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自私鬼
莫陌「哼」了一声。
「你在信中并没有解释这是什么状况，现在能解释一下了吗？」她执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茶，梁皓然眼尖地发现对方的手竟在发抖。
突然遇上一股来历不明的超自然力量，又有陌生人从半路上冲出来表示自己性命为旦夕，任谁都会害怕不安吧。
因为被「大海盗」的刺激体验冲散了恐惧，此时梁皓然心情平静了许多，只是不知该如何向莫陌解释来龙去脉。
根据林凰净的说词，他不能将「决战卡牌」的详细竞赛方式告知莫陌，否则对方会有生命危险，只是……莫陌已经在任务列表内了，这么做是否会导致相同的结果，他并不能肯定。
他不打算冒险。
也许是因为盯着莫陌手指的时间太长，梁皓然的小动作被她发现了。
「看什么？」她恼怒地将保温杯重重敲在桌上，引起路人侧目。
……这样就生气了啊。
梁皓然点了点桌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诚恳无比，「抱歉，刚刚在发呆。我想妳去过『酒品』了，对吗？」
「这我已经说过了。」
「……总之，当我从卫城六楼到一楼时，看见的景象与我想的完全不同，所以我怀疑自己被窜改了记忆，现在看起来，被窜改记忆的人不是我。」
梁皓然刻意留了一个洞让莫陌跳，果不其然对方很快便将视线移到他身上，追问道：「被什么窜改记忆？」
──可惜这个洞只能挖，不能填，一旦填了便会活埋莫陌。
「我只能说，我和打算杀妳的人在进行一场比赛，而我这边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妳。」他略带含糊地解释，「我不能透露详情，是因为一旦被非参赛者知道比赛内容与规则，或许会出现额外的危险。」
「所有参赛者都能使用特殊的力量，刚刚那个杀了母子的黑衣人就是属于这种力量，妳可以当成是……魔法吧？」梁皓然不确定道。
莫陌审视着他，好似在确认他的话是否可信。
这样的事情要是放在常人身上，轻则无法接受，重则精神崩溃，不过莫陌除了一开始的惊愕与打探外，倒是没出现过激的行为。
亲眼目睹杀人事件，加上前往「酒品」确认，即使再不愿接受现实，也得老实承认──这其中的确存在着不属于现有科技的力量。
莫陌是个防备心很强的人，对于梁皓然的说词，她暂且不打算全盘相信，再说……她讨厌男性，光这点就大扣分。
「你说要保护我，那要保护多久？」她取下鸭舌帽，整了整被压平的浏海。
梁皓然瞄了眼手表，在内心计算后答道：「原则上是二十四小时，现在已经过了两小时……」
「好久。」
梁皓然：「……」其实他也觉得久。
「所以这二十二小时内，我们得一直在一起了？」她嫌弃地撇了撇嘴角，「这不会是什么整人游戏或是撩妹新手段吧？」
梁皓然叹了一口气，郑重道：「这些东西不会杀人，妳看见那对母子被……」
「停。」
她猛地打断道：「我不想回忆，你最好赶快结束这什么鬼任务。我觉得最奇怪的一点是，为什么我的性命会被用来做为筹码？你又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比赛？明知道──」
「虽然这样说很不负责，但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比赛项目需要杀人或保护人，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网络竞赛。」梁皓然定了定神，直视着莫陌的双眼，双手交握置于桌上，「现在没办法退出了，要是退赛我也会死。」
这是他在信中没有提及过的部分，话一说出口，他看着莫陌的表情就知道要糟。
少年清楚看见对方那嵌在浅茶色眼珠中央的瞳孔缩了一下，表情亦瞬间凝固。
「自私鬼。」
她直白道：「为了自己的性命就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我以为这件事单纯是因为我被卷入了危机中，你为了保护我才送那封信过来，现在看起来是我想岔了，世界上没这么好心的人。」
「不过，我不怪你，反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着自己的性命是很正常的，我能理解。」她起身，用脚将椅子踢进去，「只是不能接受。」
「我当然惜命，不然也不会过来了，我只是不想屈服于这个竞赛下。拿别人的命当作竞赛项目，太奇怪了……」她俯视着神色复杂的少年，「谢谢，我有能力保护我自己，至于你，就专心顾着你那随时会丢掉的小命吧。」
