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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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夜袭匈奴吓破鄯善王鄯善臣服使节团凯旋

    班超招三十六名军士,设宴饮酒。酒至半酣,班超道:“鄯善王近日对我们不似往日那般盛情,不知诸位是否有所察觉?”

    赵森道:“我等早已察觉,近来饭菜简陋,军士怠慢,不知是何缘故,好生费解。”

    班超道:“自然是有缘故,不知诸位可想知晓。”

    薛五道:“司马大人,究竟发生了何事?”

    班超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说:“匈奴派来了使节,足有两百人。”众人皆吃惊,匈奴人何时来到王城,又住何处,自己竟一无所知,无怪鄯善人对汉使一行冷淡了许多。班超继续说:“朝廷派我们来西域是做大事的,诸位随我历经千难万险,方才到了鄯善国,求的是功名富贵。而今破了于阗军,却迎来了匈奴使节。鄯善王背信弃义,意图将我们绑了,送给匈奴人,我们的骨肉只怕要在西域喂豺狼了。”

    赵森道:“这鄯善王真是反复不定的小人。”

    薛五大声道:“是死是活,我们都听司马大人的。”众人都说听从司马的。

    班超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唯今之计,只有杀了匈奴人,断了鄯善人依附匈奴人的念头。”众人喝了酒,胆气壮了不少,均附和班超:“与其窝囊死在西域,不如先动手杀了匈奴人。”

    饶锦文问:“不知道匈奴人在何处落脚?”

    班超道:“我已经打探清楚,匈奴人就住在城西的军帐中。”

    饶锦文又问:“如何动手?”

    班超道:“敌众我寡,又是深夜,我们可趁夜潜伏至匈奴军帐,放一把火,匈奴人在慌乱中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必恐惧大乱,我们便可一举将其尽数歼灭。杀了这些虏人,鄯善国人必心惊胆寒,我们也就大事可成了。”

    薛五问:“是否知会郭从事?”

    班超道:“吉凶决于今日。郭从事是文人,干不了武人的事,若是他不敢干,泄了密,我们便要坏事了。”众人皆称是。

    是夜,四更时分,王城一片宁静,班超率领三十六名军士潜伏至城西,城西有一片阔地,地上新起了二十围军帐,帐前立着一杆旗杆,旗杆上飘着的正是匈奴的旗帜。

    班超命饶锦文带着十人持鼓埋伏在帐篷之后,见火起后,大声鼓噪,又命沈祥、薛五各带十余名军士守在帐篷门口,自己走到上风向点火。

    当日风大,班超点起火把,投向各个帐篷,帐篷遇火即燃,火势很大。躲在帐篷后的饶锦文等人见火起,大肆擂鼓呐喊,睡在帐篷中的匈奴人立即惊醒,反应比较快的匈奴人马上冲了出来,被潜伏在帐外的汉军一刀砍死,班超亲

    手格杀三人,躲在帐内的人见了,吓的不敢出帐,被火活活烧死。

    城西的大火引来了守城军士,漫天的大火和撕裂的哀嚎让睡梦中的值夜军士触目惊心,他们赶到时,城西已经满地烧焦的尸体,看着脸上混着灰尘和血水的汉军将士,不敢上前一步。

    天尚未亮,班超提着匈奴使节头颅,带着三十六名汉军来到了王宫,六排六列的站着王宫门前。值夜的军士连忙通报宫内的侍卫,侍卫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鄯善王,鄯善王听闻班超提着匈奴使节的头颅,大为震惊,又闻汉军尽数歼灭了匈奴使节,身体不住的发抖,口中念叨该如何是好。

    “召丞相!”

