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真相的代价
林凰净半晌没有说话，表情也很平静，只有手指正微微颤抖着。
「『决战卡牌』是一款能够反映人心的游戏。」她没有接梁皓然的话，只道：「我们都知道它很特殊，但是当这样的特殊被加诸在一个孩子身上，你想过后果吗？」
「如果他只是一时无聊，却在别人的蛊惑下载了一个使自己性命被主宰的游戏……」林凰净低声道。
「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梁皓然在林凰净的床畔坐下。
「孩子的想象力。那孩子很有制卡的才能，你也见识过了，那人想要得到他制作的卡，还有一个好欺骗的对手，利用完就除掉。」
林凰净垂下眼，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你知道如果在竞赛前一星期注册，就会被强制参加竞赛对吧？」
「嗯。」
「那个人帮他通过了第一阶段的竞赛，所以两个人在第二阶段的第一轮比赛中，自然而然地成为对手。」
「咦？」梁皓然蹙眉，「场地和对手不是随机的吗？」
「你要是这么想，也未免太天真了。」
「怎么说？」
「看起来是随机的，其实不是。为什么刚好这个场地就有两名参加竞赛的玩家呢？而且这么特别的游戏，怎么可能都没人知道？」像是要抒发什么，林凰净一口气吐出一段话，喘了几声，「这个游戏，会将知情者主动拉入，然后筛选。」
梁皓然心头浮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什么意思？」
「知道这个游戏内容的人，在惠靖高中内，除了你和我已经没有别人了。如果你在比赛前告诉学校里的人，他们就会变成玩家，然后在这群玩家内筛选出两个人，其他人全都会死。」
「可是我记得……」梁皓然努力回忆着，「任务中有一项是要寻找除了对手以外的另一名玩家？也就是说除了我们之外的玩家是存在的吧？」
「所以我才说你天真啊。」
林凰净靠着枕头，阖上双眼，「这项任务，是绝对不可能被完成的，它是一个检查机制，检查有没有除了玩家之外的漏网之鱼。当然，一般是不可能有的。」
「如果我现在告诉别人呢？竞赛已经开始了，他们不可能再加入──」当然也不可能因为生存资格被抹消而死去。
「就算是不玩游戏的人，也会出事故或自杀死亡，直到赛场内没有其他知情者为止。」林凰净呢喃道：「『决战卡牌』不允许任何意外的存在，如果你想验证，可以随便找一个同学说说看。」
梁皓然还没来得及考虑林凰净为何了解这么多内幕，突然想到明海芙，呼吸急促了起来。
「如果……如果是惠靖高中外的人呢？」
林凰净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你跟别人说了？」
「是啊……」
「那就祈祷他不会停留在任何一个赛场吧，『决战卡牌』分布于全球，要刚好碰到其他场地也不太容易。目前这个想法没有经过严谨的证实，但还是保险点好。」
梁皓然并没有因此松了口气，他听出林凰净语中隐藏的含意，谨慎问道：「老师，您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
「咳咳……」林凰净用手背摀住嘴，轻轻咳了几声，「论坛。去网络上找找，虽然发帖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死了。那些论坛只有玩家才找得到，里面有很多东西，你可以看看。」
「那林凤清……他发生了什么事？」
一提到这个名字，林凰净又闭上了嘴，胸口略略起伏着。
「小说上写的，只是一部分的真相，他……」林凰净垂头，烟蓝色的卷发遮住了她削瘦的侧脸，「是被那个人陷害的，在第二部分的比赛中。」
「可是不人道治疗……」
「那种治疗虽然很痛苦，但是致死率没有想象中的高，毕竟精神病院还是要继续开张的。你在和生看到的景象，有卡牌制造者的主观想法，并不是百分之百真实。」
梁皓然推敲了一下，又道：「林凤清在第一轮竞赛中输了？」
「没错，我一开始以为是不人道治疗的缘故，后来才发现是这个游戏。他是趁着众人不注意，自己打开电击器自杀的，并不是小说中写的那样被医生治疗而死……」
林凰净没有露出痛苦扭曲的表情，反而有些……如释重负？
「我去收拾遗物时，找到了被他藏起来的手机，在里面发现了『决战卡牌』，还有一些文字记录……那部手机是我在他走之前买给他的，没想到才一个月，他又还给我了。」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这个游戏不该存在，还有玩家，其实就是杀人犯吧……」
闻言，梁皓然恍神了片刻。
──难怪林凰净对他抱持着那么不友好的态度，是因为觉得自己是杀人犯吗？
「现在我自己也成了杀人犯，可惜没有成功杀了你。」林凰净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本来想一面除掉玩家，一面找出幕后主使者，现在都没有机会了。」
梁皓然方才在走神，此刻愈听愈觉不对劲，不禁道：「老师，那您怎么可能自杀……」
报复心这么强的人，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林凰净又闭上了眼，这次不言不语的时间更长了，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吐露实情。
