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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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是多情?是痴情!

    六月份的南方,梅雨朦胧,雾霾沉沉,黑压压一片,给人以压抑沉闷的气氛。



    险峻山岭之间,一座古城屹立在群山之中,高大巍峨,铁青色城墙坚硬厚实,饱经风霜的洗礼,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深黑色的大门,在门板中央刻着一柄剑,厚重而有质感。



    城门上,写着葬剑城,字迹平实近人,没有一丝锋芒,质朴方正,宛若天成。



    在内城,有一处最大的院子,有山有水,山高林密其间有一条飞瀑,激流如箭。山中有一庭院花团锦簇,亭台楼阁依山势点缀,小桥流水仿佛置身江南人家。



    院内,两棵梧桐树中间,有一个秋千。



    其上坐着青丝缭乱的女子,一身白衣胜雪,衬托出那干净无瑕的脸颊。



    不知是谁,惹得这天仙般的女子,愁苦,泪痕依稀,圆润而光滑的下颌带着晶莹的水珠,似乎不久前她哭过了。



    下过雨的泥土上,掉着一块美玉,雕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蝴蝶,玉质晶莹,温润实属难得的美玉,可惜被主人遗弃了。



    她额头轻轻靠在右边柔软的丝绸上,傻傻地看着什么东西在发呆,眼睛没有一丝光亮,灰沉沉的,没有生气。



    “小姐还没有吃东西么?”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皮肤光滑细腻,四十多岁的年纪,却有着十八岁少女的脸蛋。



    “是的夫人,从小姐回来到现在,就只有喝过一碗莲子粥。”小丫鬟十分担忧,就像一个闺蜜一般。



    “小蝶,你这是怎么了?”那夫人走到秋千旁,把女孩抱在怀里,右手轻轻抚着她油亮的秀发。



    天下间,有那位母亲,见到自己的孩子悲伤而不落泪,或许她们比当事人更加难受,只是在孩子面前不敢表露。



    洁白如玉的脸蛋,滑落着两行清泪,她伤心的说不出话。



    杨月容从小看着女儿长大,就在这葬剑城里,从婴儿变成少女,从少女变成大家闺秀,她一直陪着,这么多年她只有哭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她小时候,一个为了救她死去的少年。



    然后,就是现在,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



    就这样,母亲一直抱着女儿,直到自己的衣服被泪水浸湿,呜咽声一点点变得沙哑,变得微不可闻,红通通的眼圈,装着数不完伤。



    她的泪眼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自己而流,她在责怪自己,花心,怨自己不够矜持。



    在她身后,一片葱茏的树林里,虎目雄威的中年人,站在石桥上,远远的注视着他的女儿,那慈父般的关切。



    “小姐在外见过什么人?”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把他的女儿弄成这副模样。



    “小姐约见了独孤公子,为他挡下白羽公子一击,……”他身后,一个黑影回答道。



    “什么!”薛惊鸿怒目横秋,黑发无风自动,身上一股强横的气机骇人之极,地上岩石都承受不住那种压力,砰岩石粉碎,树枝吱哑作响,摇摇欲坠。



    “主人,属下带人宰了他去!”黑影单膝跪地,左手立剑于地。



    “他不知道玉蝶是我女儿?”葬剑城主强忍怒气,转念一想白羽何人,若他要杀玉蝶,世间能有几人可阻?



    “他不知,是小姐跑到独孤公子身前,裆下白羽翎。”黑影赶到之时薛玉碟就被独孤毅救下,他一直在暗处观察。



    葬剑城主虽未在场,可仅凭黑影口诉,猜出了不少事。



    比如,白羽公子并不想杀独孤浩天,而且当时还有高人在场,一个能匹敌白羽之人。



    “独孤公子?”他摇了摇头,低语着“冤孽啊,冤孽,哼”



    可这不对旧时相见不应该是开心么?怎会这般模样,一直哭哭啼啼,“还有其他人?”



    “还有一人,也姓独孤,他甘愿为小姐去死,不顾一切,内功出奇的高,白羽公子都不是他的对手。”黑影回忆道。



    “对了,或许就是因为这位独孤公子,小姐才流的眼泪。”在场人都看得出,那独孤公子是一个痴情种子,能为所爱之人付出生命。



    “那个叫什么?”葬剑城主十分好奇,江湖上出现这等人物,他居然不知。



    “属下不知,那人姓独孤都是从花公子那里知道听说,至于名字却是没有一个人清楚。说来,那人穿着简单,粗布麻衣,可在他脸上没有一丝自卑,整个人充满了一股子刚毅,风吹不折,雨打不惊。”



    “哦,这江湖上有这样的人,少年才俊。”葬剑城主细细听完,那人事迹,与骨子里的气质,颇是欣赏。



    “唐门暗器独步天下,早想会会,明日带玉蝶前去拜访!”他目光变得凌厉,宛若两束剑气,能隔空伤人,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你且下去安排,此次出行带上白药师。”薛惊鸿迈动步子,朝着小庭院而去。



