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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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被困山上苦思脱身计姻缘难避成亲聚义堂

    黄龙岭值夜的人被分成了两批,班超四人被安排进了黄龙岭的上等客房。

    次日大早,值夜的哨兵报知,匈奴兵已经生火造饭。

    班超四人吃过早饭,见门外站在哨兵,心中甚是恼怒,沈祥道:“我们救了他们,他们竟然命人看守我们!”

    饶锦文道:“只怕不是看守我们,而是看守仲升!”

    孔祥广大笑,道:“正是,那鹧鸪山的女儿三姑看上了仲升!”

    班超嗔道:“孔兄莫要笑我,若不是我昨晚坚持只要两个房间,你们床上可能早就躺下一个侍女了!”

    孔祥广奇道:“这是何意?”

    班超淡然道:“你忘了,咱们出山前,望秋曾经许诺将侍女送给我们。昨夜听闻我们要住一起,你没见那些侍女脸上如何吃惊!”

    孔祥广一拍大腿,说道:“可惜了,当时我未明其意,惜哉!”

    沈祥不屑,道:“山匪女子有何好?”

    孔祥广道:“你莫瞧不上这女匪,比起寻常姑娘,别有情趣!”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众人回望,见是望秋。她端着一副托盘,盘中放着一套衣服。望秋将托盘放在桌上,对班超道:“你的衣服已经脏了,这是我昨夜命人比照你的身材做的衣服,快换上吧!”

    班超不语,孔祥广却笑道:“三姑,你只给仲升做,我们的衣服也脏了!”

    望秋笑道:“都有,马上就送来!”她见班超低头喝茶,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能问你的名字吗?”

    班超不语,孔祥广道:“我叫老孔,你叫我老孔好了。”他指着沈祥和饶锦文,说道:“这两人,一个叫志福,一个叫老饶!”

    望秋指着班超,说道:“他呢?”

    孔祥广嘿嘿一笑,说道:“你猜!”

    望秋笑道:“他是一块烂木头,我不问他,我问你,他叫什么?”

    孔祥广道:“我们都叫他相公!”

    望秋奇道:“相公?还有这样的名字?”说完,随即脸上一红,出了门去。班超用筷子敲打孔祥广:“让你拿我开心!”

    夜里,鹧鸪山邀请四人赴宴,班超以匈奴兵未退为由,拒绝了。

    鹧鸪山多次命人来班超房中调查底细,四人众口一词,言四人是师兄弟,乃学成下山被抓至此。

    鹧鸪山暗笑,既是被抓,自是尚未学成,怕是偷偷下山。虽不觉班超四人有敌意,但他仍派人看守,望秋每日探望,班超等人苦没有脱身之机。

    这一日,对峙已久的的匈奴军终于西撤,黄龙岭松懈下来。

    班超四人

    苦思脱逃办法,恨无良策。望秋告诉四人,鹧鸪山已经安排妥了酒宴,请四人前去赴宴。望秋走后,二当家大黄牛又来邀请,四人谢了大黄牛,商量对策。

    班超道:“眼下芦芽山实力大减,黄龙岭不再需要我们,若是咱们暴露身份,或是与大当家起了冲突,只怕难以脱身!”

    孔祥广道:“要想安心的吃下那顿饭,为今之计,只有让鹧鸪山相信咱们不是朝廷的奸细,故而我等要坚持是泰山学艺归来,路过黄龙岭。但是光吃得下饭还不够,要想离开,还需黄龙岭的人信任,大胆放行,如何信任,便是要让鹧鸪山以为我等有安营扎寨,在此安身立命之意,让鹧鸪山以为,我等不走了,我们爱上了黄龙岭!”

    沈祥道:“废话,咱们这个样子,怎么会爱上黄龙岭?”

    孔祥广道:“爱上黄龙岭不一定是爱上黄龙岭的花花草草,望秋不是说要嫁给仲升兄吗,有了这个理由,咱们就有理由留在这里,黄龙岭的人也就不怀疑了。过了三五日,仲升兄只需告之鹧鸪山,言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需回家禀告母亲,咱们借此机会,就可离开黄龙岭。”

    沈祥道:“妙计!终究是孔圣人的后人,见地不凡!”

    班超皱眉道:“偏为何我做这坏人!”

