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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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不得民心阿丘败石城终成眷侣笛玉嫁仲升

    次日上午,班超放俘虏回城。几名疏勒军卒将俘虏押解到城下,退到百步之外。阿丘在城下见了,不明班超用意。一名俘虏在城下喊道:“女王大人,班超将我等放了回来,请女王开城!”阿丘女王问左骑君:“城下的军卒是否尽为我姑墨勇士?”左骑君叫来属下,共同辨认,然后回禀阿丘:“女王,城下的军卒尽是我姑墨勇士。”

    阿丘命左骑君打开城门,左骑君将众俘虏迎进城内,阿丘又命左骑君将众俘虏绑了。众俘虏问阿丘为何绑自己,阿丘反问班超为何将其放了,一名俘虏说:“班超给我们安排了酒肉,让我们返回石城,约定三日之后的三更夜里,以火为号,让我们趁夜打开城门,放疏勒人进城。当时我们假意投降,骗过了班超,班超今日就将我们放了。”

    阿丘:“话说的是真话,但难保你们有人被收买,上了当。为安全起见,你们暂且委屈一下,待打完仗,再将你们放了。右骑君,将这些关进牢房,好生伺候!”

    众俘虏不服,纷纷叫嚷:“女王,我们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叛变啊!”

    右骑君将众俘虏带到军营,对众俘虏说:“牢房关押不下,你们暂且在营中歇息,不得离开军营。”一名俘虏问:“右骑君,你也不相信我们吗?”右骑君道:“本骑君相信你们,但是女王有命,本骑君不敢违背,诸位好好歇息。”

    右骑君走后,就有人小声痛骂,道右骑君是因为受了阿丘宠幸才获得升迁,没有真才实学。又有人骂女王多疑,悔不该将实情告知女王,众人称是。

    这时,众人中有一名叫壬午者,是姑墨的译长,他对众人说:“姑墨女王残暴且多疑,我等据实回禀却仍受牢狱之苦,城门一战实阿丘指挥不力所致。荻花公主仁善,赏罚分明,是王室嫡女,又有大汉支持,我等不如按计行事,扶立荻花。”众人皆称好。

    三日后夜里,班超命人在营地燃大火,造成起火造饭的假象,然后亲率大军伏于城外。军卒口中衔着铜钱,战马口中箍着绳子,偃旗息鼓,等待号令。时间到了三更前后,仍不见城门被打开,荻花开始焦虑,对班超道:“俘虏不可信,恐有泄密之嫌。”班超道:“俘虏定会将计策告知阿丘,但阿丘不会相信,必将俘虏关押起来。姑墨人傲气盛,你母亲执意关押俘虏,俘虏定会反抗。”

    这时,城上亮起一支火把,火把在城头上摇摆,班超也命人举起了火把,以此呼应。稍时,城门大开,班超站起来,命令军队进城。荻花劝阻,道:“汉使不怕中计吗?”班超道:“就算中计,以姑墨的兵马数量,也难以获胜!”

    疏勒和于阗的大军冲进城内,城门的守卫已经被壬午的属下制伏。班超带领荻花、沈祥、薛五、饶锦文等人率部众一千入王宫,又命于阗辅国侯和田虑亲率于阗和疏勒军直扑姑墨大营。

    荻花为众人引路,守卫不敢反抗,不多时即来到女王寝宫。这座寝宫沈祥来过,黑夜下,沈祥仍有余悸。

    “谁在宫外?”阿丘厉声责问,见宫外亮着火把,没有人回应,阿丘知道出了事情,她穿上衣服,披上战甲,打开了房门。

    “荻花,你何时进城的?”阿丘惊道。

    “王上,荻花无礼了!”荻花说罢,举刀与阿丘打斗。荻花与阿丘斗了二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约三十回合,荻花不敌,刀被打落。阿丘挥刀将要砍来,班超、薛五、饶锦文等人俱都来战,荻花拾起兵器,合斗阿丘,阿丘寡不敌众,眼见败落,殿内忽有人大喊了一声女王小心,众人回头,见一名男子立于殿内,衣衫不整。阿丘趁机打开薛五兵器,往宫外逃走,薛五追了出去,荻花却往寝宫迈了几个大步,将殿门侍立的男子斩了。

    荻花道:“此人乃女王的男宠,姑墨的右骑君,奈何没有一点本事!”

