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战俘日记
阳春三月，在基隆附近的法军战俘营里，朱利安正在写日记“今天是个好天气，同伴们正在外面的操场上踢足球，几百人闹成一团。还有一些看押我们的义勇军士兵在兴致勃勃地围观---显然他们从来没有玩过足球却对此饶有兴趣。甚至还有战俘营附近村庄的老百姓和许多小孩子也隔着铁丝网栅栏好奇地看我们这些洋鬼子！”
“我仔细观察了这些留着辫子的东方人，虽然他们个子普遍比法国人矮小但精神状态却很不错，看得出来他们生活安逸而小康。那些义勇军官兵也个个都很健壮，留着短发或者光头，军服整洁漂亮。从他们的行为举止就可以看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那名负责管理战俘营的宪兵少校甚至每次见到利斯比将军或者其他军衔比他高的法国军官都会严肃的立正敬礼而并不因为他们是战俘而怠慢---显然，义勇军的素质不在法国军队之下甚至比大多数的欧洲军队更优秀！我听见利斯比将军私下里说败给这样的军队无话可说，如果我们早点知道义勇军如此优秀根本就不应该把战火烧到东南沿海---这里是他们的奶酪！”
“战斗停止后，我们找到了孤拔将军浸泡在海里垃圾堆中的尸体。义勇军建议将所有的法国人尸体都火化因为天气将渐渐变暖而战争还不知道何时会结束。利斯比将军同意所有法国军人的战死者火化除了孤拔将军的尸体，因为他也无权处置！”
“义勇军方面同意了这个请求，找了一副好棺材将孤拔将军的尸体妥善保存以便日后送回法国。实际上，义勇军对我们很不错，允许我们自己管理自己---前提是只要我们服从战俘营的规矩。”
“投降之初，同伴们都很害怕，因为他们都听说了在越南的清军无一例外会砍掉俘虏的脑袋！但现在我们知道了，义勇军不是一支野蛮的军队，他们和我们一样尊重战败的对手！他们只是要求我们每天上午劳动比如给战俘营盖房子、种菜或者给附近的村子修河堤---这都是令人愉快的活计免得我们太闲了！而下午我们可以自由活动。战俘营面积很大，有一个大操场和几块菜地，还有一排排整齐的象军营一样的木房。房间很大，足够几千战俘居住了。另外还有厨房、餐厅甚至还有巨大的浴室可供随时使用。义勇军还给战俘营建立了医务所，我看见拉加利桑尼亚号上的科尔贝大夫每天都和那些义勇军的医生们在一起工作，显然他们相处得很愉快！”
“义勇军甚至允许我们给家人写信报平安，只要你不走出战俘营的范围或者闹事，没有人管你---我甚至可以躺在榕树下的吊床里悠闲地看书！我们每个人都被允许携带个人物品除了武器，也可以在战俘营义勇军
设立的小卖部买东西---小卖部就可以兑换叫人民币的当地钞票，一法郎可换六元！”
“我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名字但肯定是在基隆的附近，因为我们从基隆港上岸后并没有走多久---我们被俘的军舰不管好坏都留在了基隆港包括格外幸运没有一点损伤的拉加利桑尼亚号。我想义勇军肯定会检查这些曾经是法兰西骄傲的军舰---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如果不是高大的铁丝网栅栏，我肯定以为我在度假！”
“而且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我一个，这里的食物充足而美味。义勇军的看守们和我们一起在巨大的餐厅用餐，双方的厨师在一起工作，每天的饭菜分为中式和法式，每个人可以随便自己去领一份。”
“令法国人惊讶的是义勇军的军官和士兵们竟然一起用餐而我们的军官们都是单独用餐哪怕在战俘营里他们也提出要求单独的军官餐厅---于是在大餐厅里隔出了一个角落作为利斯比将军和他的军官们用餐的地方！我听说利斯比将军曾经多次邀请那位少校和军官们一起用餐，但是都被少校拒绝了---少校告诉他，义勇军的条例是军官必须和他的士兵们在一起！”
“同伴们都把战俘营的生活当做一次难得的奇妙经历，大家为可以逃避以前枯燥无味的军队生活而感到庆幸！而且这里的当地人非常的淳朴，当我们修河堤的时候，当地村民常常有点拘谨但微笑着给我们送来茶水和煮熟的鸡蛋、红薯，似乎我们不是他们的敌人---虽然我听不懂他们的说话，但我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善良！这令我们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会这样？”
