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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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一触即发

    光绪六年三月,兰州城内义勇军西北军区司令部会议室,二十余名身着笔挺的将校军服的义勇军军官们正在开会。长条会议桌的首端并排端坐两位少将军衔的将军,一位是西北军区司令官张五伢;另一位是日前赶到兰州的义勇军副总长李秀成。

    在新任西北军区参谋长曹绍金大校介绍完当前西北军事情况后,张五伢起身扫视了众人一眼,表情严肃地开口说话。

    “诸位,奉大帅命令!”张五伢啪的一个立正,身体下意识地挺直,继续说道:“根据大帅和左督的商议,为配合和俄国人交涉收复伊犁地区,大帅决定我西北军区作为主力负责武力施压,派出部队前出伊犁!”

    他停了一下,看了看大家,然后说道:“这是大帅对我部的信任,我部官兵必须坚决完成任务!下面我宣布各部任务。”他看着骑一师师长唐忠孝,说道:“骑一师!”唐忠孝立刻起身立正受命。

    张五伢沉稳命令道:“唐师长,你部从北线逼向伊犁,负责监视压迫伊犁俄军!”

    唐忠孝大声应道:“是!”中气十足。

    张五伢又看向方大河,说道:“骑二师!”

    方大河也利索地起身肃立,双目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张五伢。他一身簇新的墨绿色军装,肩膀上四颗银星的大校肩章夺人眼目---方大河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一个乡下娃竟然也能从一介土匪草寇摇身一变成为堂堂义勇军的高级军官,大帅不啻是再生父母啊!

    张五伢严肃道:“方师长,你部从南线近抵伊犁,压迫俄军的同时防止俄国人狗急跳墙窜扰南疆!”

    “是!”方大河应声领命。

    张五伢坐下,然后说道:“本司令将在乌鲁木齐建立指挥所,坐镇乌鲁木齐就近指挥各部行动。另外,模范师文允泰副师长率九团、十团及师直属部队炮团、工兵团等部进驻乌鲁木齐,然后西出压向伊犁,防御俄军突袭北疆并策应南北两路骑兵!驻防新疆的宪兵三总队负责随时接管伊犁并加强对全疆的保卫绥靖!西北军区司令部直属重炮旅克日调防乌鲁木齐,随时准备支援伊犁作战!”

    张五伢说完,眉毛一抖,厉声喝道:“诸位,命令都清楚了吗?”

    文允泰、刘铁全等有任务的军官连忙起身挺立,大声道末将受命!文允泰本是六师谢文财部的军法官,也是年初一纸调令出任了三师副师长一职---作为江西绿营出身的行伍,他属于义勇军中绿营山头的人物。

    张五伢挥挥手让众人坐下,然后说道:“诸位,命令已经宣布完毕,下面请李副总长作指示!”他侧身对李秀成微笑道:“副总长,请!”

    李秀成点点头,同样扫视了众人一遍,在座的众人包括张五伢在内都曾经在黄土军校培训过,可算是李秀成的学生了。作为义

    勇军中投诚派这个山头的代表,李秀成不仅威望资历最大,也是投诚派中军衔职务最高的。义勇侯对其十分信任,引为心腹并视为义勇军内不可多得的战略大师,并将义勇军的教育培训大权交给李秀成,信赖有加!故此李秀成在义勇军里也是地位崇高,和负责炮兵教育训练的福大炮、负责医疗教育培训的葛思德一起受人尊重,并没人敢因为他是太平军出身就加以轻视。

    李秀成不慌不忙地对众人说道:“诸君,本将受大帅委派和总参命令前来西北军区,此行任务有二,一是视察西北军务,为日后西北军事部署收集材料;其二,奉命协调收复伊犁的军事行动。各位,伊犁收回势在必行!不仅朝廷有意,大帅更是念念不忘!刚才张司令官已经宣布了命令,本将不在赘言,只是补充一下---此次军事行动乃是我军独立开展并且是为未来作战进行一次预演,各部务必严格执行命令和军区的部署!另外,刘锦棠大人的老湘军作为战略预备队。一旦外交收回伊犁失败,大帅命令以武力收回伊犁,绝不让国土丢失一寸!”

    他又看了看众人,继续不慌不忙但语气加重且杀气隐现地说道:“诸位,本将强调一下,张司令官坐镇乌鲁木齐,本将奉命坐镇兰州。官兵如有懈怠军令,军法严惩不贷---大帅当年定下的十杀令请各位回去向部队再次重申,望诸君努力!”

