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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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出敌不意

    五月底,王德胜率领义勇军六师齐装满员的一团赶到了台南。此时侦察兵报告,日军已经和台南当地原住民发生了冲突,双方互有死伤,其中原住民因为装备原始而损失惨重,牡丹社老巢已经被日军围困,岌岌可危。

    王德胜询问日军有多少人马?部署情况如何?

    侦察参谋报告日军大约三千左右,正在三路搜山围攻,当地原住民都已经退入山中。说着,侦察参谋将日军部署情况一一标注在地图上。

    一团长是黄土军校四期毕业的老兵,身材粗壮孔武有力,说道:“副师长,咱们干吧!趁小鬼子不备,干他一家伙!”众将纷纷点头,一起望着王德胜。

    王德胜摸着下巴颏,默不作声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盯着团属侦察连长郭大牙,问道:“大牙,你今年就要复员了,想不想带个勋章光荣转业?”

    郭大牙大号郭大伢---因为一口虎牙而被大家习惯叫大牙,精悍健壮,是个湖南投军的江西绿营老兵,今年二十八岁,老婆孩子齐全。已经当了三年的连长,按义勇军规定今年应该复员转业回地方了。他听了王德胜的话,两眼放光,立马一挺胸脯,大声说道:“报告副师长,侦察连全体准备好了,待命行动!”

    王德胜点点头,开始部署行动,准备从两侧山脊包抄过去,给正在搜山围攻的日军来个冷不防!侦察连的任务就是充当全团尖刀,率先开路。

    王德胜命令郭大牙,发现鬼子立刻开火,全团以枪声为号,闻号突击。各营纷纷受领任务,摩拳擦掌准备战斗---六师是江西绿营的底子,一直打仗不多,常年作为地方守备部队使用,在义勇军里算是二流部队,往往被主力野战部队看不起---象一师、教导师这样的王牌部队虽然表面上客气,其实眼里都是不屑一顾!六师岂能感觉不到?只是拿不出过硬的战绩,只好自认低人一等。现在终于有机会和外国人干仗,自然人人奋勇---虽然不是西洋鬼子,但也是鬼子不是!

    午后的天空乌云密布,山头已经隐藏于浓雾之中,一场暴雨即将来临。一队百余人的日军正在山涧溪水旁休息,他们的武器架在一起,人群不时传出叽哩哇啦的声音。两名哨兵在离大部队约有五十几米的原始森林的边缘站岗,不时来回走动,观察附近的山岗密林的动静。他们的军服显然已经很久没洗了,黄白相间的汗渍被武装带勒出了深深的印迹。岩里正男是哨兵之一,他和这批日军官兵大都来自本州北部的山区,虽然对大山并不陌生,然而这亚热带的山区闷热的气候显然令习惯了寒冷的日军官兵们叫苦不迭。

    潮湿的空气让岩里正男有点难以忍受,而胃部的饥饿感更加重了他的烦躁以致他的神经系统开始迟钝,没有发

    现就在他身旁不远处的丛林里静悄悄地趴伏着几个身披丛林绿伪装网的义勇军侦察兵---他们的脸上也画着深一道浅一道的油彩,纹丝不动地隐藏在草丛树林之中,死死地盯着两个来回走动的日军哨兵。

    亲自带队摸哨的郭大牙冲左右悄悄地比划了一个手势,两名侦察兵象蛇一般悄无声息地爬行---当那两名日军哨兵打着哈欠走到他们几步远的身边时---如同眼镜蛇一般的攻击迅若闪电。

    背着步枪的岩里正男来不及任何反应便被锋利的匕首划开了柔嫩的咽喉,鲜血象喷泉一般急涌而出,被紧紧捂住的嘴巴只能呜咽地喝喝数声便无声无息。他瞪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数十米开外的同僚---那些家伙没有发现这边的情况,正在兴高采烈地吃着饭团…岩里正男感到自己象一只被铁钳死死夹住的老鼠,动弹不得…他嗅到了身后那个男人的气味,那强烈的死亡气味随着捂紧他嘴巴的大手直冲他的鼻腔…他没有力气挣扎甚至感到自己的双手双脚正在一点点地绵软,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当岩里正男仰面朝天象个破口袋一样摔倒在地上时,他看见了乌云密布的天空就象家乡的景色…他似乎看见了妈妈正在做饭团,真香啊…

    十七岁的来自山形县的农民岩里正男是这个时代第一个死在义勇军刀下的日本兵---当然他不会是最后一个!此刻,他年轻的眼神正在慢慢涣散,炎热的感觉正在迅速地从他的身体里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冰凉的寒冷…他最后一眼是恍恍惚惚看见一些恐怖的绿色人影从身旁快速经过,然后枪声大作…

    当枪声暴响的时候,日军司令官西乡丛道正站在山脚下的宿营地一块坡地上用望远镜瞭望附近的山峦。突如其来的枪声令他心惊肉跳,他从密集的枪声迅速判断出这些枪声绝对不是日军一板一眼的燧发枪的声音---那种密集而节奏猛烈的射击更不可能是原始的原住民的武器!