“管理我们这间有三十个人房间的是一名年轻的义勇军少尉，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都管他叫段号长。他不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人虽然不苟言笑。令我们惊奇的是他竟然是军校毕业，甚至会简单的法语！他告诉我们，当我们放下了武器就不再是他们的敌人了！所以他们不会为难我们，而且他们的大帅---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义勇侯，也是段崇拜的偶像---欢迎我们来到大清国旅游、经商。”
“段说为什么要带着枪炮来侵犯我们的国家呢？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呢？法国人高喊的自由、平等、博爱难道只适用法国人吗？段的话让我们深思。有天晚上，一个伙计说茹费理肯定会再派军舰来台湾救我们的。几乎所有的同伴都表示了反对，我们不希望因为法国政府派来军舰而让义勇军改变对我们的态度，我们满意现在的情况因为义勇军并没有虐待我们！”
“一个同伴甚至说他想回家但不想这么快回家，因为他在修河堤的时候喜欢上了村子里一个小巧玲珑的姑娘！我想这个家伙可能会留在这个山清水秀
的地方吧，因为同伴间都在议论有不少人打算留在大清国了，例如那位令人尊敬的科尔贝大夫就决定留下了---他的家人都死于普法战争，法国已经没有什么让他留恋了！”
“很多人都在疑问---我们来到远东是为了什么？昨天晚饭的时候，那个这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叫埃瓦尔的家伙甚至激动地喊道我来到东方的目的就是为了丢一条腿吗？那些巴黎的老爷们为什么不自己来？”
“是的，我问自己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远东是为什么？我们带着枪炮希望能登上台湾却没能得逞但放下了武器却能在这里舒服地享受台湾的蓝天、白云还有阳光，这是上帝的幽默吗？我记得那天跟随利斯比将军登上了福州号战舰---那是一艘漂亮的战舰，和我们的完全不同。当然，不得不承认也比我们的更棒---南洋水师舰队司令坚决要求我们投降而利斯比将军还在大言不惭地谈论法兰西的荣誉。”
“周很平静地反问他，法兰西的荣誉需要数千名法国士兵的鲜血来维护吗？并且很坚定地告诉利斯比将军，如果他坚持用法国人的鲜血来维护法兰西的荣誉，义勇军可以成全他的愿望！于是，利斯比将军明智地做出了在我看来也许是他一生中最艰难也是最正确的决定---投降！”
“感谢上帝，法兰西的荣誉是它的浪漫、优雅和高尚的品味而绝不是穷兵黩武！当然，浪漫总是容易引起冲动---比如我们这次莫名其妙的远东之旅！”
“当此刻我舒服自在地写日记的时候，也许那些在越南丛林里的同胞还蹲在泥泞的工事里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可怜的家伙们不知道还要煎熬多久！”
“远东这片古老的土地不是我们的家园，更不属于法兰西---也许我们该早点回家而不是象破了相的孤拔将军那样固执地坚持要留在这片海面上！”
“我不想再用枪炮去面对这片土地上善良的人们了---这段战俘营的日子让我了解了这里的人们，也让我喜欢这里的土地---他们一如我的家乡一般美好！我们曾经高举标榜自由、平等和博爱的三色旗却带着枪炮闯进了别人的家园，这令我为诞生了伏尔泰、卢梭、贞德和无数圣贤的法兰西感到羞愧！”
“感谢上帝，我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
朱利安写完了日记，合上了本子，沉思地望着门外踢足球的人们。三十年后，他把自己的日记整理成一本书，在书中他还写到“...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候，我再次拿起了武器---不过这次我不是去侵略别人的土地而是捍卫光荣的法兰西！我作为联络军官又遇到了当年在台湾看管我们的段号长，现在他是中国远征军的一名将军，带着他的部下---那些优秀的棒小伙子们来到了法兰西，和法军并肩作战，共同反击该死的德国人在马恩河发起的第二次进攻---现在我知道段号长的名字了，他叫段祺瑞。”