    望秋嫁给班超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黄龙岭,上至大当家,下至被劫掠的民夫,均知望秋看上了班超。山上欢声笑语,众匪见到班超,都向其恭贺,道望秋是个好姑娘,从小舞枪弄棒,爱和男孩子玩耍。

    班超四人被请上了聚义堂。聚义堂是黄龙岭聚会商议之所,遇到重要日子,黄龙岭便在聚义堂摆宴庆祝。这一日,班超四人应邀参加了聚义堂的宴席,席中鹧鸪山向班超四人介绍了出席宴席的人,四人方知黄龙岭内头目众多,分工明细,不光有大当家和二当家,还有马号、水箱、传线、挂号,一时难以记清。

    班超最担心的便是鹧鸪山提起他和望秋的事,不想酒至中途,鹧鸪山还是说了起来:“仲升老弟,听闻你尚未婚配,可有此事?”

    众人听鹧鸪山问起,俱都静了下来,原本举起的酒杯停在了半空。

    班超回道:“确有此事!”

    鹧鸪山轻拍了桌子,说道:“好啊,男儿志在四方,早婚晚婚都无甚打紧。听闻小女望秋与你有约,言你救出老夫,她便相许给你,可有此事?”

    众人原本将要喝下杯中的酒,听闻鹧鸪山问及班超与望秋的约定,干脆将杯子放了下来,静待班超回答。

    班超道:“三姑救父心切,所言的约定只是情急之言,

    做不得数。在下见大当家身陷重围,自当披坚持锐,并无他意!区区之身,不敢玷污了三姑名节!”

    是时,望秋坐在班超一侧,听到父亲问及此事,也甚为关心,及听班超说话,言下之意好似自己多情一般,甚为恼怒,当下拍着桌子,说道:“班仲升,你不想娶我便罢了,何苦绕这么大的圈子,想娶的人能排满吕梁山,你不愿意就去吧!”说罢,起身走了。

    鹧鸪山笑道:“小女顽劣,被我宠坏了,你莫介意!”

    班超道:“三姑真性情!”

    鹧鸪山道:“且不问当日之约定,单以今日而言,仲升与黄龙岭缘分颇深,男儿未婚,小女未嫁,言婚事也无不可!”

    班超不言,沈祥哈哈一笑,说道:“大当家说的情真意切,倒是好事一桩,如今黄龙岭上上下下,谁人不知道三姑对仲升有意,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仲升母亲远在洛阳,还需禀告班母大人!”

    鹧鸪山道:“班超有孝,甚好,婚姻大事,自当秉明!”

    沈祥等人听鹧鸪山如此说,自鸣得意,心道,这老家伙还是上了当,却不想一人说道:“仲升母亲远在洛阳,我们不妨派人将她老人家接来,黄龙岭风景俊秀,老人家一定爱上三姑娘和这山山水水,到时候,我们在黄龙岭大摆筵席,正是喜事一桩!”班超等人抬眼望去,见说话之人坐在大黄牛右侧,知道这人乃是黄龙岭的一个头目,名叫秃鹰。

    秃鹰年过四十,性格直爽,难免心直口快。

    众人听了秃鹰的话,纷纷点头,鹧鸪山更是连拍几案,说:“真是个好法子,不知道仲升以为如何?”

    沈祥等人暗想,班超母亲若知黄龙岭乃匪巢,只怕当场便要气死。

    班超道:“家母年事已高,走不得这山路!”

    鹧鸪山道:“既然年事已高,我看这样吧,你与小女先在黄龙岭成婚,待你们完婚,再回洛阳省亲,见过亲家母!”

    班超双眉紧皱,道:“如此一来,便是生米煮成了熟饭,班超一生以孝为先,未请示家母,绝不敢擅做主张!”

    秃鹰拍起桌子,大声道:“我大当家如此礼遇于你,你三番五次推诿,分明是瞧不起我黄龙岭,来来来,我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班超看了一眼秃鹰,回头向鹧鸪山拱手,说道:“大当家,我等四人感谢大当家厚待,只是婚姻大事,非同儿戏!”

    鹧鸪山示意秃鹰退下,大黄牛也将秃鹰拉回了席位,鹧鸪山道:“婚姻大事,可从长计议,只是不知道你对小女意下如何?”

    班超知道鹧鸪山早晚会有次

    一问,但问及此事,班超也是百般踌躇,难以回答。望秋虽长在山中,但生的俊俏,较之洛阳城的如霑,多了些飒爽,她双眸有神,恨时圆,爱时怜,比宫中佳丽,亦胜之三分,望秋对其有意,班超心如明镜,奈何其出身匪巢,父亲又是黄龙岭匪首,是以难以决断。

    这时,班超看见聚义堂屏风后躲着一人,凝神看去,竟是望秋。原来望秋虽然离席,但是并未远去,班超心头一热,想起了如霑。那如霑本以收下彩礼,不想自己坐失兰台,张家便退回了彩礼,如此薄情,当真天差地别。

    想到此处,班超对着鹧鸪山道:“望秋生的俊俏,又有情义,仲升甚是爱慕!”

