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大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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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入世

    光秃秃的坟冢前,许先笔直地跪在那里,

    手中拘起一捧黄土,徐徐铺洒在坟冢之上。

    没有立碑,也没有焚香,

    简简单单一个矮小的黄土丘,

    又有谁能想到,

    在这里,

    竟葬身着一位曾今悬壶济世了大半个华夏的云游老道医。

    在许白石的坟冢旁,还有另外一个不起眼的小土丘,

    似也是一座坟冢,但因常年无人问津,此时早已长满了枯黄的杂草。

    许先并不知道那里面葬的是谁,也没听许白石提起过,

    但既然许白石遗言要将自己葬在这里,

    那想必,

    这里的人,

    对他来说,

    很重要。

    这一跪,就是整整三天三夜。

    直至第四日朝阳破晓时,许先才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墓碑深深地拜了三拜。

    长达三个昼夜的守灵,并没有让许先感受到任何疲惫,

    虽然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好在早已经习惯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山前的土坯屋外,许先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旅行包,像个木桩一样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道袍已经脱下,换了一身崭新的运动休闲装,

    头顶的发髻也已解开,简单地在脑后扎起一束马尾。

    额前的碎发随风摇曳,一双乌黑的眼眸,清澈无比。

    “是时候离去了,师父曾说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生者欢愉,才是对死者最大的敬畏。”

    最后一次回望了一眼那间居住了两年之久的小土房,

    随后,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可是,接下来,该去哪呢?”

    这十年来,许先虽然跟着师父游历了大半个华夏,可却从来没有单独出行过,

    一时间,倒让许先有些迷茫。

    “算了,师父曾说过,凡事随缘,

    所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着,许先收了收背包的肩带,头也不回地朝着山下走去。

    人去山空,不知何时,山间竟漫起了袅袅云雾。

    一阵清风拂过山头,隐约间,似乎有一道飘渺的身影,游离在云雾之上。

    “白石啊,

    你终究......

    还是做到了......”

    ......

    向阳村,坐落于西域天山脚下,一个安静祥和的小山村。

    许先背着背包,一路从山上行至而下,不多时,便到了向阳村。

    “吆!这不是许先小道士嘛,早啊!”

    说话的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四五十来岁,名叫陈树。

    此时正担着两斗粪土,面朝着自家果园的方向,

    见到下山而来许先,连忙驻足撂下扁担,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早上好,陈伯伯。”

    许先乐呵呵地回应道。

    “你换上这身行头,是要去哪啊?以前可从没见你下过山呐!”

    “哦,我也不知道,应该......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吧......”

    许先讪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你这孩子......”

    陈树没好气地瞪了许先一眼,随后从裤兜里摸出来一根皱巴巴的香烟,自顾自地点上。

    “对了,你师父许道长呢?怎么没见他和你一起下山呐?”

    舒舒服服地吸了一口,陈树继续问道。

    “我师父下不来了。”

    “也对,许道长的身体......”

    “不是,我师父于三天前仙逝了。”

    “什么!许道长他......”

    陈树瞪大了眼睛,满脸地难以置信。

    再当他看到许先那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顿时有气不打一处来,放声怒斥道:“你这崽子,你师父他老人家仙逝,你怎么也不来通告乡里一声!

    还有,你这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到底算怎么回事!”

    “不是......我师父曾说过,不能为他举办葬礼仪式的。”

    许先连忙摆手,一副委屈巴巴地说道:“再说了......师父也没教过我,他去世后我该做出什么表情啊......”

    “你!”

    陈树顿时语结。

    闷声闷气地使劲抽了两口香烟,这才缓过劲来。

    “唉!你啊你,还真是个痴儿......”

    无奈地叹了口气,陈树也不打算继续和许先较劲了,稍稍缓了缓语气道:“既然如此,那你总能告诉我,许道长的墓葬在何处吧?

    道长来向阳村这两年,着实帮了乡街邻里不少大忙,还从来不要报酬,如若不能在道长墓前上柱香,我这老汉心中有亏呐。”

    “不用了陈伯伯,我师父说过,不能让他人祭拜。”

    “不让祭拜?这怎么能行呢!”陈树显得有些急眼。

    “真的不用,这是我师父的遗愿。”

    “遗愿?那......”

    陈树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许白石的脾气。

    “唉,罢了罢了,只是许道长生前悬壶济世,行义一生,死后,却落了个荒墓孤坟无人守的下场,一想到这里,我这老汉的心呐,就难受啊!”

    “陈伯伯不必挂怀,我师父走得很安详的。”

    “安详好,安详就好啊,唉......”

    陈树哀伤地叹了口气,随后抬起头来,望向许先道:“那你呢?今后是打算去城里讨个生活,还是要继续像你师父一样,云游四方去啊?”

    “这......我也没想那么长远,反正我师父说过,凡事随缘。”

    许先眨巴着眼睛,无所谓的说道。

    “痴儿呐痴儿......你说你这一天到晚没心没肺的,现在又没了师父,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呀......”

    陈树刚放下了许白石的事,却又为许先未来的生计操起了心。

    “没事的陈伯伯,我师父曾说过,天下之大,总会有我的一方容身之处的。”

    许先收了收背包肩带,乐呵呵地笑道,完全看不出来有丝毫的担心。

    “嗯......”

    陈树望着许先,深吸了一口香烟。

    沉吟了少许,这才抖了抖手中的烟蒂,略作思索说道:“要不这样,这两天呢你就先到我家住下,顺便好好地想一想你将要干啥。

    等过些日子,村西口的李伟会进趟城里,帮大伙置办点瓜果农药,到时候你就不妨跟着你李大哥一起进城,能待呢你就继续待在城里,待不了你就再回咱向阳村来,以后就跟着我种种瓜果,或者在咱村里开个中医馆,也挺好的。”

    “好哇,我都听陈伯伯的!”

    想都没想,许先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自己的想法,既然有人愿意替自己操心,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倒也省得自己费脑子想主意。

    既然定下了计划,陈树也不急着去果园施肥了,直接将扁担和粪斗搁在马路边上,随后便带着许先往自己家里走。

    然而,还没当二人走多远,一个狼狈的声影突然闯进二人的视野,直接朝着东村口这边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