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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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星夜刺探

    胡妈见二人结伴而回,立刻迎了过来,一把抓住孟庭岚的手,急道:“怎么现在才回来,老爷都叫了两三回了。”



    孟庭岚愕然道:“爹爹找我?”



    胡妈道:“对啊,他都派人传了好几遍话了,估计这会儿早等得急了。”



    孟庭岚没来由的一阵烦乱,孟伯霆从来没有这么急切地找过她,难道是有什么急事。可是自己从来未曾参与过镖局事务, 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说道:“那我先去了。”眉头紧皱,显是心事重重。



    王祁见胡妈望着孟庭岚背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偷偷回了小院。刚进门,就见孟世龙精赤上身,正在锻体打拳,虽然汗流浃背,眼神却越发明亮,嘴中呼喝不断,气势威猛之极。王祁站在一旁观瞧,心中讶然,虽然这种粗浅功夫对他来说不值一晒,但孟世龙才练了几天,能有如此进展已经大出所料。再用神识探测他的体内,果不其然,内力运转还极为生涩,任重远教他的只是最基础的外家功夫而已。



    孟世龙陡然间收拳站定,面不红气不喘,神情中自有一股坚毅持恒,见王祁站在门口,笑道:“我这趟拳还入你的眼吗?”



    王祁道:“小少爷进步神速,当真令人讶异。这才几个月的功夫,都已练到这种程度了,若再过个一年半载,外家功夫定能略有小成。”



    孟世龙道:“放心,我一定会赶上你的。”他自从见过王祁出手之后,心中既惊又羡,这家伙年纪不大,却已能和敌人厮杀作战,独当一面,比之家里那些成名多年的镖头们也不遑多让,虽然自己还小,可是如果刻苦练上几年,说不定就便追上他。孟世龙从小就有一种从不服输的劲头,一旦有了超越目标,学起武来更是玩命不已,连任重远都觉不忍,但心里却激赏得很,能对自己不留余地的人,将来的成就岂能小视。



    王祁笑道:“到时候小少爷可得手下留情,别一拳把我打得吐了血。”



    孟世龙道:“哈哈,我知道轻重,充其量捣断两根肋骨,哪能让你吐血而亡。”



    两人相顾大笑。



    孟世龙又道:“可惜师父伤重不起,要不然我也该学另一套拳法了。”声音略显黯然,看来任重远的伤势令人心忧。



    王祁道:“东家查出是谁干的吗?”



    孟世龙咬牙道:“还没有,这些宵小之徒就会暗中伤人,除了那支伤人的钢钎,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李夫子虽知其理,却不知暗器在哪里打造,属于哪家门派。唉——”长叹一声,镖局未来劫数不定,让人心中没底。



    王祁道:“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地露面,想来不愿和镖局撕破脸皮,只能暗中做一下手脚。不过对方手中的力量却相当强悍,若非如此,孟家的精锐也不会都栽了进去。如果这些人就在彭州的话,要找出来也不太困难。可是如果在彭州以外,那就是大海捞针了。”



    孟世龙呆了一呆,道:“你说的倒也有理,不过,咱们或许再不用为这件事操心了。”



    王祁奇道:“为什么?”



    孟世龙笑道:“公子今天早上跟我爹提亲了。如果两家结亲,公子以后就是我的姐夫,他岂容外人欺侮孟家,一定会将那些贼子尽数灭掉的,所以说,你就放心吧,咱家的晦气已经到头了。”



    王祁一愣,道:“公子?那条船的主人?”他记起孟世龙去年胡闹,夜里跑到一艘风月船上听琴吟曲,不料山妖捣乱,最后有人出手才将他制止。那艘船的主人便是公子,难道他要迎娶大小姐?想到白天两人偕游天机寺,心中不自觉地微微痛了一下。



    孟世龙道:“就是他,不然还能有谁配得上姐姐。公子贵为四海帮帮主,富甲彭州,比我们孟家只强不弱,若是姐姐能嫁给他,促成李、孟两家联手,这彭州还不是咱们的天下。到时候那些贼人如若敢来,定叫他们尸横当场,悔不当初,爹爹也再不用为这些琐事操心了。”



    王祁道:“看来小少爷对公子挺有信心的。”



    孟世龙道:“那当然,公子是谁,岂能让人骑到他的头上。”



    王祁道:“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就不怕公子把孟家吃掉吗?”



