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二章
祁雪是谋略过人的，她通过莫城的关系，得到了公司内部运作的第一手资料，在一方面维持着与莫城亲密的关系，并且通过借钱、还钱来获取信任后，祁雪非常简单地就从莫城的口中和着手参与意见的文件资料中获得了不少关于公司不能公诸于世的商业机密，而就是这一手资料加上后来楚西给自己提供的大量经销商的联系方式，她轻而易举地就将莫城的公司推向了一个岌岌可危的边缘，虽然莫城家庭的变故是她始料未及的，但是这次事故只是让一切提早发生罢了。
她现在是这个刚在杉城扎根的新新公司的领导者，虽然这个公司正式投入运营不过才短短数个月，但是它拥有不容小觑的市场影响力。该公司的产品如法炮制了原莫城公司的产品，但是这些产品足以做到市场垄断，并且又有源源不断的销路，前景不可小看。
现在，公司一切步入了正轨，祁雪满意地坐在办公室里，现在她已然是人人歆羡的成功人士了。不过，好像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完成呢？她的嘴角扯出了那危险而美艳的微笑，她随手拨通了手机。
“所有的部门经理二十分钟以后在会议室开会，讨论收购计划。”
一纸“心脏猝死”的死亡报告终于摧毁了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
莫逸跪倒在父亲的棺木前，他哭干了这辈子所有的眼泪。
“爸爸，你醒醒，你醒醒啊！我是莫逸，我是小逸，我在叫你你听到了吗？所以你醒过来好不好？爸爸，我发誓，只要你醒过来我再也不胡闹了！我再也不让你担心了！我会好好学习你的经验，我会替你把公司抢回来。你回来！你回来！我和小念在这里求你回来好不好？不管我们以前有多么不乖我们都会改的。爸爸，我好怕，为什么你和妈妈都这么离开我们了？你们不是还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吗？你们还没有看到我和小念结婚，你们还没有看到我们的小孩出生，你们还没有做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怎么就这么走了呢？我们还没有开始孝敬你们，还没有让你们享够天伦之乐你们怎么就舍得走呢？爸爸！爸爸！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妈妈，所以就这么丢下我们去找她。好，如果你是去找妈妈，那你见到她的时候，就带她一起回来，我和小念在这里等你们，你们马上就回来了是不是？爸爸，不要走，我好怕，我真的好怕……爸爸……你回来……你回来……”
莫逸的声音越来越轻，他用尽了最大的音量在呼喊、在请求，但是隔着玻璃里的那个人还是那么的一动不动，他好像真的已经离开很久了，久到灵魂都已经消散了。莫小念跪倒在莫逸的身边，她使劲地拉着他的臂膀。他太脆弱了，脆弱得没有什么支撑他就要倒下去。他哪有一次这么绝望过？哪有一次哭得这么彻底？她看着他这些日子不眠不休，一个人打点好父亲的后事。现在，父亲就要被拉进去火化，就要灰飞烟灭的时候，他终于再也克制不住这几日一直强忍下来的悲伤和痛苦，毫无保留地倾*下来。
殡仪馆空荡荡的大堂被悲伤挤满，不留一点罅隙。寥寥无几的一些亲友，他们只是拭泪，仪式结束后便像无事人一般散去。
我们很多人都会有强烈的同情心，这些悲惨而深刻的事故每天都在上演，只是繁复的社会将我们打磨得越来越麻木不仁，坐视不管的人那么多，所以我成为其中一个也不为过。
爸爸，你到那里就和妈妈好好认个错知道吗？然后还是要一起好好地过着，爸爸。
顾凡被提升为公司的副总经理是意料之中的事，且不说顾凡的能力足够胜任这一职位，其次顾凡在职期间，他的举措和建议使得公司的运营状况一度呈直线上升的趋势，所以现在顾凡升职也是顺理成章的。新的办公室，新的环境，顾凡却一点没有升职后的喜悦。一个月前莫小念来找自己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他自上次送她去医院以后再也没有和她联系过了，更别说见面了。他对她的念想只是仅次于熟人之间的关心和同情，抑或再带点懊悔，关于他曾经企图报复的不良居心。他的手指在手机上摸索了良久，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就算拨过去了，还会接吗？就算接起了，还能说些什么吗？放下电话，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有人敲门，进来的是顾凡的新助理小杜。“顾经理，这里有今年出口美国的一大批游戏光盘，市场部叫我那这份协议来找你签名。”小杜唯唯诺诺地说。
“这个不是由总经理负责的吗？”顾凡有些质疑，这款出口海外的游戏是今年公司主打的一个大型业务，这次的游戏是由顾凡设计并且管理后续的测试、印制光盘等一些列程序的，但是最后的签约程序应该是总经理代表出面的。毕竟这是公司第一个销往海外的游戏产品，也是会给公司带来极大收益的一款大项目，是不容马虎的。