沉默了几分钟后，她伸手拨开遮住眼睛的发丝，「十年前放火烧了精神病院的疯子又回来了，疯子不管做什么都是毫无道理可言的。」
烧了精神病院的……疯子？
从林凰净的只字词组中，梁皓然只能大概猜出她吞药自杀并非本意，而是有人蓄意强迫。
不过，纵火烧了精神病院的病患，跟林凰净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林凰净想表达的意思是那名精神病患强迫她「自杀」，为何不报警？
怎么看疑点都太多了。
梁皓然还想说什么，林凰净却语调平平地下了逐客令：「我说很多，累了，你回去吧。」
少年愣了一会，点点头。
「对了。」
在梁皓然要走出病房时，林凰净又叫住了他，如同上次在音乐教室的谈话那样。
「卡牌能做很多事，包括你能想象和不能想象的。大概是我也丧失了……所以才会让他趁虚而入吧。」林凰净说到一半，中间的声音突然了低了许多，梁皓然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他有些莫名地「嗯」了一声，不太确定对方想表达的意思，然而看见她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也不欲再打扰，转身关上病房的门。
就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林凰净朝他露出了一抹微笑。
那抹微笑让他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是……
走了几步，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萦绕在鼻端，久久不散。
梁皓然拉紧了书包的背带，告诉自己别多心，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驱散内心的不安。
……不安？
可是，他为什么要……不是已经得知了真相吗？还有什么好不安的──
「哔、哔──」
病房内猛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声响。
梁皓然呆了几秒，双眼慢慢瞪大。
他转过身，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奔回病房前，却发现门锁上了，怎么也打不开，不由得拍门道：「老师！您还好吗？抱歉我又回来了，那声音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只有那一阵阵尖鸣声不断刮着他的耳膜。
「『决战卡牌』是一款能够反映人心的游戏。」她没有接梁皓然的话，只道：「我们都知道它很特殊，但是当这样的特殊被加诸在一个孩子身上，你想过后果吗？」
「如果他只是一时无聊，却在别人的蛊惑下载了一个使自己性命被主宰的游戏……」林凰净低声道。
「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梁皓然在林凰净的床畔坐下。
「孩子的想象力。那孩子很有制卡的才能，你也见识过了，那人想要得到他制作的卡，还有一个好欺骗的对手，利用完就除掉。」
林凰净垂下眼，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你知道如果在竞赛前一星期注册，就会被强制参加竞赛对吧？」
「嗯。」
「那个人帮他通过了第一阶段的竞赛，所以两个人在第二阶段的第一轮比赛中，自然而然地成为对手。」
「咦？」梁皓然蹙眉，「场地和对手不是随机的吗？」
「你要是这么想，也未免太天真了。」
「怎么说？」
「看起来是随机的，其实不是。为什么刚好这个场地就有两名参加竞赛的玩家呢？而且这么特别的游戏，怎么可能都没人知道？」像是要抒发什么，林凰净一口气吐出一段话，喘了几声，「这个游戏，会将知情者主动拉入，然后筛选。」
梁皓然心头浮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什么意思？」
「知道这个游戏内容的人，在惠靖高中内，除了你和我已经没有别人了。如果你在比赛前告诉学校里的人，他们就会变成玩家，然后在这群玩家内筛选出两个人，其他人全都会死。」
「可是我记得……」梁皓然努力回忆着，「任务中有一项是要寻找除了对手以外的另一名玩家？也就是说除了我们之外的玩家是存在的吧？」
「所以我才说你天真啊。」
林凰净靠着枕头，阖上双眼，「这项任务，是绝对不可能被完成的，它是一个检查机制，检查有没有除了玩家之外的漏网之鱼。当然，一般是不可能有的。」
「如果我现在告诉别人呢？竞赛已经开始了，他们不可能再加入──」当然也不可能因为生存资格被抹消而死去。
「就算是不玩游戏的人，也会出事故或自杀死亡，直到赛场内没有其他知情者为止。」林凰净呢喃道：「『决战卡牌』不允许任何意外的存在，如果你想验证，可以随便找一个同学说说看。」
梁皓然还没来得及考虑林凰净为何了解这么多内幕，突然想到明海芙，呼吸急促了起来。
「如果……如果是惠靖高中外的人呢？」
林凰净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你跟别人说了？」
「是啊……」