梁皓然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只觉心中堵着什么。
他没有起身去追，只端坐在原本的位子上露出苦笑。
──妈蛋，除了说服失败，貌似还被教训了一顿。
＊
十一点半，宋惜雨、怀真及怀荣在特洛伊城二楼的餐厅内找好了座位，正在点餐时，梁皓然才姗姗来迟。
怀真见他身旁空空，放下菜单问道：「不是说表哥的同学要一起来吗？怎么不见人影？」
梁皓然抿唇一笑，意思是别问。
怀荣拍了拍表哥的肩膀，朝自家妹妹道：「应该是被甩了，看表哥那失意的样子就知道了。」
从未交往过，何来被甩一说？怀荣这是太抬举他了。
梁皓然懒得辩驳，在怀真身旁入座，也跟着看了看菜单，随手点了份义式炖饭。
怀真心细，知晓宋惜雨吹太多空调会鼻塞，特意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必要时可以打开窗户，且窗外是摩天轮，再远一些还能看见蓝湖碧绿的潭水，景致相当优美。
四人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面滑手机或发愣，尤其是梁皓然，除了方才莫陌指责他的「自私鬼」之外，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看着缓慢旋转的摩天轮，朝怀荣道：「要不，等下有空也去坐下摩天轮？」
宋惜雨第一个同意，说是在摩天轮最高点上接吻就能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怀真笑道：「那妳可得拐一个帅哥一起搭了。」
「程封啊，」宋惜雨星星眼，「我来不就是为了看他嘛！」
她在窗户边扒了扒，朝外面张望了几眼，「听说晚上的活动开始前他会在游乐园里闲逛，幸运的话能遇上……不知道这里能不能看见。」
她揪住视力最好、恰好也位于窗边的怀荣，要他帮忙寻找程封。
「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谁呀……」怀荣略略为难道。
「嗳呀，总之就是染着金发，一脸痞气，个子高高瘦瘦的，穿长裤特别好看……」
宋惜雨兴高采烈地说了几句，窗外的光忽然被遮住了一瞬，一个不断挣扎的黑影直直由上方坠落。
怀真、怀荣和梁皓然都看见了，三人俱是一滞。
──那是一名满面惊恐、正在下坠的中年男子。
「你在信中并没有解释这是什么状况，现在能解释一下了吗？」她执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茶，梁皓然眼尖地发现对方的手竟在发抖。
突然遇上一股来历不明的超自然力量，又有陌生人从半路上冲出来表示自己性命为旦夕，任谁都会害怕不安吧。
因为被「大海盗」的刺激体验冲散了恐惧，此时梁皓然心情平静了许多，只是不知该如何向莫陌解释来龙去脉。
根据林凰净的说词，他不能将「决战卡牌」的详细竞赛方式告知莫陌，否则对方会有生命危险，只是……莫陌已经在任务列表内了，这么做是否会导致相同的结果，他并不能肯定。
他不打算冒险。
也许是因为盯着莫陌手指的时间太长，梁皓然的小动作被她发现了。
「看什么？」她恼怒地将保温杯重重敲在桌上，引起路人侧目。
……这样就生气了啊。
梁皓然点了点桌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诚恳无比，「抱歉，刚刚在发呆。我想妳去过『酒品』了，对吗？」
「这我已经说过了。」
「……总之，当我从卫城六楼到一楼时，看见的景象与我想的完全不同，所以我怀疑自己被窜改了记忆，现在看起来，被窜改记忆的人不是我。」
梁皓然刻意留了一个洞让莫陌跳，果不其然对方很快便将视线移到他身上，追问道：「被什么窜改记忆？」
──可惜这个洞只能挖，不能填，一旦填了便会活埋莫陌。
「我只能说，我和打算杀妳的人在进行一场比赛，而我这边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妳。」他略带含糊地解释，「我不能透露详情，是因为一旦被非参赛者知道比赛内容与规则，或许会出现额外的危险。」
「所有参赛者都能使用特殊的力量，刚刚那个杀了母子的黑衣人就是属于这种力量，妳可以当成是……魔法吧？」梁皓然不确定道。
莫陌审视着他，好似在确认他的话是否可信。
这样的事情要是放在常人身上，轻则无法接受，重则精神崩溃，不过莫陌除了一开始的惊愕与打探外，倒是没出现过激的行为。
亲眼目睹杀人事件，加上前往「酒品」确认，即使再不愿接受现实，也得老实承认──这其中的确存在着不属于现有科技的力量。
莫陌是个防备心很强的人，对于梁皓然的说词，她暂且不打算全盘相信，再说……她讨厌男性，光这点就大扣分。