    她似乎哭累了,睡在母亲怀里,十分恬静。



    夫妻二人只有一个子嗣,便是薛玉碟,所以十分宠爱她。



    薛惊鸿让下人都推下,只留下夫妻二人,在梧桐树下,静静的坐着,等着。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交流。



    天空乌云密布,群山被白白的雾气笼罩,风吹过面颊,带来了湿润的空气。



    这是下雨的前奏,天气转凉。



    薛惊鸿不知从哪里,找来两件纯白色的貂裘大衣,一把足够五六人避雨的大伞。



    一盏茶的功夫,黑云沉沉,一场暴雨倾盆而至,梧桐树下落叶纷纷,雨声噼啪,纤柔的绿草倒成一片,泛黄的梧桐叶在上飘零。



    她在母亲怀里,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可爱而优雅。



    巨大的声响让她惊醒,睁开眼,疼爱她的父母,在一旁守护着她,心头暖暖。



    雨还没下多久,地上就积起小水塘,在大雨的拍打下,水塘混浊的泥水迸溅,打湿了父亲的衣角。



    她双手微微抱紧,在母亲怀里蹭了蹭,后仰着头。“娘亲,我好冷,想回屋里。”



    “我的女儿啊,你可真让娘操碎了心。”杨月容修长白嫩的手,轻轻拢着女儿额头缭乱的青丝。



    “谁叫你是我娘呢?”她撅着小嘴,做出俏皮的模样。



    “是啊,谁叫我是你娘呢?”杨月容浅笑,那浅浅的酒窝,弯弯的黛眉,让人着迷。



    “再不走,爹爹的衣服都要湿透喽。”她起身,身体却站不稳,险些摔倒。



    还好,杨月容反应够快,一只手拉住她。



    “饿了吧,告诉娘想吃什么,娘这就给你去做。”三人在滂沱大雨里缓缓而行。



    她似乎想起了那天某人给她的白粥,很想再尝尝“我想要一碗简单的白粥。”



    “白粥,在葬剑城就属王妈煮的好,娘叫吩咐下去。”杨月容照顾了女儿这么多年,她几乎不喝白粥,今日怎?



    薛玉碟很聪慧,只不过看了一眼父亲的眼神,就知道,父亲有话要说。



    “爹爹,你要什么要都女儿说的么?”



    “爹爹,明日想带你去川蜀之地,找一个人。”



    “爹爹知道了?”薛玉碟的脸颊,一下子红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宛若冰雪的纯洁。



    “还没有全知道。”薛惊鸿饶有兴趣的说道。



    “你知道什么?”杨月容莞尔一笑。



    “夫人,小蝶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你们母女慢慢聊。”一进屋,薛惊鸿看了一眼夫人嫌弃的眼神,很识趣的离开。



    “娘亲真厉害”苍白无力的脸颊,笑得灿烂。



    杨月容扭头一恼,用手刮着她的琼鼻,“小丫头学坏了,居然敢取笑娘亲了。”



    “说说吧,是谁家儿郎,叫来让娘亲看上一眼。”那天有人来报,杨月容娘家出了事,她前去处理,今日才见到女儿。



    “娘亲,我可以和你说一个故事么?”母女俩坐在椅子上,玉蝶趴在母亲的大腿上。



    “好啊,从小都是娘给你讲故事,今天也该到你了。”她温柔的用手,抚着女儿的背,就像小时候把她抱在怀里。



    “从前一个男孩不顾性命,救了一个小女孩,他掉进了狼群,再也不见了,小女孩每天想着他,想着,想着……直到有一天,小女孩长大了,被人掳走,遇上了第二个男孩子,他温柔,细腻,还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女孩子发现自己慢慢喜欢上了他,就在这时候,那个曾经以为死去的小男孩,他出现了,女孩子为了救他挺身而出,可,男孩似乎忘记她,第二个男孩也在女孩身边,看着一切,他似乎是生气,悄悄的把女孩子送给他的一块玉佩还给了她……”薛玉碟突然不说了,静静趴在母亲腿上,用手画着圈圈。



    “你还没说,小女孩现在到底喜欢谁呢?”杨月容开心问道。



    “她也不知道,只是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心跳的好快,他要走的时候,心里就闷的慌,很难受。”她似乎在缅怀,一会笑容满面,一会泪眼朦胧。



    “你说的是哪个他,独孤浩天,还那个普普通通的少年?”母亲追问。



    “当然是普普通通的那个。”女孩问答。



    “母亲我是不是很坏?”



    “怎么会,小时候女孩不知道什么是喜欢,长大懂了,然后遇见了她的真命天子,这有什么错?”杨月容安慰道。



    “明日和你爹爹一起去川蜀,你的心上人可是为了不顾一切,得罪了唐门。”



    “可是,他拒绝了我!”薛玉碟声音沙哑,心疼的说着,心里话。



    “如果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就不要放手,娘亲向你保证,他不会因为你喜欢其他人而离开你,永远不会,只不过是其它原因。”杨月容是一个过来人,喜欢上一个有故事的人,都是痛苦的,会让自己遍体鳞伤,可,自己却永远不会后悔!



    “真的么?”薛玉碟转悲为喜,她在想那是什么原因,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