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贼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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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凶相破财

    韩莲生看张魁面色铁青,知玩笑过了,赶紧说道:“戏言,切勿当真!”

    “这种混账话你也说得?”张魁厉声道。

    “就那么一说。”

    张魁不依不饶。

    “刚谁说的,人生在世,礼仪二字,尤为重要?韩莲生,我大你两生,为长,出言冒犯长者,尊礼?我与你萍水相逢,以君子礼待之,你说出那等混账话,合仪?”

    韩莲生服输。

    “哥哥教训的是,下次不敢了!”

    六子在一旁,听得有些傻了。

    自己哥哥何时这么能说会道了?

    “哥,说得好!”六子由衷赞叹。

    张魁禁不住有些飘飘然。

    “这都谁教的?”六子顺口多问了一句。

    张魁一指韩莲生。

    “他教的。”

    韩莲生此刻有搬石头砸自己脚之感。

    “六子,让莲生给你梳下吧。”张魁说完,站起身,边整衣着褶皱边说,“莲生说得有理,咱们兄弟确实不能在温仪面前丢人,就冲她爹对五子这些年的照拂,也不能。”

    六子听后,点了下头,抱了捧干草,在草床前铺了个坐,盘腿坐上。韩莲生一边梳一边闲聊。

    “六子,你几生了?”

    “虚十九了。”

    张魁切了一声。

    韩莲生耳尖,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虚得有些多。人家虚一二,他虚三。”

    “六子你这是想早加冠?”韩莲生笑者问道。

    “先生,加冠是什么?”六子问道。

    韩莲生想起,张魁曾说过自己出身不高,且十七就带兄弟几个离家了,不是在占山为王,就是在入江为寇,六子不知何为加冠,倒是情理。

    “加冠代表成人,之后就当立业了。”韩莲生停顿了下,笑道,“不过立业之前,当先成家。六子,想娶妻吗?”

    “这……”六子脸涨得通红,“哥,先生他打趣我!”

    “莲生,打住,他还小!”

    “小吗?”韩莲生停手,问道:“张魁,正否?”

    “正。”张魁答。

    “束发之后就可定亲,娶妻当早。”韩莲生停手,带着几分埋怨,“在外,兄如父,你这个做哥哥可有真替弟弟考虑?”

    张魁刚想说顾不上考虑这些,六子抢言道:“这等事用不着我哥他操心!”

    细细想来,六子这话并不对,在外,弟弟的亲事,确是兄长责任。

    想到此,张魁说道:“六子,我带你出来,就得负责,这件还真……”

    “哥,你先娶嫂子进门,再考虑我吧。”

    能说的话一下堵死,张魁张口结舌。

    “不止你,二哥,三哥,四哥,五子哥他们都有了娘子,才到我,这叫长……先生,长什么有序?”

    “长幼有序。”

    “对,长幼有序。”六子腰挺得直直的,“长幼有序,尊礼合仪!”

    现学现卖,孺子可教!

    韩莲生,心中暗笑。

    我x!上哪去找那么多弟媳?

    张魁,愁眉苦脸。

    “莲生,张魁。”苏黎挑帘进来,“六子,你也在啊。”

    来的真是时候!

    张魁现看苏黎,别提多顺眼了。

    “苏黎哥,路上辛苦。”

    苏黎一愣,微微皱了下眉头。

    自古官匪不同道,现下虽上了同一艘船,但最好别攀什么交情,这件事大家心里肚明。苏黎也好,张魁也罢,平日客气的很。今儿张魁笑脸相迎,苏黎本能地戒备了,也顾不上客气了。

    “这是怎么了?”

    张魁也是一愣。

    “无事啊。”

    “无事你笑什么?”苏黎满面疑云。

    “咋,还不是让人笑了?”张魁反问道。

    韩莲生知情,解围道:“真的没事。”他随后问道,“苏哥哥,温仪到了?”

    “当快了。”

    韩莲生站起身,下意识作了一个甩袖的动作,可惜衣无宽袖,看上去就带了几分傻气。苏黎留意到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黎哥,有什么好笑的?”六子顺口问道。

    “我笑莲生。”苏黎收了笑,解释道,“六子,莲生喜宽袖袍。”

    “就是先生刚上船的那种?”

    “嗯。”苏黎点了下头,随后比划了一下,“我记得有一件袖摆到这了吧。”

    “苏哥,休要妄语。”韩莲生抬起右手,左手放在下方约一掌处,“最多也就到这。”

    “这也够宽了。”张魁顺口说了一句,说完看了看苏黎,又看了看六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子,皱了下眉头,问道:“话说,莲生,要那么大袖子干嘛?不限累赘吗?”

    “他?他可要嫌。”苏黎笑道,“他本身不就是累赘吗?”

    “苏黎!你,你......”韩莲生脸色微变,“你怎么能当着外人面这么说我?”