“总经理说这个项目本来就是你全权负责的，何况你已经处理了公司大大小小的项目，他说由你来代表公司是最合理的。”小杜解释道。
“好的，我知道了，你把协议放在我的桌上。我会和总经理商量一下，签好了会给你电话，你先下去吧。”顾凡摆手示意，小杜应声退下。
顾凡随即拨打了总经理的电话，得到了上级的指令，他约略地看了下协议，便将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
催款单纷纷扬扬地寄来，因为父亲公司破产，欠于某些父亲生前的友邻公司的债款需要尽快清。当莫逸一封一封地拆开信件时，他无助地注视着纸页上那触目惊心的数字，凭他们现在的能力，是根本无法偿还这些款项的。生活变得越来越黑暗，到头来竟然要开始忙于生计，莫逸这才必须要从悲伤中走出来，去面对最需要关心如何生存的问题。
莫逸的手指久久停留在号码簿上，他的眼睛里夹杂着仇恨和悲怆，他仿佛是下了最后的决定，将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嘟声并没有响很久就被接起，顾凡的声音慵懒地传了过来：“喂，是莫逸吗？”
“顾凡，我不知道我还能找谁？”莫逸的声音有些嘶哑。
“莫逸，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顾凡本就是关心着莫家的近况，接到莫逸的电话不免关心的情绪有高涨了起来。
“顾凡，我爸爸在一个星期前在公司的办公室，因为心脏骤停所以也去世了。”莫城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他的公司破产了，我们需要一大笔资金来还清公司欠于生产方的尾款，可是凭我和小念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还得了这些钱。我现在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顾凡，小念已经跟我讲了你和她之间的事，可是我知道你还是关心小念的。上次在公园晕倒也是你送小念去医院的，所以我相信你，请你帮帮我们吧。”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莫逸是不会这样屈身下位地求人帮助。
“莫逸，想不到你爸爸也……”听到了莫逸父亲去世的消息顾凡不由地心抽紧了，这两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这些日子正受着怎么样的苦啊。顾凡顿了顿，说：“莫逸，你先别急，告诉我还需要多少钱。我这里有些存款可以帮你们还清一些，实在不行我有些熟识的朋友还能够借我些，我帮你们先缓一缓。”
莫逸因为顾凡的一席话感激不尽，他不住地说谢谢。
挂下电话，莫小念在门外轻轻喊了声“哥”便推门而入。这一切被刚想进莫逸房间的莫小念听得清清楚楚。莫逸慌张地将手机扔到**，佯装笑脸地看着莫小念。
“哥，你不用装了，我都听见了。”莫小念将一碗白粥端到了桌上。
“对不起，小念，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打电话给顾凡的，只是我实在找不到可以帮助我们的人了。”莫逸的脸瞬间变得痛哭起来，他将脸转了过去，想要躲避莫小念的视线的追随。
“哥，需要很多钱吗？”莫小念将一些小菜也端上了桌。
这件事虽然严重，但是莫逸并没有向莫小念提过。莫小念现在一直精神恍惚着，他并不想把这件事这么早告诉莫小念，给她平添担忧。
“不多不多。”莫逸换了宽慰的口气。
“砰！”莫小念的托盘砸在地上，她的眼睛里立即是一层厚厚的水雾，“哥！现在整个家只剩我们两个了，你还想瞒我什么？我知道我们欠了一千三百万，我在门口都听见了！哥，有什么事我们是不能一起分担的吗？我不怪你打电话给顾凡，我知道如果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的。哥，我不允许你把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我不允许你知道吗？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哥，我真的受够了，我怕，我真的怕死了。”莫小念跌坐在莫逸的床边，屋里暗得恰到好处，此时只有些屋外惨淡的灯光，那灯光刚好有一束打在莫小念的脸上，莫逸看到了一张只剩下悲伤的脸，他坐到床沿上，一把将她拥在怀里，他对她说：“好，我们一起想办法。”
这一段漫长的黑夜是无需丈量的，因为它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无限地拉伸。因为在这段平白而单薄的黑夜里渗透进了一股透彻的力量，这段力量是不需要睡眠来打断的，它在那里等一个信号把睁着眼睛的人叫醒，它的名字叫--亲情。
莫小念在这个突然温暖的怀抱里，听到莫逸低沉的呼唤，他说：“小念，我们把房子卖掉吧。”
“好。”
只要与你在一起，哪里都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