    班超话音未落,堂中一片笑声,大黄牛抚掌道:“仲升真豪杰!仲升若是娶了望秋,今后便是黄龙岭的快婿,日后辅佐大当家,定然前途无量啊!”

    沈祥举杯,对鹧鸪山道:“大当家,既然仲升兄已表明对三姑的爱慕之意,诸位暂且也不必为难于他,我看此事可改日再议!”

    鹧鸪山哈哈大笑,道:“那就改日再议!”

    酒宴完毕,班超等人回到房间,沈祥怒斥班超:“今日席上,你何以自认喜欢望秋,你不知那女子是匪首之女吗,尔忘了越骑营,忘了朝廷对我等的栽培之恩,若是你娶了望秋,今后有何颜面再回越骑营!”

    班超无言,孔祥广道:“志福兄,仲升兄也是无奈啊,今日若不答应,只怕我等要命丧聚义堂!”

    沈祥道:“大丈夫死又何惧,区区黄龙岭,岂能困的住我等!”

    孔祥广冷笑道:“双拳难敌四手,区区四人,没有兵器,也没有战马,若是动起手来,旦夕间便要魂归九泉,你道鹧鸪山、大黄牛都是寻常之辈,若是没有以一敌百的本事,何以占山为王。”

    沈祥怒道:“丧命又如何,那也不能辱了节!”

    班超不想吵闹,他叹了一口气,走出门去,找了一处僻静之所在,坐了下来。

    班超愁绪万千,他既喜欢望秋,又不能言表。四人本是奉命探山,不想被困在此处,如今山未探明,又见匈奴骑兵在此游弋,胸中沉郁。

    夜渐深,月光浅浅,沈祥和孔祥广的吵闹声小了,班超准备回房睡觉,忽见一人走向他的房间,仔细看去,竟是望秋。但见她身形款款,及走到班超的房门处,方才停下。她举手敲门,犹豫不决,玉手放下,又举起,如此反复多次,最终离去。

    班超心道,望秋对自己倒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假。

    望秋走后,班超正要起身,见一人从房内出来,却是饶锦文。饶锦文

    左右观察,举止颇为隐晦,班超心下狐疑。但见饶锦文走到一处假山,学着雉鸡咕咕叫了两声,就见一名女子走了出来,那女子是谁,长甚模样,班超看不清楚,只隐隐听到两人对话。

    饶锦文小声道:“你到此多久了?”

    那女子道:“有些时候了,刚才没有喝醉吧!”

    饶锦文道:“没有。”

    那女子道:“刚才我见到三姑走到了你们房间门口,逗留了片刻,又去了。”

    饶锦文道:“还有这事,我等皆不知道,仲升兄适才出去还没有回来,没有和三姑在一起吗?”

    那女子道:“我怎知晓,我一直在等你!”

    班超听到此处,恍然一惊,这女子声音颇像流丹,想不到饶锦文私下竟和流丹暗生情愫,若不是此刻偶然间发现,只怕还不知晓。若然这般下去,只怕四人以后都要沦为山匪女婿。

    当下班超起身,大步走回房间,见沈祥和孔祥广两人对坐无语,说道:“我意已决,明日离开黄龙岭!”

    沈祥二人面露喜色,齐声道:“当真?”

    班超点头,郑重道:“当真!”

    孔祥广道:“既是如此,明日且拼上一拼,谅此乌合之众也不敢拦我!”

    这时,饶锦文推门进来,说道:“明日何时动身,走南门还是走北门?”

    班超冷冷道:“你是想告密吗?”说罢,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房内三人惊愣。

    次日,天刚刚亮,班超四人早早起床,商议如何离开黄龙岭。

    商议的地点在沈祥与饶锦文的房间,班超和孔祥广起床之时,见山寨一片忙碌,也未在意,便进了沈祥二人房间。四人在房内争论了许久,孔祥广与饶锦文认为应从南门吊桥处出山,那里是来时的路径,守卫薄弱,容易出山。沈祥与班超认为应从北山城门出山,此去南门太远,容易引起黄龙岭诸人的警惕。

    四人争执不下,忽闻门外奏起了唢呐。

    四人并未听说黄龙岭有何喜事,何以今日如此热闹。班超打开门,见山上众人抱着红布,提着灯笼,四处张灯结彩,恰逢陆晓聪路过,班超将其叫了过来,问道:“晓聪,今日山上鼓乐齐鸣,有何喜事?”

