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风云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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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心若止水

    只见柴桑先生与云恒二人打坐于蒲团之上,感受着清幽典雅的竹林,感受着轻轻拂过的春风。

    “云公子,不知如此疏影暗香之地,心可曾安放?”

    “先生,小子虽是稍些平静,然还是心烦意乱”

    “那便继续感悟可好”

    “如此甚好”

    就这样云恒和柴桑先生便是这样一直打坐,他也没有第一时间想着说将嵇无涯和惜鸾带到先生面前求他医治,虽然云恒于此打坐,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嵇无涯和惜鸾已经被带到了药房之中。

    在他现在的心里,应当学会慢慢忘记,忘记那些不好的事物,记住那些无可比拟的瞬间,人世间的美好不该是如此嘛?

    云恒慢慢地打坐,静静地思考,便是逐渐理解了先生的用意。

    如果过分执念于那些事情的结果,自己便会在仇恨的怒火中沉沦,乱世尘嚣,谁人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你可以说屈九章错了吗?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勾吴着想,虽然年岁已高,仍然是在七国会盟和围剿云恒的国是上身先士卒,你可说他手段卑劣,但是你却不能说他错了,在勾吴众人的眼里,这可能就是他们最好的丞相。

    所以云恒的怒火是谁呢?他也不知道了,是这七国嘛?是这乱世嘛?如果天下一统,国泰民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那是不是每个人的大道奉行就不会相悖了呢?

    云恒静静地坐着,在慢慢拂去了那些悲伤,那些困惑之后,他看到了不一样的故事。

    看到了自己小时候和爹娘还有宋伯伯玩闹的样子,

    看到了与嵇无涯相遇的样子,

    看到了卫子风那次醒来和自己交谈的样子,

    看到了那六年山水之间的那份愉悦潇洒,

    看到了惜鸾姑娘看见自己娇羞的模样,

    看到了惜鸾为自己挡箭那坚定的样子,

    看到了嵇无涯答应自己由悲伤变为坦然的样子,

    看到了卫子风遥望星空无所畏惧的样子,

    看到了那些美好的一切,

    很美好,很悲伤,却又不悲伤。

    渐渐的,云恒的眼睑多了两行清泪,轻轻滴落在这蒲团之上,融在这蒲团之中,融在这自然之中,甚至连云恒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

    此时旁边的药房,那接迎云恒的少年问道柴桑先生,

    “师父,云公子已经两日未曾进食了,这样会不会?”

    “无妨,人生感悟之机,千载难逢,待是他醒来之时,需得调和营养。哎,可惜当年一见无涯小友,一见天凌小友,没想到如今却是一人故去,一人竟是这般模样,”

    柴桑先生看了看旁边静静躺着的白发老者,也是叹了一口气道,“尘儿,据你把脉看来,这姑娘和无涯小友病状何解?”

    “这姑娘应是中了那‘诅咒之箭’,不过在一日内让这位无涯叔叔用我们逍遥阁已经失传的术法‘斗转星移’解救了去,并且用极为淳厚的剑气护住这姑娘心脉,算是保住了她的命,只是最初的生命力有所损失,加之这姑娘不会武功,这剑气虽是护住心脉,久而久之也会伤及心脉。

    要医治这姑娘倒不是麻烦,只需一些用一些相配的草药调息便可,不过这剑气护心却是要这姑娘寻得机缘,得一人相受阴阳调和之法,才能彻底解决这剑气的威胁。”

    “看来尘儿近来所学甚多,不过这姑娘不甚难解,倒是这无涯小友,以尘儿对‘诅咒之箭’的了解和典籍关于‘斗转星移’的部分记载来看,可寻得办法?”

    “师父,无涯叔叔脉象之复杂我从未见过,不仅如此,这‘斗转星移’我虽是学过部分,但仍是不懂其中奥秘,而且叔叔还是用斗转星移进行伤势转化,而不是典籍记载的四两拨千斤之法。”

    “尘儿不懂也是正常,无涯小友的‘斗转星移’并非吾派所传,只是上古高人寻得吾派术法,根据自己对剑道的理解,以剑气为循,通周身之变,无涯小友想来也是未曾理解这一术法便是强行使用,加之之前的伤,才便是这般模样。”

    “那如师父所说,这无涯叔叔伤势如此之重,可还有救?”

    “救固然是有救,不过需要用到那株草药而已。”

    “可是这株草药不是用以炼制师父需要的寻仙之物吗?”

    柴桑先生摸了摸少年的头,“世间哪有什么神仙,众生皆凡人,俱在红尘中。我不过是参透喜忧,因此得以苟活数年而已,如今大限将至,天道轮回不可逆。

    也许夷陵的那位宋先生如今也是我这般想法。”

    “那师父为何又要让我对外传言师父要远游寻仙呢?”

