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逐渐消失
「咦？表哥表姐你们……」
宋惜雨前一秒正在与怀荣说话，因此并没有亲眼目睹那骇人的一幕，她歪着头看三人呆滞的神情，面上不解。
不幸的是，餐厅还有其他靠窗的座位，几名客人及服务员也看见窗外的「景致」，一名女客短促地尖叫了一声，还有一位服务员甚至摔了手中的托盘，将冰红茶溅得四处都是。
怀真面色僵硬，结巴道：「刚刚窗外那……是一个人吧？我没有看错？」
「大概……」
怀荣点点头，仍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神。
无论是自愿也好、非自愿也罢，那名中年男子在短短几秒内所呈现出的惊恐绝非作假，他的表情极度扭曲，手脚在空中徒劳地挥动着……三人都庆幸宋惜雨当时恰好转过头。
这不是梁皓然首次见人坠楼，上一次是高子程，他在第一部分中的的对手，因为失去生存资格而死。
──两人了。
是偶然，亦或是必然？
少年待在座位上动也不动，直到前去窗户边观望的客人纷纷爆出尖叫，才微微抬起头。
怀真也想过去看，却被怀荣制止了，那因运动而宽厚的肩膀挡在前面，有种莫明的安心感。
怀荣喉头微动，为了亲爱的妹妹及好奇的表妹率先以身犯险，才凑过去看了一眼，立刻镇定道：「没什么好看的，不用过去挤了。」
……真的是这样吗？
梁皓然见部分客人掏出手机疯狂拨号或拍照，便知道事实不是那样云淡风轻，而且……若他没记错，这一侧的窗外好像是从隔壁克里特王宫那边延伸过来的轨道，每十分钟便会有一班载满游客的云霄飞车行驶经过──
「好惨……」
「别看了，真恶心，通知警察了吗？」
「怎么会出这种事……」
梁皓然伸手抹了抹脸，心情复杂。他站起身，不顾怀荣的劝阻，仍是探头朝外望了望。
那一望终身难忘。
之前是梁皓然想岔了，若男子正好落在轨道上，说不定反而有一丝生机。轨道结构简单，一旁还设有防止游客掉落的网子，只要爬到网子上等待救援即可。
此刻，男子正悬挂于半空中。
他的胸口被一根轨道旁竖立着的装饰物刺穿，整个人以一种双臂大开的姿势悬着，头部向后仰，面容已被口中溢出的鲜血覆盖，看不清表情。
电影里使用的血浆能够以假乱真，然而梁皓然盯着男子的满面鲜血，竟一点也看不出与血浆何处相似，那种真实感、恐惧感以及灭顶的绝望，都不是看电影能够体会到的。
他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看了男子好几分钟了，双眼酸涩不堪。
尸体……
「……表哥，你还好吗？」
「唔……没事，谢谢。」
梁皓然缓缓回头，只觉得脑袋很迟钝，像是被人灌满了粘稠的液体，难以思考任何事情。
黏稠的液体……类似血液？
他惊讶地发现在这种状况下，自己竟然想起了任务六的内容──制作两张三星以上的生存系列卡牌。
生存系列卡牌说明：以命案现场的照片制成卡牌，被摄者需在死亡状态。
梁皓然坐下，拿起手机按了几下，打开「决战卡牌」的内置相机。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拍照吗？
看着黑黝黝的屏幕画面，他头一次对于制作卡牌感到犹豫了。
内心某个声音告诉他，人不是自己杀的，无须愧疚，如此机会应好好把握，若无法完成任务导致生存积分到达-1000，说不定届时在半空中被刺穿的人就是自己了。
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想死。
没错，梁皓然必须承认自己贪生怕死，打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别人，起初是陈清清的爱恋之情，后来又利用了明海芙的仗义与善良，现在连尸体都要利用了。
除了利用之外，要说他对那名中年男子有任何同情心，肯定是骗人的，他在意的始终只有自身──如同莫陌所述，一个随时会丢掉小命的人。
再度走近窗户，注视着下方的男尸，梁皓然先是顿了几秒，接着慢慢举起手机。
「喀擦。」
他按下了快门。
