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链
字体: 16 + -

第三十八章 凤阁又重逢

    太宗踏着缓缓的步子回到太极殿中,并未朝着那高高在上的龙椅走去,他径直走下台阶,稍稍拍了拍长长的那条红毯,兀自坐了下去,卸下了帝王身份,如当年那个秦王一般,紧贴一众将领谋臣。

    就在太宗如是坐下的时候,有一票老臣伸出手诉说着其中不妥,阿福和程咬金更是想要冲上前去将他挽起,可太宗只是摆了摆手,回绝了他们的意见。

    “这样的日子,有多少年未曾有过了?若朕不是帝王,是不是会看得更通透些呢?是不是也不会失去她?若是可以回去的话,朕只愿做个小小秦王,哪怕最后落得身死下场,比起今日的尔虞我诈也要好上不知几许啊!尔等以为当年的手足相残当真是朕胜了吗?朕如果坐上那个位置,没能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会留下多少骂名?是!利用你们收复人心不假!如若不以此计稳定格局,天下会站起多多少少打着先太子旗号的狼子野心者?”

    太宗说到情绪激动处指着高位的龙椅激愤的说道。说到狼子野心者更是将目光死死盯住方才那位老臣不放。

    朝堂之下。

    一众官员皆是议论纷纷,他们争论的并非太宗利用他们收复人心此事,这一类的事,他们早就心知肚明了,只不过如今这般的天下安定正是他们期盼的,故不会有人刻意提及。

    “魏大人,你说陛下暗指的狼子野心者是谁?会不会是?”魏徵身后有一位品阶似乎不低的官员同魏徵正窃窃私语着,眼神却瞟向殿内的一处角落,在一人身上稍作停留。

    “你我只需恪守自己这片忠心便是,别的什么任人说去罢。”魏徵从始自终微低着头,双手将笏板执于胸前。

    “呵!陛下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存在如曹公一般,是为了天下局势的安定!老臣敢问天下是否安定?前些时日还在争论边患的一事岂非假的不成?再说!陛下!敢问是陛下的理政时日多?还是我等的多?一代明君岂是你空口白话就能当的上的?”

    还是刚刚那个老臣,眼看朝中大臣的态度渐渐倒向太宗一边,他又开始不知死活的兴风作浪。

    「既说了要换我大唐的天,想必手段不止于此吧?若仅靠这幼稚的理由,那可真让朕失望!」

    “天下岂是我李唐一人的?九州华夏乃是天下人的!朕不过是将万民的心声代为转述给上苍罢了!这龙椅之于我不过椅子尔尔,天下之事当由天下人裁断!那么孙大人既为天下人之一,为自己的华夏王朝操劳一些可是不值当了?这龙椅可以是我坐,也可以是你孙大人坐!不过,倒要看看你又如何对天下百姓!朕今日说的够多了!退朝!”

    太宗直指台阶下的那位老臣,直呼其姓氏。从衣袖里掏出一卷书册,重重砸在他的脸上,一甩衣袖便退了早朝。

    那位姓孙的臣子打开书册,一脸惊愕,单手无力下垂,跪于地上。

    “阿福,那件事办的不错,给那老东西的书册上写的东西,应该能暂时封住那老东西的嘴,朕倒想看看这一盘棋,到底是谁在背后落子,水平如此低劣,甚至难称对手!”

    太宗在路上同阿福说道。

    「呵,没想到唐太宗李世民的忽悠能力也是如此之强啊!朝中这些老臣也真是,倒来倒去没个定数,都被他忽悠来忽悠去,现今左一句右一句,喋喋不休,出了宫门铁定还要争个没完,我看我还是先溜吧。」

    白槿双手负于胸前,看着在场官员一阵骚乱无奈摇了摇头,就出了大殿,同他一道出来的还有方才的话题人物——魏徵。

    “学生拜见老师,老师为何这么早就从殿内出来了?不同各位大人议论一番吗?”

    “鼠目寸光之人,有甚可议?”

    魏徵说罢,踏步下了龙首尾,将手中的象牙笏收入木匣之中,交由服侍他上朝的那位仆人收拾妥当,就朝内宫书院走去。

    走到半道,他回头一顾,向着白槿说道:“辰时早课,莫要误了时辰!”

