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窗外的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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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初来乍到【上】

全国各地的画室几乎都大同小异,无非那么几样东西:首先有一扇终日敞开的大门,门口挂着一张硕大无比的光荣榜,上面记载着本画室历年取得的优异成绩:某某某考取某某美院第一名,某某某考取本省艺术联考多少分,榜上的同学笑的春暖花开,意气风发,其实你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眼里笑意的背后遮掩不住的沧桑,甚至会发现一些微妙的鱼尾纹,那是岁月的刻痕,是“复习”恶魔摧残过后的惨胜。

其次便是灰暗的走廊,道旁墙壁挂着密密麻麻的学生素描,色彩以及速写作品,每张素描头像都很生动逼真,颧骨的位置把握的精准无比,结构的把握妙到颠毫,黑白对比强烈,如果你是“外行”,根本分不清楚到底好与坏的差别差在了哪里,每张色彩作品亦是惊人的相似且夺人眼球,水果鲜艳欲滴,瓷器的高光激活了画面,水分的掌握恰到好处,如果你是“外行”,会把坏的作品当成好画看待。所以,仿佛那不是一段通往教室的走廊,而是一场无声的角逐之地。

接着你看到的画室是拥挤不堪的,随着升学压力越来越巨大,越来越多的家长,绞尽了脑汁为文化课一塌糊涂的子女寻找出路,找来找去,发现走画画似乎是条捷径,因为高考文化课本科的分数线要远远低于大文大理的本科分数线,所以,市里面的画室如雨后春笋般崛起,每位画室的老板都会标榜自家的老师是中央美院毕业的,或者稍微次一点天美,西美和川美,事实如何有待参考,每位画室老板都是厉害的演讲家,认真的话语拥有蛊惑人心的魔力,拍着胸脯保证百分百联考通过,事实上是个人就能通过联考,真正考验艺术生的是校考,他们不是傻子所以不会拍着胸脯保证校考百分百通过。因此,无论你信不信但家长们会毫无保留的信赖,省吃俭用把子女送进画室,也不考虑他们是否拥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绘画天分,无头苍蝇一样跟风买最好的装备:用着达芬奇牌的画袋画架,马利牌的水粉笔和画板,老人头牌的铅笔纸张,温莎牛顿牌的调色盘和青竹牌的颜料……

所以,你不用担心画室哪一年会生源不够,在安着简易排风扇的大厅之中,一二百人全天候的低头作业,黑压压的一片,铅笔摩擦纸面的声音此起彼伏,呛人的颜料味道常年弥漫,形成巨大反差的是专业老师只有那么两三位,那情形,仿佛后宫三千,等待皇帝哪一天宠幸,如果你主动去请教,他会淡淡一句:“结构不对!”或者“画面太灰!”亦或“大关系没出来!”但是具体哪里结构不对,太灰是什么意思,大关系怎么样就可以出来你不得而知,只有蒙头去画,有些愣头青问得急了,老师会骂:“讲课的时候不认真听,现在知道后悔了?”其实,一周一次大课,鬼才记得讲过些什么。

我幸运的地方在于,妈妈是个极度认真的人,而家住太原的亲戚二姨那一年刚刚送走同样是艺术生的女儿,也就是我的表姐娇娇姐,二姨一家历经两年的高考磨难,以及姐姐从小学到大的绘画,转战过不知多少画室,所以二姨对这方面的经验真不是盖的,所以二姨凭她血汗积蓄的经验,轻松就为我找到了合适的画室,也就是杨老师办的一家私人小画室。

说是画室,其实就是在并州东街一个普通家属院中的普通洋房中,二百多平米,位于十五楼,二十几个学生,无疑,联考还有不到一个月即将来临,细心的二姨考虑到那些大型画室在短时间内对我的专业成绩作用提高不明显,所以选择这样一个人少点的地方,老师可以兼顾得过来!

事实上,实力的象征不代表学的有多久,一个月后,我将震撼到所有身边的人!

我的绘画天分,被我强行从脑海深处挖掘出来,在经历那么多耻辱,无奈,绝望之后,我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