    “值夜的军士已经去了,没有找到。”

    “这个没用的东西,跑哪儿去了,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鄯善王穿着睡衣,在寝宫转了一圈又一圈,内心挣扎了无数遍。匈奴使节死在了鄯善国,匈奴必报此仇,他们不会将帐算在强大的汉军身上,只会找弱小的鄯善清算。匈奴人杀死了无数的国王,也换下了无数的国王,匈奴人如果进攻鄯善,破城轻而易举。但大汉强,匈奴弱,汉军的西征大军刚刚横扫了右贤王部,收复了车师国,而匈奴远盾,其大单于也藏匿的不知所踪,眼下只有依靠大汉王朝,善待汉使,才能抵御匈奴。他悔恨将匈奴使节迎进王城。

    想到这里,他穿上了衣服,整理衣冠,在太阳初升的时刻,打开了宫门,将班超等汉军迎进了王宫。看到班超身后整齐威武的汉军,鄯善王镇定了下来,他上前对班超施礼,说:“汉使,小王已经议定臣服大汉,臣表正在撰写,质子选定三王子末,汉使复命之日,臣表及三王子一并送到。”

    “多谢鄯善王。”班超带着三十六名汉军离开了王宫,没有再多说一句客套的话。

    回到营帐,军士欢庆胜利,众人对班超的胆识、谋略无不钦佩。班超不仅识破了鄯善王的用意,找到了匈奴使节,还全歼使节团,致使一直摇摆不定的鄯善王最终臣服大汉。

    班超放还了丞相让,丞相让离开了汉军营帐,试图带兵围剿汉军报仇,鄯善士兵无人听命。鄯善将士痛恨匈奴人长期的压迫,他们的妻儿饱受凌辱,他们的土地被肆意侵占,他们的牛羊被无情掠夺。如今汉军帮助鄯善人赶走了于阗军,还灭了匈奴使节,大快人心。汉人的勇敢与智谋,让鄯善军士钦佩。

    日上三竿,习惯了早起的郭恂听到帐外嘈杂的喧闹声。“都吵什么,身上怎么都脏兮兮的,哪来的血?”郭恂问一名将士。那名将士道:“昨夜,司马大人带着我们夜袭了匈奴

    使节营地,一举歼灭了使团。”

    郭恂大吃一惊,这是一个天大的大功,而班超却没有告诉自己,实在太过分了。

    “班司马,听说你们夜袭了匈奴使节营地?”郭恂来到班超营帐。

    班超看到郭恂的脸上露出了不满,他挥挥手,说:“从事大人虽然没去,但是班超怎能独自占了这份功劳?班超会如实上报,就说从事大人与班超一起出兵,共歼匈奴使团。”郭恂顿时喜形于色。

    汉军杀死匈奴使团的事情,在次日的清晨就传遍了鄯善王城,举国震惊,鄯善王甚至派丞相提前送来臣表,确认文辞是否妥当。

    三日之后,班超在王殿上接受了鄯善王交纳的臣表,时群臣云集,班超在众人瞩目之下,以宗主国使节的身份接受了臣表。当日,汉军一行在鄯善军的护送下,带着三王子末返回柳中。鄯善国仪仗从王宫摆到了城外,围观的百姓随着使团一直跟到了鄯善海,口中不断喊着“大汉”与“班超”。

    鄯善王担心匈奴人复仇,对班超说:“汉使回国之后,务必再回鄯善,鄯善不能没有汉使!”

    在鄯善的国民看来,臣服大汉,鄯善从此就是大汉王朝的一部分了,此后匈奴、于阗、莎车再也不能随意攻伐。

    使团一行返回顺利,仅两个月就回到了伊吾卢。

    时窦固在伊吾卢驻扎。过去的半年,窦固帮助当地百姓开荒、兴水利,找来熟悉耕种的人教当地牧民种植五谷,深受当地民众爱戴。

    因沿途缺乏驿站,鄯善国臣服的消息没有事先传书到伊吾卢,班超一行进了车师境内的时候,窦固才得奏报。窦固听说鄯善国纳了臣表,甚是惊喜,他更换都尉军服,置仪仗,亲自出城相迎。

    见窦固亲自相迎,班超连忙下马。

    “仲升臣服鄯善,一路辛苦了。”

    “劳都尉亲自迎接,愧不敢当。”班超将三王子末迎下马车,道:“这位是三王子末。”