    “外人?”张魁抓到了话柄,“你我不必生分,无需较短长,这话是不是你说的?”他故意叹了口气,“六子,你看先生嘴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他啊,没把咱们当自己人。”

    六子一脸失望。

    “先生,你真把我们当外人?”

    “我……”韩莲生倍感委屈,“六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与你们见外的意思。苏黎,我视他为兄长,算是一家人。相较他,你们自然是外人。”

    韩莲生生怕解释不明白,又补充道:“也真没有几人能比苏黎与我更亲近了。”他本来想再说几个与他亲近人的名字,可一想张魁就见了一个,六子一个都没见到,说了没意思,就作罢了。

    “这么说吧。我与苏黎关系跟你与张魁的关系相似。”

    这下六子懂了。

    “知道了先生。我不当计较。”

    韩莲生带着几分委屈,抱怨道:“苏哥,我还是要脸面的。这当着人面,你这么损我?”

    “损?有吗?”苏黎冷笑了下,“莲生,咱们不说现在,就说你没遭这劫难之前,你肩能抗多少,手能提几斤?走百步不到,叫苦连连,扎马步都扎不满半个时差。从韩府到红坊那一小段,非要乘车。有准备马车那功夫,慢走都走到了。”

    张魁和六子听后,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用看废物的眼光怜悯地看着韩莲生。

    韩莲生脸微红,辩解道:“苏黎,我是娇气了些。”

    “哎呦,小祖宗,你自己知道啊!”苏黎欣慰地点了几下头。

    “我知道。”韩莲生有些气急败坏,“但马车是场面问题。”

    “我的韩少爷,你就是不整那些,京城也无人不知你韩家富。”

    “先生,你很有钱吗?”六子问道。

    “是点小钱,不多。”

    苏黎和张魁两人笑而不语。

    “那你为何要故意摆阔?”六子再问。

    韩莲生稍加思索后,说道:“六子,你觉得什么人最高贵?”

    六子不假思索,答:“皇帝老子。”

    “其次?”

    “官老爷。”

    “对,官,世家。我就是与这等人打交道。他们本就瞧不上我,再不讲排场,家里有些生意怕是要黄了。”

    韩莲生苦笑了下。

    “钱财外漏,定会着祸,但是就如宽袖袍,我喜不喜,无关紧要,世家公子哥们喜,我就是得天天穿着。”

    六子一脸不快,抱怨道:“先生,要是这般,这钱不如不挣。”说完,六子指了指张魁,“你跟着我哥混吧,咱们一起挣点开心钱多好。”

    平心而论,苏黎巴不得韩莲生离了东京这块是非地,藏身江湖。只是张魁这真不是什么好归处。六子这话,他权当戏言,一笑了之。

    张魁有心收留,只是自己这庙没修完,现在就请金佛,脸上抹不开,只得沉默不语。

    “挣潇洒钱自然是好,只是跟着你哥……”

    韩莲生看了眼,笑了。

    “哎呀,再说吧。”

    六子有点急眼。

    “我哥,哪里不好了?他对你够意思了!”

    “是够意思,张魁也没有不好。”

    “那你是瞧不上我们?”

    韩莲生摆手。

    “绝无此意。”

    “那为何不应?”

    六子再三追问,韩莲生有些招架不住,犹豫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后,道:“算了算了,实话说就是了。”他看着张魁说道,“咱们有言在先,我绝无冒犯之意,言语上要是有冒犯,切莫上心。”

    “我也不是那等小气的人,说吧。”

    “张魁,面相不好。”

    在场三人皆是一愣。

    “我面相也不好?”张魁有些吃惊。

    “不是说长相不好,是说你面相上带煞气,有凶相。习武,混江湖,这等面相无害,相反可能有助。但是商家,和气生财,又讲究彩头。张魁,你这个破财面相,真的晦气。”

    韩莲生再次叹气。

    “我跟你投缘,真心想跟你结交,只是……”韩莲生微微低头,眼睛看着地面,降低了几分嗓音,说道,“我过不了穷日子。”

    啊?因为这!

    怎么说也是自己看着长起来的,真心还是假意,苏黎辨得出。

    秀莲叔父究竟看中他身上什么地方了?

    苏黎百感交集。

    “莲生,咱们这次不能得挺多的吗?”

    “是。”韩莲生点了下头,接着说道,“能花到几时?就算节俭,也撑不了一辈子。”

    “想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

    “今朝醉,对吧?”韩莲生白了张魁一眼,“短视!”

    说罢,他拉了下苏黎衣袖。

    “苏哥哥,咱们儿到外面等温仪吧。”

    “好。”苏黎应声。

    两人出帐。

    张魁一脸阴郁带着六子,灰溜溜地跟在后面,也出了帐。

    四人在帐外站定。

    不一会儿,一伙人远远走了过来。

    走在正中间的,是一女子。

    “六子,张魁。”韩莲生示意两人。

    “瞧,那就是温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