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他原本是个喜欢读书的人。
现在也喜欢，只是他不再读什么八股文，什么经典了，他读市井间流传的志怪小说，读深巷里里难寻的风月小说，读那些平明百姓、凡夫俗子爱读的东西。
曾经他当然觉得这些都是不入流的东西，文人雅士，理当去习德养性，考一个官职，过不作劳苦的日子。但后来，他再这他原先觉得不入流的东西里，找到一个很好用来形容他之前学的那些东西的词。
放屁。
他再这些光怪陆离的小说里看见了民众的渴求，在这些低俗不雅的小说里看见官场的腐败，他能看见民间疾苦，他不再相信之前看过的书里给他铸造的所谓高雅品德。
周围的人都以为他疯了，说他原本多好一个人，被市井俗流害惨了。他听了，要么不作声，要么只说，
放屁。
放屁，放屁，放屁。
今日殿试，他要以他的笔，踏破这层薄纸。
2、
殿试是不让带自己的笔的。
3、
殿试结束了，他没中。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在作诗时写了“放屁”二字。
有人将他找来，问他，明明前面的题答的挺好，诗文开头也不错，为什么最后用这粗话？一路考来可不容易。
他说，粗话也是人话，这东西沉淀这么多年，自然有它的道理，我不过觉得它是一种情感的透彻表达。
那人不说话，摆摆手让他走了。
“还没到乱世呢。”
4、
他还在考。
只是他不再为自己而考了，他考，是挑衅。他每一次，每一科，都总是得甲的，但又在每一次，他都会放弃掉本属于他的官名，即便有人特地邀他、拉拢他，他也只是直言拒绝。
他写他的小说。
他的小说倒是卖的挺好。因为他的事迹传的广泛，人们都想看看这怪才写的东西。结果他小说写得着实不错，人们也就渐渐在不凭他那事迹时也能认得他的名字了。
慢慢地他的名声越传越广，到最后，传到皇帝耳朵里了，皇帝就派了个人千里迢迢来他这偏远城市带两本书回去。
他还没给那人找钱，那人就跑了。
不愧是皇帝派来的。
5、
回来的人把书呈给皇帝。
皇帝一看，这书的外表没有特别之处，只是纯蓝色书皮上写着书名。
皇帝接过书，刚想翻开，在旁边一直站着的大臣跳出来说话了：
“皇上，此等市井凡民看的不入流无聊小说，只怕浪费了日理万机的皇上的时间，请允许臣为皇上代阅。”
“不了，朕先看看。”
6、
公告栏周围围满了人。
人群还是想往常一样沸沸扬扬的，但这次沸沸扬扬的时间有些不一样，一刻钟后人群还未散去。
他这时正坐在树荫底下乘凉，树荫外夏日的炎热使得他根本不想挪动身子去看那公告。
人群中一矮个胖子回过头，踮起脚来四处张望，瞧见了树荫底下的他，立马左挤挤右推推走出人群，向他跑过来，身上肥肉一颤一颤的。
那是一个他的小粉丝。
“哥，”胖子喘两口气，“不得了啦，咱们这里的科举制度要改，可厉害了。”
“咋们这里？改？”
“对，就咱们这城，往后的考试能写其他……是叫什么体来着？总之就是可以不写诗文，能写哥你擅长的小说啦！据说是你的书被人带去了京城，给皇帝看了，结果皇帝可高兴，把咱们这制度给改了。”
他略一沉吟，说：“文体。”
“哦！谢谢哥！”
7、
这一次，他没去。
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有人把他的书带去京城这件事他是知道的，那天来的那人的架势一看就知道不一般。但其实，将他的事传到皇帝耳朵里不是容易事，他的城市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一传十、十传百地传也得用上几年，何况他是个没地位的人，他的消息传到京城也不一定能传到皇帝那，只凭他的事迹，不会到这种程度。
还有，他想不通，他的书里半句对朝廷的好话没说过，坏话倒是占了半本书，改制度这举动，用意不浅。
他只站在阁楼上，看一个个考生走进考场。
8、
他还想起来一个问题，他是参加过殿试的，见过换地几面，万一皇帝认得他，考完就溜不了了。
这就更不能去考了。
等等。
还有一个办法。
9、
“老人家？您在吗？”他推开巷尾一个小院子的门。
“哟，小子，”一个一头银发的老奶奶从房门后走出来，“你怎么来啦？”
“那个……我想……”
“你想通啦？是不是想学我手艺啦？”
“嗯。”
“嘿！那敢情好啊！”她甩下手里的拐杖，高兴得直拍手，“你等着，我去准备准备！”
说罢，她一溜烟跑进屋子里。
他捡起她甩下的拐杖。
这……果然厉害。
10、
守卫打量着面前的考生。
守卫平时素在城里有很广的人脉，与那些家里有书生的家庭都有打过交道，所以城里的考生他基本都是见过面的，唯独面前这位，十分面生。
“你是哪里来的？”守卫按着套路盘问。
“外城，听说这里可以写小说，就来了。”
守卫一惊，再仔细打量一遍面前的人：“你是谁？”
“一介书生而已。”
