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好吧祝福
歌舞升平，一夜鱼龙舞，艾德觉得宴会大厅的繁华和他的心情有些格格不入，便一个人溜到外面去了。
他仰头看着这里高耸辉煌的建筑，那些建筑雄伟而华美，历史的沧桑和厚重更是让这里多了一层岁月与变迁的感觉。随着夜色的到来，斜阳的光辉如同一缕缕金色光剑一样，照在这些古老的宫殿上，他嗅着空气中微微有些冷凛的气息，忽然有一种岁月无情的苍凉感。
这里，曾经是沧痕大帝站在凯撒平原上对着所有人类，宣布燃烧恶魔的失败和人族的兴起，这里，曾经诞生了血娘子苍雪女皇，这里，曾经走出无数的英雄传奇，同样，这里暴君杰宙出生时也曾在领主与贵族的环绕下接受牧师们的祝福。
最重要的是这里曾经有一群和他一样有着黑发和黑瞳的家族，用智慧和力量统治这个国家，然而如今那些宫殿还在，那风还在，那月还在，只是换了主人。。
他微微叹息了一声。“皇宫真大呀！”
他在皇宫中漫无目的的游走，感受每一块砖石所蕴含的故往，感受每一丝风声呢喃的故事，感受每一份历史的沧桑。
更多的时候是信步闲游。最后艾德来到一个门前支着十三根石柱的宫殿，宫殿外面是一个小广场，雕刻着二十三尊雕像。
这些雕像曾经都是雕着龙汉帝国英明伟大的皇帝，后来在郁金香家族起义战争胜利后，第二代郁金香皇帝下令将所有的前朝君王雕像全部摧毁，后来又换上了郁金香家族的先人。
现在这二十六尊雕像就是那些郁金香家族祖先的雕塑
。
这座宫殿外面悬浮着白色的魔法光球，在正中对立门的位置有一个捧书的法师模样雕塑，和其他人来人往的宫殿相比这里显得异常寂静和安逸。正想着仔细进去看身后就传来一声呵斥。
“什么人，擅闯皇家图书馆！”
一个巡逻的骑士快步跑了过来，身穿着黑夜铠甲，腰悬长剑，警惕地看着艾德。
“我是来为三皇子殿下满月祝福的牧师，想要出来观摩一下宏伟的宫殿，不想迷了路，真是抱歉。这里是皇家图书馆？真是宏伟呀！”
骑士见他不像作伪，这才缓和了一下，“是的，如果没有事的话，还是不要靠近这里了。下不为例。”
“是是是。”艾德点头哈腰的，心头却是一颤。
皇家图书馆，那肯定里面记载着很多已经绝版的书籍和资料，甚至有关恶魔文的文献也能查到。
他心中思量了起来，看一眼皇家图书馆的大门，和门前小广场中二十三座雕像，他冷冷一笑，走回宴会大厅。
“哎。”他心头叹了一句。“没想到我血曼陀罗的复兴，要从恶魔力量开始。”
随着夜幕的降临，宴会渐渐开始，一些普通人难以见到的大贵族，领主们已经开始走入大厅了，除了跟随大皇子外出打仗的领主和在自己封地的贵族外，几乎在君临城的所有贵族都已经来到皇宫。
艾德看着这些趾高气扬，气度不凡的领主们，嘴角带着冷笑抱着胳膊，冷眼看着他们和同僚，神官，和红衣牧师们寒暄，脸上带着恶心的假笑，他不由撇撇嘴。“一群白痴”
最后来到的是塔玛瑞尔帝国的皇室成员，皇帝铁甲。郁金香和他的一大家子，皇后，皇妃，公主，郁金香家族的其他成员。当然还有二皇子丹莫和三皇子阿尔萨斯。
小公主莉莉。郁金香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头金色的长发梳成贵族少女常见的发饰，秀发在后脑处打了一个结，用金带束起，然后两扇白玉一样的贝壳做成的头饰插在头发里面，看上去如同一只停在头发上面的蝴蝶，让本就娇俏可人的小公主更加可爱迷人
。