    窦固躬身施了一礼,道:“三王子殿下一路辛苦了。”

    三王子右手护胸,还礼道:“驸马大人好。”

    “哈哈,好,走,随我回城。”窦固挽住三王子的手臂,将使节一行迎入城中,城内军民百姓争相张望,口中啧啧称奇:“这班超也不知道用了何办法,竟然凭着一张嘴就将偌大的鄯善国臣服了。”“可不是嘛,我们辛辛苦苦打了那么多仗,死伤那么多人才收复了车师。”

    窦固将三王子迎入馆舍,从馆舍出来后,自与班超一番细说其中经过。说到纵火夜袭匈奴使节之事时,班超称自己与郭恂商议之后,一道实施。

    窦固点头,夸赞班超有勇有谋,有大将之风,但仍不免感叹此行太过冒险。

    班超问:“是否先行将臣表送往洛阳?”

    窦固道:“不可,臣表与质子同属纳降物,不能一前一后。稍后我撰写捷报奏表,先行奏报此事。”

    “大人思虑周全。”

    是夜,窦固在伊吾卢为使节一行和鄯善王子接风,沙岸听闻班超回城,也亲自赶来为班超祝贺。宴会初时是为欢迎鄯善王子,但鄯善王子汉语不佳,出席宴会的又多是武将,诸将酒过三巡,话便多了起来,但又担心说了不该说的话,被鄯善王子听了去,沈祥便带着薛五连连向王子敬酒,鄯善王子酒量本不错,但经不住诸将连番进攻,稍时便挥手称身体不适,退回了馆舍。

    鄯善王子退去,诸将欢笑起来。窦固指着诸将,笑骂道:“尔等甚是无礼,鄯善王子不远千里来到伊吾卢,诸位不待王子殿下吃罢酒席,便连番敬酒,让客人空腹而眠,非君子也。”众人哈哈大笑。

    沈祥向窦固施了一礼,道:“都尉教训的对,只是王子殿下不通汉话,我怕他听不懂,心生烦躁,助他早点结束宴席。”

    沙岸道:“那你更应该留他在此,让他多学学汉话。”众人又哈哈大笑。

    窦固起身端起酒杯,正色道:“诸位随我征战两年有余,作战勇猛,受尽寒苦,固在此谢谢诸位了。”说罢,一饮而尽。诸将起身,齐声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随窦固饮了杯中酒。

    窦固又斟了一杯酒,道:“好男儿志存高远,心怀天下,今右贤王部尽灭,车师收复,鄯善臣服,尽是列为之功劳。我将如实奏报陛下,为诸位请功,诸位将垂功名于竹帛,富贵显耀于乡里。”说罢,一饮而尽。诸将齐声道:“谢都尉大人。”说罢,又饮了杯中酒。

    窦固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道:“这第三杯酒,我敬班超。”班超听了,连忙站了起来。窦固道:“班超此次以假司马的身份出使鄯善,功劳甚大,此次臣服鄯善,要说兵不血刃那是虚言,但未损我大汉一兵一卒,难能可贵,来,仲升,我敬你一杯。”说罢,一饮而尽。班超谢过窦固,也干了杯中酒。

    窦固继续道:“此次臣服鄯善,为大汉一统西域,开创了一个先例,我将上奏陛下,以此法为典范,逐一收复各国。”众人皆称好。窦固道:“不过眼下还有一个问题。”众人齐声问:“何事?”窦固道:“何人护送王子末?”

