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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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老黄手机的秘密

    红灯笼挂在门口确实辟邪,连个上门的人影都没有,可不辟邪么。荣哥说做买卖最讲究的是沉得住气,种地不还得等上几个月才能收获么。我最烦荣哥跟我掰扯种地,种地跟做买卖能一样么,种子播下去一天一个样,人也得跟着忙前忙后,根本闲不下来。荣哥说我就是贱,要是真闲得蛋疼,就把把门口街道扫了,没准还能得个中非友好奖章啥的。

    高中时候我们教导主任常说“无事生非”,大致意思就是说学生就不能有空闲,要不然肯定会整出乱七八糟的幺蛾子。当时我还不服气,现在想想还挺是那么回事儿,要不说领导就是领导。

    一个人坐班确实无聊,我就拿出手机看起缓存的电影,我还没开始看呢,手机就蹦出个弹窗,提示手机空间不足。老黄的手机看着就比较沧桑,我还以为是内存太小了。我点开屏幕上文件管理助手,想不到竟有128g的容量,我就纳闷了,老黄手机上都存些啥玩意儿呀。

    拿到老黄手机之后,我还没仔细翻看过,桌面上就是几个常用软件,谁闲没事儿也不去看文件管理。但我现在就是闲得蛋疼,我得瞅瞅老黄手机上都存着啥资源,要是有啥福利,也别浪费了。

    看着老黄大大咧咧的,文件管理整的还挺有模有样的。我说怎么没空间了,有几个文件夹里存的都是大体量压缩包,还设置着解压密码,整的还挺神秘。我又去翻看其他文件夹,一看就不可收拾了,老黄也太有才了,搞了这么多高清大图,还分门别类编好次序,简直是业界良心呀。

    不单有高清大图,还有真枪实弹演练的小视频,pdf文件里把参数啥的标注的明明白白,一看就不是从百度百科贴下来的。

    我越来越佩服老黄了,一个上岁数的老大爷,整理这么多资源不知花费了多少工夫,由此也看得出老黄对枪支武器的热爱。

    老黄整理的资料我是一样不舍得删,那些个大压缩包我也留下来了,虽然不知道里面是啥,但既然老黄设置了秘密,肯定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我把我后来安装的app都卸载了,手机总算不再提示空间不足。

    中午吃盒饭的时候我一直在琢磨,老黄究竟还有多少秘密,他这么一撒手走了,是不是还有啥遗愿啥的。我这个马克黄虽然是冒牌货,但我对老黄是有感情的,别看马克黄比他差一个辈分,我可一直拿老黄当兄弟看待。

    我这人就是这么虎,三下五除二扒拉干净盒饭,开上货车就去了老黄的房子。我这些日子一直想着查清老黄遇害真相,反倒没太在意老黄的峥嵘岁月。我一开始就先入为主,以为是我的仇家报复老黄,查了这么久啥也查不出个啥。也许一开始方向就跑偏了,但无论凶手是怎样的人,我都得为老黄讨个说法。

    老黄没留下什么东西,办公文件都被银行拉走了,房间里只剩一张床和一个大衣柜,床上铺盖卷和衣柜里衣服早不知被谁顺走了。我寻思按着老黄的缜密,就算有啥重要东西,也不能随手扔衣柜里。老黄也没有我枕戈待旦的癖好,铺盖卷里肯定也没啥东西。

    我又去了老黄收藏枪支的仓库,借着手机自带手电筒的亮光在仓库里寻摸。仓库空间还是挺大的,我之前注意力只在满架的枪支上,根本没在意仓库其他地方。

    仓库的角落里堆着好几个大小不一的木箱,我把手电筒的亮光照过去,箱子上喷着绿色“∑”印记。我也是上过大学的人,∑是希腊字母,英文读做sigma,是数学中求和的标志。但我也说不清∑印在箱子上是啥意思,直到后来“大黄货运”做大了,我才知道∑就是米国头号军火商希马公司的标志。

    大号木箱里装的是各种口径的子弹,有两个小号箱子里装的是两种型号的手雷,还有个箱子里居然是个rpg火箭筒。这老黄兴趣爱好也挺广泛的,我还以为他只玩枪呢,这种大威力玩意居然也有,老黄该不是军火贩子吧。

    老黄的仓库在地下,密封很严实,毕竟是收藏心爱之物,老黄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地下仓库信号比较差,我回到地面时手机收到一条短信。短信是个陌生号码,有货物要托运,但是打不通我电话。

    我马上来了精神,挣钱比啥有的没的都有用,我立马给客户回过去电话。电话那头是个粗重男声,尬聊了两句,要我去里昂酒吧面谈。挂上电话我觉得不对劲,这还打白天呢,谁家酒吧这么早开门呀。我寻思我是不是听错了,想跟大哥再确认一下,又怕大哥觉得我婆婆妈妈,干脆直接开过去再说。