    班超对沈祥等人说:“快追阿丘!”沈祥等人连忙上马。

    众人到了宫外,早已没有了阿丘的影子,只见薛五在路上横劈竖砍,与姑墨军斗到了一处。城内乱成了一片,地上到处躺着伤兵和死尸,班超知阿丘已经遁走,对众人喊道:“大家快罢手!”众人止兵戈,班超指着阿丘,道:“大家看看这位是谁?”姑墨人看见荻花,纷纷跪下:“拜见公主!”

    荻花道:“诸位勇士,这位是大汉使节。汉使有令:投降者,一概免死。”

    这时,有人问:“公主,我们不想做亡国奴!”

    壬午站了出来,道:“诸位,听我说几句,阿丘女王残暴多疑,屡屡出兵助龟兹,致使姑墨得罪了焉耆、疏勒,乃至于大汉朝。现在阿丘女王逃走了,又有汉使在此,我们可拥护荻花为我们的女王。公主仁善,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

    众人听说推举荻花为女王,纷纷称好,有人问:“汉使,你可同意荻花为姑墨女王?”

    班超道:“尔等只要投降,我即授封荻花为姑墨女王。”

    “不打了!”姑墨人纷纷放下兵器,表示愿意拥护大汉。

    三日之后,龟兹军兵临城下,见姑墨守卫森严,军纪严整,龟兹军不战而退。十日之后,荻花在姑墨举行了登基仪式,班超以汉使之身授荻花为姑墨女王,授沈祥为国公,授壬午为姑墨辅国侯。半月后,线人回报

    班超,道阿丘兵败之后,逃往龟兹王城,住进了龟兹王宫。阿丘每日哭诉,求龟兹王为她报仇,龟兹王建正在厉兵秣马,立誓报兜题被杀之仇。

    不日班超班师回疏勒,临行前,班超召见沈祥,告知将要班师,沈祥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走吧,大人和公主成婚之日,我和荻花必到。”班超奇道:“你一个人留在姑墨,不怕孤单,无人与你说话吗?”沈祥嘿嘿一笑,道:“我头一回觉得西域好,来对了。现如今我是国公,位同国王。虽说姑墨是西域小国,但我在姑墨说一不二,姑墨的军民对我尊敬万分,女仆对我毕恭毕敬,感觉从来没有这般好过。”

    班超夺下姑墨石城的消息,震动西域。班师的路上,途径尉头国,尉头国王亲自慰劳大军,敬献牛羊两千头。班超回到疏勒,笑着对笛玉说:“那尉头一个月前还与龟兹连兵,攻我盘橐城,今日见我大破姑墨,转而献上牛羊两千头。”笛玉惊道:“尉头人少,两千头已经不是小数。”班超点头:“尉头是怕我军假途灭虢,在回来的路上,将他灭了。”

    班超回姑墨之后,和笛玉的婚期就到了。一直以来,笛玉追随班超左右,唯有姑墨一战,笛玉守在盘橐城中,只盼班超早回。今班超如期回城,笛玉十分欣喜。

    婚期将近,诸国贺喜的使节陆续来到,鄯善的驸马都尉孔祥广、于阗国的太子未君、姑墨国公沈祥代表国王向班超祝贺。此三国与班超交厚,故而使节最先到场,班超搭建馆舍,招待客人。不日,康居遣使送来贺,莎车、焉耆派来使节表达祝贺,尉头国亦遣使送礼,唯不见龟兹使者。