    陆晓聪拱手笑道:“恭喜班爷,贺喜班爷,班爷难道不知,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

    班超奇道:“何喜之有?”

    陆晓聪道:“自然是与三姑成亲之喜,小的早就说过,班爷以后前途无量,还请班爷日后多多提携!”陆晓聪说罢,便去了。

    孔祥广叹道:“朝廷若是像黄龙岭这般做事,只怕

    匈奴早就灭了!”

    班超道:“不好,这是逼婚,我等还需杀将出去!”

    沈祥道:“只怕为时已晚。”

    说话间,望秋带着众侍女走了过来,望秋穿着大红的新装,面上涂着胭脂,惊艳四座,班超四人皆是一惊。

    望秋从流丹手中取过红花,为班超戴上,又将一套新郎红装交到班超手中,双目含情,温言道:“今日我们便成婚了,你把这新衣换上,稍后便有人来接你!只过了今日,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你爱在黄龙岭,我便陪你在黄龙岭,你若回洛阳,我便随你去洛阳!”

    班超怔在当场,他接过新衣,半天说不出话,望秋握住他的手,看着班超的眼睛,良久道:“拜堂前,新人不能见面,我先回房了。”

    班超望着望秋远去,本是坚决的心又踌躇下来,沈祥三人见此,不敢多言。

    捧着新衣,班超回到了房间,他坐在桌前,双目发呆,不时的喝下一口白水,却不知该当如何。

    沈祥与孔祥广急的转了圈,眼见到了拜堂时刻,两人却无可奈何。他们只见过新婚大喜的新郎,从没见过愁容满面的新郎。

    天近中午,大黄牛领着秃鹰等一干众人来到了客房,沈祥、孔祥广、饶锦文正在房外。沈祥拦住了众人,言班超正在更衣。大黄牛笑着要去帮忙,沈祥却怎么也不肯。双方争执不下,孔祥广推门进了房间,他猛拍桌子,说道:“这婚结了,反正死不了人!”

    话音刚落,大黄牛等人便闯了进来,大黄牛道:“仲升为何还不更衣!”说罢,便有两人将班超拉了起来,为班超换上了新衣,班超无可奈何间被推出了房门,来到了聚义堂。

    聚义堂被装扮一新,到处张灯结彩,除却放哨巡山之人,黄龙岭人俱都到了。

    在众人簇拥下,班超被推到了聚义堂前,堂前响起了鼓乐唢呐,吹吹打打,好不热闹。班超站定后,流丹、蓝云等人将望秋搀扶过来,望秋穿着红色新衣,头上戴着红头盖,徐徐慢走,待走到聚义堂,一个妇人将系有大红花的红布交至二人手中,二人这才进了聚义堂。

    鹧鸪山坐在高堂位,班超与望秋牵着红花,开始行叩拜之礼。

    忽地,门外有人喊道:“不好啦,不好啦,匈奴兵攻上来了!”

    那人喊罢,鼓乐骤停,堂下顿生骚乱,已有胆小之人跑出大堂。

    鹧鸪山猛拍一声桌子,吼道:“何人造谣生事?”

    堂下众人指着一人,齐声道:“是他”。诸人回头,却是沈祥。

    鹧鸪山怒道:“沈祥,你何敢造谣?”沈祥本意是

    扰乱拜堂,却不想被众人指了出来,一时哑口无言,鹧鸪山怒道:“来人,将沈祥绑了!”

    秃鹰拿着绳子,将要上前,忽然北山响起了鼓声,鼓声短促又急,众人闻之惊愣,稍时,一名喽啰禀告:“启禀大当家,山下出现大股匈奴骑兵!”

    鹧鸪山面色骤变,他起身道:“先拜完堂!”

    班超将要辩驳,大黄牛跳进场中,一脚踢在班超小腿,班超猝然不及,跪倒在地,大黄牛按住班超的脖子,对着鹧鸪山急按三下,随即跳开,拍手说:“哈哈,礼成!”

    班超站起,指着大黄牛,半晌无言。

    鹧鸪山道:“诸位随我迎敌,酒宴稍后!”

    鹧鸪山提着他的大刀,出了聚义堂,堂下众人也都去库房取了兵器,呼啸而出。

    班超救下沈祥,道:“你怎知匈奴兵来了?”

    沈祥道:“匈奴人知道你成婚,给你贺喜来了!”

    班超笑道:“此是出城良机,切莫坐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