    西乡丛道的心底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难道是大清国的军队突然袭击?李仙德早就告诉了他大清国有一支与众不同的地方军队驻扎在台湾北部,那是一支装备精良不可小觑的部队。

    很快从山脊两侧都传来了密集的枪声,西乡丛道在望远镜里开始看见一些日军士兵仓皇地出现在半山腰的树丛间,他们惊慌地奔跑,象飞溅的溪流一般狂奔而下,很多人跑得连武器都扔掉了!

    西乡丛道急令尚在营地的日军部队紧急布防,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敌人。他的副手、陆军少将谷干城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结结巴巴地问西乡丛道:“阁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西乡丛道气急败坏道:“我哪知道!赶紧的,让弟兄们先趴阵地里准备战斗…真是

    见了鬼了!”

    两千多名日军在西乡丛道和谷干城的吆喝下仓猝建立了一道防御线,紧张地等待着战斗。西乡丛道看见那些溃逃的日军蜂拥而至,不由得对他们的狼狈相破口大骂八嘎呀路!心说大日本帝国的武士道精神全被这帮家伙丢尽了,跑得比兔子还快,真是丢人啊!

    不过他也奇怪,怎么没看见追兵啊?就只看见树林间枪口的火光闪烁,不时有奔逃的日军士兵象靶子一样被打倒,显然那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枪法惊人!得亏日军这次远征台湾有备而来,官兵大部分都是来自山区的农民子弟,在山路上奔跑如履平地这才堪堪逃得性命。

    当逃跑的日军跑进了营地,西乡丛道终于发现了追兵,那些墨绿色的军装渐渐出现在树林的边缘---几乎和树林融为一体,难怪远距离难以发现了!西乡丛道暗自叹服敌人的敏捷和巧妙地利用了树林的伪装,直到现在他才看清楚那些追兵。

    不善山地作战的义勇军六师官兵们没有日本人跑得快,眼巴巴地看着鬼子们跑进了营地,随后就是防御阵地上的一阵乱枪,阻止了义勇军的追击。

    郭大牙的侦查连跑得快,本想借着追击势头一个冲锋撕开日军的防线。但早已准备的日军显然也非乌合之众,在矮墙后面拼命开火。郭大牙的左臂挨了一枪,鲜血直流。他咬牙将负伤的左臂胡乱绑扎了一下,命令全连退回树林,分头观察敌军情况,准备等待团主力赶到后决定下一步行动。

    天色渐晚,王德胜率领大部队赶到了日军营地附近,发现日军坚守待战,遂命令一团各营连停止攻击。众将开会时都说日军营地坚固,防御阵地有石头矮墙保护,咱们没有带大炮来,连机关枪也没有带来,看来不能硬攻,先把鬼子看住了,等师主力到了再打。

    王德胜同意大家的意见,传令部队就地防守。忽然看见日军营地中走出几个人打着白旗过来,一边大声喊着汉话,说是奉命前来谈判的。王德胜想了想,让卫兵把那几个日本人带过来,为首的日军军官自报家门叫谷干城,说他们是来讨伐杀死琉球船民的生番的,质问清军为何突然袭击。

    王德胜大咧咧地回答---台湾是老子的地盘,凭什么你们日本人来讨伐生番?你们有大清国朝廷的公文吗?没有就是擅闯义勇军的军事禁区,格杀勿论!

    王德胜毫不客气地将谷干城一行轰了回去,心说要打就打,废话那么多干嘛!

    西乡丛道听了谷干城回来报告后,心说果然是那支生冷不忌的义勇军!他沉吟半响,问谷干城你看见了他们的装备怎么样?

    谷干城抹了一把汗,说装备精良远胜我军!都是铜头子弹,比铅弹威力巨大,只怕咱们难以抵挡啊。

    西乡丛道想了想,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咱们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赶紧命令部队转进龟山一带,建立防御营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