    “如果我就这样坐化,那我坐化之时,也是柴桑危难之时,而我将此寻仙之言传至南楚、勾吴,也只过是带给柴桑多一段的和平罢了。”

    “尘儿愚钝。”

    “无妨,尘儿,与我一同施医吧。”

    ……

    云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全身最为直接的感觉便是,饿了,真的饿了。

    看到云恒醒来,旁边正在练字的名为尘儿的少年便是到侧房里,熬了一碗粥端了出来,递到云恒手边,看到少年如此和善,云恒也是示意微笑,接了过来,“谢谢,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小生若尘,是先生的最后一位弟子。”

    “原来是先生的高徒。”

    “尘儿不敢妄称高徒,只是师父在晚年时候的一份善心所留罢了。”

    “若尘小师父,我此次打坐过了多久?”

    “公子,已经过去了四天。”

    “这么久嘛,不过也好,先生的安排我自当遵从,不过也是不知惜鸾和嵇无涯先生是否已经见过了?”

    “师父在两日前便开始施针医治了,那惜鸾姑娘病势稍轻一些,但是后面可能会出现其他问题,我和师父也没办法解决,只能看姑娘福缘了,只是无涯叔叔需得长期调养,不知公子是在这草庐待一段时间呢,还是有其他急事得先行离去?”

    云恒想了想卫子风那里自己好像已经没有办法了,听若尘小师父所说鸾儿的伤势还需其他治疗,不过短期应该是没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只是这夷陵到底去还是不去呢?

    云恒思考了一阵,宋伯伯也是很久没见了,还是要去,只是子风那里如果有消息倒是要加紧了解,不过老家伙这伤势听起来确实严重,我还是在这里等待一段时间吧,柴桑先生在此处,我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小师父,那我便在此打扰二位了。”

    “师父说了,云公子能在此呆着大家都好,师父也是没人聊天闲得慌,但是我对这世俗之事又不是很赶兴趣,所以师父就只能无处倾诉或是自言自语了。”

    云恒十分开心得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

    悬崖绝壁上的那个山洞里

    水月看着这个静坐于满是草药木桶的少年,也是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少年的伤势远比我想象得重,看来是那柄魔剑的煞气太重,这个少年的身体还未能驾驭得住,只能是强行以血祭剑,激发剑的凶性。

    不过还好,这小家伙身体着实不错,也不知道哪个怪人教出来这样的怪胎,除了大器晚成的小阳子,老夫还真没见过这般人物,不过我们家恒儿好像也差不多这个岁数,肯定和他差不了多少,只是希望这块普世之玉真的不是他随缘获得的。”

    水月摸了摸大鹏的头,顺了顺它胸前的毛,

    “你看,你也不知他要坐多久,看他这架势,非把你累坏了不可,不过你就是累了,也没什么,毕竟不像我,指不定他泡着泡着,我就差不多再见了。

    怎么说呢,还是很想见见恒儿的,毕竟我们这些老人家,看到娃娃呀,就高兴,只是当初做错了事,对不起离儿女娃,对不起天凌小子,对不起小阳子,只是不知道现在这样补救啊,晚还是不晚,不过苍天好像并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了。

    不过你陪着他也这么久了,最危险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后面正常地添加草药,你应该也会,肯定也懂怎么照顾他了,如果他能让你满意,你便好好跟了他去,好不好?”

    大鹏看着水月这般说话,仿佛能听懂他的意思,有些兴奋得叫了几声。

    水月看到大鹏这般,也是吩咐它去找些东西,待是这大鹏飞回来,便是叼了一片稍大的牛皮纸回来,只见水月以手凝气,竟是在这牛皮纸上书写了起来,

    “老夫水月,云恒之母玉离的师父,小子重伤,与我有缘便是相遇,虽汝未醒,还未曾问及姓名,但汝身戴普世之玉必然与恒儿有关。

    老夫已感大限将至,此生别无他求,唯有一事相求,便是希望小子如若与我家恒儿有故,需与其同去夷陵寻我师侄宋阳,告知于他,老夫六年来一直都在寻找。

    老夫既是与你小子有缘自然也是留了几分好处,那柄魔剑‘寒煞’的问题我已帮你解决,如今洞内还有一双天蚕手套,可以降服天下神剑,不过剑冢魔剑不可随意触碰,吾观汝之‘焚风’,已然世间绝品,也是不需此物。

    只是这大鹏,多年来一直陪伴于我,素通灵性,于救你也是煞费苦心,若是小子觉得方便,将其带上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