她活泼的就像一只小鹿一样，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情形，绕着她母亲跳来跳去，金色的秀发带着香风在空中摆来摆去，而丹莫皇子则依然是那副谦逊，彬彬有礼的伪装，看着谁都眼带笑意，只有无意间撇到艾德的时候，眼中寒光一闪。
除了皇室成员外，前几日来到君临的提瑞斯法圣地的大裁决官，魔导师肯瑞托和他的两个学徒也在。
牧师和贵族们一看到大魔导师顿时都停止和面前人的寒暄，不约而同地纷纷向着皇帝和肯瑞托问好，上来见礼寒暄。
肯瑞托穿着一身灰色朴实的法师长袍，一一点头回应，他的那个女学徒薇薇安依然是一幅谁都爱答不理的样子，嘴里叼着一根香草棒棒糖，一脸的无聊，对着那些贵族青年阴阳假气的恭维理都不理，那些碰了钉子的贵族公子们知道这个女人是大魔导师的学徒，也都不敢表现出一丝的不恭敬。
每一个贵族从薇薇安身边悻悻地走开时，她身边的学长斯科特都会耷拉着眼皮，然后一幅没睡醒的样子说道
“低级！”
“垃圾！”
“恶心！”
死板的面孔就像带着一张人*皮*面具，薇薇安皱皱眉，“学长，我知道他们灵魂的味道不好闻，可你也不用这么说出来吧，难道我不知道这些废物都是空有其表的吗？”
斯科特大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向着皇帝身后那个美丽的身影瞟了一眼。
“这里除了她以外，都是一群污浊的灵魂。”他见薇薇安一瞪眼，忙又补充道“当然不包括你。”
微微安不屑冷笑着哼了一声，斜着眼睛向皇帝身后的那个人身上一瞥。“也不过如此，早晚我和她有一战！”
忽然斯科特眼睛一亮，顿时变得有光彩起来。“我又闻道一个特别的灵魂。”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舒爽地眯起了眼睛。
“真是。。风味独特呀！”
薇薇安皱起了眉毛，看着他陶醉的样子，向着人群里一找，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正在对着一盘酱蒸大龙虾奋战的艾德
。
“恶心！”她皱皱鼻子说道。
艾德还是第一次见到塔玛瑞尔的皇帝。铁甲。郁金香，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十分健硕，同样有着郁金香家族的金发，蓝瞳，帝国的三位皇子和两位公主长得都不丑，这是遗传自铁甲皇帝的优良品质。
他看上去很有精神，很慈祥和蔼，随着年纪渐大他的身材也开始走样了，大肚子就像一口锅盖在上面一样。然而他胖的很健康，丝毫看不出困倦和虚弱的那种虚胖。
这就是推翻了自己家族统治的人，他们是来自北方的特拉斯人种，有着金色如同阳光一样的头发，和水蓝色的眸子，世代居住在凯撒平原北部的莫北郡，在暴君时代，莫北郡是为了防御北方诺德蛮族和雪精灵的军队才设立的军区，当时龙汉帝国一大半的军队都驻扎在那里，郁金香公爵掌握着龙汉帝国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军事力量，要不然也不会仅仅几年就推翻了血曼陀罗家族上万年的统治。
皇帝和戴妃娜皇妃莅临宴会之后，为三皇子阿尔萨斯的满月祝福礼便正式开始了。
仪式很简单，但一定要虔诚，牧师和神官们排着队，从宴会大厅外面开始鱼贯走入大厅，戴妃娜抱着阿尔萨斯皇子站在宴会大厅里面正厅最里面，周围是从皇家骑士中选出的最精锐的骑士。他们不但骠勇，而且忠诚，只有对皇室绝对忠诚的人才能担任这一角色，就像是龙汉帝国末代皇帝，即使在全天下的领主和人民都反对他的情况下，依然有一批骑士衷心与他，为他死守摘星塔。