「那就祈祷他不会停留在任何一个赛场吧，『决战卡牌』分布于全球，要刚好碰到其他场地也不太容易。目前这个想法没有经过严谨的证实，但还是保险点好。」
梁皓然并没有因此松了口气，他听出林凰净语中隐藏的含意，谨慎问道：「老师，您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
「咳咳……」林凰净用手背摀住嘴，轻轻咳了几声，「论坛。去网络上找找，虽然发帖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死了。那些论坛只有玩家才找得到，里面有很多东西，你可以看看。」
「那林凤清……他发生了什么事？」
一提到这个名字，林凰净又闭上了嘴，胸口略略起伏着。
「小说上写的，只是一部分的真相，他……」林凰净垂头，烟蓝色的卷发遮住了她削瘦的侧脸，「是被那个人陷害的，在第二部分的比赛中。」
「可是不人道治疗……」
「那种治疗虽然很痛苦，但是致死率没有想象中的高，毕竟精神病院还是要继续开张的。你在和生看到的景象，有卡牌制造者的主观想法，并不是百分之百真实。」
梁皓然推敲了一下，又道：「林凤清在第一轮竞赛中输了？」
「没错，我一开始以为是不人道治疗的缘故，后来才发现是这个游戏。他是趁着众人不注意，自己打开电击器自杀的，并不是小说中写的那样被医生治疗而死……」
林凰净没有露出痛苦扭曲的表情，反而有些……如释重负？
「我去收拾遗物时，找到了被他藏起来的手机，在里面发现了『决战卡牌』，还有一些文字记录……那部手机是我在他走之前买给他的，没想到才一个月，他又还给我了。」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这个游戏不该存在，还有玩家，其实就是杀人犯吧……」
闻言，梁皓然恍神了片刻。
──难怪林凰净对他抱持着那么不友好的态度，是因为觉得自己是杀人犯吗？
「现在我自己也成了杀人犯，可惜没有成功杀了你。」林凰净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本来想一面除掉玩家，一面找出幕后主使者，现在都没有机会了。」
梁皓然方才在走神，此刻愈听愈觉不对劲，不禁道：「老师，那您怎么可能自杀……」
报复心这么强的人，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林凰净又闭上了眼，这次不言不语的时间更长了，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吐露实情。
沉默了几分钟后，她伸手拨开遮住眼睛的发丝，「十年前放火烧了精神病院的疯子又回来了，疯子不管做什么都是毫无道理可言的。」
烧了精神病院的……疯子？
从林凰净的只字词组中，梁皓然只能大概猜出她吞药自杀并非本意，而是有人蓄意强迫。
不过，纵火烧了精神病院的病患，跟林凰净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林凰净想表达的意思是那名精神病患强迫她「自杀」，为何不报警？
怎么看疑点都太多了。
梁皓然还想说什么，林凰净却语调平平地下了逐客令：「我说很多，累了，你回去吧。」
少年愣了一会，点点头。
「对了。」
在梁皓然要走出病房时，林凰净又叫住了他，如同上次在音乐教室的谈话那样。
「卡牌能做很多事，包括你能想象和不能想象的。大概是我也丧失了……所以才会让他趁虚而入吧。」林凰净说到一半，中间的声音突然了低了许多，梁皓然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他有些莫名地「嗯」了一声，不太确定对方想表达的意思，然而看见她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也不欲再打扰，转身关上病房的门。
就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林凰净朝他露出了一抹微笑。
那抹微笑让他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是……
走了几步，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萦绕在鼻端，久久不散。
梁皓然拉紧了书包的背带，告诉自己别多心，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驱散内心的不安。
……不安？
可是，他为什么要……不是已经得知了真相吗？还有什么好不安的──
「哔、哔──」
病房内猛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声响。
梁皓然呆了几秒，双眼慢慢瞪大。
他转过身，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奔回病房前，却发现门锁上了，怎么也打不开，不由得拍门道：「老师！您还好吗？抱歉我又回来了，那声音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只有那一阵阵尖鸣声不断刮着他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