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红门（莫陌）
自然是……不确定。
莫陌惊疑地看着韩平的笑容，悄悄擦了擦手心的汗意。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接二连三被欺骗，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莫陌便一惊一跳，无法全盘相信对方的言论。
「放心好了，我早说过我不骗人。」韩平摊手，掌中盛着午后的阳光，虚幻而耀眼，「只是妳要知道，既然不能以伪装的手段保护自己，那么我当然是使用其他手段了。」
「卑鄙……」莫陌碎语。
少年轻轻笑了起来，「哦，我相信我们对这个字有不一样的定义，妳说呢？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拿别人当作挡箭牌，难道就很高尚了？」
莫陌说不出话来，只咬紧下唇，齿缝间微微泛出血丝。
她瞪着双眼，眼窝略为凹陷，原先平整的浏海已被汗水浸湿，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头上，好似几天几夜没有安稳入眠。
原以为韩平是能够带她离开此地的救世主，如今看来倒是极为可笑，因为比起先前那位歇斯底里大吼的女子，韩平才是真正的恶魔。
「我……我要知道真相。」她细声说了一句，又强调道：「全部。」
韩平苦恼地挑了挑眉，「这解释起来是个大工程，不如妳先看看其他东西吧？」
他抬手，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
莫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不偏不倚正是房门。
门把缓缓向下压，似乎有一只隐形的手在上头施力，接着门开了。
一道漆黑的缝隙突兀地出现在门缘，莫陌只觉转过去的脖颈变得相当僵硬。头纱遮挡了部分视线，她却能察觉那扇门背后有什么正等着她。
门轴完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还记得妳进来时看见的三扇门吗？」韩平突然道。
莫陌艰难地转头，隐约听见颈子发出了细微的「嘎吱」声，那是用力过度的结果。
「红、绿、蓝……」她呢喃着。
三扇门的色彩逐渐在脑中鲜明了起来，当时她走进了绿门，因为其他两种颜色看着不太舒服。
「如果绿色是童年，红色和蓝色会是什么？」韩平自顾自说道：「也许另外两扇门后有妳渴望得到的答案。」
少年再次望着房门，这次门已经全开了。
门外并非莫陌一开始看过的走道，而是一片纯粹的黑暗，既看不见天花板，也无踩踏之处，宛如将人吞噬的绝望。
「若妳想找到真相……选择吧。」
韩平打了个响指，黑暗中蓦然投下两道光束，分别对应着红门与蓝门。红仍是那般鲜明，冶艳而诡谲；蓝则一如既往地沉郁，宛如幽幽的漩涡，将人吸进深处。
莫陌最后瞥了韩平一眼，发现他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这一切超脱现实却又真实得可怕，她不知该不该继续相信韩平。
没错，他是承诺过他不说谎，但谁知道呢？或许「不说谎」本身即为谎言。
她稍稍提了提裙襬，正要站起，却见下摆一处线头松脱，缠住了一个木人的头部。
「哎呀！」韩平倾身过去，为她解开了勾缠处，「看来它不想让妳离开呢。」
他若有所思地将木人拾起，细细端详，「决定好了吗？机会只有一次。」
莫陌的确不清楚另外两扇门后方的事物为何，它们透出的感觉令她寒毛直竖，不知是否为所谓的真相。
然而若始终待在此处，不仅处于随时可能被欺骗的境况中，韩平说起话亦藏头露尾，不如亲眼见证──无论真相的本质如何。
她压住胸口。
「……红色。」
比起幽暗深沉的蓝，张扬的红或许更好一些，她已经受够那种将人逼疯的阴暗了。
「红色吗？」韩平微笑，「好选择。」
少年随意地朝虚空抹了一下，蓝门顿时如同被擦去的笔迹般消失无踪。
「那就去吧，等妳需要时，这间房的门会再度为妳开启。」