（本章完）
“我仔细观察了这些留着辫子的东方人，虽然他们个子普遍比法国人矮小但精神状态却很不错，看得出来他们生活安逸而小康。那些义勇军官兵也个个都很健壮，留着短发或者光头，军服整洁漂亮。从他们的行为举止就可以看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那名负责管理战俘营的宪兵少校甚至每次见到利斯比将军或者其他军衔比他高的法国军官都会严肃的立正敬礼而并不因为他们是战俘而怠慢---显然，义勇军的素质不在法国军队之下甚至比大多数的欧洲军队更优秀！我听见利斯比将军私下里说败给这样的军队无话可说，如果我们早点知道义勇军如此优秀根本就不应该把战火烧到东南沿海---这里是他们的奶酪！”
“战斗停止后，我们找到了孤拔将军浸泡在海里垃圾堆中的尸体。义勇军建议将所有的法国人尸体都火化因为天气将渐渐变暖而战争还不知道何时会结束。利斯比将军同意所有法国军人的战死者火化除了孤拔将军的尸体，因为他也无权处置！”
“义勇军方面同意了这个请求，找了一副好棺材将孤拔将军的尸体妥善保存以便日后送回法国。实际上，义勇军对我们很不错，允许我们自己管理自己---前提是只要我们服从战俘营的规矩。”
“投降之初，同伴们都很害怕，因为他们都听说了在越南的清军无一例外会砍掉俘虏的脑袋！但现在我们知道了，义勇军不是一支野蛮的军队，他们和我们一样尊重战败的对手！他们只是要求我们每天上午劳动比如给战俘营盖房子、种菜或者给附近的村子修河堤---这都是令人愉快的活计免得我们太闲了！而下午我们可以自由活动。战俘营面积很大，有一个大操场和几块菜地，还有一排排整齐的象军营一样的木房。房间很大，足够几千战俘居住了。另外还有厨房、餐厅甚至还有巨大的浴室可供随时使用。义勇军还给战俘营建立了医务所，我看见拉加利桑尼亚号上的科尔贝大夫每天都和那些义勇军的医生们在一起工作，显然他们相处得很愉快！”
“义勇军甚至允许我们给家人写信报平安，只要你不走出战俘营的范围或者闹事，没有人管你---我甚至可以躺在榕树下的吊床里悠闲地看书！我们每个人都被允许携带个人物品除了武器，也可以在战俘营义勇军
设立的小卖部买东西---小卖部就可以兑换叫人民币的当地钞票，一法郎可换六元！”
“我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名字但肯定是在基隆的附近，因为我们从基隆港上岸后并没有走多久---我们被俘的军舰不管好坏都留在了基隆港包括格外幸运没有一点损伤的拉加利桑尼亚号。我想义勇军肯定会检查这些曾经是法兰西骄傲的军舰---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如果不是高大的铁丝网栅栏，我肯定以为我在度假！”
“而且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我一个，这里的食物充足而美味。义勇军的看守们和我们一起在巨大的餐厅用餐，双方的厨师在一起工作，每天的饭菜分为中式和法式，每个人可以随便自己去领一份。”
“令法国人惊讶的是义勇军的军官和士兵们竟然一起用餐而我们的军官们都是单独用餐哪怕在战俘营里他们也提出要求单独的军官餐厅---于是在大餐厅里隔出了一个角落作为利斯比将军和他的军官们用餐的地方！我听说利斯比将军曾经多次邀请那位少校和军官们一起用餐，但是都被少校拒绝了---少校告诉他，义勇军的条例是军官必须和他的士兵们在一起！”
“同伴们都把战俘营的生活当做一次难得的奇妙经历，大家为可以逃避以前枯燥无味的军队生活而感到庆幸！而且这里的当地人非常的淳朴，当我们修河堤的时候，当地村民常常有点拘谨但微笑着给我们送来茶水和煮熟的鸡蛋、红薯，似乎我们不是他们的敌人---虽然我听不懂他们的说话，但我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善良！这令我们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会这样？”