(本章完)
他原本是个喜欢读书的人。
现在也喜欢，只是他不再读什么八股文，什么经典了，他读市井间流传的志怪小说，读深巷里里难寻的风月小说，读那些平明百姓、凡夫俗子爱读的东西。
曾经他当然觉得这些都是不入流的东西，文人雅士，理当去习德养性，考一个官职，过不作劳苦的日子。但后来，他再这他原先觉得不入流的东西里，找到一个很好用来形容他之前学的那些东西的词。
放屁。
他再这些光怪陆离的小说里看见了民众的渴求，在这些低俗不雅的小说里看见官场的腐败，他能看见民间疾苦，他不再相信之前看过的书里给他铸造的所谓高雅品德。
周围的人都以为他疯了，说他原本多好一个人，被市井俗流害惨了。他听了，要么不作声，要么只说，
放屁。
放屁，放屁，放屁。
今日殿试，他要以他的笔，踏破这层薄纸。
2、
殿试是不让带自己的笔的。
3、
殿试结束了，他没中。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在作诗时写了“放屁”二字。
有人将他找来，问他，明明前面的题答的挺好，诗文开头也不错，为什么最后用这粗话？一路考来可不容易。
他说，粗话也是人话，这东西沉淀这么多年，自然有它的道理，我不过觉得它是一种情感的透彻表达。
那人不说话，摆摆手让他走了。
“还没到乱世呢。”
4、
他还在考。
只是他不再为自己而考了，他考，是挑衅。他每一次，每一科，都总是得甲的，但又在每一次，他都会放弃掉本属于他的官名，即便有人特地邀他、拉拢他，他也只是直言拒绝。
他写他的小说。
他的小说倒是卖的挺好。因为他的事迹传的广泛，人们都想看看这怪才写的东西。结果他小说写得着实不错，人们也就渐渐在不凭他那事迹时也能认得他的名字了。
慢慢地他的名声越传越广，到最后，传到皇帝耳朵里了，皇帝就派了个人千里迢迢来他这偏远城市带两本书回去。
他还没给那人找钱，那人就跑了。
不愧是皇帝派来的。
5、
回来的人把书呈给皇帝。
皇帝一看，这书的外表没有特别之处，只是纯蓝色书皮上写着书名。
皇帝接过书，刚想翻开，在旁边一直站着的大臣跳出来说话了：
“皇上，此等市井凡民看的不入流无聊小说，只怕浪费了日理万机的皇上的时间，请允许臣为皇上代阅。”
“不了，朕先看看。”
6、
公告栏周围围满了人。
人群还是想往常一样沸沸扬扬的，但这次沸沸扬扬的时间有些不一样，一刻钟后人群还未散去。
他这时正坐在树荫底下乘凉，树荫外夏日的炎热使得他根本不想挪动身子去看那公告。
人群中一矮个胖子回过头，踮起脚来四处张望，瞧见了树荫底下的他，立马左挤挤右推推走出人群，向他跑过来，身上肥肉一颤一颤的。
那是一个他的小粉丝。
“哥，”胖子喘两口气，“不得了啦，咱们这里的科举制度要改，可厉害了。”
“咋们这里？改？”
“对，就咱们这城，往后的考试能写其他……是叫什么体来着？总之就是可以不写诗文，能写哥你擅长的小说啦！据说是你的书被人带去了京城，给皇帝看了，结果皇帝可高兴，把咱们这制度给改了。”
他略一沉吟，说：“文体。”
“哦！谢谢哥！”
7、
这一次，他没去。
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有人把他的书带去京城这件事他是知道的，那天来的那人的架势一看就知道不一般。但其实，将他的事传到皇帝耳朵里不是容易事，他的城市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一传十、十传百地传也得用上几年，何况他是个没地位的人，他的消息传到京城也不一定能传到皇帝那，只凭他的事迹，不会到这种程度。
还有，他想不通，他的书里半句对朝廷的好话没说过，坏话倒是占了半本书，改制度这举动，用意不浅。
他只站在阁楼上，看一个个考生走进考场。
8、
他还想起来一个问题，他是参加过殿试的，见过换地几面，万一皇帝认得他，考完就溜不了了。
这就更不能去考了。
等等。
还有一个办法。
9、
“老人家？您在吗？”他推开巷尾一个小院子的门。
“哟，小子，”一个一头银发的老奶奶从房门后走出来，“你怎么来啦？”
“那个……我想……”
“你想通啦？是不是想学我手艺啦？”
“嗯。”
“嘿！那敢情好啊！”她甩下手里的拐杖，高兴得直拍手，“你等着，我去准备准备！”
说罢，她一溜烟跑进屋子里。
他捡起她甩下的拐杖。
这……果然厉害。
10、
守卫打量着面前的考生。
守卫平时素在城里有很广的人脉，与那些家里有书生的家庭都有打过交道，所以城里的考生他基本都是见过面的，唯独面前这位，十分面生。
“你是哪里来的？”守卫按着套路盘问。
“外城，听说这里可以写小说，就来了。”
守卫一惊，再仔细打量一遍面前的人：“你是谁？”
“一介书生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