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行战国之睥睨天下——江离传
字体: 16 + -

第47章 薛家有子也枉然

    豫争把手按在剑上,看着那人说道:“这剑的确是一把好剑,先生还是先讲明它的来历渊源,剑的名称,让我明了了它的出处,心里踏实些,再仔细的观看不迟。”

    那人叹息一声:“实不相瞒,我原籍是越国人氏,姓薛名不灭,我祖上是越国相剑师薛烛。我祖痴迷宝剑,遍访天下,品评名剑无数,更是与铸剑师欧冶子相交莫逆,晚年自叹阅尽天下名剑,自己却没有一把,老友欧冶子为答谢知音,遂以此剑相送,祖上爱惜如命,取名‘青芒’,从不示人,唯有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取出观赏,对外无论任何人从不谈及,所以世人只知道欧冶子铸造了‘纯钧’、‘龙渊’、‘湛卢’、‘巨阙’、‘胜邪’、‘鱼肠’,却不知有‘青芒’。祖上辞世之时,曾想携带此剑入葬,又想如此世间精英,长埋地下,泯灭光华,罪莫大焉,乃大呼‘君不陪我,待我魂魄再来陪君’而逝。祖上世代珍藏,虽运途多舛,方死方生,也是不离不弃,到我这儿,已经相传四代了。世上人虽然并不知道此剑,此剑却完全可以比肩‘纯钧’、‘龙渊’,毫不逊色。此剑自打造问世,从未沾染血污,收敛光华,静若处子。月圆之夜,安坐静听,隐隐有秋虫啾啾、切金断玉之声,悬于壁上,常自出鞘三寸,天明自归,是有灵犀焉。”

    豫争说道:“这样的宝剑,又有这样的渊源,应该舍了性命守护才是,岂能待价而沽,我虽然痴迷此道,也只能奉为神器,礼之敬之,不敢据为自有。”

    薛不灭怅然说道:“我一家本来恬淡度日,与世无争,却不想祸从天降。我有一个独子,年方一十九岁,一日城外出游,挡了魏武侯魏击的叔父魏呙的儿子魏滚的马车,遭了一顿毒打,我儿年轻气盛,争辩了几句,就被魏滚绑入府中,囚入囹圄,要向我索要一万钱,方能赎回。我菲薄家产,哪里去凑这一万钱,只有这一把宝剑尚可变换,虽然是祖传宝物,若不能救出我儿,惨死狱中,这把宝剑又能传授给谁,也是我薛家不能承受这神器之重,合该再易名主了。虽然想着出手,在少梁却不敢声张,少梁是魏呙的封地,若是被魏府知道了,定要霸占了去,使得神物蒙尘,祖上蒙羞。我早闻阁下侠义,又痴迷收藏名剑,想着还是托付给阁下,也给这把神剑一个上好的去处。”

    豫争沉吟说:“既然先生这样说法,我也就不敢推辞。不知道先生需要多少金钱。”

    薛不灭道:“我唯求赶紧的救出我儿,姬滚索取一万钱,阁下拿出一万钱就是了。”

    豫争说:“这样的宝物,先生要一万钱实在不多,只是眼下我手里也没有这么多的现钱,就请先生给我三天的时间筹措,怎么样?”

    薛不灭道:“阁下是口齿断金的人,言必有信,我信得过。家中出此祸事,人心惶惶,鸡犬不宁,我离家两日,不知道现在家中怎样,等不得阁下筹措,我现在就返回家中,等阁下把钱筹措齐了,还烦劳阁下跑些路途,给我送去,这剑就留在这里,怎样?”

    豫争道:“虽然先生相信我,却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宝剑还是先生收着,三日后我带着一万钱去到少梁,咱们再两相交讫不晚。”

    薛不灭道:“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先收着,我先回到家中等你。”

    豫争按捺不住心中倾慕,说道:“先生稍歇,让我看了这宝剑全貌再走。”

    薛不灭点头。

    豫争再次把宝剑拿在手里,抽出剑来,手里擎着,一寸一寸的细看。只见这把青芒剑寒光隐隐,剑脊上暗暗的鱼鳞纹,光线折转,色彩变幻,恍如龙身浮动,剑刃冷峭,纤风丝毫,不可迎刃。

    豫争不由叹道:“好剑。”

    审视一番,豫争将宝剑归入鞘中,包裹好了,递与薛不灭:“先生家中遭遇祸事,我不敢挽留,先生路上小心,三天之后我定然前往少梁。”

    送走了薛不灭,豫争赶忙的出门筹措金银。

    豫争只用了两天功夫就筹措齐了一万钱,钱庄上兑换成大钱,束整好,包裹结实了,第四天星夜起来,赶往魏国少梁。

    第二天傍晚,豫争到了少梁,按着薛不灭说的地址,找到薛家,却不想薛家又惨遭巨变。

    原来,薛不灭儿子受不住魏府地牢中魏家爪牙百般折磨,自己吐露出家中藏有一把稀有宝剑,祈求魏滚愿意献出宝剑,放他一条生路。魏滚听了不胜欢喜,立即带人到薛家索要,薛不灭哪里肯给,一口咬定家中并没有什么宝剑,惹得魏滚恼羞成怒,一连几脚,将薛不灭踹倒在地,府丁们拳脚齐下,将薛不灭一通乱打,直到没了气息才住手。

    魏滚一声令下,爪牙们冲进屋里,一阵翻箱倒柜,乱捣乱砸,最终将“青芒”宝剑搜出,在薛家一家人呼天抢地的哭声中扬长而去。

    魏滚得了宝剑,喜不自禁,大发善心,将薛不灭儿子放出地牢,薛不灭儿子回到家中,却见父亲早已身亡,家中已是搭起灵棚,高挂丧帐。薛不灭儿子跪在父亲灵前嚎啕大哭,指天赌咒发誓,杀父之仇,深似血海,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豫争询问明白原委,怒火中烧:“魏呙父子横行霸道、欺凌百姓,死有余辜!”