铁甲皇帝手握着骑士长剑，站在戴妃娜身边，象征着女人和孩子是受着男人保护的，即使是死亡之主而不能让男人动摇。
最开始的祝福是从领主夫人和家眷们开始，领主只对未来的皇帝效忠，这点即使是最受宠爱的皇子在即位前也不能逾越的，所以第一批祝福来自领主的家眷。
这些贵妇们都十分精明，就算不精明也都十分势力，知道这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背后有多大的力量，每一个人都极尽殷勤，百般讨好，甚至有年纪小一些的贵族小姐明确表示想要当皇子未来的妻子。
这些贵妇人和小姐们的祝福大多是祝愿皇子茁壮成长，祝福他健康快乐，极少有人提及皇室继承的问题
。
臣子们的祝福完毕后才是牧师们的祝福。
牧师和神官的祝福就高端多了，神官都穿着最为隆重正式的服装，一个个就像是九圣灵神域里的式神一样，带着神圣庄严的表情，手中金色的圣光烨烨生辉，将整个宴会大厅映照的金光灿烂。
“愿生命女神雅典娜赐下最神圣的天使，守护着她虔诚的信徒，帝国的第三皇子，阿尔萨斯。郁金香，愿生命的圣典永远为您的健康昌荣释放出守护的光环！”这是生命女神的牧师和神官们的祝福。
“愿光明女神希维尔，将她神圣的光辉照临汝心，将她金色圣光的羽翼赐予汝身，愿女神圣光的裁决之剑永远为您荡平所有黑暗和堕落。”
这是光明女神神官的祝福。
还有命运之神神官祝福皇子一生坦途，当面对命运迷茫之时，女神会赐予启示之术指引最正确的道路，还有大地母神，祀风之神，太阳神，美神。。
轮到法瑞尔时他颤颤巍巍地走到戴妃娜皇妃和阿尔萨斯皇子面前，先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深深一鞠躬，然后在手中亮起微弱的金色圣光，他在这些红衣大牧师面前十分不起眼，尤其是和他们的高档神官袍之前，法瑞尔那件黑色的牧师服的确太过寒酸了。
他对当日戴妃娜为艾德说话，免去一场劫难的事情心中十分感激，对着皇妃温和一笑，然后恭声说道。
“我是女神的信徒，也同时是帝国的子民，在我人生过去的八十余年里，我在帝国的每一个角落都曾留下过足迹。”
他话一开始就引起了皇帝和其他神官们的注意，那些牧师们心想这个老东西，怎么这般不识趣，这种场合当然是说的越好听越好，谁愿意去听你将自己的奋斗史。
他们干脆不理法瑞尔，和贵族们继续交谈起来，那些贵族也没人在乎一个年老的游历牧师。
就听法瑞尔说道，“我曾见过许多事，善良的，邪恶的，美丽的，丑陋的，我不会祝愿皇子殿下那些好听的话，因为我知道这世间没有永恒的王权，也不会有永恒的生命，我只会祝愿阿尔萨斯皇子殿下，在他成长的一生中，公正，善良，正义，永远不想黑暗和堕落低头，永远跟着九圣灵的指导前进
。”
他说完做了一个牧师礼节，握着女神的护符虔诚地念了句祷词，然后将手心的圣光抚在皇子的额头。
他一言既出，所有人都停止交谈看着他。
‘没有永恒的王权’这句话的确很有道理，也是对的，但谁会不识趣地在皇室面前提起，谁会更不识趣地在皇子祝福宴上提起，这些牧师们都担忧地看着法瑞尔苍老的面孔和锃亮的秃顶，也有人幸灾乐祸。尤其是生命女神神殿的红衣牧师索伦斯。
铁甲皇帝忽然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这个老牧师，发现他除了虔诚的祈祷并没有别的举动，脸上的表情也是不悲不喜，他怔怔看了良久，直到法瑞尔又隐入牧师和神官们身后，铁甲皇帝微微一愣。
