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行战国之睥睨天下——江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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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公输般

    出了黄城不远,又遇到了邓陵子派出的信者,信者通报了郢都楚王军队的最新动向。墨翟判断楚王近期内就会出兵征伐宋国,心中着急,对腹黄复说:“无论如何,咱们三日内必须到达郢都。”

    腹黄复点头:“但愿上天不要降雨阻隔我们。”于是披星戴月的赶路,小江离困极了就睡在腹黄复的肩上。

    第三天戌时(十九时——二十一时),终于到达了郢都,邓陵子已经带人在城外接着,人多眼杂不便多说,会合一处,相随进城。

    进了城里,天就大黑了,邓陵子引着,进了偏僻处的一家客店。邓陵子早已为师父和腹黄复安排好住处,直接引进屋中坐下。

    等着师父和腹黄复洗了脸,重新坐下,有弟子端上茶来,邓陵子才说:“师父和师弟从鲁国出发,一路风餐露宿,劳累奔波,千里之遥,只走了十日。路途这么遥远,怎么还捎带着一个这么小的娃娃?”

    师徒见面,邓陵子心里早已诧异,现在忍不住,先把这个疑问说了出来。

    腹黄复抢先说:“这小丫头就是我的克星,一路走了十日,我溜溜的背了她九日,累的我要死,真想一直躺上三天,也不要吃喝,就是睡觉。”

    江离说:“复哥哥,我这一路上叫了你多少哥哥,你也不吃亏啊。”

    屋里人都笑起来,邓陵子说:“这小孩儿惹人疼爱。”

    墨翟说:“我们从曲阜出来,刚刚走到孔子登而小鲁的东山脚下,就遇上了这个孩子,该着我们有缘,竟推脱不掉了,腹黄复就只能给她做牛做马,驮了她一路。这孩子身上有些奇异之处,必定藏着些因果,把她也带在身边,我是想以后有了工夫,慢慢和她理论理论。”

    不一会儿,有弟子捧上饭食来,大伙围坐了吃饭。墨翟主张“克俭”“节用”绝酒饮,不靡费,规训弟子生活节俭,不奢求,布衣粗食。墨翟以身作则,先为表率,深得广大弟子敬仰,所以即使巨子到了,弟子们也不预备酒菜和精细饭食。

    吃罢晚饭,话入正题,邓陵子向墨翟详细汇报了楚国军情,军队动向,并且说:“楚国令尹公输般,除去大力建造攀天云梯外,又发明了几样攻城器械,也在全力建造。看来楚王伐宋的决心已经坚如磐石,我担心,凭师父的一己之力,是否能够力挽狂澜,让楚王放弃攻伐宋国,回心转意?”

    墨翟沉吟着说:“我也不敢作此保证。”

    邓陵子说:“所以,弟子另外做了些准备,让在郢都的弟子秘密准备火油干草,通知在楚国境内的弟子聚集郢都,一旦师父在朝堂上不能阻止楚王对宋国的攻伐,等师父离开楚国,我就带领众弟子在夜间偷袭楚军大营,烧了他们的粮草,损毁他们的攀天云梯,削减楚军的战力,给宋国军队,和我们在宋国协助守城的三百兄弟,减少一些阻力。”

    墨翟点头:“应该做些准备,阻止不义之战,就当竭尽全力。”

    第二天早起,洗漱完毕,草草吃了早饭,墨翟嘱咐邓陵子:“你和一众弟子仍然不可声张,要继续潜伏,静观变化,今日我先去会会我那个老相识公输般,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邓陵子应允。墨翟仍然带了腹黄复和江离,前去公输般府上。

    公输班的府宅坐落于繁华热闹之处,府门宽阔,宅第深远,门前车马穿梭,来往人等络绎不绝。腹黄复上前叩门,门人出来,腹黄复拱手说道:“在下墨者腹黄复,同着家师巨子墨子,从鲁国来到这里,请兄长给贵主人通报一声,就说他的旧相识墨翟到了。”

    门人打量一下腹黄复,又看一眼站在台阶下的一老一小,说:“我家主人一早就进宫里去了,要回来还得些时辰,客人是暂且回转,还是在此等候?”

