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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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看门人张定边,二皇子刘浅

    按理来说,徐来是这世间少有的见过世面的人。广厦千万间,众生笑开颜的景象看了不知多少年。

    商场尔虞我诈等等更是家常便饭,但换言之,徐来又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沙场枯骨,马革裹尸,将士一去不回的景象是想也不敢想的。

    但在这一壶茶间,与老人的絮絮叨叨中,徐来更加从内心深处窥到了家里老头的一丝过往!

    详元二十年,辽锦苦寒之地。

    一与现在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少年毅然从军,没人能告诉他等待他的会是何结果,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无人敢作答,无人敢担保。

    本想从军谋个出路,但天下太平,除了在军队里混吃等死还能有他法?

    但也许是天公作美,虽然对很多人来讲是祸事,但对于那少年来讲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中原大地上再起烽烟。

    从这叫张定远的老人嘴里,许多前因徐来只能猜测一二,叫不得准,但有一事徐来却能肯定。

    那就是当年那被叫做赤火营的步卒队伍里,全然是十八九的年轻汉子,而辽锦盘山一战,是自家老头第一次真刀真枪的在沙场拼杀,那一次生还者只有十五人。

    眼前老人的同胞哥哥张定边就是死在那场战事当中。

    壶中茶以饮尽,只留世间一叹息。

    徐来注视着眼前这可谓是家里老头的同僚,不胜感叹。也感慨命运的造物弄人。

    有人功成名就,有人客死他乡,有人独自守着这驿站的大门。

    又有何人能说得清呢?

    老人最后离去之时,看着眼前的少年,没有了刚开始见时的恭谨,只剩了一丝长辈才有的慈祥。

    温软道:“瓜娃子,小老儿卖声老,这么称呼你一声,别见怪!”

    “我虽然一辈子也没混出个名堂,但守了这大半辈子的门,到是悟出个道理来,要想一家子福及绵绵,第三代是最苦的!”

    “而你们老徐家到你这正好是第三代,这个狗日子的世界,就是这般阴冷嗜血,狡兔死狗肉亨千百年来不变,得善忠者屈指可数。”

    “你这瓜娃子可的小心谨慎!其实到现在回想一下你爷爷,感觉他得到的如今这一切,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是真性情,所以身边的人也能以真心对之,不然我那哥哥如何会为他挡那几刀而身死?”

    “你啊,也的学学这些,让身边的人甘心为你好才是,你说小老儿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徐来眉头紧皱,暗暗思索,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最后还是点点头。

    老人看着眼前的少年没有因为自己托大而不悦,竟是真心的听了进去。

    呵呵一笑,转身离去,离去之时还不忘把门关上!

    只留屋内那蓦然的少年,独自思索。

    ……

    对于京中这天子脚下,从来都是城东滴一滴水,城西也能有所耳闻!

    就更别提今日午时。城外三十里那一场冲锋了。

    总之不知何人所传,但却是有板有眼,犹如亲见一般,只不过那西北来的年轻人却被说成一个身高九尺,满面虬鬓的嚣张之人。

    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这事也就言之确凿了,定下了这章程。

    更有好事者,十一个城门问了一个遍,知道是从延平门入的城,沿路在一打听,知道下榻在永熙坊驿馆。

    馆外驻足观看良久,才回去继续参与这流言的传播当中。

    只不过传言里又增加了一份西北蛮子在驿馆威武异常,不知礼仪为何处,轻则喝骂,重则推搡。

    神都城东西十一街里有一条安兴街,位于安兴坊与永兴坊中间。平日哪怕在最为喧嚣之时此处也是肃静万分。

    原因不外乎当今圣眷正隆的二皇子威武侯府坐落在此处。

    二皇子刘浅,当今皇后慕容氏所生的长子,从出生之日起就肩负起慕容婉的厚望,刘浅也不负所托,从小不光能说会道,体恤下人,更是在圣上寿诞之际以一首祝寿词另满朝文武刮目相看。

    等到成年时更是文能琴棋书画,武能踏马骑射。

    虽然文不如一母所生的四皇子刘涛,武不如前皇后所生的大皇子刘列。但两两相抵也算是是中的翘楚。

    曾经皇后慕容婉更是耗费了好大的人情,想让其拜入云中山院长门下。虽然未果,但太学的张师却当面夸奖其为皇氏之福!刘氏之气运。其声明更是一时无两。

    威武侯府内琅琊亭,刘浅今日得的空闲,正在细细观赏一副墨宝。正看的垂涎欲滴之际,一儒衫打扮的青年人从亭外走到近前。

    躬身行礼,也不管这威武侯是否有空。自顾自说道:“殿下,外边流传西北王嫡孙今日午时已经进京,并在城外与折家老三起了冲突。”

    “生怕有假,我令人确定真伪,才来禀告!”

    二皇子刘浅,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转头看向眼前的青年人道:“陆先生辛苦了,天寒地冻也让先生耗费心神。”

    “我这远方大侄子到是不让人省心啊!来的京城一趟还得弄个满城风雨。”

    看着在一旁稍显呵斥的二皇子,陆前淡然道:“毕竟是能跑到西夷与那西夷军神斗个旗鼓相当之人,到了京城有些嚣张也是可以理解的!年轻人吗,火气旺。”

    二皇子刘浅微微一笑,一挥衣袖,不管那书桌上的墨宝,转身来到茶桌前,亲自倒了两杯茶后,压了一口茶道:“先生说说,我是否该送个请柬见上一见呢?”

    “毕竟两家的关系在那,整个京城我想旁观之人甚多,而有胆去先行接触慰问的却不会有几人。”

    “他们啊与情于理都不合适。”

    “最合适的大哥却远在汾州戍边,第二合适的是我那四弟,不过我不想让他走在前头,先生你看我这想法如何?”

    从这二皇子成年开始,就辅佐在侧的陆前已在府中二十余年。自不会生出闻真话而后的惊恐,略一思索后,缓缓道:“殿下所言甚是,确实可以看上一番!”

    “不说做那示好之举,以长辈之姿迎接一下总是说得过去的,毕竟也能体现殿下的人情冷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