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行善后
校长办公室。
校长瞿文斌默默打量着站在三米开外的左锋，眼神晦暗难明。
“你是左战家的小子？”
左老爷子全名左战，在全乡都是远近闻名的人物。
左锋不卑不亢道：“是。”
瞿文斌喉咙里呼出一口浊气，仿佛连带着要把满心郁闷都全吐出来。他盯着左锋道：“你爷爷名望高，声势大，但学校毕竟是学校，从古至今都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你左家人的手再长，恐怕也伸不进这里。”
瞿文斌在见着左锋的瞬间便读懂了他的眼神，这个小崽子年纪不大，但眼神既刁又狠，刹那间几乎让老辣深沉的瞿文斌生出他杀过人的错觉。
虽然很快他就抹去了这种“错觉”，但左锋的成熟冷厉仍给他留下了深重的印象。
老左家这小子，不能当成小孩子对付。
正因如此，他舍弃了连篇废话，单刀直入地占据道义制高点，将左战和左锋爷孙俩摆在了“仗势欺人”的位置上。
经过生死磨砺和两世为人后，左锋仍旧内敛，但胸中自有乾坤。听懂了瞿文斌的言外之意后，左锋并未失态，而是镇定地道：“瞿校长是知识分子，见多识广，该知道看事不能只看表象。我主动来交代我做的事，既不是认错，也不是示威。如果瞿校长执意冤枉我，恕左锋难以苟同。”
“好一个冤枉！”瞿文斌浓眉一竖，如同宝剑出鞘，“左锋，难不成你滥用暴力，掌掴老师这件事是我冤枉你不成？”
瞿文斌执掌一中数十年，居其位，养其气，一身师长威严端的非同小可。但左锋连生死阵仗都见过，何惧一个中学校长的气势逼压？
他直视瞿文斌道：“佳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连圣人都有持不祥之器斩妖除孽的时候，我抽一个不为人师的败类又有什么好稀奇？”
瞿文斌冷哼道：“他是不是不为人师，不为人子，轮得到你一个学生仔来定义？”
左锋表情仍然淡定，指着额头干涸的血痂道：“身为师长，恶意伤害学生，这是不为人师；作为长辈，口口声声野种孽畜，罔顾人伦，这是不为人子。瞿校长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接受了几十年社会和谐的教育，试问连这种畜生都能在学校里大行其道，我这个交钱来学习知识的学生仔有没有资格抽打他？”
瞿文斌张口欲言，却一时为之语塞。
左锋知道瞿文斌桃李遍天下，不好得罪，顺坡下驴道：“校长是怕搅乱教学秩序，影响师道威严，我左锋知道轻重。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爷爷跟王雄他岳老子左爱民之间的事，一中近百年的学门清誉，何必毁在我们这些人的俗务纠缠上？”
瞿文斌轻叹一声，目光微妙地盯着左锋道：“你能看透这些事，我就不拿你当小孩子哄骗了。一中的声誉的确是我最着紧的东西，你和王雄怎么闹我不管，但这件事由你们始，也由你们止，一中绝不会牵绊进去。”
左锋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瞿文斌道：“你犯下这么大的事，一中留你不得。王雄他肆意妄为，搅得一中乌烟瘴气，我也会在三天内把他辞退。”
左锋并没有多少意外，接话道：“但我希望校长能还我一分干干净净的档案，我不希望因为那个人渣而沾上任何污点。”
瞿文斌颔首道：“礼尚往来，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左锋向瞿文斌鞠了一躬，道：“我爷爷那边我自己会去解释，今天惊扰到了校长，我很抱歉。”
瞿文斌道：“一点小事，不必再说了。”
沉思一会儿，这位老人放缓了语调道：“这次主责虽不在你，但暴力终究只是解决问题的下下之策。王雄辱你双亲，所以你打得他在课堂吐血；要是下次再有人拿这个撩拨你，你又如何自处？少年人血气未定，学会制怒才能走得安稳长远。”
如果说之前还是一老一小两只狐狸互相斗法，那么以上那番话则是瞿文斌作为一校之长对左锋的敦敦劝导。就算左锋占了天大的理，在课堂上把老师抽出血都是骇人听闻的“暴行”，如果他沉溺于这次的扬眉吐气，那他早晚会在这条道上栽跟头。
左锋再次深深一鞠躬，转身迈步，毅然决然地踏出了校长办公室。
