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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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班超脱困设伏胡杨林洗脱冤屈吴棠还清白

    师子与屯屠何来到王庭,将度辽营所见向单于奏报,师子建议挥师北上,趁黄河北岸草原大乱,一举击溃北匈奴。屯屠何将吴棠之见转述,道北虏狡猾,恐设埋伏。单于沉吟片刻,问须卜骨都侯:“骨都侯有何看法?”须卜道:“度辽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南北两家交恶数十年,全凭先祖护佑,今草原动荡,我军可观察两日,再做定夺!”单于道:“诸位既然看法一致,那就多派哨骑,详加打探,以静制动!”

    师子还将争论,见单于主意已定,道:“师子向大单于请命,哨骑的事就由师子安排吧!”单于笑道:“日逐王乃大匈奴的勇士,此事非你莫属!”

    师子转身离营,单于问屯屠何:“日逐王此去,你料结局如何?”

    屯屠何道:“日逐王势必带领所部,袭扰北虏!”

    单于道:“你我所见略同。须卜,命你带领两万骑兵接应日逐王,若战事焦灼,务必将日逐王救回,我太喜爱这个侄儿了!”

    须卜右手护胸,应道:“是!”

    师子出了单于王庭,直奔日逐王部,那里有他带领的五千铁骑。

    “传我命令,所有将士随我出战北匈奴!”

    “日逐王,大单于何时动身,其他骨都侯部何时到?”

    “大军稍后就到,大单于命我部为先锋!”

    “真是太好了!草原的勇士终于等到决战的机会了!”

    再说班超及所部被缴了军械之后,所部五百人皆被囚禁,吴棠欲上书陈述班超勾连南北之事,文书未成,营中传来奏报,道有人杀死军士,救走了囚牢中的班超与赵森。

    吴棠甚为震惊,吕梁山众皆被看押,营中何人敢如此。他亲率轻骑百人,连夜追赶,见路边接连有汉军尸首,心中恼怒,悔恨没有了杀了班超,以至于班超走脱,遗下祸害。

    吴棠猛抽马鞭,坐骑发出刺耳的嘶鸣,又行半个时辰,但终没有找到班超。

    救走班超的是耿恭,他换上一身黑衣,趁夜杀死守卫,将班超二人从地牢中救出,中途虽有追兵,但追兵又岂是耿恭的敌手,是以顺利的逃脱了。

    三人离开军营,一路向西南,正巧遇上了师子北上的骑兵。

    “日逐王,此去何为?”班超勒住马缰。

    “原来是班公,那吴棠说鄯善撤退是北虏的奸计,不肯出兵,大单于也不肯冒险,我只能带着我部五千骑兵北渡黄河,侦查敌情了!”师子道。

    “日逐王威武,如不嫌弃,请带上我等三人!”耿恭道。

    “汉军里只有你们两位是英雄!”师子道。

    “

    日逐王休要小看人,我赵森也算一个!”赵森道。

    师子哈哈大笑:“你这汉子果真有股英雄气,英雄惜英雄,打完这仗,到我营中,咱们痛饮七天七夜!”众人拍掌说好。

    话毕,众人连夜快马渡河,是时夜寒风冷,河面冰冻如磐石,师子命所部屯兵五原北五十里的石毫岗,稍作休整。他派出哨骑,探明鄯善大军已经拔营,便命所部向西追赶。所部追出两百里,进入一片胡杨林,林中有打斗痕迹,林后有无数未掩埋的尸体。班超等人进入林中,见场面血腥,知林中发生过一场大战。

    师子问:“班公,是否继续追赶?”

    班超道:“胡杨林后是一片巨大的荒漠和戈壁滩,我军就算追上去,也是以少敌多,没有胜算。戈壁滩缺水,优留的骑兵每人只带三天口粮,从北虏王庭到这片胡杨林,需要一天一夜的路程,返程同样也需要一天一夜。”

    师子喜道:“那也就是说,最迟明日早晨,这股骑兵就要原路返回!”

    班超道:“正是,不过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优留预留了粮食,在胡杨林一带接应,如此一来,优留的轻骑只需在明日天黑之前到达胡杨林,即可粮食无忧。”

    师子道:“我现在派出人手在来的路上埋一支伏兵,劫了北虏的粮草,如此既能判断时间,又能判断敌情!”

    班超右手护胸,道:“日逐王聪慧过人!”

    赵森道:“请日逐王给小人百骑,就让小人蹲守这批粮草。”

    师子哈哈大笑,道:“我给你千人,请壮士为我守卫!”