    孟世龙一愣,忽的大笑起来,道:“王祁,你是不是看上我姐了?”



    王祁一惊,忙摆手道:“小少爷说笑了。”



    孟世龙道:“不对,你肯定对我姐有非分之想,不然的话,为何不愿公子迎娶姐姐,还尽说他的坏话。公子义薄云天,谁人不知,你怎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王祁苦笑道:“小少爷想得也太多了吧,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哪里想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孟世龙道:“这样最好,你最好不要打姐姐的主意,虽然你的功夫不差,勉强说得下去,可和公子相比就差远了,姐姐怎么可能看上你。”



    王祁心中郁闷至极,这小子对公子崇拜得五体投地,以为全天下男人都比不上那人,甚至连自己的姐姐都恨不得献给人家。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令他癫狂至此。不过婚姻大事,不是得请媒人提亲吗,哪有亲自上门的道理?见孟世龙对自己一脸蔑视,不便和他见怪,笑道:“你放心吧,我就是个癞蛤蟆,怎能配得上大小姐。”



    孟世龙这才笑道:“不过也不要灰心,我还是认得些人的,如果什么时候想娶妻生子了,可以给你介绍几个。”



    王祁哑然失笑,道:“那就多谢你了。”



    孟世龙虽然不愿意王祁对姐姐心存妄念,可他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平日里颇为尊重。如果因为此事而令二人存了嫌隙,那可不太妙,便另起话题,道:“我若使出刚才那套拳,可在你手下走出几招?”



    王祁立时猜出他的心思,他很想说:“就你这两下,连小爷的脚后跟都撵不上,老子一根指头就把你按死了”,可孟世龙毕竟是个孩子,考虑事情还太简单,一旦认定了的事情便很难更改,自己只要尽了本分就好好,于是笑道:“大约能走十来招吧。”



    孟世龙见他想了半天才说出来,狐疑道:“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王祁道:“我骗你作甚。想当初我跟你一般大的时候,除了射箭打猎什么也不会,哪里有你这两下子。只要好好练,超过我还不是指日可待。”他说的前半句是真话,三年前还在山中讨活,除了射箭、陷阱等猎兽之术外,的确是半点功夫不会,而且若非偶然间吞服九泉洗心丹,修习摧魂指,哪会有这么神速的进展,而后半句纯粹是安慰之语,孟世龙如果就这样循规蹈矩地练下去,再过一百年也打不过他的一根指头。



    孟世龙乐道:“那我就好好练,等师父痊愈了赶紧学习其他拳法。”说罢,又兴冲冲地打了起来。



    王祁回到屋中,将小蛇唤出,见它精力旺盛之极,便打消了喂食蛇毒的念头,忖道:“只要它腹中一直存有饥饿感,便会在下手之时毫不容情。如果吃得过饱了,就不会存着猎食的想法,精神也会愈加懒散,到时候便是一条活脱脱的蛇宠,而不再是进攻的利器。”因小蛇一整天都在自己怀中蜷着,这会儿便放它在屋中自由窜行,好好舒展一下筋骨。



    他躺在床上,心中思索御蛇之法,看着屋顶畅游的小蛇出神,不免又想起一番心事:“想必东家急着找大小姐,就是为了这件事吧。那个公子好大的魅力,竟然连东家都趋之若鹜。”想起孟庭岚温婉笑颜,知她她不久之后便要嫁为人妇,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忽然间,听到碧荷在院中笑道:“姑娘,你来看小少爷吗,怎么穿了一身男装?”



