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心魔（莫陌）
「咿呀──」
金色的门把微微下陷，接着开了一小条缝隙，有孩子的啜泣声从门后传来。
莫陌吃了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躲起来──无论她身在何处，躲避陌生人依旧是最直接的行动，便匆匆四处张望，翻身滚进床底，用白床单遮住自己的身形。
门被推开半边，孩童的哭泣声也愈发明显，只不过不是那种大声的嚎哭，而是极其压抑的哽咽，声音卡在喉头，听上去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一个温柔的女声道：「小平，不要哭，我等会让何姨买糖给你吃好不好呀？」
那孩子没有回答，仍是隐忍地抽泣着，而女子似乎也没有等待他的意思，一轻一重的脚步声由近而远，逐渐靠近了双人床。
莫陌警觉地拉开一道小缝，看见一双白色的高跟鞋，看来那名女子正坐在床沿。
莫陌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了。
游乐园的鬼屋不可能出现这样和乐的场景，并且年代也不对，这里根本不是鬼屋。
她想起梁皓然提起的不可思议力量，悄悄掩上嘴，神情夹杂着疑惑与焦躁。
──明明只是想转换心情，谁知却碰上了这样怪异的光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极力安抚自己躁动的心绪，尝试偷听外头那女子与孩童的对话。准确来说，是女子一人的自言自语。
「乖乖，不哭了好不好？」她柔声安抚，「妈妈带你去外面完，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晒太阳吗？」
「吶吶，我们也可以去买你最喜欢的故事书，就是上次爸爸说的那本呀，怎么样？」
「小平……」
至于那被称为小平的孩子，则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彷佛女子在唱独角戏，而他只是一名不情不愿的观众。
这看似深情的戏码持续了约有一刻钟，女子又道：「对了，还是你想去找上次我们见过的那个哥哥？就是常常在大厅里扫地的那一个。」
小平忽然止住了哭声。
「砰──」
巨大的拍击声在室内回荡，躲在床下的莫陌身体一颤，听出那是手掌大力拍打棉被的声音。
「他是谁？一个卑贱的人！」女子的大吼紧随在拍击声之后，「你为什么总是不肯说实话！」
那前后的反差令莫陌忍不住屏气凝神。
由床单下看见的那双白色高跟鞋向前踏了一步，两只鞋子间出现了另外一双小牛皮休闲鞋，型号极小，看上去舒服合脚，然而鞋子的主人却在颤抖着。
白色高跟鞋继续向前，直到逼近小小的休闲鞋，直到他无路可退。
「你过来！」高跟鞋在休闲鞋面前站定，似乎是擒住了对方，那小小的脚毫无反抗地被拉走了。
两人移到双人床另一侧，莫陌记得那是摆着书桌与服装人体模型的地方，也在床下跟着调转了方向，窄小的空间中顿时扬起了一阵灰尘，令她有打喷嚏的冲动。
她捏住鼻子，慢慢吐了一口气，又听女子道：「这是妈妈的得意之作，如何？喜欢吗？」
如同变了一个人，语气婉转又和缓，一点也听不出来是方才声嘶力竭大吼的人，反而像一名贤妻良母。
但只是「像」而已。
有些隐藏在表像下的事物，深刻得令人不敢触碰，并非绝对的善或恶，而是更可怕的──
执念。
女子一面喃喃念叨着，一面整理着那件令莫陌曾经惊艳一时的婚纱。细微的布料摩擦声传来，孩童的哭泣声也停止了，只留下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女子似是回复了好心情，轻声哼着一首童谣，声音低沉而悦耳：「ten little nigger boys went out to dine（十个小黑人外出吃饭）， one choked his little self（一个噎死自己）， and then there were nine（还剩九个）…」
莫陌不懂英文歌词，然而她却下意识感受到这首曲子的诡异，那沉缓的曲调及女子哼唱的语气，都令人不寒而栗。
她搓了搓手臂，女声再度响起。
「……范本订好了，我希望这件婚纱被穿在一位幸福出嫁的新娘身上。小平，你觉得呢？」
她顿了顿，好似在等待一个永远不可能出现的回答。
大概明白自己不会得到任何响应，女子低语道：「也许……一个父亲出轨的女孩，会希望得到这件婚纱吧？」
莫陌猛地一震。
女子继续诉说，「她勇敢而果决，身旁总是围绕着许多知心好友，可惜那名男子就这样撕裂了她美满的生活……噢，那就像毁了她整个人一样。」
「越是俗滥的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越是难以忍受，对吧？尤其父亲外遇的对象还是一位……」
莫陌浑身都在颤抖着，惊怒交加。
──不可能，那女子不可能知道……
「找到妳了。」
床单被掀起一角，一张五官秀美的女子脸庞猝然出现在视野中。
莫陌不自觉地向后闪躲，试图保持镇定，然而那急促的呼吸声早已出卖了她。
女子伸长了手臂，抓住她的脚踝，力气奇大无比，硬是将少女由床底下拖了出来。
莫陌奋力挣扎着，却一点用处也无。在她被拖出的同时，亦终于看见了那位不发一语的小平。
小平的黑发与白色衬衫呈现出明显的对比，直挺挺站在那件未完成的婚纱旁，手指紧紧揪住伞状裙部的下襬。
严格来说他是个可爱的孩子，如果忽略那双黑洞般的眼眸──