莫陌颔首，提着笨重的裙摆向前迈了一小步，又略带犹豫地看向韩平。
不知为何，对方的笑容让她感觉十分怪异，就像是……坏事的前兆。
她摇摇头，试图甩开那想法。
为了不让自己的犹豫再次误事，她再次深呼吸，接着头也不回地朝红门步行而去。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正准备以某种陷阱捕获她，可出乎意料地，她顺利走到门前了。
脚底的触感相当特别，明明有踩着物体的实感，仔细一看却发现空无一物，毫无凭依。
莫陌将手指搭在红门的门把上。
仍旧是相同的下压式门把，金色镀膜已略为剥落，露出内里深褐色的锈迹。
她告诉自己不需要在意这种小细节，随后鼓起勇气压下门把，推门而入──
门后的白光蓦然将她裹住，身穿婚纱的少女凭空消失在黑暗中，一切皆发生于短短数秒内。
韩平静静地看着莫陌离开，脸上面无表情，手指一下一下地摩娑着方才勾住婚纱裙摆的木人。
「有时候，知道太多真相未必是好事。」他自言自语，「可能会害妳送命……我是说，这也不是我的错，对吧？反正妳又没问。」
木人随着少年的动作而一晃一晃，好似在抗议。
他低下头瞪视着那木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想要自救？想得美，妳根本不在意这种无谓的犹豫，最重要的是真相！好像不断重复这两个字就能得到救赎一样……事实上那根本不是救赎，是自我安慰。」
韩平做了个瞄准的动作，将木人扔进角落的杂物堆中。
「好了，又除掉一个。」
他兴奋地摩摩手掌，重新摊平「死亡大富翁」的方形纸张，剔除以死的三木人，将剩余六木人小心地放置于起点处。
「蔡梦已死、李华已死、赖雅蓉已死，现在唯一能阻止棋子调换顺序的人也死了……嘛，差不多就行。」他自行宣布：「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少年哼起轻快的小调，浑身沐浴于阳光下，而在那无人注意的角落中，代表莫陌的木人面上已浮现淡淡的红色交叉图样，并且在逐渐加深中──
莫陌惊疑地看着韩平的笑容，悄悄擦了擦手心的汗意。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接二连三被欺骗，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莫陌便一惊一跳，无法全盘相信对方的言论。
「放心好了，我早说过我不骗人。」韩平摊手，掌中盛着午后的阳光，虚幻而耀眼，「只是妳要知道，既然不能以伪装的手段保护自己，那么我当然是使用其他手段了。」
「卑鄙……」莫陌碎语。
少年轻轻笑了起来，「哦，我相信我们对这个字有不一样的定义，妳说呢？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拿别人当作挡箭牌，难道就很高尚了？」
莫陌说不出话来，只咬紧下唇，齿缝间微微泛出血丝。
她瞪着双眼，眼窝略为凹陷，原先平整的浏海已被汗水浸湿，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头上，好似几天几夜没有安稳入眠。
原以为韩平是能够带她离开此地的救世主，如今看来倒是极为可笑，因为比起先前那位歇斯底里大吼的女子，韩平才是真正的恶魔。
「我……我要知道真相。」她细声说了一句，又强调道：「全部。」
韩平苦恼地挑了挑眉，「这解释起来是个大工程，不如妳先看看其他东西吧？」
他抬手，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
莫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不偏不倚正是房门。
门把缓缓向下压，似乎有一只隐形的手在上头施力，接着门开了。
一道漆黑的缝隙突兀地出现在门缘，莫陌只觉转过去的脖颈变得相当僵硬。头纱遮挡了部分视线，她却能察觉那扇门背后有什么正等着她。