这时候放学铃已打响多时，校园内满是背着书包出校门的学生。左锋置若不闻，自顾自地收拾好东西，走出学校大门，而那些平素里或乖巧、或蛮横的学生则一脸敬畏地目送他离开，有的眼含敬佩，有的深藏轻蔑。
踏出待了将近三年的学校后，左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大门上方挂着笔走龙蛇的“湘西一中”四个漆金大字。
他深深地扫视一眼，随即拉了拉书包带，头也不回地向家里走去。
“左锋！”
一声清脆利落的女声从旁边传来，左锋顺声看去，一个穿着女式校服，头扎马尾辫的靓丽少女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眼中下意识地闪过一丝不耐。
如今左锋的意识为两人融合，但性格方面却更多继承了“杀人犯”左锋的冷厉桀骜。这个少女名叫苏亚，和左锋自幼相识，某种程度上算是青梅竹马。
但苏亚性情骄傲，从小就是“小公主”式的存在。她无比自然地享受着周围同龄异性的青睐，但却吝于向他们施舍一丝丝好感。
由于家里的教育她对左锋没有太多好感，十来年里几乎也没怎么亲近。这次突然叫住他，无外乎因为刚才发生在课堂上的事。
原先的左锋私下里对苏亚颇有好感，只是因自卑心理不敢表露。但“杀人犯”左锋却心智成熟，对这种高傲矜持的小公主一点好感也欠奉，这也是他感觉到潜意识里的欣喜后生出不耐烦和抗拒的缘故。
我可不是给你们提供茶余饭后谈资的小丑。
苏亚叫住左锋后便没有再开口，她身边围上来几个青春可人、各具风采的少女，目光各异地打量着左锋。
“苏亚，你还真认识这左煞星啊？”
感觉到声音里的一丝丝轻佻，左锋终于是明显地皱了下眉头。
左边一个短发干练的明亮少女嬉笑道：“遇上苏亚，百炼钢也得化成绕指柔，更何况一个少不经事的小处男？”
她在少不经事上面加重了语气，显然是调侃左锋看上去就未经人事。
左锋冷眼扫过一周，掉头便要离开。
“你站住！”
苏亚登时变了脸色，喝住左锋道。
左锋盯着她，道：“你有事？”
苏亚轻咬嘴唇道：“我有话要问你。”
左锋言简意赅道：“那就问。”
苏亚一噎，就连她身边几个女生也不约而同秀美皱起。
这个突然间就声名鹊起的左煞星，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校长瞿文斌默默打量着站在三米开外的左锋，眼神晦暗难明。
“你是左战家的小子？”
左老爷子全名左战，在全乡都是远近闻名的人物。
左锋不卑不亢道：“是。”
瞿文斌喉咙里呼出一口浊气，仿佛连带着要把满心郁闷都全吐出来。他盯着左锋道：“你爷爷名望高，声势大，但学校毕竟是学校，从古至今都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你左家人的手再长，恐怕也伸不进这里。”
瞿文斌在见着左锋的瞬间便读懂了他的眼神，这个小崽子年纪不大，但眼神既刁又狠，刹那间几乎让老辣深沉的瞿文斌生出他杀过人的错觉。
虽然很快他就抹去了这种“错觉”，但左锋的成熟冷厉仍给他留下了深重的印象。
老左家这小子，不能当成小孩子对付。
正因如此，他舍弃了连篇废话，单刀直入地占据道义制高点，将左战和左锋爷孙俩摆在了“仗势欺人”的位置上。
经过生死磨砺和两世为人后，左锋仍旧内敛，但胸中自有乾坤。听懂了瞿文斌的言外之意后，左锋并未失态，而是镇定地道：“瞿校长是知识分子，见多识广，该知道看事不能只看表象。我主动来交代我做的事，既不是认错，也不是示威。如果瞿校长执意冤枉我，恕左锋难以苟同。”
“好一个冤枉！”瞿文斌浓眉一竖，如同宝剑出鞘，“左锋，难不成你滥用暴力，掌掴老师这件事是我冤枉你不成？”
瞿文斌执掌一中数十年，居其位，养其气，一身师长威严端的非同小可。但左锋连生死阵仗都见过，何惧一个中学校长的气势逼压？
他直视瞿文斌道：“佳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连圣人都有持不祥之器斩妖除孽的时候，我抽一个不为人师的败类又有什么好稀奇？”
瞿文斌冷哼道：“他是不是不为人师，不为人子，轮得到你一个学生仔来定义？”
左锋表情仍然淡定，指着额头干涸的血痂道：“身为师长，恶意伤害学生，这是不为人师；作为长辈，口口声声野种孽畜，罔顾人伦，这是不为人子。瞿校长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接受了几十年社会和谐的教育，试问连这种畜生都能在学校里大行其道，我这个交钱来学习知识的学生仔有没有资格抽打他？”