    赵森谢过师子,领千骑而去。

    师子将部队向南撤三里,隐蔽在一处土丘下,部队不点火,所吃的粮食全部为烤好的羊腿,所喝的全部是羊奶。

    因当日较累,所部将士很快便睡着了。星光漫天,寒夜里挂起了大风,有将士提议点火取暖,被师子否决了,将士们忍受不了寒风,相拥抱在一起。

    次日早晨,太阳从地平面升起,寒风凛冽,滴水成冰。哨骑报告,昨夜没有任何人靠近胡杨林,师子让哨骑再探。巳时初刻,东西路口仍安静如常,连放牧的牧民都不曾出现一人。师子望着太阳,见运粮的和匈奴骑兵都没有出现,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班超取来马奶,让师子不要着急。

    时间到了正午,东边的哨骑突然来报,道有一队人,骑着快马,向东赶来。这些人骑着一匹马,手中还赶着一匹,被赶的马后背似驮有物品。

    师子大喜,站了起来:“终于来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哨骑报告,道:“胡杨

    林以西十里外发现了大股北虏骑兵,恐有两万之多!”

    师子道:“时间还真巧!勇士们,随我冲!”

    众骑兵将要动,班超道:“日逐王不可,现在冲过去,咱们会有死伤!”

    师子道:“打仗哪有不死伤的!”

    班超道:“可尽量减少伤亡。我军现在只要夺了北虏的粮草,北虏必大乱!”

    师子道:“我现在再带一千精骑驰援赵森,北虏见粮草被夺,必定猛追,你带领三千精骑从后背袭击他们,他们身心疲惫,好似板上鱼肉,必能大胜。”

    班超道:“此计甚妙,只是我军不可夺敌军粮草!”

    师子奇道:“这是为何?”

    “我军夺了敌军的粮草,势必引来敌军拼死攻杀,敌人以一当十,我军必死伤惨重。”

    “仲升考虑周全,只是那些羊奶羊肉该当如何!”

    “割开装羊奶的囊,将背肉的马赶到山崖下!没有了肉,这些骑兵就绝望了!”

    “此计甚妙!”

    师子亲点了一千铁骑,往赵森的伏兵处赶去。

    送粮的北匈奴刚进入埋伏地,赵森还没有发动进攻,师子的铁骑就到了。送粮的北匈奴军初时见到师子,以为是优留帐下的将军,及见到前方骑兵张弓射箭,才知道来者不善。押运吃食的是皋林帐下的哈子摩,他见来敌不多,并不放在心上,命手下持盾护卫,不想两侧的山坡忽有赵森的伏兵冲来,哈子摩不知伏兵多少,顿时恐慌,师子的铁骑踏破了盾牌,临时摆设的盾牌经不住奔腾的战马,北匈奴的士兵不少被践踏。

    哈子摩毕竟英勇,虽然敌强我弱,仍然顽强抵抗,左突右击,竟杀死不少南部匈奴军。师子见敌军久衰不败,甚为着急,他见哈子摩与士兵打斗,一刀连着一刀,颇有章法,丝毫不露败象。他打马过去,与哈子摩亲自过招。哈子摩不认识师子,师子也不认识哈子摩,两人各尽全力,心中暗暗惊奇,均道敌人还有这般勇士。

    两人缠斗三十回合,赵森将哈子摩残部清除,唯哈子摩还在与师子打斗。

    “赵森,你将北虏水囊全部割破,前方三里处,有一个断崖,你将这些马赶到断崖去!”

    “此计未免太过残忍!”

    “这是班超之计!”

    “仲升真是足智多谋!”

    赵森领命,命众士兵将马赶到一处,往断崖方向赶。哈子摩对那些粮草也并不在意,只顾与师子缠斗,师子与哈子摩打斗时,下属也不帮忙,只在外围叫好。哈子摩心中暗想,让你们见识本将的厉害,他挥舞双刀,愈战愈勇。

    优留的两万大军终于赶到了,带兵的是车利,他从眼前的形势就已经判明,送粮的人被杀了。大军追赶了两天两夜,屡中埋伏,他早已经是身心俱疲,他不能让匈奴精锐毁在自己的手里,伴随着一系列的失败,他从戈壁滩回来了。

    既然有伏兵,就不会只有一处,眼前的真真假假让车利如惊弓之鸟,他不去判断赵森为何赶走那些马,他只想将大军带回王庭,交给优留大单于。

    车利带着大军,往北去了。

    师子注意到了这一切,哈子摩也注意到了,趁着师子分神,他从战斗中撤离出来,奔向了匈奴大军。

    班超与耿恭带着三千骑兵追来,与师子合军一处,班超命人在后军坐骑尾巴上拴着树枝,拖起漫天尘烟。哨骑报给车利,道南部叛军又有一队伏兵,车利回头看去,见骑兵后卷起数丈高的尘烟,命大军全力北撤。师子见了,奋力追杀,敌军不敢还击,被杀死上千人。师子还将要追,敌军已然走远,消失在大青山下的烟瘴里。

    师子叹道:“可惜了仲升的好计策!”