    我把货车停在马路边上,按了去四楼的电梯。酒吧确实还没开门,但是我却找到了我的大哥。大哥是酒吧老板,正坐在吧台悠闲地抽着水烟,烟雾缭绕跟个半仙儿似的。

    大哥招呼我坐过去,我陪着笑坐在大哥对面,服务生给我开了一瓶喜力,我向服务生道了谢,说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大哥顿时咧开嘴笑了,嘴巴大得能占半张脸。大哥拍拍我的肩膀,对服务生说道:“看到了么,这就叫专业,咱们就得找专业的人合作。”

    原来大哥是在考验我呀,要是在国内可能比较扯淡,但goma城酗酒成风,喝酒不误事的人确实不多。

    大哥把抽水烟的烟嘴在t恤上蹭一蹭,伸手递到我面前,客气说道:“大兄弟,尝尝这个,我们店里精品,里昂一号。”

    我在迪拜时候,陈立请我抽过阿拉伯水烟,貌似跟大哥抽的这个差不多,一股清新水果味却没有尼古丁。大哥既然这么客气,我要是拒绝的话倒是嫌弃大哥了,我一把接过水烟软管,对着烟嘴猛吸了一大口。这丫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辣嗓子呀,我忍不住干咳了几声。大哥被我逗乐了,让服务生给我拿来一听可乐。我猛灌了几口可乐,才感觉舒服点儿。

    大哥开始跟我聊正经的,大哥叫派拉昂,人称昂哥,也是goma城一号狠人,那个国际杀手就是昂哥送进去的。昂哥是我的恩人呀,就是免费帮忙我也乐意。

    昂哥说他在布卡武有个酒庄,酒吧和几个饭店的酒水都从那边运。我虽然很想接大哥这单生意,但我吃了上次的亏,这次必须得问得明明白白。我问大哥是怎么找到我的,先前走的是水路还是陆路。

    昂哥看着有几分狂躁,说起话来倒挺有耐心,大哥说先前找的jt货运,但开价太贵了,听说我从劫匪手里夺回了货车,就想找我聊聊。

    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我看就未必,你得先让人知道你,才有机会让人看好你。你看我就成功经受住了昂哥的考验,跻身goma城狠人儿圈子。

    我问昂哥啥时候拉第一趟货,昂哥说先不急,先前囤的酒水太多了,需要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跟昂哥许诺,大黄货运肯定价格公道,送货可靠。昂哥说看到我就想起他年轻那会,坐一块聊天特别得劲儿。我当时还挺开心的,后来一琢磨我是不是晒太黑了,让昂哥有了不该有的亲切。

    晚上我让阿明整了几个菜,我要请阿姆哥吃饭。阿姆哥消息灵通,只要用对了手段,啥也能打听出来。我从从荣哥那儿搞来两瓶老村长,我跟我阿姆哥说在中国喜欢喝老村长的人比喜欢喝茅台的多,给阿姆哥造成一种老村长很名贵的错觉。

    阿姆哥大概是看我够意思,跟我说他托人拍下两瓶xo,在巴黎已经办理托运了,很快就能送到goma城。这老村长就是劲儿大,给我阿姆哥喝得也能忽悠了。

    我问阿姆哥认不认得里昂酒吧的昂哥,阿姆哥说他刚出道那会就是跟着昂哥混的。我说昂哥想找我合作,让我帮他运酒水。阿姆哥向我投来钦佩的目光,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阿姆哥说我交上这么个朋友,就是三水帮杀上门也不用怕了。

    阿姆哥说话爱添油加醋,但凡冒出个什么人物,阿姆哥都能吹上天。我也搞不清楚阿姆哥哪句话靠谱,姑且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就当goma都是大爷,我一个一个都给伺候明白了。

    我阿姆哥的嘴真是开过光呀,三水帮真的杀上门了,但我还没有交到昂哥那样的朋友。兵来将敌水来土堰,甭管什么样的大风大浪,只要提前准备充足,总有机会化险为夷。

    那天半夜,七八个蒙面人在铁丝网上剪了个大洞,趁着夜色潜入农场。他们寻思着神不知鬼不觉,我们几个已经找据点埋伏下来了。我、阿明和萨里打头阵,荣哥和萨苏帮忙接应,对方摸不清我们实力,放了一阵枪就原路撤了。

    阿姆哥过来慰问我们,跟我说:“三水帮来的都是骨干,根本不会不会走漏风声,我是怎么知道他们行动的?”