瞿文斌张口欲言，却一时为之语塞。
左锋知道瞿文斌桃李遍天下，不好得罪，顺坡下驴道：“校长是怕搅乱教学秩序，影响师道威严，我左锋知道轻重。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爷爷跟王雄他岳老子左爱民之间的事，一中近百年的学门清誉，何必毁在我们这些人的俗务纠缠上？”
瞿文斌轻叹一声，目光微妙地盯着左锋道：“你能看透这些事，我就不拿你当小孩子哄骗了。一中的声誉的确是我最着紧的东西，你和王雄怎么闹我不管，但这件事由你们始，也由你们止，一中绝不会牵绊进去。”
左锋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瞿文斌道：“你犯下这么大的事，一中留你不得。王雄他肆意妄为，搅得一中乌烟瘴气，我也会在三天内把他辞退。”
左锋并没有多少意外，接话道：“但我希望校长能还我一分干干净净的档案，我不希望因为那个人渣而沾上任何污点。”
瞿文斌颔首道：“礼尚往来，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左锋向瞿文斌鞠了一躬，道：“我爷爷那边我自己会去解释，今天惊扰到了校长，我很抱歉。”
瞿文斌道：“一点小事，不必再说了。”
沉思一会儿，这位老人放缓了语调道：“这次主责虽不在你，但暴力终究只是解决问题的下下之策。王雄辱你双亲，所以你打得他在课堂吐血；要是下次再有人拿这个撩拨你，你又如何自处？少年人血气未定，学会制怒才能走得安稳长远。”
如果说之前还是一老一小两只狐狸互相斗法，那么以上那番话则是瞿文斌作为一校之长对左锋的敦敦劝导。就算左锋占了天大的理，在课堂上把老师抽出血都是骇人听闻的“暴行”，如果他沉溺于这次的扬眉吐气，那他早晚会在这条道上栽跟头。
左锋再次深深一鞠躬，转身迈步，毅然决然地踏出了校长办公室。
这时候放学铃已打响多时，校园内满是背着书包出校门的学生。左锋置若不闻，自顾自地收拾好东西，走出学校大门，而那些平素里或乖巧、或蛮横的学生则一脸敬畏地目送他离开，有的眼含敬佩，有的深藏轻蔑。
踏出待了将近三年的学校后，左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大门上方挂着笔走龙蛇的“湘西一中”四个漆金大字。
他深深地扫视一眼，随即拉了拉书包带，头也不回地向家里走去。
“左锋！”
一声清脆利落的女声从旁边传来，左锋顺声看去，一个穿着女式校服，头扎马尾辫的靓丽少女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眼中下意识地闪过一丝不耐。
如今左锋的意识为两人融合，但性格方面却更多继承了“杀人犯”左锋的冷厉桀骜。这个少女名叫苏亚，和左锋自幼相识，某种程度上算是青梅竹马。
但苏亚性情骄傲，从小就是“小公主”式的存在。她无比自然地享受着周围同龄异性的青睐，但却吝于向他们施舍一丝丝好感。
由于家里的教育她对左锋没有太多好感，十来年里几乎也没怎么亲近。这次突然叫住他，无外乎因为刚才发生在课堂上的事。
原先的左锋私下里对苏亚颇有好感，只是因自卑心理不敢表露。但“杀人犯”左锋却心智成熟，对这种高傲矜持的小公主一点好感也欠奉，这也是他感觉到潜意识里的欣喜后生出不耐烦和抗拒的缘故。
我可不是给你们提供茶余饭后谈资的小丑。
苏亚叫住左锋后便没有再开口，她身边围上来几个青春可人、各具风采的少女，目光各异地打量着左锋。
“苏亚，你还真认识这左煞星啊？”
感觉到声音里的一丝丝轻佻，左锋终于是明显地皱了下眉头。
左边一个短发干练的明亮少女嬉笑道：“遇上苏亚，百炼钢也得化成绕指柔，更何况一个少不经事的小处男？”
她在少不经事上面加重了语气，显然是调侃左锋看上去就未经人事。
左锋冷眼扫过一周，掉头便要离开。
“你站住！”
苏亚登时变了脸色，喝住左锋道。
左锋盯着她，道：“你有事？”
苏亚轻咬嘴唇道：“我有话要问你。”
左锋言简意赅道：“那就问。”
苏亚一噎，就连她身边几个女生也不约而同秀美皱起。
这个突然间就声名鹊起的左煞星，似乎，有点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