    白槿虽答应了下来,却没有魏老头这般风风火火,他抬头看了看天,还是一片夜色笼罩,心想「唐朝怎么连个日晷都没有!这时辰如何分辨?滴水计时吗?」他皱着眉头估算了一下,算得大致还有半个时辰。

    「我靠!这还有大半个时辰,这老头就去书院,去静坐着吗?这谁顶得住啊!我还是去逛逛吧!哎……不行!万一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那可真是小命不保!」

    他这里正想着呢,忽然隐隐约约听得好像有人在唤他。

    白槿一脸疑惑的找寻唤他的声音在何处,四处张望后,只见得一白发老妪,定睛一看才想起,这不正是那日同臭小子翻到院子里遇见的那位孔嬷嬷吗?白槿走上前。

    “白县子,老身有礼了,不知白县子可还记得当日之约?我家公主特让老身前来请县子赴约。”

    孔嬷嬷作了一个这边请的手势,就要带路往前。

    「孔嬷嬷那里的公主,呃……我记得是那个溜到集市上的小萝莉吧?」白槿一扶额头,想到的不光是那个可爱的萝莉,还有李治这臭小子的脸,如果不是这臭小子,自己绝不会有今日这样的枝节。

    “孔嬷嬷,呃,是这样,前段日子,书院的老师成了魏徵,魏大人,想来孔嬷嬷应当知晓他的性格吧?他方才还嘱咐我莫要误了时辰呢?”白槿特意面露难色,只因为不想去惘晴那里,所以只好把魏老头推出来当了挡箭牌。

    “老身也确也瞧见了方才那幕,白县子放心,不会误了时辰的,只要片刻就好。”

    既然孔嬷嬷都已经诚意邀了两次,白槿自然也不好再拒绝,就同孔嬷嬷一道往内宫行去,刚好与魏徵走的方向相反。

    稍行一路,过了一道半圆拱门,向一侧瞧去,一条宽阔的步道,铺着零散的五色石子,程得步道色彩鲜艳,再往四周一瞧,一座座的院落有规律的划分其中,这是先前与李治翻墙“偷渡”时看到的景致完全不同的。

    白槿同孔嬷嬷走着,过了那一片繁华的院落,只一道院墙的间隔,映入眼的皆是普通的院子,没有红砖雕瓦的华贵气势,甚至可以说落败的白府也比此处好上几分,让人很难想象这是宫内,白槿踏出一步是普通无奇的院落,收回脚步则是色彩艳丽的殿宇阁楼,二者不过一墙之隔。

    正当他甚是不解的时候,更奇怪的事出现了,再朝前几步的一处,连普通都算不得,院落只可以用破败二字来形容,他凑近一看,这地方好像还有人居住,虽说院墙破败,可门前屋后竟是一尘不染的,显然是有人在此处打扫。

    “吱呀。”

    那道门突然打开了。

    “嗯?”

    随着开门声一起,白槿将看向地面的头抬了起来。

    “是你?”

    屋子主人同他刚好视线交错。

    映入眼帘的此人,一对明净的双眸,借着双眼皮的衬托,更显得灵气十足,略作修饰的黛眉,契合着她立体的五官,本就肤如凝脂的皮肤上略施粉黛,少女娇羞般的绯红就这样沁在脸颊两侧,盘髻着簪,簪子是白玉制的凤蝶栖叶,白玉中晕开的绿色作凤蝶栖停的那方绿叶,耳中坠着一对明月珠,一席绣着锦云的白色氅子披于身上,自胸口处扣起,内里衬的也是同白雪一般的颜色。

    看得白槿都呆了,虽说先前替她申辩之时,她华贵的公主服饰也优雅非凡,但没有如今这般的仙气灵动。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次李萱妍开了口,她的话语也将白槿的魂魄给牵了回来。

    “公主殿下,好久不见……”在来的时候,白槿看到了拱门上题的“凤阁”他立马知晓这里是公主住的地方,他知道自己一个男子不论怎么说,到了此处都好像不妥,所以他打算以寒暄岔开话题。

    这个计划却被孔嬷嬷无情打破,孔嬷嬷平淡无奇道:

    “白县子是受惘晴公主邀约才来得此地,若老身等人扰了公主凤仪,老身在此与公主道个不是,公主若要怪罪,还请责罚老身一人。”

    孔嬷嬷跪下身请求到。

    李萱妍听孔嬷嬷一番解释,只是瞥了白槿一眼,那对极具灵气的眸子,配着微微撅起的嘴唇,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嗔怒,她扶起了孔嬷嬷,只道:

    “嬷嬷请起,是小女自有晨起之习,叨扰之语更是言重了!”

    「她就住在此处吗?」

    白槿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处破败的院落。

    “红豆!走啦,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取木炭的吗?”

    李萱妍扶起孔嬷嬷后便迈步朝凤阁外走去,也不再看白槿一眼。

    “哎。公主殿下,就来了!”

    声音从院子传来,不一会儿一个蹦蹦跳跳的婢女就从院子里跳了出来,她刚一出门便看到了白槿。

    “诶?白县子!为何在我们公主院门外站着?”

    正当红豆看了看白槿和他身旁的孔嬷嬷一脸疑惑的时候。

    李萱妍开口唤道:“红豆,走了!”

    远远的朝红豆喊了一声,小婢女立马回过神,朝着她的公主殿下奔去。主仆二人不一会儿便出了凤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