金色的门把微微下陷，接着开了一小条缝隙，有孩子的啜泣声从门后传来。
莫陌吃了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躲起来──无论她身在何处，躲避陌生人依旧是最直接的行动，便匆匆四处张望，翻身滚进床底，用白床单遮住自己的身形。
门被推开半边，孩童的哭泣声也愈发明显，只不过不是那种大声的嚎哭，而是极其压抑的哽咽，声音卡在喉头，听上去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一个温柔的女声道：「小平，不要哭，我等会让何姨买糖给你吃好不好呀？」
那孩子没有回答，仍是隐忍地抽泣着，而女子似乎也没有等待他的意思，一轻一重的脚步声由近而远，逐渐靠近了双人床。
莫陌警觉地拉开一道小缝，看见一双白色的高跟鞋，看来那名女子正坐在床沿。
莫陌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了。
游乐园的鬼屋不可能出现这样和乐的场景，并且年代也不对，这里根本不是鬼屋。
她想起梁皓然提起的不可思议力量，悄悄掩上嘴，神情夹杂着疑惑与焦躁。
──明明只是想转换心情，谁知却碰上了这样怪异的光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极力安抚自己躁动的心绪，尝试偷听外头那女子与孩童的对话。准确来说，是女子一人的自言自语。
「乖乖，不哭了好不好？」她柔声安抚，「妈妈带你去外面完，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晒太阳吗？」
「吶吶，我们也可以去买你最喜欢的故事书，就是上次爸爸说的那本呀，怎么样？」
「小平……」
至于那被称为小平的孩子，则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彷佛女子在唱独角戏，而他只是一名不情不愿的观众。
这看似深情的戏码持续了约有一刻钟，女子又道：「对了，还是你想去找上次我们见过的那个哥哥？就是常常在大厅里扫地的那一个。」
小平忽然止住了哭声。
「砰──」
巨大的拍击声在室内回荡，躲在床下的莫陌身体一颤，听出那是手掌大力拍打棉被的声音。
「他是谁？一个卑贱的人！」女子的大吼紧随在拍击声之后，「你为什么总是不肯说实话！」
那前后的反差令莫陌忍不住屏气凝神。
由床单下看见的那双白色高跟鞋向前踏了一步，两只鞋子间出现了另外一双小牛皮休闲鞋，型号极小，看上去舒服合脚，然而鞋子的主人却在颤抖着。
白色高跟鞋继续向前，直到逼近小小的休闲鞋，直到他无路可退。
「你过来！」高跟鞋在休闲鞋面前站定，似乎是擒住了对方，那小小的脚毫无反抗地被拉走了。
两人移到双人床另一侧，莫陌记得那是摆着书桌与服装人体模型的地方，也在床下跟着调转了方向，窄小的空间中顿时扬起了一阵灰尘，令她有打喷嚏的冲动。
她捏住鼻子，慢慢吐了一口气，又听女子道：「这是妈妈的得意之作，如何？喜欢吗？」
如同变了一个人，语气婉转又和缓，一点也听不出来是方才声嘶力竭大吼的人，反而像一名贤妻良母。
但只是「像」而已。
有些隐藏在表像下的事物，深刻得令人不敢触碰，并非绝对的善或恶，而是更可怕的──
执念。
女子一面喃喃念叨着，一面整理着那件令莫陌曾经惊艳一时的婚纱。细微的布料摩擦声传来，孩童的哭泣声也停止了，只留下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女子似是回复了好心情，轻声哼着一首童谣，声音低沉而悦耳：「ten little nigger boys went out to dine（十个小黑人外出吃饭）， one choked his little self（一个噎死自己）， and then there were nine（还剩九个）…」
莫陌不懂英文歌词，然而她却下意识感受到这首曲子的诡异，那沉缓的曲调及女子哼唱的语气，都令人不寒而栗。
她搓了搓手臂，女声再度响起。
「……范本订好了，我希望这件婚纱被穿在一位幸福出嫁的新娘身上。小平，你觉得呢？」
她顿了顿，好似在等待一个永远不可能出现的回答。
大概明白自己不会得到任何响应，女子低语道：「也许……一个父亲出轨的女孩，会希望得到这件婚纱吧？」
莫陌猛地一震。
女子继续诉说，「她勇敢而果决，身旁总是围绕着许多知心好友，可惜那名男子就这样撕裂了她美满的生活……噢，那就像毁了她整个人一样。」
「越是俗滥的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越是难以忍受，对吧？尤其父亲外遇的对象还是一位……」
莫陌浑身都在颤抖着，惊怒交加。
──不可能，那女子不可能知道……
「找到妳了。」
床单被掀起一角，一张五官秀美的女子脸庞猝然出现在视野中。
莫陌不自觉地向后闪躲，试图保持镇定，然而那急促的呼吸声早已出卖了她。
女子伸长了手臂，抓住她的脚踝，力气奇大无比，硬是将少女由床底下拖了出来。
莫陌奋力挣扎着，却一点用处也无。在她被拖出的同时，亦终于看见了那位不发一语的小平。
小平的黑发与白色衬衫呈现出明显的对比，直挺挺站在那件未完成的婚纱旁，手指紧紧揪住伞状裙部的下襬。
严格来说他是个可爱的孩子，如果忽略那双黑洞般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