“管理我们这间有三十个人房间的是一名年轻的义勇军少尉，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都管他叫段号长。他不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人虽然不苟言笑。令我们惊奇的是他竟然是军校毕业，甚至会简单的法语！他告诉我们，当我们放下了武器就不再是他们的敌人了！所以他们不会为难我们，而且他们的大帅---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义勇侯，也是段崇拜的偶像---欢迎我们来到大清国旅游、经商。”
“段说为什么要带着枪炮来侵犯我们的国家呢？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呢？法国人高喊的自由、平等、博爱难道只适用法国人吗？段的话让我们深思。有天晚上，一个伙计说茹费理肯定会再派军舰来台湾救我们的。几乎所有的同伴都表示了反对，我们不希望因为法国政府派来军舰而让义勇军改变对我们的态度，我们满意现在的情况因为义勇军并没有虐待我们！”
“一个同伴甚至说他想回家但不想这么快回家，因为他在修河堤的时候喜欢上了村子里一个小巧玲珑的姑娘！我想这个家伙可能会留在这个山清水秀
的地方吧，因为同伴间都在议论有不少人打算留在大清国了，例如那位令人尊敬的科尔贝大夫就决定留下了---他的家人都死于普法战争，法国已经没有什么让他留恋了！”
“很多人都在疑问---我们来到远东是为了什么？昨天晚饭的时候，那个这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叫埃瓦尔的家伙甚至激动地喊道我来到东方的目的就是为了丢一条腿吗？那些巴黎的老爷们为什么不自己来？”
“是的，我问自己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远东是为什么？我们带着枪炮希望能登上台湾却没能得逞但放下了武器却能在这里舒服地享受台湾的蓝天、白云还有阳光，这是上帝的幽默吗？我记得那天跟随利斯比将军登上了福州号战舰---那是一艘漂亮的战舰，和我们的完全不同。当然，不得不承认也比我们的更棒---南洋水师舰队司令坚决要求我们投降而利斯比将军还在大言不惭地谈论法兰西的荣誉。”
“周很平静地反问他，法兰西的荣誉需要数千名法国士兵的鲜血来维护吗？并且很坚定地告诉利斯比将军，如果他坚持用法国人的鲜血来维护法兰西的荣誉，义勇军可以成全他的愿望！于是，利斯比将军明智地做出了在我看来也许是他一生中最艰难也是最正确的决定---投降！”
“感谢上帝，法兰西的荣誉是它的浪漫、优雅和高尚的品味而绝不是穷兵黩武！当然，浪漫总是容易引起冲动---比如我们这次莫名其妙的远东之旅！”
“当此刻我舒服自在地写日记的时候，也许那些在越南丛林里的同胞还蹲在泥泞的工事里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可怜的家伙们不知道还要煎熬多久！”
“远东这片古老的土地不是我们的家园，更不属于法兰西---也许我们该早点回家而不是象破了相的孤拔将军那样固执地坚持要留在这片海面上！”
“我不想再用枪炮去面对这片土地上善良的人们了---这段战俘营的日子让我了解了这里的人们，也让我喜欢这里的土地---他们一如我的家乡一般美好！我们曾经高举标榜自由、平等和博爱的三色旗却带着枪炮闯进了别人的家园，这令我为诞生了伏尔泰、卢梭、贞德和无数圣贤的法兰西感到羞愧！”
“感谢上帝，我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
朱利安写完了日记，合上了本子，沉思地望着门外踢足球的人们。三十年后，他把自己的日记整理成一本书，在书中他还写到“...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候，我再次拿起了武器---不过这次我不是去侵略别人的土地而是捍卫光荣的法兰西！我作为联络军官又遇到了当年在台湾看管我们的段号长，现在他是中国远征军的一名将军，带着他的部下---那些优秀的棒小伙子们来到了法兰西，和法军并肩作战，共同反击该死的德国人在马恩河发起的第二次进攻---现在我知道段号长的名字了，他叫段祺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