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行战国之睥睨天下——江离传
字体: 16 + -

第26章 打打闹闹是一家(上)

    在冉家这些时日,豫争过得相当开心,母亲不再为填不饱肚子发愁,他也不用忍饿挨饥,虽然不能像在山中那样任他撒野狂欢,上树爬墙,但他可以在冉家院子里,自由玩耍,遗憾的是母亲坚决不让他迈出大门一步。过去住在绛州的时候,有阿爹在,他是可以随意出门,到大街上玩耍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到绛州城,母亲对他管束得格外严厉,仿佛绛州城里处处布满了陷阱,充满了危险。

    一天,见到冉行回家来,豫争拦住他说:“你答应过我的事,难道忘了吗?”

    冉行问:“我答应你什么了?”

    豫争说:“教我打架。”

    冉行说:“这话你还记得。小小年纪,喜欢争勇斗狠,你学打架有什么用?”

    豫争说:“报仇。”

    冉行说:“小孩子家,有什么仇。”

    豫争说:“你摔了我一跤。”

    冉行一笑:“原来你是还记恨着我,你要来找我报仇,还要我教你打架,哪有这回事。”

    豫争说:“你是怕我以后会打趴下你吗?”

    冉行说:“笑话,再过十年,还是我随便揍你。你着急什么,以后有了时间,我就教你。”

    “我记下了,一言为定。”

    豫争高高兴兴的去了。

    过了几日,家中不见了年老的女仆,豫争阿娘便把里里外外的粗细伙计全都揽了过来,一连几天,也不见女佣的身影,豫争阿娘心里奇怪,悄悄问那个男仆:“这边厨房里那个大娘好几天都没见到,怎么回事?”

    男仆说:“大娘被夫人辞了,不再来了。”

    豫争阿娘心里想:“原来这个女人这样会算计,这不是明摆着把我当作下人使唤。唉,寄人篱下,也就不得不受些委屈。”

    过了几天,豫争阿娘寻思:“不对了,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对待我,我再不济,我男人也是做了官的人,等他从外国回来,我们也是要置办宅第,风风光光的过日子,我也是一个官家的夫人,怎么能任意得由她支使,我一定要去向她问个道理。”

    到了午时,趁着向里送饭,豫争阿娘向着冉行妻子说道:“阿嫂,这几天怎么没见到厨房里大娘过来?我和她说话投缘,几天不见,还有些想她呢。”

    冉行妻子笑一下说:“你们就是再对脾气,也是见不着了。她年纪大了,笨手笨脚,丢三落四的,还没有记性,我哪能花着钱雇一个不中用的人使唤。也是,这样不免让阿姐多操劳了些,你就担待着吧。”

    豫争母亲:“只是我们母子不会在府上呆的太久,阿嫂大概知道的,等我男人回来,我们总会搬出去的,阿姐还是再寻一个下人才好。”

    冉行妻子淡淡说:“回来?还回得来吗?阿姐是真格的不知呢,还是假装做不知呢?咋这样没个心数,你到大街上听一听,人们怎样一个议论,我们家心地慈善,收留了你们,不用你感恩戴德,可是你们也要知道些进退啊。”

    豫争母亲说:“我是个粗人,不明白阿嫂说的什么,阿嫂明白说了才好。”

    冉行妻子说:“看着你们确实有些可怜呢,你也是个不开窍的人,还要我怎么说,自己宽慰些吧,千万别做什么小气短见的事。”

    豫争阿娘从上房里出来,心里疑惑,百思不得头绪,心里躁乱,切切的等着冉行回来,要追问个究竟。

    听到外面门响,豫争阿娘起身冲了出去,院子中拦住刚刚跨进家门的冉行:“你说,你是不是骗了我们,我那男人到底在哪里?是死是活?”

    冉行沉吟片刻,说道:“你随我来,到屋里说话。”

    豫争阿娘跟着冉行进到厅里,看着冉行坐下:“到底怎样?你快给我说个明白。”

    冉行说:“时至今日,我就跟大嫂说个明白,不错,我确实骗了你们。”

    豫争阿娘说:“果真!怪不得你家女人辞了女佣,原来你骗了我来,是要让我做你家的仆役,伺候你们。”

    冉行说:“你真会想象,我会大老远的跑到石室山中骗你来做我的仆役,而且还带着一个白吃饭的拖油瓶。我是不是有病。”

    豫争阿娘道:“既然不是这样,那又是怎么个说法?”