表面上，他和身旁那些或惶恐或新奇的人们正在做同样的事，差别只在于他的神情平静异常，连最目前镇定的怀荣也不愿再次回味那惨状，眉头轻蹙着。
梁皓然扶额，按下屏幕上确认生成卡牌的选项，同时清楚感知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什么正逐渐消失。
──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无法回头。
「表哥……？」怀真担忧地推了推梁皓然，麻花辫垂在颈侧，已有些许散乱的迹象，正如同她那不甚宁静的心情。
怀真向来不怀疑哥哥的决定，他说不要看，肯定是现场状况惨烈，那么她便不会亲身试探，因为她知道这是亲人对于自己的保护。
此时乍见梁皓然走到窗边拍照，神情由平静转为失魂落魄，怀真以为是他因为下方的景象受到惊吓，不禁疑惑对方为何坚持要拍照。
正准备问出口时，宋惜雨凑上前，一个劲地拉着梁皓然的袖子，「吶，表哥，看到了什么啊？为什么大家都不让我去看？」
梁皓然将手机关上，露出一个微弱的笑容。
「下面有人跳楼了，情况不怎么好，惜雨还是别看了吧。」
他说出了怀荣不敢透露的讯息，宋惜雨则「哇」了声，双手摀住嘴，眼神却仍有意无意地朝窗户瞟。
「惜雨，不需要在意，那只是个陌生人。」
怀荣及怀真也帮着劝解，半晌才终于让这名不知世事的大小姐打消了一探究竟的念头。
四人继续坐在位子上，等待着那不知何时才会送来的午餐，与周遭混乱的氛围形成对比。
怀真滑手机转移注意力；怀荣用手支着下颔，神色茫然；宋惜雨坐立难安，几度查看自己的发尾是否有分岔；梁皓然则打开手机，盯着屏幕上制卡的进度条持续跑动。
不知是不是因为涉及到命案的缘故，这次的速度特别慢，黑乎乎的画面上只有一条蓝色的条状物渐渐变长。
梁皓然将浏海往后拨，擎着手机靠在椅背上。
「牵涉到命案会变慢」这点，大概只是他自身感受的投映，潜意识中他是极度不安的，而这样的情绪一旦侵蚀了意识，便会逐步影响想法。
如果梁皓然静下心，或许能够发觉一件事──先前卡牌生成失败时，前兆便是跑动速度下降。
一分钟后，他看见屏幕上出现了一行系统讯息：。
宋惜雨前一秒正在与怀荣说话，因此并没有亲眼目睹那骇人的一幕，她歪着头看三人呆滞的神情，面上不解。
不幸的是，餐厅还有其他靠窗的座位，几名客人及服务员也看见窗外的「景致」，一名女客短促地尖叫了一声，还有一位服务员甚至摔了手中的托盘，将冰红茶溅得四处都是。
怀真面色僵硬，结巴道：「刚刚窗外那……是一个人吧？我没有看错？」
「大概……」
怀荣点点头，仍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神。
无论是自愿也好、非自愿也罢，那名中年男子在短短几秒内所呈现出的惊恐绝非作假，他的表情极度扭曲，手脚在空中徒劳地挥动着……三人都庆幸宋惜雨当时恰好转过头。
这不是梁皓然首次见人坠楼，上一次是高子程，他在第一部分中的的对手，因为失去生存资格而死。
──两人了。
是偶然，亦或是必然？
少年待在座位上动也不动，直到前去窗户边观望的客人纷纷爆出尖叫，才微微抬起头。
怀真也想过去看，却被怀荣制止了，那因运动而宽厚的肩膀挡在前面，有种莫明的安心感。
怀荣喉头微动，为了亲爱的妹妹及好奇的表妹率先以身犯险，才凑过去看了一眼，立刻镇定道：「没什么好看的，不用过去挤了。」
……真的是这样吗？
梁皓然见部分客人掏出手机疯狂拨号或拍照，便知道事实不是那样云淡风轻，而且……若他没记错，这一侧的窗外好像是从隔壁克里特王宫那边延伸过来的轨道，每十分钟便会有一班载满游客的云霄飞车行驶经过──
「好惨……」
「别看了，真恶心，通知警察了吗？」
「怎么会出这种事……」
梁皓然伸手抹了抹脸，心情复杂。他站起身，不顾怀荣的劝阻，仍是探头朝外望了望。
那一望终身难忘。
之前是梁皓然想岔了，若男子正好落在轨道上，说不定反而有一丝生机。轨道结构简单，一旁还设有防止游客掉落的网子，只要爬到网子上等待救援即可。
此刻，男子正悬挂于半空中。
他的胸口被一根轨道旁竖立着的装饰物刺穿，整个人以一种双臂大开的姿势悬着，头部向后仰，面容已被口中溢出的鲜血覆盖，看不清表情。
