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窗外的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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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不变的只是我们

曾经很傻的认为,人生如此漫长,可以腌制蜜饯无数,以供每一次艰涩时细细咀嚼。却不曾想到,俯仰之间,春秋代序,人事更迭。漫长,也只不过是一种无常。

才记得刚进创意美术时无奈的心情,转眼间已经到了离别的感伤。校考期间,我连续考了二十六天,二十六天就是二十六所学校,充实而满足。不想太快过完这些日子,每一次考试都认真对待,一丝不苟,但是仍旧抵不住时光匆匆,好些个中午我和冯某某去吃饭聊些有的没的,也只不过是强颜欢笑,不过,尘埃落定,一切充满别样的安详。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怕日出一刻,彼此瓦解。

校考结束,我,张帅以及刘懿清包了最后一个通宵,马一丰第二天要考天美,武斌和孟航都已经开课了所以没来,那是我在太原的最后一晚,我们仨先去烧烤店喝了点酒,聊了聊天,刘懿清掏出一堆照片,居然都是杨璟瑜的,有一张是他们写生时的合照,他久久的凝视那时候的时光,对我们说:“你们看,我们都曾经遇上自以为长久的异性关系,可是到最后,有变故有吵架散的散崩的崩,不变的只有我们啊。”我和张帅相对无言,互相干杯。我心里说,是的,最后的最后,不变的只是我们。

我们依旧需要经历相识,相知,失散,重逢,遗憾,相思,团圆或者不了了之。我们依靠时间来点点滴滴的沉淀,等待未知的力量把我们变得温和博爱,不那么伤感,并拥有足够的力量和耐心清楚记得每一次邂逅,怀着对万物包括对自己的慈悲和怜悯,告别短暂停驻 的日子,只需无畏的向前走,就会走出一片阳春三月的结局。只要,我们不变!

清晨,我们仨没有激动地抱头痛哭,也没有矫情做作的拥抱和言语,就像平时无数次玩耍完挥手告别一样,各自去了不同的方向。我坐在864公交车的二层靠窗位置,窗外车水马龙,人们神情紧绷的又开始了新的一天,随着人们的出行,路边的各种商贩开始高声吆喝,还有廉价的早餐车冒出的热气,电线杆上一排麻雀叽叽喳喳的鸣叫,路过五一广场,小学生排着队鱼贯而过,空气冷清,不知不觉,我不知道为什么眼里忽然起了潮湿,耳机里反复唱着张震岳的《再见》:

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因为也许 就再也见不到你

明天我要离开 熟悉的地方和你

要分离我眼泪就掉下去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

永远都不会抹去

我不能答应你 我是否会再回来

我不回头不回头的走下去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

永远都不会抹去

我不能答应你 我是否会再回来

我不回头 不回头的走下去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 永远都不会抹去

我不能答应你 我是否会再回来

我不回头不回头的走下去 我不回头不回头的走下去

我想起原来某一个午夜,我和武斌玩累了回宿舍,在宿舍门口的小区撒了一泡尿,结果第二天警察局的人调查说当晚那个小区掉了一辆车,监控视屏里有我们两个,把我们吓得半死,不仅东窗事发王老太知道了我们俩晚上夜不归宿的事情,撒尿的败兴事情还传了开来。

我想起我和孟航每天翻过的铁栅栏,去过的台球厅,孟航开着他破旧的电动车带着我穿过太原的大街小巷,我们在山西剧院看过的每一场电影,往往我看的聚精会神时,他早已蜷缩在座位上进入梦乡。

我想起我和马一丰八月份去他的老家壶关办身份证,在火车上因为我们没有买上坐票所以在车厢和车厢间的空档头靠着头颠簸,在壶关我们坐上黑面包车行走在绿油油的田地里,空气中混合着粪便的臭和麦子的香。

我想起我们宿舍捡过一条幼小的流浪狗,那只狗一只眼睛有问题,我们尽管一穷二白但仍是筹钱买上火腿喂他,那只狗在宿舍拉的屎到处都是,后来在王老太严厉打击下,我们不得以送给食堂的大师傅,大师傅给了他一个远房亲戚。

我想起我和刘懿清去开黑打dota,不管当时互相吵的有多凶,但是玩完后依旧是嬉皮笑脸的哥们。

我想起有一次已经放学,我们在宿舍热火朝天的三国杀中,一个电话来听说画室老杨被一个老汉扇了一巴掌,二话不说全部耷拉着拖鞋就往画室冲,后来警察来了,制止我们过激行为,至今我们仍旧因为没有痛扁一顿那个老汉替老杨出气而耿耿于怀。

我想起我们在冲刺联考的最后几周里,老左戏称我们是“睡哥霉女”,因为他是大同人,说起来口气特别逗,我们满心欢喜的以为他夸奖我们帅哥美女,他才给我们解释:“shuai是‘睡觉’的睡,mei是‘倒霉’的霉”,老左每天说我们真是“撕心裂肺的瞌睡”啊。酒宴上,我跟老左干杯说:”老左,谢谢你,没有你我联考还不知道要考多烂呢“老左说:”别多废话,喝酒“

我想起,写生的时候,我,孟航,武斌,安甜甜还有冯某某打扑克牌争上游,输了的在脸上贴纸条,最后,大家都变成了老头老太太。

我想起,**月的时候宿舍蚊子横行,每天晚上我和刘懿清半夜起来打蚊子,一晚上能拍死二三十只,整个天花板和墙壁都是血迹斑斑,但是总会有漏网之鱼,第二天大家身上满是疙瘩。

我想起宿舍里张帅和马一丰是两个睡霸,何为睡霸?就是只要睡着就醒不了,我曾经在半夜发现张帅**在被子外白花花的大腿上有一只蚊子,气沉丹田,一巴掌狠狠拍上去,把蚊子拍死在他腿上,脆生生的一响,可见力量之大,把他腿都拍红了,没想到张帅挠了挠腿,翻身继续睡,愣是没醒。

早上叫马一丰的时候是大家最痛苦的时候,扇巴掌,抽皮条,踩他,拧他,掐他,在耳朵边呐喊,抱着他的头撞墙,就是不醒,等他自然醒来以后还喃喃自语:”咦?我咋 头疼呢?“

我想起,我和冯某某九月曾经打赌,下次月考完看谁考的高,我赢了,她请我看电影,她赢了,我给她打三个月的水,结果,我输了,她得意的忘乎所以,颐指气使,我每天屁颠屁颠的去给她往水杯里倒水,甘之如饴。

我想起……

太多太多,那些刻骨铭心的回忆。

时光会替你记得,是谁陪你在那段岁月做着疯狂的小事。如今想来如此动容,想说声美好都觉得词穷。

文字无法叙说全部的心事,跌入时光读不懂的苍老里,等待被拾起,满目疮痍。

我曾看到你某种异样的眼光,仿佛 定格了时间,种植在我心上,即便世态炎凉,也有满满的温暖氤氲在胸膛。那缕光芒,我亲切地称之为友谊之光。

不变的只是我们。

最后,我和妈妈回宿舍搬褥子书籍等物,我抽空回了趟画室,画室空荡荡的,凳子一排一排落的整齐干净,安安静静不见一个人,我们二班又已经变回原来的文化课教室,抬起头,一缕夕阳透过纱窗,无数细小的微尘在这素光芒之中翩翩起舞,我微微一笑。再见了,创意美术,再见了,二班。再见,我的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