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塞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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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 一剑长虹漫千家

    这般君臣之间其乐融融共消一醉的场景,实在令人惊掉眼球。但偏偏没有任何一人觉得不妥,反而都十分宽慰。

    有这样的皇帝,是做臣子的荣幸,有这样的大臣,也是子民之幸。

    不去管朝堂之上如何暗流涌动,如何勾心斗角,单是这副场景,已经隐隐有了盛世巅峰的预兆。

    杨孟君随笔而作的这首词被一直往下方传颂,不禁老脸一红,自嘲道:“相比于在座各位,我这点微末笔力实在太过于牵强,还请诸位不要笑话才好。”

    话虽如此,但谁敢笑话?

    但不得不说,这首词相比于《江山赋》,无疑差了许多。

    杨孟君抿了口酒,看着徐瑾辰道:“徐将军,舞得太白剑法,可否作的太白诗篇?”

    徐瑾辰抬头瞄了他一眼,大手一挥,“懒得动脑筋。”

    满堂哄然大笑。

    谁都知道南唐新一代众位将领之间关系相交莫逆,虽有高下,但无尊卑。

    对徐瑾辰来说,杨孟君仍是那个把酒言欢的杨孟君,而非当今权倾天下的大柱国。

    杨孟君哑巴吃黄连,只能自饮一口缓解尴尬。

    徐瑾辰和他对视一眼,杨孟君眼神流转,一切尽在不言中。徐瑾辰轻轻低下头,握紧古剑破军。

    杨孟君这才轻出口酒气,心里稍微踏实了几分。

    东方玄机手指轻点桌面,一口接一口地品茶。

    临安...可没有江东流啊!

    一位小黄门神色慌乱地跑到司马福康耳边低语几句,司马福康脸色大惊。

    李毅好似提前知道一般,微微抬手示意司马福康稍安勿躁。

    天地之间,一声清亮剑鸣传遍四野!

    视野尽头,临安皇城北门处,一轮金黄大日缓缓升起!

    杨孟君轻轻放下酒杯,“该来的还是来了啊...”

    有一剑,剑光浩荡三千里,弥漫江南十九州!

    “孤鸿剑宗白玉京,特来观礼临安城!”

    所有人纷纷抬头看着那道从天而降最后立在重阳祭台最高处的身影。

    他白发披散,随风飘荡,衣袂翻飞,手中长剑灿烂若朝霞!

    李毅刚刚台上祭拜天地人,他便一脚踏在最高处!何止侮辱两字可以解释?

    徐瑾辰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李毅身侧,长剑出鞘一寸。

    有了太白传人亲自护驾,李毅心里也有了底气。

    杨孟君起身往前踏出几步,朗声问道:“白玉京,你本乃超世之才,为何会受挟于小人,行如此悖逆之举?岂不有违初衷,有损剑心?”

    白玉京高声回道:“我的路,你不懂,不仅仅是现在,以后也是!”

    杨孟君某种闪过一丝阴霾,缓缓握紧拳头。

    东方玄机上前道:“陛下,二十万关内铁骑已经踏过函谷关,直逼江陵城!而如今江陵城守军且不过万。一旦作为荆州首府的江陵城门户大开,自秦岭始,至长江终,沿线一带皆要深受战火荼毒!”

    李毅双手负后抬头望着高立台上的白玉京,没有回话,也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表情如何。

    东方玄机继续说道:“东方玉堂如此行事,一定是为了什么...”

    杨孟君淡然道:“东方大人,不必藏藏掖掖,有话直说!”

    东方玄机叹了口气,“关内豪族派了十名杰出子弟隐藏于众,将要参加武试比赛...东方玉堂兵临城下也有着警告我们的意图。白玉京观礼临安城,则是为了牵制住你们一众武将。”

    “重阳祭乃举世瞩目的盛事,如果被关内豪族当众打脸,我们刚刚汇聚而起的民心,怕是又要不稳了。”

    杨孟君重重哼了一声,“那就打!”

    “传令下去,令张清扬准备参加武试,南宫扶苏领大军围城,李青负责守护皇城安危,吴冲刘涛领军护佑满城百姓!”

    随着杨孟君这一番发号施令,李毅轻轻点头,算是默认了他这一举动。

    东方玄机试探道:“那白玉京?”

    杨孟君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来!”

    这一刻,东方玄机好似看到了那个曾经独立九霄天下无敌的杨家镇国公,而非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袭白衣笑临安的杨孟君。

    “杨大哥,接枪!”

    天宇之上,张清扬一声大喝,一杆漆黑长枪被他丢了下来,杨孟君举起右臂握在阳春中段,整个地面也随着他这一接枪好似轻微震荡了一声。

    当日杨孟君带着张清扬去洛府,叮嘱张清扬给洛林说的那番话,不正是如此?

    以洛林一生官场所磨炼出来的八面玲珑,岂能不懂杨孟君真实的意图?

    握住百余斤重的阳春长枪,杨孟君一手捧在胸前,上抬又下移,缓缓吐出一口掺杂着丝丝缕缕黑雾的气息。

    冥河水?

    东海骊珠之效,正好可以解毒!

    柴桑子奉命来临安给杨孟君诊治,却惊奇发现冥河水之毒性,酷寒中却夹杂着一丝极阳,而真正致人生死的也正是这一丝毫不起眼的阳劲。

    江东流得东海骊珠为其妻续命,那骊珠中正好也是在大阳中蕴生一点极阴。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以阴阳为端,以四时为柄,以日星为纪,正好可解其毒!

    只是虽然解了冥河水,但他这一头白发能否恢复正常还尚且未知。

    徐瑾辰往前走出两步,“要不我来试试?”

    杨孟君下意识地想劝他回去,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道:“我和江东流联手且奈何不了他,你小心为上。”

    徐瑾辰放声一笑,尽显狂傲之姿。

    “欲强敌便退,又何言登峰造极?李太白尚且仗剑天涯,见不平便斩不平,遇强敌便破其力,我又差到哪里去?”

    杨孟君往后退一步,不多不少正好挡在李毅身前。

    徐瑾辰呼出一口浊气,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虽然还是那个人,杨孟君却敏锐地发现已经不再是先前那个徐瑾辰了。

    这七年里,一直在进步的不止杨孟君一人!

    就如江东流拿起长剑三尺立身立命而言,徐瑾辰生于太白家法,也破于太白剑法,生死之间那一瞬的感悟,这种玄之又玄不可言喻的东西可彻底让他的剑法脱胎换骨,登上了另一个高度。

    “唰”的一声,破军毅然出鞘,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徐瑾辰携起一道不输白玉京一剑掠城头的剑光,直直朝着祭台上方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