    班超两年没见孔祥广,甚是想念,召孔祥广、薛五、沈祥等人在汉使大帐会面,笛玉亦到场。孔祥广见到班超,道:“你那侄儿今一岁了,因那道路崎岖,不敢带出,不知大人何时有空到鄯善做客!”班超哈哈大笑,道:“有时间定然造访。”孔祥广道:“没有想到,沈祥做了姑墨的国公,依我看,当国公作甚,干脆做国王算了,女子怎能称王?”众人哈哈大笑,饶锦文道:“只怕沈祥做不了国王。”孔祥广问为何,饶锦文道:“打不过媳妇呗!”众人都笑,沈祥捅了饶锦文咯吱窝,面露窘迫,道:“你们都别笑,谁也打不赢她!”众人称是。

    孔祥广见来使众多,道:“大人重夺盘橐城,攻下姑墨,令诸国钦佩。如今大人大婚,诸国都派来了使节,就连往日好战的莎车,还有与疏勒往来不多的康居都派了重臣。”

    笛玉道:“莎车与于阗是敌国,此次疏勒之行,恐有打探消息之嫌,至于康居,乃是疏勒的姻亲之国。

    我母亲和疏勒王的母亲都是康居人,只因疏勒城一战,两位夫人罹难,康居与疏勒往来的就少了。”

    孔祥广冷笑:“恐怕不是因为两位夫人故去的缘故,而是不愿得罪龟兹王吧!”

    众人不言,良久班超才道:“此次婚礼颇有看头,诸位都是明白人,小心在意。”

    疏勒城早早就开始准备班超和笛玉的婚事,忠一面命人采集石料,重建王宫寝殿,一面建造汉使府邸,疏勒军民干的热火朝天,眼见喜事将近,新的王宫寝殿和汉使府也已建成。为显隆重,高冒命人在疏勒城中央搭了一个高台,台上铺就红毯,台下有阶,台阶两侧竖起旗杆,杆上飘着红绸带,显得十分喜庆。妇人洗菜,男人搭台,擅长跳舞的人彩排舞蹈,都盼着这一日能好好表现。

    婚礼前一日,潘辰携蓝云赶到盘橐城。

    婚礼当日,高冒将诸国宾客迎到高台,按照国力强弱和亲疏安排座次,左侧为首的是疏勒,其次是康居、莎车、焉耆,右侧为首的是于阗,其次是鄯善、姑墨、尉头。

    巳时初刻,班超从汉使府出发,到王殿迎亲。午时初刻,班超与笛玉抵达高台。众使节、宾客起立,继而号起,班超和笛玉牵着红绸,踩着红毯,缓缓走上高台。号停,高冒高声喊:“大汉使节班超与疏勒公主笛玉婚礼开始,一拜天地,敬谢天地上苍!”高台上有一张几案,案上有一个斗,斗内放有麦子,麦子上插着一杆秤,秤上贴着一块红绸,上写敬拜天地四个字。班超和笛玉跪拜天地,高冒喊了一声起,班超和笛玉站了起来。高冒又喊:“二拜东方,敬谢大汉皇帝!”班超和笛玉对着东方叩拜,高冒喊:“夫妻对拜。”班超和笛玉相视跪在地上,叩首。高冒喊:“礼成!”班超和笛玉随即起身,面向宾客。

    高冒道:“请诸国敬献贺礼!”诸国自疏勒王始,依次敬献贺礼。忠敬献的是一对犀牛角,于阗敬献的是一对白璧,康居敬献的是一对汗血宝马幼崽,鄯善敬献的是一对青铜玉女剑,姑墨敬献的是一把新制陌刀,焉耆敬献的是一尊金牛塑像,尉头敬献的是一把宝雕弓。

    诸国礼单皆十分贵重,在场诸人心里无不唏嘘。

    献礼毕,高冒道:“诸位贵宾,本国在汉使府院备下薄酒,请诸位移驾就坐。”

    众人起行,汉使府已经将牛羊肉准备妥当,为丰富喜宴,桌上还备有鹿肉、兔肉、獐肉等熟食,每桌有专人倒酒。婚宴开始,排练多日的疏勒女子换上稠衣,在院中跳起了疏勒舞蹈,舞姿翩翩,引人入胜。

    孔祥广问饶锦文、赵森:“跳舞的女子身姿曼妙,两位

    兄弟还是孤家寡人,何不择一人为妻,生一窝儿女,以尽人伦之乐!”