    豫争拿出所带的一万钱,交与薛不灭儿子,说道:“这是我与先生商定好的一万钱,你且收着,好好安葬先生。”

    薛不灭儿子推辞道:“如今宝剑已被恶棍抢走,我还怎么能再收兄长的钱,害兄长奔波一趟,已经是过意不去。只是父亲因为我惨死,奇耻大辱,无地自容。”

    豫争说:“这钱我既然拿来了,哪里还能再拿回去,你就收着。宝剑虽然落在魏滚手里,他却阻挡不住我再拿回来,正好拿这恶棍的人头祭一祭这宝剑,给宝剑开刃。”

    薛不灭儿子道:“兄长豪侠,果然慷慨豪迈,若能杀了魏滚狗贼,为我薛家报仇雪恨,感恩不尽。”

    豫争道:“这样凶残的恶霸,我誓必杀之。今天晚上我就潜入魏府,杀了魏氏父子,夺回宝剑。我初来少梁,城中环境陌生,烦劳兄弟相随,做个指引,如何?”

    薛不灭儿子连忙摇手:“在下重孝在身,不敢相随哥哥,只怕给哥哥带去晦气。魏府兵丁众多,戒备森严,我只知道魏滚住在府后花园高阁中,其他的也不清楚。哥哥务必小心从事,不要鲁莽,千万不要贸然涉险,最好稳妥持重,从长计议。”

    “可惜了,薛不灭竟然是这样没出息的儿子。”豫争心里冷笑,说道,“既然如此,就不烦劳足下了。”

    豫争从薛家出来,找了一家客店住下。定更之后,背了长剑,翻窗出来,找到魏府,围着诺大的庄园走了一圈,在心里默记下各处地形,然后从后墙上翻入魏府,察看魏府中守备情形,魏氏父子就寝住所。

    豫争在屋脊上蹲了一个时辰,听着外面街道上渐有人声,便悄悄的原路翻出魏府,回到客栈,翻窗而入,一直睡到中午。

    豫争客店中吃了午饭,走到街上溜达,围着魏府徘徊,刚好在小巷中碰上江离和两个赌徒无赖相掐,觉着有趣,便停下观看,觉着少年也是个嫉恶如仇、心怀侠义的人物,虽然年少幼稚,却也可爱,于是上前逗趣,却不想被江离纠缠住不放,心想,晚上行事,我何不拉他做个帮手,试试他的胆魄。这才激将她等着晚上取剑。

    江离等着豫争吃罢,问道:“咱们现在到哪里去?”

    豫争道:“你跟着我走就成。”带着江离回到客栈,进了自己房间,一头倒在榻上,说道,“我有些困了,你也这边睡会儿。”

    到了这时,江离才恍然大悟,叫道:“我被你骗了,一把剑还要等到半夜里去取,你是不是个扒洞撬锁的盗贼,专干半夜里见不得人的勾当。”

    豫争说:“你说对了一半,我就是让你陪我半夜里去干一桩这样的买卖。”

    江离恨恨道:“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人,都怪我眼瞎,还把你当做一个正派豪侠,你拿我的钱吃喝了一顿,权当喂了狗。我才不陪你做这种腌臜的事,你要记着,多行不义必自毙,总有你的好下场。”

    江离转身要往外走,豫争一把拉住:“我来问你,被人抢了东西,是不是要夺回来?”

    江离说:“东西不是他的,凭什么要抢?是你的东西,为什么不夺回来?”

    豫争又说:“一个恶霸,欺男霸女,草菅人命,千夫指,万人恨,是不是该杀?”

    江离毫不犹豫的说:“这样恶人,人人得而诛之,我若遇见,绝不放过。”

    豫争道:“话说得硬气,你小小年纪,杀过几回人。”

    江离这回说话就硬气不起来了:“一回也没有,不管怎样,杀人总不是什么好事。我倒是看过两回杀人。”

    豫争说:“你没有吓尿?”

    江离说:“瞎说,侠义之人,即使刀剑加身,又有何惧。”

    豫争点头:“行,还有些气概。今晚我就要去杀一个死有余辜的恶贼,取回原该属于我的一把宝剑,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这事我可不勉强你,你要是不想去,现在就可以走,回去之后不要乱说。”

    江离这回却坚决起来:“我跟你去。”

    墨家弟子虽然也是侠义,爱憎分明,却从不提倡这种高来高去,黑衣夜行的事情,讲究个光明磊落,高低输赢,阳光下见个分晓。豫争说明了要带她去做一回月黑风高夜,杀人五步血的侠客,想一想都豪爽刺激,哪有不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