    又听孟世龙大笑道:“姐,你可不能这么穿衣服,穿女装是天仙,穿男装又是俊俏小伙子,可让我们怎么活。”



    王祁一惊,神识立时伸展而出,果见孟庭岚站在门口。他刚才愣神的功夫,心思恹恹,便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孟庭岚微笑道:“小弟都会打拳了,了不起啊。”



    孟世龙笑道:“小意思,不过练得再好也比不上这个怪胎。”说着,向王祁屋内努努嘴。



    王祁正往外走,见他指向自己,笑道:“小少爷这话算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怎么让人听了不太舒服。”



    碧荷怔道:“他很厉害吗?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王祁从未在她面前露过一招半式,因而对孟世龙的推崇颇有些不信。



    孟庭岚道:“这个我可以作证,今天上午他赤手空拳将几个无赖揍得屁滚尿流,功夫确实比小弟强些。”



    孟世龙叫道:“怎么回事?有人竟敢对你动粗?”一听姐姐差点受到欺侮,不由得激动起来。



    孟庭岚微笑道:“不过几个跳梁小丑罢了,我都还没看清楚,王祁都把他们打趴下了,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很孬种?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出来撒野,连咱们的小保镖都打不过。”



    王祁哑然,不过一想,自己不就是个小保镖么,从前是跟着小少爷,今天是保护大小姐,连仅有的一次走镖都是因为孟世龙看自己是个惯熟之人才带在身边的。与其说是来孟家镖局做事的,不如说是给姐弟俩做跟班的。想到这里,竟然差点失笑。



    孟世龙却道:“没想到这些狗东西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大白天针对你。”语气颇为气愤,一方面是对姐姐关心,另一方面也是恨极了对方越来越嚣张,忽然脸色一喜,道:“不过,以后他们再也不敢这么放肆了。”



    孟庭岚见他如此笃定,奇道:“为什么?小弟难道有什么对敌之策?”



    孟世龙脸上一红,道:“我能有什么计策,不过我知道姐姐你马上就要嫁给公子了,到时候看谁还敢欺侮咱们?”



    孟庭岚脸色一黯,轻声道:“弟弟对这人如此看重,你觉得姐姐嫁给他好吗?”



    王祁早已察觉孟庭岚心神不宁,自从来了小院之后,一直强颜欢笑,虽然口中与众人说话,眼神却恍惚迷离,不知在内心深处在想些什么。



    孟世龙兴奋道:“我刚才还跟王祁说呢,公子与姐姐乃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到时候李孟两家强强联手,这彭州城方圆千里谁敢小瞧,那些宵小匪贼们还不早早地闻风而逃,哪还用像现在,被别人暗算都查不出真凶,一天到晚活得窝窝囊囊,让人一点都不痛快。”



    王祁真想上去把这小子一掌拍扁,看看他脑子里到底装得是些什么东西。没看到你姐心情不好么,如果她对这门亲事满意的话,怎会一筹莫展,脸现愁容。你想得倒好,只要把大小姐送给公子,就能找个强硬靠山,以后没人欺负,逍逍遥遥地做个二世祖,可真没把你姐当外人哪。待要讥讽几句,忽的愣住,忖道:“这是怎么了,我操的什么闲心,人家的事与我何干。”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上火,不禁呆了一下。



    孟庭岚见小弟满腹牢骚,只等着自己嫁出去便可扬眉吐气,不由得意兴阑珊,半晌说不出话来。



    碧荷也发觉孟庭岚脸色有异,本应高兴的事情却提不起一丝兴致,反似满腹心结,倦怠惆怅,便不敢接茬,静静地站在一边。



    三人相顾无言,各想各的心事,院中突然静了下来。



    孟世龙怔了怔,茫然道:“姐,你怎么了?有心事吗?”他见气氛不对,这才注意到孟庭岚好像并不怎么开心。



    孟庭岚惨然笑道:“没事,可能是走累了吧,我先回去了。”她慢慢向外走去,身子晃了一下,步履竟有些蹒跚。碧荷赶忙跑过去扶着,道:“姑娘慢点。”