“没有永恒的王权吗？。沧痕。血曼陀罗从古代大帝国继承了龙汉帝国，祖先斯科特从杰宙。血曼陀罗的手里建立了塔玛瑞尔帝国，那么千万年后，又是谁从我们郁金香家族手中夺取这个国家的统治权？”
没有永恒的王权，也没有永恒的生命，但生命的意义就在于继承，就在于每一个新的生命的降临，取代老旧的生命，国家同样如此，他满眼慈悲地看着爱妃怀中最小的儿子。
“终有一天我的生命将抵达尽头，而你，将加冕为王！”
皇帝铁甲。郁金香叹息一声带头竟然鼓起掌来。
清脆的生音立刻让大厅的谈话声安静下来，只剩下这个单调的声音回荡在厅堂中。每个人都诧异而惊讶地看着皇帝，又看看垂手而立的老牧师。
几秒过后，宴会大厅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来。
索伦斯臭着脸，没精打采的，可是却也不得不跟着鼓掌，他拍的也十分响，倒不是被法瑞尔的话触动了，而是幻想着老牧师的脸就在自己的两手之间。
法瑞尔祝福完又有两个小牧师送上自己的祝福，他们可没胆子标新立异，说什么非主流的祝福，恭恭敬敬地施展圣光，然后祝福。退了下去。
最后的祝福者是死亡之主，死亡之主神官的祝福比较奇特，那个唯一的一个老神官看上去干瘦如同一个活了千年的僵尸，因为信奉死神的教派和信徒都被提瑞斯法圣地定义为异端邪教，无止境的追杀中灭亡了，所以死亡之主的信徒最少，人类是向光和温暖的，谁会去崇拜和祈祷象征着死亡和黑暗的死神呢
。
所以死亡之主神殿只有一个年老的神官，平时也很少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他一上来其他神殿的牧师和神官们便紧张起来，紧张中还带着看好戏的成份，心想看你这个死神的信徒要祝福些什么，总不能祝福皇子多多亲近死亡之主，让战争永远笼罩这个国家吧。
那个干瘦年老的老神官缓慢地踏上戴妃娜站着的高台，对着皇妃先是礼貌地行礼，戴妃娜同样点头微笑作答。
“我是死神的仆人，同样是死神在人间的耳目，每晚我都会向死亡之主阿努比斯尔祈祷并报告我的见闻，我看到的是不公，贫穷，饥饿，我看到的是女神的光辉始终徘徊在鼠区之外，让我主阿努比斯尔有机会将他黑暗的阴影降临在鼠区这样的地方。
但我并没有为我的主人死亡之主感到快乐，当死神快乐时，人间便要痛哭，所以我愿祝福阿尔萨斯皇子殿下，能够看到人间的黑暗，能够明白父神创造的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圣光笼罩的光辉岁月，同样有我主阿努比斯尔的领地，愿我的皇子殿下永远远离死亡之主，愿我的陛下之子民永远远离我主阿努比斯尔。”
他深深鞠了一弓后，转身便离开了宴会大厅，没有索要赏赐，没有索要掌声。
其他的神官和牧师们脸顿时都绿了，尤其是他说道‘女神的光辉始终徘徊在鼠区之外’这件事，这简直就是在打他们的耳光，而且是当着铁甲皇帝和所有皇室贵族面前。
当下便有牧师站出来大声反驳那个老神官的说法，守门的骑士一抬骑枪，拦住老神官，这时铁甲皇帝一挥手，微微一笑。
“神官大人说的有理。”他将手中的长剑放下，高举另一只手中的酒杯。
“愿死神永远远离我邦，愿女神的光辉普照帝国每一寸土地。”他当先一饮而尽，丝毫没有在意，也没有注意生命女神的牧师们眼中的一抹羞愧。
其他的贵族见状也不得不高举手中杯，没人再去管那个年老的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