    赵森道:“我不喜欢西域女子,还是回到洛阳再论!”

    孔祥广笑道:“只怕汉使三五年也回不得大汉了。”赵森一愣,随即将目光看向了院中起舞的女子。孔祥广拍着饶锦文肩膀,道:“怎么,还是放不下流丹?”饶锦文苦笑,自饮一杯酒。

    稍时,班超开始敬酒,第一桌是诸国使节。

    班超端着酒杯,道:“感谢诸位使臣屈尊来到疏勒,参加公主和我的婚礼,超不才,先饮了樽中酒,略表谢意!”说罢,饮了樽中酒,众人对视,随即将樽中酒干了。

    侍从给众人斟酒,班超端起酒樽,道:“第二樽,我祝诸国国王身体康泰,百姓安居乐业!”

    焉耆的使者乃危须王,危须王道:“汉使企盼诸国相安无事,但龟兹时常蠢蠢欲动,骚扰焉耆边境。”沈祥冷笑道:“只怕是焉耆先占了龟兹的王城!”危须王道:“占王城是为解盘橐城之围,怎是我王一人过错。”

    莎车使节道:“汉使,我莎车历代效忠大汉,先王贤更是被大汉封为西域都护,只因中了广德的奸计,才惨死于阗。今于阗独占和阗河,将和阗玉卖给大汉商人,获利巨大,十分不公。”

    于阗辅国侯道:“你莎车假冒大汉皇帝圣旨,谎称西域都护,四处征伐,致使西域战火频发,诸国遭难,我于阗王巧使妙计,大破莎车,正是造福西域。和阗玉是和阗河至宝,和阗河又属于阗,我于阗人在自己的国中寻玉,与莎车何干?”

    莎车使节道:“和阗河何时成了于阗的河,它一直属于莎车,是你们抢了去!”

    于阗辅国侯道:“和阗河自上古时就属于阗的,是贤抢了去!”

    莎车使节对班超说:“汉使,此事若不能决,我莎车与于阗必有一战。”

    班超不怒自威,道:“你此行是来向我宣战的?”

    莎车使节道:“不敢,只想请汉使裁决!汉使处置公平,定有公论。”

    站在身后倒酒的田虑道:“诸位切莫着急,今日是汉使大婚之日,何须在此时讨论此事!”

    危须王道:“为何不能讨论,今日虽是汉使大婚,却是各国使节齐聚一堂!”

    田虑冷冷道:“纵然是议事,也不在这一时。喜宴散去,诸位可尽情闲谈,相信诸位大人不会吝惜这一时三刻吧!”莎车使节道:“大人说的在理,本使先干为敬!”莎车使节干了酒樽中酒,其余众人也干了。莎车使节放下酒樽,对班超拱手道:“汉使大人,喜酒喝了,但莎车与于阗是世仇,我

    不与于阗人同坐,在下告辞了,咱们议事时见。”莎车使节说罢,不待班超说话,带着侍从转身离开。

    辅国侯大怒,指着莎车使节道:“气焰实在嚣张,此人就是来闹事的!”

    康居使节道:“汉使,您去而复返,夺回疏勒盘橐城,又大破姑墨,志不在小,此后有何打算?”

    班超道:“诸位,若是没有醉酒,未时三刻,到我府中大堂议事。”众人举杯,道:“如此甚好!”

    离开酒桌,笛玉问班超情形如何,班超道:“尚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莎车使节会突然离席!”笛玉让班超喝一碗马奶解酒,班超说无碍,将田虑叫来,道:“你到馆驿查访,问明这莎车使节是何人,在莎车是何官职。”田虑领命,赵森接替田虑,笛玉担心班超醉酒,命人将酒换成了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