    孟庭岚强打精神道:“我没事,你回去看着小弟去吧。”



    碧荷知她虽然温婉,性子却倔得很,只好放手,眼看她缓缓离开。



    孟世龙摸了摸头,道:“姐姐怎么了,好像一点都不高兴。”又见王祁与碧荷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解道:“你们都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喜事难道不该高兴一下吗?”嘴里咕哝着,心里憋屈之极,迈步走回了房间。



    王祁神识正缀着孟庭岚,隐隐察觉她心情剧烈起伏,似是硬撑着不让胸中的悲伤逃离出来,身影落寞,渐行渐远。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缕惆怅情绪,忖道:“那个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小少爷膜拜有加,大小姐却极不情愿,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忽然想到那条风月船,如果此人行止正派,怎会经营娼妓之所?后来山妖在船上胡搅蛮缠,被公子手下一顿教训,并索要千两黄金作为赔偿,山妖仓惶逃走之后,却在半路截击小少爷,还讥笑他搬出公子相威胁。不料当自己将他擒住,逼问背后主使之时,他宁肯被杀也不敢吐露,种种迹象都指向了那个公子,此人城府之深,生平仅见。如果大小姐最后被逼无奈,真的要嫁给此人的话,她的一生可能就彻底毁掉了。想到这里,汗毛倏地立了起来,暗道:“我岂能让小人得志,今夜不妨去那船上打探一番,若能发现什么,也好暗中做点手脚。”心中计较已定,便回屋准备去了。此时已快天黑,须得养精蓄锐,静坐等待。



    子夜时分夜阑人静,王祁悄悄摸出镖局,跳出城墙,凭着记忆向江边疾奔而去。足足驰掠了半个多时辰,这才听到波涛隐隐,夜风渐渐潮湿起来。正待再跑,忽听前方不远处传来辚辚车行之声,似有人夜间赶路。心中一惊,忖道:“这么晚了,路上怎么还会有人,而且这条小路只通往江边,难道是商旅夜行?又或许是公子一伙的?”想到此处,向前轻掠几步,果见两辆黑漆大车缓缓前行,前面坐着赶车之人,一个端立身子,不时向四周张望,另一个身子蜷缩,紧靠车壁,似是不耐这料峭春寒。



    只听一人道:“侯贵醒醒,马上就到了。”



    那蜷身之人喃喃道:“到了再叫我。老大也真是的,怎的白天不说,偏偏大半夜的把人叫起来,连觉都睡不成。”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先前那人道:“你小子少说两句吧,这话若是被他听到了,少不了又是一顿臭骂。”



    侯贵坐起身来,双眼惺忪,埋怨道:“刘洪,你说公子爷为何不派高手把那人解决了,这些虾兵蟹将刚够丢人的,我听说不过一个照面就被那小子全给踢翻了,到头来还得咱哥俩把他们拉到船上。”



    刘洪讥笑道:“公子爷的心思你也敢猜,身上的皮痒痒了吧。”



    侯贵笑道:“我哪敢呀。这几个酒囊饭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瞎了公子爷一番栽培,我这是替他老人家感到不值啊。”



    刘洪道:“你小子就是嘴欠,不知道车里有三个好手吗,还不是一样被那人给打伤了。若换你上去,早就吓得尿了裤子,还不如他们呢。”



    侯贵道:“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怎的这么厉害,派了那么多人都没把他收拾了。”



    刘洪道:“谁知道呢。听说就是给孟家小崽子做跟班的,连趟子手都不是,不晓得怎的就练成了一身邪门功夫。不过那小子嚣张不了多久了,公子爷的脾气谁人不知,岂能让他几次三番的逃掉。”



    侯贵道:“说的也是,等把他捉住了,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是孙猴子转世还是哪吒投胎,小小年纪就这么能打。别说了,咱们到了。”