    门人看他们情形知道也不是什么显贵,却知道主人也是鲁国出身,听说他们是从鲁国来,也不敢太过怠慢。

    腹黄复说:“我们远道而来,急于见到你家主人,就在这里等候。”

    门人点头,放他们进去,引他们在门房里坐下,端上两碗清水来,然后自顾自去干自己的事情。

    一直到时近中午,忽然听见门外车马响,门人小跑着过去,大开了门,迎了出去。

    来的果然是公输般。门人扶着他下了车,禀告说:“大人,您入宫之后,来了两个人求见,说是从鲁国来的。”

    公输般浓眉挑了一下,“哦”了一声,问道:“是什么人?现在在哪里?”

    说着,抬步迈上台阶。车夫自赶了马车绕到后门去卸车。

    门人后面跟着,说:“他们自己说是墨家的巨子墨子。”

    “哦?”公输般的语气重了许多,又问了一遍:“他们现在哪里?”

    门人说:“就在门房坐着,已经等候多时了。”

    公输般不再多问,急走几步,跨进门去。抬头看时,墨翟已经走出门房,含笑而立。

    公输般一揖到地,嘴里呼道:“师兄!”

    墨翟连忙扶住:“师弟,还好你没有忘了这个哥哥。”

    公输般回身斥责门人:“怎么也不知道请我哥哥厅里用茶,如此怠慢!”

    门人不敢争辩,低着头诺诺连声。

    墨翟说:“不要怪他,是我们没有说的明白。”

    公输般拉着墨翟走进厅堂,落了座,门人奉上茶来。

    公输般看了墨翟身后两个人一眼,用手指着说:“这个少年想必是哥哥得意的弟子,这个小娃儿又是谁啊?不远千里还要带在身边,莫不是哥哥家的女公子啊?如何这样疼爱。”

    墨翟笑着说:“师弟还是不改往日的脾气,见面就要玩笑。你也知道,我可是被这私情冷了心的人,至今孤独,又哪里来的什么女公子。”

    公输般也笑:“我哪里知道兄长是不是又被哪里的美娟把心温暖了呢。”

    墨翟摇手:“休得胡说。她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个孤儿,没有人愿意收养,只得带着。”

    “师兄仁爱之心不改。”公输般说,“这个女娃儿和我的幼子差不多年纪,就让她到后面和他一起玩耍吧。”

    公输般向着门人招招手:“你带她到后堂交给夫人,就让她和小儿一起玩耍,做个伴儿。”

    门人应着,去牵了江离的手,江离乖乖的跟着去了。

    公输般审视着墨翟,良久才说:“师兄还是老样子,布衣葛履,不辞劳作,粗手漆面,为伍工匠,一点也没有改。”

    墨翟淡然:“只是为兄我不忘初心罢了。还是兄弟出息,挣得一份富贵荣华。”

    公输般说:“哥哥取笑,当年我们都拜在季泽门下习学匠作(手艺),你我二人师承无二,技艺各有高下,然而师兄不满于只有百般技巧,弃师转投儒家门下,如今独立一门墨学,与儒学并立,被世人尊为显学,墨家弟子遍布天下,尊师兄为巨子,又是怎样的意气。小弟没有哥哥的胸怀,也无力搏哥哥那样的名头,只是凭着一身技艺,安身立命于世,挣得些佳肴华裳,微薄虚名罢了。”

    墨翟立直了身,正色道:“为兄此来,也是为了些微薄虚名。”

    公输般一直在心中猜测墨翟在这个时候不请自来的目的。话入正题,不觉也立直了身,认真的说:“兄弟知道,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哥哥绝不会千里迢迢赶到郢都来见我,有什么事,哥哥直说。”

    墨翟向着公输般倾斜了身子,直视着他说:“我要你为我去杀一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