小子竟敢这样将自己骂得体无完肤。

    “你想死吗?”中行娆赤红的瞳孔,杀意暴涌而出。

    白衫笑道:“都这样了,还敢威胁你爷爷,好得很呐!”说着伸手解去她束带,将她身上外袍褪了下来。

    中行娆急道:“你想干什么?”

    “嘿嘿,干什么?荒郊野岭,孤男寡女,你说呢?”

    “混蛋!”她虽这样骂着,眼中却若隐若现地闪过一丝笑意,暗想:“看来这小子也不能免俗,和那些臭男人一样,这里有我和师姐两个人,他只对我一个人动手动脚,可见他口非心是,说到底,还是我比师姐更胜一筹!”想到白衫接下来要对自己做的事,不免面红心热起来。

    正胡思乱想着,却见白衫将她的外袍披在夹谷柔的身上,道:“夹谷姐姐,回头帮我问公羊大哥的好,当初他放我一条生路,一直没机会当面道谢呢。”他故意说得大声,好让中行娆听得真切。

    中行娆不知他意在挑拨离间,暗道:“好哇,原来公羊太那家伙和他早有交情!臭小子脱了老娘的外套原来只是给她当被褥,真是可恶!我还以为……”

    白衫压根就没打算怎么着她,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下三滥到那种地步,只是看她穿得比自己都厚,好歹让她受受冻,解一解气而已。当然要说中行娆对他这个年轻小伙子没有一点诱惑那也是不可能的,但白衫曾为邪火喷薄而发过一次狂,后经泠寒阙众长辈疏导,豁然开解,对欲念的理解与控制业已像个大人般,全不似以往那般死板。

    他看也不看中行娆,拆了门板,到另一角落睡下。中行娆愿望落空,浑身热了一阵,凉意突袭而来,时值初冬,夜里正是冷的时候,将近凌晨时,又刮起一阵的风,破寺阻得雨,然而无法挡得风,中行娆冻得红唇发抖,只好积聚内力相抗,这一夜,在寒风里,注定是睡不着的了。

    次日清早,白衫起来,只见中行娆双目紧闭,身体瑟瑟发抖,口里不知“呜呜啦啦”在胡说些什么,听不真切,暗道:“坏了,莫不是冻着她了!”连忙伸手摸摸她额头,果然烫得厉害,看她容色憔悴,心里多了丝愧疚,心想:“白衫啊白衫,你个大男子,跟她胡计较些什么!”

    把夹谷柔身上的袍子取下,仍裹在中行娆身上,扶她二人靠坐在角落里,抓几把稻草遮掩住了,奔到最近的镇上,抓了些治伤寒的药材,顺便买十几个肉包子,顾不得腹中饥饿,奔回寺里。

    白衫解了夹谷柔的穴,让她喂中行娆吃些东西,自己则去外面捡些柴禾树枝破瓦石块什么的,搭一个架来熬药。

    忙活大半天,终于弄好,端着一个破瓦罐进寺。

    夹谷柔接过瓦罐,看了眼白衫,说道:“谢谢!”

    白衫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道:“嘿嘿,我只是怕这死妖精病死啦,拿不回我的东西,可别谢我。”

    夹谷柔正要去喂,中行娆从昏迷中睁开眼,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力气,猛地一推,夹谷柔捧着的瓦罐从手里掉落,摔得粉碎,汤汁四溅,怒目瞪着白衫道:“狗献勤!死……死也不喝……你熬……的药!”

    夹谷柔愣了会道:“那好吧,我去给你熬!”说着起身便往外走。白衫猛然抢出,将买来的剩余药材摔在中行娆面前,狠狠踩了几脚,骂道:“姥姥的,死了倒干净!”他很少伺候过人,难得好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熬这么碗汤药,没想到人家反不领情,半天的辛苦付诸流水,要能好受得,那才叫个稀奇。

    白衫气呼呼得拿起三个包子,坐在门板上,狠狠撕下一块,往嘴里塞,用力地嚼,同时斜眼瞪着中行娆,仿佛嘴里咬的是她的肉一般。

    夹谷柔进退两难,瞧瞧这位,再看看那位,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