    四月的草原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后绿草如茵鲜花盛开,天空的云层依然浓密,仿佛离地面很近。彼得罗夫骑在一匹乌黑的顿河马上,警惕地眺望着远处的草原,那些起伏而低矮的草坡后面似乎都隐藏着不可预估的危险。

    这次彼得罗夫率领着一支百余人的骑兵巡逻队追捕一群哈萨克马贼,连续五六天的追踪令他深信不疑自己追捕的这帮马贼绝不会是寻常之辈---敢劫掠俄罗斯帝国军队运输队并杀人放火烧光了物资粮草的马贼会是真正的马贼吗?什么马贼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武装押运的军队较量?区区十几个马贼就敢半夜偷袭而且全身而退说明了什么?

    彼得罗夫作为一名老资格的哥萨克骑兵,他不相信在这片辽阔的东方草原竟然有如此剽悍的马贼!他听说了在新疆各地活跃着一股神出鬼没的“马贼”,在清军收复新疆的战争中,这股“马贼”四处活动专门对付阿古柏的人马。彼得罗夫凭直觉断定这股“马贼”已经来到了伊犁地区并且开始和俄国人过不去了!

    现在,彼得罗夫率部追踪到此,那股“马贼”却突然凭空消失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以暴露他们的去向。彼得罗夫这条老猎犬的鼻子第一次失去了嗅觉,在顿河大草原上屡试不爽的经验突然失去了价值。这令三十多岁满脸褐

    色大胡子的哥萨克少校彼得罗夫茫然四顾,而他的部下们却在不住地抱怨昨晚的那场大雨让他们吃尽了苦头,纷纷下马脱掉厚重的马靴将湿漉漉的裹脚布解开透气---一股奇怪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在清冷的风中飘荡开来…

    忽然,彼得罗夫警觉地抬起头望向天际尽头,那里有一片乌云滚滚而来---哦,不,上帝,那不是乌云而是大群的马队在迅疾地奔跑而来!他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发现了一面火红的大旗迎风飘摆,醒目的金星仿佛从天而降…噢,上帝,那是清国的军队!

    彼得罗夫大吼大叫,不停地用顿河哥萨克的粗话咒骂着手下那帮灰色的牲口们赶紧整队列阵。他估计迎面冲来的清军马队人数不下四五百人,一旦冲突起来恐怕自己要吃大亏---因为他在望远镜里发现了那种两轮机枪的影子---这种武器他已经听说了,他在阿古柏军队中当顾问的同事们告诉过他这种机枪的可怕---密集的弹雨将冲锋的马队打得支离破碎,简直比大炮还恐怖!

    当彼得罗夫正指挥着部下赶紧上马排好队形时,已经积功升为营长的铁依木带领着骑二师的一个重骑兵营扑到了距离俄国人大约两千余米的地方。英俊的铁依木一身少校军装,胸前佩戴着墨绿色的胸甲,头盔上的大红盔缨随风飘荡,煞是威武。他捋捋漂亮的八字须,轻蔑地看了看对面手忙脚乱的俄国人,下令部队排开冲锋阵型,营部直属机枪准备射击。

    铁依木在望远镜里看见对面一名俄军军官装束的家伙单人匹马出了队列向这边慢慢过来,手里还摇晃着一面似乎刚用白衬衣临时扎成的白旗,微微一笑,对身边年初才刚从金陵陆院毕业分来部队的副官喊道:“李盛,通知部队戒备,我去会会那家伙!”说完,一夹马肚,迎上前去。

    今年虚岁才二十二岁的李盛连忙对营部直属排排长,同样是和他一起分到部队的陈卫国叫道:“为国,派通讯兵通知各连等候命令!”他想了想,又叫道:“让狙击兵过来,如果营长有危险就干掉那个老毛子!”

    彼得罗夫立马停在两军中间,用生硬的哈萨克语冲铁依木连说带比划,表示自己率队追捕马贼,对清军没有敌意。

    铁依木冷冷一笑,同样用哈萨克语夹带着俄语告诉彼得罗夫---这里是大清国的土地,让彼得罗夫带着他的人退回去,至于马贼由清军负责追剿。

    彼得罗夫摇头晃脑拒绝了铁依木的要求,双方不欢而散。

    铁依木返回部队,下令就地扎营挡住俄国人的去路,同时飞报师部请求指示。很快,一座整齐合理的营地就在彼得罗夫惊奇的注视下出现了。

    彼得罗夫恐惧地发现这支清军部队装备之精良,训练之有素远超其想象---数百

    人的营地井井有条,似乎连栅栏都是随身携带的轻便材料制成的,二十几个人赶着马车顺着营地走一圈就随手搭建完毕了!他还看见几辆炊事车冒起了浓烟,很快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再回头看看自己的队伍,还是那么可怜的几顶小帐篷在荒凉的草原上无助的伫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