    众人议论低声纷纷,沈祥说:“这还用讨论吗,此等荣耀自然是假司马!”众人皆说班超比较合适,班超不言,心里暗

    想自己护送较为合适,也好回家见见望秋和儿子。

    哪知道这时,一人从坐席众站出来说:“回禀都尉大人,属下愿意护送王子末回洛阳。”众人见此人是郭恂,都十分惊讶。今晚此人一言未发,不想竟出来抢功了。郭恂道:“都尉大人,属下与假司马大人一起出使鄯善,臣服鄯善,又一起将王子末从鄯善国一路接回伊吾卢,其饮食起居已然洞察,其语言沟通已自如,正可胜任此差事。来时的路上,王子殿下曾询问属下,是否由属下护送到洛阳,属下不敢回答。今日都尉大人过问,属下斗胆自荐。”众人低声讨论,郭恂说的没错,郭恂动辄与三王子同坐,不时嘘寒问暖,确实比班超与三王子的关系紧密一些。但护送便等同于抢功,到了洛阳,陛下对护送人员必有一番赏赐,如此功劳,岂不是等同于天降。

    沈祥道:“都尉大人,我等皆愿意与班大人一起护送。”

    窦固问班超:“仲升有何想法?”

    班超见郭恂有心抢功,反倒不肯相争了,道:“我与三十六名壮士一路鞍马劳顿,虽壮心不已,但身乏体倦,不堪再受长途颠簸之苦,就让郭从事护送吧!”

    “既然如此,就让郭从事护送王子,护送人员由我另行选定。”窦固道。

    酒宴郁郁而散,班超却谈笑如常。

    王子末在伊吾卢休整三日,随后与郭恂去了洛阳。

    窦固将鄯善臣服的详情奏与明帝,并奏请选派一精明强干之能臣,继续出使西域。护送王子末的车尚未到洛阳,批复的奏折已经回到了伊吾卢卢。明帝早已知晓班超的鸿鹄远志,为鼓励其壮志,特下诏书:“吏如班超,何故不遣而更选乎,今以超为军司马,令遂前功。”诏书到达,窦固大喜,道:“君知我为何不谴你护送王子乎,皆因此也!”班超泣而拜谢。

    窦固道:“仲升,鄯善一行,你只带三十六人,连对付匈奴使节的人手都显不足,我为你再加派些人手。”

    班超谢过窦固,说:“人多了,粮草、辎重也就多了,难免出现疾病、掉队,给我三十六人就够了。”

    窦固问:“下一个国,你准备去哪里?”

    班超道:“我准备去于阗,不过还要劳烦都尉大人一件事。”

    窦固问:“何事?”

    班超道:“大人可知于阗有一位王子,现在洛阳为质。”

    窦固道:“莫不是王子未君。”

    班超道:“正是此人,此人贤明,在于阗国颇有人望,而大王子列查却不得人心。”

    窦固道:“我明白了,此事交与我。”

    数日之

    后,班超带足干粮、水,舒展旗帜,再次向南出发了。

    “饶兄,你说孔祥广那小子娶了一个夷国的公主,那生出来的孩子得什么样啊?”沈祥坐在马背上,有些无聊。

    饶锦文不想说话,但是还要回应沈祥:“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又不会变成长毛怪。”

    “哎呀,走得那么急,没有喝到喜酒,这回可得让孔祥广给我补上。”沈祥说话的时候,已经有点饿了:“你们猜,郭恂那小子到了洛阳,皇上会赏给他什么官?”

    薛五道:“肯定是个大官,不做个郡守,也能当个县令。”

    “我看啊,未必。”沈祥神秘一笑。众人都问他为什么,沈祥说:“其实窦大人找我问过话。”众人好奇,问找他说什么,沈祥说:“窦大人问我,郭恂有无参与处置匈奴使节。”众人问结果怎样,沈祥说:“郭恂又没有给我好处,我能帮着他说话吗?再说了,咱窦大人明察秋毫,我也不能骗他,我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薛五道:“这样说来,那郭恂到了洛阳,最多也就是一个跑腿的功劳。”

    赵森道:“可不是嘛,不能因为你护送了人,所有的功劳就都是你的了。”众人说是。

    薛五说:“可是仲升还是个司马啊!”

    沈祥道:“那不一样,从前是假司马,是代理的,现在是真正的军司马,真正的汉使,以前的职务是都尉大人委任的,现在的职务是皇上委任的,我们代表的大汉王朝。”

    薛五道:“那以后我们是不是就说的算了?”

    沈祥道:“当然说的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