    我抿着嘴,向阿姆哥诡秘一笑,阿姆哥紧出一身冷汗,像是我背后站着魔鬼。有些事儿就得保持神秘,这样才会有威慑力,人家才会觉得你很牛。我要是跟我阿姆哥说就是多装了几个摄像头,阿姆哥肯定不会一脸崇拜地看着我。

    我让阿姆哥放出话去,有人敢碰我兄弟刘成,我马克黄跟他没完。阿姆哥在外面跟人说,刘成是马克黄亲兄弟,谁要是碰一碰刘成,马克黄就要开货车碰死他。阿姆哥的嘴也确实够狠的,荣哥跟我说的时候,我差点儿笑出猪叫声。

    我是不爱去酒吧的,一瓶酒那么贵,赶上外面一打了,酒吧驻唱再带感,也比不过放个原唱好听。但是为了展示我与昂哥的亲密,我必须晚上去里昂酒吧捧场,啤酒喝到肚子里一点不爽,反倒觉得肉疼。结账时候我就想,昂哥你就快让我去布卡武拉货吧,好歹让我见见回头钱呀。

    阿姆哥真是个婊子,给钱就办事儿。但要这么论的话,我还欠着阿姆哥呢,每次找人办事也没给过钱。

    阿姆哥收了三水帮的钱,安排了一场巅峰会面,让我跟三水帮的人坐下来面谈。阿姆哥说以和为贵,钱比命金贵,留着命挣钱比啥都强。

    阿姆哥也没白收钱,在goma城最好的酒店订了酋长套房,又从贝克警长那儿借来金属探测器,准备安排个入场安检啥的。

    我跟阿姆哥说别整那没用的,与其防着双方夹带武器,倒不如放开了不管,愿意带啥带啥,双方剑拔弩张才有安全感。

    阿姆哥退了酋长套房,在城南秃山岗子上划了一片地儿,留足了空间给双方拉开架势。阿姆哥的原话,你就是有坦克大炮,也有地方让你安排上。

    上次会过劫匪,阿明和萨里有了经验,不等我说话,两人就搞来柴油把脸上涂上色儿。这次出门我把rpg火箭筒和手雷也安排上了,风头比上次又上个档次。

    荣哥真是看眼馋了,说什么也要跟过去。我寻思就带荣哥去吧,反正这次是谈判,大概率不会干起来,人多了反而壮大声势。

    我用切割机切了两块钢板,编个网兜给荣哥罩在身上。荣哥还嫌活动不方便,不愿意穿,我当时就火了,阿姆哥多想要一件货真价实的防弹衣,你咋就不知道珍惜呢。荣哥被我骂得没话说,也不打脱下来的主意了。

    阿姆哥比我们到的早,摆了两张行军桌,还准备了可乐和雪碧。荣哥问为啥没准备椅子,我说大家身上都带了东西,坐下来不方便,倒不如站着敞亮。荣哥点点头,说下次开中非论坛,应该让我去安排会场。

    三水帮来了七个人,为首的是个油腻大叔,听口音像是闽南那边的,但大叔说不是。大叔问我刘成怎么没来,我反问说你们真是找刘成么?大叔一脸懵逼地看着我,像是怀疑我走错了片场。

    我就开始跟大叔说叨,我模仿教父的语气,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大叔有些不耐烦了,眼神透出杀气,但看看荣哥肩上的火箭筒,又赶忙收敛了杀气。

    黑帮电影是白看了,实战时候不顶用呀。我就不饶弯子了,直截说道:“刘成逃去南美了,现在别说你们,我都找不到他。”

    大叔眉头紧锁,似乎憋了一肚子火。我又接着说道:“你们的麻烦我也知道,我会跟外面说刘成被你们弄死了,我保证刘成这辈子不会在非洲出现。”

    大叔转头跟身边胖子一阵窃窃私语,我看到胖子微微点点头,我觉得这事儿有戏。大叔转而对我说道:“你怎么保证?”

    我向阿明摆摆手,阿明拖上来一个大号麻袋,所到之处拖出一道痕迹。麻袋里是动物园病死的猩猩尸体,冷库里俩月了,被我托人搞了来。我们知道麻袋里是猩猩,大叔他们看过去可就像个人了。

    萨里从海鲁克斯后车厢里提来一只塑料桶,将塑料桶内的液体慢慢淋到麻袋上,顷刻间响起一阵灼烧声响,冒起了阵阵白雾。

    油腻大叔和胖子对视一眼,向其他同伴使个眼色,七个人先后上了两辆霸道。看着霸道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可算舒了口气。老黄你要还在该多好,我的麻烦这就解决了,不用担惊受怕了。当时我就想直接回国算了,可就我这感人运气,我消停的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