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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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朝鲜局势

    朝鲜是个东北亚的半岛小国,隔鸭绿江和大清国的龙兴之地接壤,隔对马海峡与日本遥遥相望。在这个被西方人视为隐士的国家,保守和腐朽一如它的宗主国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某种角度而言,儒家的传统思想很容易产生保守倾向。而深受儒家影响的朝鲜自满清入主中原后便以“小中华”自居,顽强地维持着所谓儒家的正统思想以致为了维护“道统”而闭关自守盲目排外。即便宗主国已经开始了洋务运动,但身为藩属的朝鲜却依然顽固地坚持着所谓儒家正统而视洋务为异端---不得不说,朝鲜这个儒家弟子在某种角度上比儒家的发源地更象“儒家”!

    然而历史是在不断前进的,即便顽固如朝鲜也无法阻挡西洋文明的一步步影响,更阻挡不了外来势力的日趋深入。当开化党人的变革运动失败后,一股宗教般的思潮便迅速地在朝鲜半岛蔓延开来---一个不得志因而愤世嫉俗的家伙崔济愚很早以前有感于官方的压迫和基督教的扩张,创立了号称集儒、道、释精髓为一体的“东学”信仰,并且四处传播,以致很短时间内便流传朝鲜各地,门徒无数。这和历史上无数以宗教为号召的反政府运动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利用了老百姓茫然无知却又活不下去的状态加以鼓噪。因而朝鲜政府视它为邪教而加以取缔,并于1864年将崔济愚逮捕、论罪和斩首。这一教派被迫转入地下活动后,逐渐吸引了一些胸怀政治野心的人士。1892年东学党人要求开禁,但被拒绝,因而引起了东学党人的强烈不满。

    到了1894年,此时的朝鲜内外交困犹如一锅开水一般沸腾。二月初,一个叫全奉准的东学党首领带领数千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在朝鲜全罗道揭杆起事,攻打衙门赶跑了郡守,开始了一场朝鲜历史上最大的农民起义,将朝鲜的政治危机推向了顶点。

    朝鲜的内乱无疑给了日本人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日本之所以选择向朝鲜下手,一是自古以来,朝鲜就是日本经略大陆的跳板。没有这块跳板作为前进基地,日本就无法在东北亚大陆立足---哪怕它占据了东北也守不住!

    二是因为朝鲜国小力弱,适合日本控制并进而吞并。同时也不会引起西方人的过多干预---此时西方人正忙着在全球吃肉,日本人想喝点汤也不会让西方人难过!

    日本人自己也很清楚,虽然眼红西方人到处抢地盘,但以目前的国力想要和欧美列强一争高低还不可能---能就近沾点便宜就不错了!万一打败了大清国还能控制辽东半岛那就是意外之喜了---本来指望喝口汤却意外啃到了骨头,多美啊!

    因此野心勃勃怀揣着“梦想”的日本人积极插手朝鲜的内部事

    务,不仅到处煽风点火鼓动东学党人把事闹大,也在外交方面加强干预力度。为此,陆奥宗光特地把大鸟圭介这个外交高手派到朝鲜,期望他能充分发挥本事和大清国驻朝鲜的代表袁世凯一较高低。

    肩负着挑起战争使命的大鸟圭介本来就是一个好战分子,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鹰派,多年来一直主张出兵朝鲜不惜对清一战!在出任驻华公使的那段时间,大鸟圭介对大清国的腐朽无能看得一清二楚,认为打败大清国不在话下---当然,前提是义勇军不参战!

    现在大鸟圭介来了,如同袁世凯的天敌一样开始在朝鲜积极活动。一方面鼓动朝鲜政府要采取维新变法措施,脱离大清国藩属地位成为一个“正常”的独立主权国家---如果朝鲜没有名义上的独立,日本怎么下手独占朝鲜呢!

    另一方面,大鸟圭介使尽浑身解数想方设法诋毁大清国的声誉,意图引起朝鲜人对宗主国的反感从而为日本出兵朝鲜减轻朝鲜人的反感!

    而袁世凯这个历史上被认为是继李鸿章之后“最优秀”的大清国官员却自觉不自觉地给大鸟圭介送上了诋毁大清国的“炮弹”---“世凯自命其权力地位,亦在各国驻韩公使之上。遇有各国公使会议筹商事务,则派翻译唐绍仪充代,车马服从亦极丽,至韩宫府行为,外交动作,事无大小悉加干涉,韩无一事能自主。”---这不能不令朝鲜人心生反感!