    冉行说:“过去豫让兄投在智氏门下,深得智瑶器重,奉为上宾,这些阿嫂应该知道。”

    豫争阿娘说:“只知道他是在智氏府上厮混,器不器重也不知道,你说他深得智氏器重,也没见他拿多少钱粮家来,还不是过清汤寡水的日子。”

    冉行说:“晋阳城一战,智瑶兵败身死,你应该知道。”

    豫争阿娘说:“这个知道。要不是怕祸及自身,我们一家也不会逃避进石室山中。”

    冉行说:“豫让兄思量再三,觉得智氏对他恩情深重,他在智氏危难之时没能尽忠尽义,反而这样避祸自保,不是一个义士所为,所以发下誓言,要为智瑶报仇雪恨,杀了赵无恤。他知道赵无恤护卫森严,不易靠近,故此割了胡须,用树漆涂在脸上和身上,并且吞食火炭,弄坏了嗓子,以防熟人认出。”

    豫争阿娘说:“怪不得争儿一直说那个乞丐是他的阿爹,原来真是。唉,我那男人就是愚鲁,你要为人报仇,报就是了,何必又要这样作践自己。”

    冉行说:“他扮作一个肮脏的乞丐,到得晋阳城中,打听到赵无恤要在一座桥上经过,就在桥下埋伏起来,预备刺杀。”

    豫争阿娘急切问:“后来怎样?”

    冉行道:“赵无恤没有死。”

    豫争阿娘:“那,我的男人呢?”

    冉行:“他却死了。”

    豫争阿娘愣怔在那里:“原来这样。我想着也是这样的结果,我那痴傻的汉子,没有杀人的能耐,充什么英雄好汉。这样说来,是他把我们母子托付给你,你和他是知己的兄弟。”

    冉行说:“我们并无深交,我不过是感于豫让侠义,既受他所托,当然要信守承诺。”

    豫争阿娘凄然一笑:“原来你也是一个傻子。既然你接了我们到你家来,想必你会抚养争儿长大,教他些安身立命的本事。”

    冉行点头:“正是这样。”

    豫争阿娘说:“好好好,这样就好,你等着,我去叫争儿过来。”

    说完,转身出屋。不一刻,牵了豫争进来,喝道:“跪下。”

    豫争梗着脖子,直直的看着冉行,一声不吭。

    “跪下。”豫争阿娘再次喝了一声,抬腿在豫争膝窝里踢了一脚,豫争双腿一弯,跪在地上。

    “磕头。”豫争阿娘说。

    豫争还是挺着身子不动。豫争阿娘按住豫争脑袋,往地上摁:“磕。磕。磕。”

    强制者豫争一连磕了三个头,这才作罢。

    “好了,从今往后你就是他的师父,他就是你的徒弟,师徒如父子,你打也打的,骂也骂得,他一条性命就交付在你的手里了。”豫争阿娘对着冉行说。又转向儿子,“争儿,从今往后,好好跟着师父,不可违逆了师傅的话。”

    豫争看母亲这样痴痴颠颠,懵懵懂懂,只有点头。

    “好了好了,这样我还有什么不安心的。”豫争阿娘看着冉行说,“先生,离家最近的水井在哪里?”

    冉行疑惑不解:“你问这干什么?门外大街往东,五百余步。”

    豫争阿娘说:”太远。先生借我一根绳子。”

    冉行说:“没有。”

    豫争阿娘说:“不如我就在这墙壁上撞死吧。”

    说着,竟一头向着墙壁撞去。

    冉行知道她已经萌生死意,迅疾出手,一把抓住,哪里让她挨近墙壁,只剩徒劳挣扎。

    豫争拉住母亲胳膊:“阿娘怎么这样?我不让你死。”

    豫争阿娘转身抱住豫争,嚎啕大哭:“争儿,你的阿爹死了,可让我怎么着活。”

    豫争说:“阿爹死了,还有我陪着阿娘,阿娘不要伤心。”

    冉行也好言相劝:“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事已至此,把豫争好好养大,叫他堂堂正正做人,才是正当所为,岂能这样一味的寻死觅活。”

    豫争阿娘哭道:“我岂不是也想看着他长大成人,争儿做了你的徒弟,有了出路,我也放心,可我在你们家里客不客,仆不仆,你那夫人岂是那宽宏的人,日子久了,厌烦了我,岂不是让争儿也受了连累,我还是死了好些。”

    冉行摇头:“真是妇人之见,哪里来的这些古怪想法。难道我们家中还缺少你一个人的饭食。”

    豫争阿娘说:“我知道先生是一颗仁义之心,我们娘儿俩自然是满心感激。不如这样,我就给你做个侧室吧,我虽然年纪大了些,不比阿嫂秀美,可我这家里内外粗细活计都还能干些,有个名分,我只图个可以名正言顺的在这个家里呆着,也省了外边的闲话。”

    冉行惊得跳起来,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简直荒谬,怎么又有这种想法,更加奇怪了。赶快打住。”心里道,“真是一对夫妻,竟然一样的想法。”

    豫争阿娘又把豫争拉在地上:“来,磕头,叫阿爹。”

    这回豫争相当的乖巧,顺从地依着母亲,只是那一声“阿爹”没有叫出口。

    “好了,徒弟儿子都认了,以后俺们就都是这个家里的人了,俺们就跟你一心一意的过了。”豫争阿娘说。

    冉行手足无措,连声说:“万万不可,这个万万不可,你这样行事,叫我怎么对我的妻子去说。”

    豫争阿娘说:“先生不敢后堂去说不是,这个不用你为难,就让我和姐姐去说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