    班超道:“车利太聪明了。不过以五千铁骑能将两万大军追的像老鼠一样,也只有日逐王才能做到!”

    “我军以逸待劳,北虏虽众,亦不足惧也!”

    师子命众军士打扫战场。

    忽有上万骑兵从南部赶来,师子望见旌旗,知是须卜的骑兵。

    “骨都侯,你怎来了?”师子道。

    “大单于担心你受到埋伏,故而命我驰援于你!”须卜道。

    “这样说来,大单于相信我的话了!”

    “大单于也是将信将疑,今日看来,鄯善与车师国军确实撤退了。”

    “骨都侯既然来了,就请随我一起东进,灭了北虏王庭!”

    须卜道:“你我不过一万五千骑,又如何能灭了北虏王庭!”

    师子道:“优留已是惊弓之鸟,一万五千骑足也!再说优留又如何知道我们是一万五千骑,我们只需要多竖旗帜,优留定然胆寒。”

    须卜知此招太过冒险,但他不好直言相抗,只得道:“此事还须请示大单于!”

    须卜派人火速回南部单于王庭,将黄河北的情况报知单于,南部单于闻之,派大军五万到黄河北岸驰援师子,又派人知会度辽营吴棠,吴棠亲率三万大军,出五原。

    三日后,南部匈奴军与度辽营军会合于大青山下,此时,众人方信鄯善国与车师国系真撤退。

    大军分两路,南部匈奴北进大青山,度辽营向东搜寻优留大军。屯屠何带领师子、须卜循着北部匈奴的踪

    迹,迈进高耸的大青山,因山势崎岖,不利骑兵,屯屠何遇伏后,便带大军撤退。度辽营东向搜寻优留主力,见优留大营空虚,只留有一堆柴火,甚为懊恼,往东又追三日,不见匈奴兵,方知优留主力已经撤回草原深处。

    两军收拢,屯五原。

    大军搜索北匈奴大军踪迹的时候,班超去了一趟鄯善军营地,他想找回孔祥广。沙岸证实,孔祥广确实是被鄯善人抓去,现在鄯善军退了,孔祥广却没有踪迹。

    回到五原,吴棠设宴庆贺,请屯屠何、师子及诸骨都侯出席。

    宴席上,吴棠道:“优留大军集举国之力,联合西域诸国,以十二万大军欲攻破匈奴,虎视长安,我汉匈联军不足九万,大破之,可谓兵锋强盛。尤以贵军日逐王最为英勇,以五千骑设伏,拦截北虏粮草,击溃北虏车利两万大军。”

    屯屠何道:“北虏狡猾,将军能够及时出兵,屯屠何感激不尽!”

    师子冷哼一声,自己喝下了一杯酒。

    耿恭知师子怨恨吴棠错过战机,因吴棠诬陷班超,耿恭对吴棠同样不满,师子面露不快,屯屠何与吴棠皆不言,耿恭便道:“日逐王,你似不甚高兴!何事让你如此沉郁?”

    师子是直性子,他一拍桌子道:“我不高兴的是度辽将军不经调查,将班超关在地牢,诬陷其为奸细,尔后拒不出兵。如今战机错过,北虏遁入草原深处,大军寻觅不得,此过谁当为之!”

    吴棠最怕匈奴人提及此事,如今经师子口中提出,他甚为尴尬,不过他早已有了对策,只听吴棠说道:“班超之事,确系误会,本将军正准备调查,班超当夜却走脱。班超从度辽营离开之时,本将军已经有所觉察,本将军认为班超可能是被他人诬陷,是以没有追杀,后来听说班超到了日逐王那里,就放心了。班超多次深入敌营,瓦解敌军,探得情报,本将将如实奏报给圣上,为其表功。此次我们没有剿灭北虏主力,并非我军无能,而是优留过于狡猾,优留知联军崩溃,必不敌我军,是以连夜撤出了南部草原。”

    众人见吴棠这段话说的中肯,不断点头,吴棠见师子怒气稍缓,向属下示意,稍时帐外有人抬进十余个木箱子,走进十余个美女。

    吴棠道:“这是我军在围攻北虏大营的时候,从北虏营地搜到的金银和俘获的美女,此次征战,日逐王功不可没,本将特将金银和美女送给日逐王!”