    光绪二十年五月底的一天,在朝鲜首都汉城的袁世凯官邸,睡了午觉的袁世凯刚刚从朝鲜小妾的身上爬起来,正坐在窗边喝茶发呆。近来朝鲜的事情弄得他焦头烂额虚火上升,作为大清国派驻在朝鲜的最高代表,他不能不对这个藩属国内的动荡而忧心忡忡。

    更让他不安的是日本人显然也没闲着,一帮子东瀛浪人成天儿在朝鲜国内乱窜,唯恐天下不乱地四处搅事儿---那个大鸟圭介也是不阴不阳地上蹿下跳,显得比他这个头牌公使都忙活!

    小日本想干啥呢?在朝鲜已经待了十二年的袁世凯当然知道日本人对朝鲜的野心,也多次挫败日本人搞的名堂。因此自己也成了某些日本人的眼中钉,甚至多次试图刺杀自己---侥幸老天保佑,大难不死啊!

    但老这么被动应付也不是事儿啊,大清国也得有点儿动作啊---不然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日本人折腾了,而且迟早会把朝鲜折腾没啰!

    可是该怎么动作呢?袁世凯手里没兵没将,完全是撑着块外交牌子在这里作威作福。真要有事了,两手攥空拳可不顶事儿!

    袁世凯正愁绪满腹地想着心事,忽然下人来报说是盛京督学武侯武大人来访。袁世凯吓了一跳,赶紧吩咐有请,自己急忙更衣见客。他知道这位武督学可是来头不

    小,乃是礼部汉尚书王闿运举荐---京城里谁都知道这位王尚书是义勇公的心腹,也是义勇公在京城的代言人。朝廷的大事小情只要他开口就代表着义勇公的意思,哪个胆边生毛敢不给面子啊!

    武侯既然是王闿运推荐的官员,甭问身后也站着那位谁也不敢惹的大神了---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竟然以四品道员衔出任盛京督学,有权视察、监督关外东北各地的教育情况,权利之大等同于提督学政!

    自打义勇公出钱在全国普及义务教育,督学这一官职就应运而生了。不过一般都是义勇军系统的人员出任,朝廷给个相应的官衔---义勇军出钱办学,自然也是义勇军派人监督经费和办学情况。

    本来袁世凯对什么督学也无所谓,反正跟自己不挨边,敬而远之就是了。可是这位督学于数年前上任后不久,袁世凯的老乡、正在翰林院坐冷板凳的徐世昌忽然给袁世凯来了一封密信,其间谈到徐世昌出差盛京帮办义务教育时,竟然在武督学的府里不经意间发现了电报机---这年头虽然有线电报已属平常事,但一个管教育的官员府里竟然有专用的电报机,这说明什么?

    联想到武侯身后的义勇军,徐世昌的暗示意味就非常明显了。袁世凯首先就想到了义勇军的情报局、保安局这些义勇公的“东厂、锦衣卫”---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相信的!袁世凯暗暗告诫自己要小心点武督学,别落下什么把柄犯在他的手里!

    不过袁世凯对武督学的来访还有点纳闷,自己和此人向无来往,怎么突然来拜访自己呢?有什么事吗?他来到客厅,见这位武督学已经五十开外年纪,未穿官服,一身长袍马褂,也没有辫子,显是江南新派人物---这年头在义勇军不留辫子的做派影响下,江南剪辫子已成风气,谓为新派。就是那些有朝廷命官身份的江南官员也有不少没辫子的,朝廷也没辙,只好睁一眼闭一眼!

    两人客气地寒暄了一会儿,袁世凯问起来意。武侯笑道:“徐世昌来盛京办学时多有接触,彼此私交不错。曾经谈及袁大人,多有称赞。今日鄙人赴朝办事,特来给大人请安!”

    袁世凯此时虽是三品大员,但不敢在这位四品督学面前摆谱---人家的靠山那大腿比自己的腰都粗,谁巴结谁还不一定呢!遂赶紧谦虚,说道:“哎呀,不知道武兄莅朝,未及接风洗尘,多有失礼,还望武大人海涵啊!”

    两人谈及眼下朝鲜时局,袁世凯叫苦不迭大倒苦水并询问武侯可有建议。武侯笑道:“在下不过是盛京督学,岂敢干预袁大人的公务呢?不过窃以为日人趁乱猖狂,如不尽快平定东学党内乱,怕是后患无穷啊!眼下朝鲜官军平叛无力,何不大清出兵

    代剿呢?又不是没有先例!”

    袁世凯闻言,心里一动。暗想这莫非是义勇公的意思?果真如此,当可暗示朝鲜请大清出兵平乱啊---义勇公这尊大神可不能得罪啊!

    袁世凯没有想到武侯不过是信口聊天纯属个人意见,根本不是义勇军的意思。但因为武侯特殊的身份,袁世凯想当然地认为这就是义勇军的意思---历史因为这个阴差阳错的误会而在原来的轨道上又向前滑行了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