电影里使用的血浆能够以假乱真，然而梁皓然盯着男子的满面鲜血，竟一点也看不出与血浆何处相似，那种真实感、恐惧感以及灭顶的绝望，都不是看电影能够体会到的。
他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看了男子好几分钟了，双眼酸涩不堪。
尸体……
「……表哥，你还好吗？」
「唔……没事，谢谢。」
梁皓然缓缓回头，只觉得脑袋很迟钝，像是被人灌满了粘稠的液体，难以思考任何事情。
黏稠的液体……类似血液？
他惊讶地发现在这种状况下，自己竟然想起了任务六的内容──制作两张三星以上的生存系列卡牌。
生存系列卡牌说明：以命案现场的照片制成卡牌，被摄者需在死亡状态。
梁皓然坐下，拿起手机按了几下，打开「决战卡牌」的内置相机。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拍照吗？
看着黑黝黝的屏幕画面，他头一次对于制作卡牌感到犹豫了。
内心某个声音告诉他，人不是自己杀的，无须愧疚，如此机会应好好把握，若无法完成任务导致生存积分到达-1000，说不定届时在半空中被刺穿的人就是自己了。
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想死。
没错，梁皓然必须承认自己贪生怕死，打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别人，起初是陈清清的爱恋之情，后来又利用了明海芙的仗义与善良，现在连尸体都要利用了。
除了利用之外，要说他对那名中年男子有任何同情心，肯定是骗人的，他在意的始终只有自身──如同莫陌所述，一个随时会丢掉小命的人。
再度走近窗户，注视着下方的男尸，梁皓然先是顿了几秒，接着慢慢举起手机。
「喀擦。」
他按下了快门。
表面上，他和身旁那些或惶恐或新奇的人们正在做同样的事，差别只在于他的神情平静异常，连最目前镇定的怀荣也不愿再次回味那惨状，眉头轻蹙着。
梁皓然扶额，按下屏幕上确认生成卡牌的选项，同时清楚感知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什么正逐渐消失。
──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无法回头。
「表哥……？」怀真担忧地推了推梁皓然，麻花辫垂在颈侧，已有些许散乱的迹象，正如同她那不甚宁静的心情。
怀真向来不怀疑哥哥的决定，他说不要看，肯定是现场状况惨烈，那么她便不会亲身试探，因为她知道这是亲人对于自己的保护。
此时乍见梁皓然走到窗边拍照，神情由平静转为失魂落魄，怀真以为是他因为下方的景象受到惊吓，不禁疑惑对方为何坚持要拍照。
正准备问出口时，宋惜雨凑上前，一个劲地拉着梁皓然的袖子，「吶，表哥，看到了什么啊？为什么大家都不让我去看？」
梁皓然将手机关上，露出一个微弱的笑容。
「下面有人跳楼了，情况不怎么好，惜雨还是别看了吧。」
他说出了怀荣不敢透露的讯息，宋惜雨则「哇」了声，双手摀住嘴，眼神却仍有意无意地朝窗户瞟。
「惜雨，不需要在意，那只是个陌生人。」
怀荣及怀真也帮着劝解，半晌才终于让这名不知世事的大小姐打消了一探究竟的念头。
四人继续坐在位子上，等待着那不知何时才会送来的午餐，与周遭混乱的氛围形成对比。
怀真滑手机转移注意力；怀荣用手支着下颔，神色茫然；宋惜雨坐立难安，几度查看自己的发尾是否有分岔；梁皓然则打开手机，盯着屏幕上制卡的进度条持续跑动。
不知是不是因为涉及到命案的缘故，这次的速度特别慢，黑乎乎的画面上只有一条蓝色的条状物渐渐变长。
梁皓然将浏海往后拨，擎着手机靠在椅背上。
「牵涉到命案会变慢」这点，大概只是他自身感受的投映，潜意识中他是极度不安的，而这样的情绪一旦侵蚀了意识，便会逐步影响想法。
如果梁皓然静下心，或许能够发觉一件事──先前卡牌生成失败时，前兆便是跑动速度下降。
一分钟后，他看见屏幕上出现了一行系统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