    日逐王见这些美女俱都是汉人面孔,知道这是吴棠从南方买来的,他不点破,道:“将军的心意,小王就领了,但是我有一言,此次战役的经过,我将如此奏

    报大汉皇帝,班超如有不测,我必不轻饶你!”说罢,扔下手中的杯子,往帐外走去。

    吴棠气的胡子发抖,他强做镇定,向屯屠何道:“本将还有些礼物要送左贤王。”

    屯屠何道:“日逐王年轻好胜,将军莫怪!”

    吴棠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日逐王年少英雄,来啊,将箱子和美女抬到日逐王营帐。”

    次日,屯屠何带着师子及诸骨都侯回西河美稷复命。

    临行前,师子向班超道别,班超送师子三十里,两人各自说了一些道别的话。

    “仲升日后还是要多提防吴棠,此人不善!”

    “河套的战事已经结束,我准备回越骑营,那里才是我的营地!”

    “如此我便放心了,来日方长,仲升有空多来我部走动,和你一起打仗真是痛快!”

    两人说足了话,方道别。

    回营的路上,耿恭问班超真想回越骑营吗,班超说是,耿恭道:“越骑营虽好,但是没有仗打。此番北路撤退,皇帝势必将越骑营召回洛阳,是时有志不能施展,辜负了你宏图之志!”

    班超亦叹气。

    回营后,吴棠果然没有再为难班超,其所部兵器亦被发还。吴棠为班超部换了统一的制式军服,参差不齐的兵器也都换成了长柄匈奴刀,精神为之一振。

    吴棠将班超叫入营帐,将所写的奏折递与班超,班超视之,见奏折写道:“班超三渡黄河,深入敌营,瓦解北虏联盟,致使鄯善与车师撤出河套。班超引薁鞮日逐王军五千,在胡杨林一带伏击北虏,北虏大乱,斩敌首五千。臣率度辽营兵三万,追击北虏,斩首万余,北虏远遁!”

    班超见奏折谎报战果,夸大了斩首人数,问:“将军这是何意?”

    吴棠坐在帅椅上,道:“你与匈奴日逐王交厚,我要为你秉笔直书,奏报战果,圣上得知,必有厚赏于你,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班超道:“我是说将军为何夸大战果?”

    吴棠哈哈大笑,道:“仲升,你到了我这个位子就知道了,做臣子难!我们的圣上想效仿前汉武帝,北击匈奴,但是圣上还没有北征,北虏联军就包围了南部匈奴,军情危急,一旦南部匈奴被破,势必长安不保,届时河南河北尽落入蛮夷之手,洛阳沦陷。如今河西的羌族窥伺大汉,圣上需要好消息抚慰,现在西域人退了,北虏跑了,这不正是好消息吗,还管杀了多少匈奴人干什么,匈奴人是杀不尽的,当年卫青、霍去病杀了一辈子匈奴,不一样没有杀完匈奴人吗!我们多报一些,朝廷的人就安一些。”

    班超不言,他知各军皆有夸大战果的情况,是以并不再辩驳。

    班超离开吴棠军帐,回到自己的营帐,耿恭告知班超,窦固与耿秉已经收复了雁门郡及周边其他诸城。耿恭道:“今日我收到堂兄的信,信中说,奉车都尉已经将黄龙岭改为黄龙关,他每日练兵,已于十日前收复雁门郡,夺回了雁门关。”

    班超喜道:“那真是太好了,这样我们就能回洛阳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

    月余,朝廷传来圣旨,吴棠正式迁为度辽将军,命耿恭、班超将黄龙岭五百人带回黄龙关。耿恭与班超到薁鞮日逐王部,向日逐王辞行。师子牵着班超的手,不肯让班超离开,班超道君命难违,师子端起一碗酒,敬给班超,道:“听闻优留部败退后,不甘心失败,欲卷土重来,汉匈两军定会再联手。”

    班超喝下碗中的酒,道:“是时必能击垮北虏,敢让北虏不再南犯!”

    班超、耿恭带着黄龙岭军往东去了,灰色的草原,一队骑兵缓缓东行,师子带着骑兵,站在山坡远处,为班超送行。坡上的匈奴兵唱着匈奴歌,歌声悠长。汉人听不懂歌词,但是却听出了匈奴人的真情。

    队伍一路东行,初时有些缓慢,数日后,大家说起黄龙岭山山水水,便对黄龙岭有了思念。归途中,不知道是谁谈起了望秋,不多时,大家都讨论起了望秋。有人说望秋是他见过最俊的女人,有人说望秋和班超是天生一对,正所谓好女配英雄。一时间,热闹非凡。大家没有了压力,也没有负担,生活又有了新的开始。

    班超也想念望秋,转眼已是春天,他出征前,望秋就已经怀有身孕,现在已经过去四个月,望秋也快生了。想到这里,班超就有些激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