门轴完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还记得妳进来时看见的三扇门吗？」韩平突然道。
莫陌艰难地转头，隐约听见颈子发出了细微的「嘎吱」声，那是用力过度的结果。
「红、绿、蓝……」她呢喃着。
三扇门的色彩逐渐在脑中鲜明了起来，当时她走进了绿门，因为其他两种颜色看着不太舒服。
「如果绿色是童年，红色和蓝色会是什么？」韩平自顾自说道：「也许另外两扇门后有妳渴望得到的答案。」
少年再次望着房门，这次门已经全开了。
门外并非莫陌一开始看过的走道，而是一片纯粹的黑暗，既看不见天花板，也无踩踏之处，宛如将人吞噬的绝望。
「若妳想找到真相……选择吧。」
韩平打了个响指，黑暗中蓦然投下两道光束，分别对应着红门与蓝门。红仍是那般鲜明，冶艳而诡谲；蓝则一如既往地沉郁，宛如幽幽的漩涡，将人吸进深处。
莫陌最后瞥了韩平一眼，发现他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这一切超脱现实却又真实得可怕，她不知该不该继续相信韩平。
没错，他是承诺过他不说谎，但谁知道呢？或许「不说谎」本身即为谎言。
她稍稍提了提裙襬，正要站起，却见下摆一处线头松脱，缠住了一个木人的头部。
「哎呀！」韩平倾身过去，为她解开了勾缠处，「看来它不想让妳离开呢。」
他若有所思地将木人拾起，细细端详，「决定好了吗？机会只有一次。」
莫陌的确不清楚另外两扇门后方的事物为何，它们透出的感觉令她寒毛直竖，不知是否为所谓的真相。
然而若始终待在此处，不仅处于随时可能被欺骗的境况中，韩平说起话亦藏头露尾，不如亲眼见证──无论真相的本质如何。
她压住胸口。
「……红色。」
比起幽暗深沉的蓝，张扬的红或许更好一些，她已经受够那种将人逼疯的阴暗了。
「红色吗？」韩平微笑，「好选择。」
少年随意地朝虚空抹了一下，蓝门顿时如同被擦去的笔迹般消失无踪。
「那就去吧，等妳需要时，这间房的门会再度为妳开启。」
莫陌颔首，提着笨重的裙摆向前迈了一小步，又略带犹豫地看向韩平。
不知为何，对方的笑容让她感觉十分怪异，就像是……坏事的前兆。
她摇摇头，试图甩开那想法。
为了不让自己的犹豫再次误事，她再次深呼吸，接着头也不回地朝红门步行而去。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正准备以某种陷阱捕获她，可出乎意料地，她顺利走到门前了。
脚底的触感相当特别，明明有踩着物体的实感，仔细一看却发现空无一物，毫无凭依。
莫陌将手指搭在红门的门把上。
仍旧是相同的下压式门把，金色镀膜已略为剥落，露出内里深褐色的锈迹。
她告诉自己不需要在意这种小细节，随后鼓起勇气压下门把，推门而入──
门后的白光蓦然将她裹住，身穿婚纱的少女凭空消失在黑暗中，一切皆发生于短短数秒内。
韩平静静地看着莫陌离开，脸上面无表情，手指一下一下地摩娑着方才勾住婚纱裙摆的木人。
「有时候，知道太多真相未必是好事。」他自言自语，「可能会害妳送命……我是说，这也不是我的错，对吧？反正妳又没问。」
木人随着少年的动作而一晃一晃，好似在抗议。
他低下头瞪视着那木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想要自救？想得美，妳根本不在意这种无谓的犹豫，最重要的是真相！好像不断重复这两个字就能得到救赎一样……事实上那根本不是救赎，是自我安慰。」
韩平做了个瞄准的动作，将木人扔进角落的杂物堆中。
「好了，又除掉一个。」
他兴奋地摩摩手掌，重新摊平「死亡大富翁」的方形纸张，剔除以死的三木人，将剩余六木人小心地放置于起点处。
「蔡梦已死、李华已死、赖雅蓉已死，现在唯一能阻止棋子调换顺序的人也死了……嘛，差不多就行。」他自行宣布：「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少年哼起轻快的小调，浑身沐浴于阳光下，而在那无人注意的角落中，代表莫陌的木人面上已浮现淡淡的红色交叉图样，并且在逐渐加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