    此时,二人已到江边,风月船上依旧笙歌艳舞,灯火靡靡,不时传出男欢女笑之声。马车一直驶到船后,有人从舢板上接出,侯、刘二人忙跳上车板,撩起车帘,弯腰从里面抬出一个人来,只见他脸色苍白,身上还有斑斑血迹。车下之人似是早明就里,丝毫没有讶异之色,伸手接住,向舱内走去。不一会儿便从车厢内陆陆续续抬下十余人,全部转移到了船舱之中。见车上再无伤者,侯、刘二人转身驾车离开,隐入漆黑的夜色之中,江边依旧水月齐辉,似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王祁藏在一株老树之后,等诸人散去,这才露出身形。他将一切看得明白,那些伤者分明便是天机寺的几个无赖,还有三个未曾见过的,面如死灰,身上看不出一丝伤痕,稍一思忖,便知是被天曦所伤,手法比自己高明太多。没想道他们都被拉到这里来了,又记起两个车夫一路之上的谈话,心知这些人都是那个公子的手下,暗道:“好凶狠的手段,可是明知孟庭岚是他的未婚妻,为何还会一再行暴?难道他的目标竟是自己?可是我与他素无瓜葛,难道是——”他马上想到自己曾经从山妖手中将孟世龙救出,如果山妖是公子派来的话,那么山神是山妖的父亲,必然也跟公子相识,那虎头岭一战也是公子策划的不成?对了,还有那个光头,先是在斗狗场下毒,后来又助山神截击镖队,两次都是针对孟家,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手段?如果是这样的话,此人怕是早就盯上孟家了。那么这些天来对镖头们的暗袭,也跟他有关系吗?



    王祁心思急动,瞬时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看似绝不相关的人、事背后,赫然出现了那人的身影,只觉此人一直藏在阴影之中,直到此时方才露出一点真容,呲牙冷笑,像是嘲笑他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如果不是今夜跟踪到此,怕是也不会这么快便发现吧。王祁倒吸一口冷气,背上竟然渗出些许冷汗。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强的人马,他究竟有多大的势力,竟能将偌大的孟家镖局玩弄于股掌之中。如果不是自己偶然间破坏了他的几次计划,怕是孟世龙早就见了阎王爷吧。可惜人们始终未曾醒悟,被他欺凌上门还不自知,甚至像孟世龙似的,对他心怀敬意,膜拜有加。他一步步将孟家逼上绝路,再迎娶孟庭岚,那么理所当然的,孟家镖局以后便是他的囊中之物,好深的城府,好毒的心机。



    王祁仰头看看风月船上灯火如昼,想到:“难道这次来错了吗?和此人相比,我差得太远。光是他的那些手下就能将我轻易碾碎,何况此人功夫到底多高还未曾见识过,想来也非易与之辈。若是继续缩头当我的小保镖,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还有两天好日子过,如果专门针对他,今天就是教训,转眼之间派出这么多人来,他身后还有多少力量根本不曾得知,我能逃得了今天,还能逃得过明天吗?”心下便犹豫起来,自从出世以后,还是第一次产生这般无奈的情绪。



    此时,小蛇闻到了江边潮湿的气味,从袖笼中爬了出来,缠到他的手腕之上。王祁低头看着它,只觉皮肤上一片冰凉,立时想到:“仙龙门暗害师父,我把那么大的门派搅得鸡犬不宁,甚至在他们眼皮底下将唐门之人杀死;师父大仇未报,唐门比之一个区区公子,不知厉害了多少倍,难道我便不去寻仇了吗?难道就假装师父白死了吗?还有我的血仇,就这样抛下不管了吗?如果这样的话,我活着跟死了还有什么区别。师父在天上看到我这副懦弱德行,恐怕也会大失所望吧。”想到这里,双目刹那间清冷如冰,心中吼道:“既然不能后退,那便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