「你说要保护我，那要保护多久？」她取下鸭舌帽，整了整被压平的浏海。
梁皓然瞄了眼手表，在内心计算后答道：「原则上是二十四小时，现在已经过了两小时……」
「好久。」
梁皓然：「……」其实他也觉得久。
「所以这二十二小时内，我们得一直在一起了？」她嫌弃地撇了撇嘴角，「这不会是什么整人游戏或是撩妹新手段吧？」
梁皓然叹了一口气，郑重道：「这些东西不会杀人，妳看见那对母子被……」
「停。」
她猛地打断道：「我不想回忆，你最好赶快结束这什么鬼任务。我觉得最奇怪的一点是，为什么我的性命会被用来做为筹码？你又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比赛？明知道──」
「虽然这样说很不负责，但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比赛项目需要杀人或保护人，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网络竞赛。」梁皓然定了定神，直视着莫陌的双眼，双手交握置于桌上，「现在没办法退出了，要是退赛我也会死。」
这是他在信中没有提及过的部分，话一说出口，他看着莫陌的表情就知道要糟。
少年清楚看见对方那嵌在浅茶色眼珠中央的瞳孔缩了一下，表情亦瞬间凝固。
「自私鬼。」
她直白道：「为了自己的性命就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我以为这件事单纯是因为我被卷入了危机中，你为了保护我才送那封信过来，现在看起来是我想岔了，世界上没这么好心的人。」
「不过，我不怪你，反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着自己的性命是很正常的，我能理解。」她起身，用脚将椅子踢进去，「只是不能接受。」
「我当然惜命，不然也不会过来了，我只是不想屈服于这个竞赛下。拿别人的命当作竞赛项目，太奇怪了……」她俯视着神色复杂的少年，「谢谢，我有能力保护我自己，至于你，就专心顾着你那随时会丢掉的小命吧。」
梁皓然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只觉心中堵着什么。
他没有起身去追，只端坐在原本的位子上露出苦笑。
──妈蛋，除了说服失败，貌似还被教训了一顿。
＊
十一点半，宋惜雨、怀真及怀荣在特洛伊城二楼的餐厅内找好了座位，正在点餐时，梁皓然才姗姗来迟。
怀真见他身旁空空，放下菜单问道：「不是说表哥的同学要一起来吗？怎么不见人影？」
梁皓然抿唇一笑，意思是别问。
怀荣拍了拍表哥的肩膀，朝自家妹妹道：「应该是被甩了，看表哥那失意的样子就知道了。」
从未交往过，何来被甩一说？怀荣这是太抬举他了。
梁皓然懒得辩驳，在怀真身旁入座，也跟着看了看菜单，随手点了份义式炖饭。
怀真心细，知晓宋惜雨吹太多空调会鼻塞，特意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必要时可以打开窗户，且窗外是摩天轮，再远一些还能看见蓝湖碧绿的潭水，景致相当优美。
四人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面滑手机或发愣，尤其是梁皓然，除了方才莫陌指责他的「自私鬼」之外，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看着缓慢旋转的摩天轮，朝怀荣道：「要不，等下有空也去坐下摩天轮？」
宋惜雨第一个同意，说是在摩天轮最高点上接吻就能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怀真笑道：「那妳可得拐一个帅哥一起搭了。」
「程封啊，」宋惜雨星星眼，「我来不就是为了看他嘛！」
她在窗户边扒了扒，朝外面张望了几眼，「听说晚上的活动开始前他会在游乐园里闲逛，幸运的话能遇上……不知道这里能不能看见。」
她揪住视力最好、恰好也位于窗边的怀荣，要他帮忙寻找程封。
「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谁呀……」怀荣略略为难道。
「嗳呀，总之就是染着金发，一脸痞气，个子高高瘦瘦的，穿长裤特别好看……」
宋惜雨兴高采烈地说了几句，窗外的光忽然被遮住了一瞬，一个不断挣扎的黑影直直由上方坠落。
怀真、怀荣和梁皓然都看见了，三人俱是一滞。
──那是一名满面惊恐、正在下坠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