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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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寒光耀兰陵(上)

    “小志谦,他还好么?我……我这个为娘的对……对不起他啊!”说的同时,王兰幽已然泣不成声。

    “咱们的谦儿很好,婶娘把他照顾得相当不错,全府上下的人也都宠着他。尤其是令本小弟,爱他爱得不得了,不但经常抱着其满院子跑,还趴在地上给他当马骑。可……可他有时就闹着要寻你,寻他的娘,真的……兰姐,我不骗你,咱们的谦儿就想你回去……咱们……咱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吧!”杨令源以近乎恳求的语气劝说道。

    “不……不不!”王兰幽依旧不肯同意夫君的提议。

    “兰姐,别害怕!快告诉我,是不是兰陵谷主他威胁你什么了?”

    “谷主没有威胁过什么,奴家乃是自愿留下的。”

    “既是自愿留下,那你不就随时都可以离开吗?”

    “其实……其实是这样的,谷主答应过奴家,说只要伺候老夫人满上三年,他就……就把你的解药给我。”

    “解药……就是除那蛇寒毒的吗?”

    “对!”

    “用不着了,兰姐,你看我目前不都一切好好的吗?也没了之前的那些症状,你……你可以不必留在这里求他了,知道吗?”

    “不……不行!”王兰幽立即戳穿了夫君的“谎言”道,“奴家知道你说的这个情况,但上回谷主回来的时候,可是说你只因为吃了大量的补药方才暂时把体内的寒毒给压制住了,而事实上呢,那些毒素却是从未被真正地给清除掉啊!”

    “照此说来,上次在马邑,师父他给我的那半颗解药还应是真的了?”

    “嗯!是奴家求他的,而且听他说,如果你不吃下全部的解药,则就算能留住性命,也是无法留下这一身的上乘武功的。”王兰幽不无焦虑地同对方说道,“另外还有,解药的效期是有限的,若不能在十年之内使用,则其效力便将大打折扣,就是说很可能你到时吃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的作用。”

    “只有这一粒解药吗?就再也找不到了吗?”

    “对!”王兰幽点头回答的同时,眼里充满了忧伤之情,“你还记得那两条‘黑龙蝰’不?”

    “你问的可是那一雌一雄两条?”

    “是的!就你吞下蛇卵的那一次。听说这蛇卵的毒,只要用上那条雌蛇的胆汁配以某种草药于调和之后服下便能解除。”

    “其他雌蛇的胆不行吗?”

    “不行!必须要是生蛋的那条雌蛇方才可以,而咱们所见过的不也就只有那一条吗?”

    “那雌蛇当时不已经逃掉了吗?怎么……”

    “其实……其实谷主是早有计划的,让你吞下蛇卵之后不久,他就让那早已盯紧了蛇窝的金雕把这条雌蛇也给捉了回来……”

    “你是怎么知道此间内情的?是听兰陵谷主说的吗?”

    “不是!是你师妹后来偷偷告诉我的。公子,你到底听没听懂奴

    家的话啊?”

    “听懂了!”认真思考了片刻的杨令源随即答道,“不过……我觉得已经无所谓了。其实,有没有武功,有没有名望于当下的我看来,皆不如亲人在侧、阖家团圆来得幸福,一切浮华皆如过眼云烟一般,终究都是会归于虚无的,所以,要不要解药也没关系,我如今只想带着你回家同咱们的谦儿一起过平静的生活,知道吗?”

    ……

    “哈哈哈……,好一个平静的生活!别人或许可以,但你姓杨的却只怕是受用不起啊……哈哈哈……”

    “谁?到底是谁在说话?是师父吗?”听到那一阵熟悉的瘆人之声用传音入密的方法给送过来,杨令源迅即便意识到了真正的麻烦已不期而至。

    “为师刚去了一趟后山拜祭祖先,没想到你便来了。既然来了,好小子,那就出来见见吧。对了!为师的可要嘱咐你一句,千万不要躲着不敢见人,否则,外人那是会耻笑我这个当师父的教了一个缩头乌龟般的徒弟出来的呀,哈哈哈……”

    “公子,你听到什么了?是谷主他来了吗?”王兰幽惊恐不安地问道,“咱们这该怎么办呐?”

    “不怕!让我去会会他。”

    “你别去!我怕……”

    “莫怕!我这去去就回。”

    “是他让你去的吗?”

    “是!”

    “他是因为老夫人在咱们的手里投鼠忌器,所以方才想引你出去行那调虎离山之计啊!”看来,王兰幽当年追随卢太翼学习时的确没有白摸书本,当下,竟一语即已道破了对方的用意。

    “没事的!再怎么说我也不能拿太夫人来做挡箭牌用吧?”

    “你师妹出嫁前将其祖母托付于我,就凭着这层关系,咱们都是不能把太夫人给当做了人质的,再说,这老夫人不也算得奴家的本族前辈吗?”

    “既如此,那不就结了么?”杨令源用轻松的语气宽慰妻子道。

    “好,那你去吧,只是一切都需得当心呐!”说罢,王兰幽即放开了手。

    ……

    来到正厅,见兰陵谷主已早早地端坐在了堂上,于是,杨令源放下“寒光斩”便行了一个标准的拜师礼。

    “好小子,起来吧。”

    “师父,马邑一别……您可还好?”

    “好,好得很呐!怎么?你今日有闲情来谷中看我了吗?”

    “徒儿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那高句丽,那东突厥,你不都去了么?怎么到了师父这里反倒要说不敢了呢?”

    “不,不……是因为师父说过,吾等外人未经同意……当……当不能随便踏入这兰陵谷……”

    “不能?既然知道不能,那你为何还要偷偷地溜进来?”兰陵谷主一拍桌子,当即语气严厉地质问道。

    “师父莫怪!徒儿……徒儿这是来找……”

    “找谁?此处能有你要找的人?你如今不已是高官了吗?怎会还在我

    这穷乡僻壤里……有熟人呢?”

    “徒儿是来……来找吾妻王兰幽的。”

    “王兰幽?你找着了吗?”

    “找到了!”

    “哦……既已找到,那你们就走吧。”兰陵谷主这突兀的一句倒是把杨令源给震住了。

    “师父葫芦里这卖的是什么药?怎会如此轻易地就放我们走呢?”杨令源忍不住于心里打起了鼓。

    “还愣着干嘛?带上你妻走人吧!”

    “好……好,那就多谢师父了!”杨令源叩头说道。

    ……

    “不……不行!”正在这时,王兰幽突然冲了进来,接着,跪到兰陵谷主的面前便求告道,“谷主,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夫妻,将那解药全部与令源吃下吧。奴家求您了!”说罢,她又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兰幽,你此时不应该在后堂照顾老夫人么?”兰陵谷主似乎无动于衷,冷冰冰地即冲对方问道,“如何跑到这里来了呢?”

    “我……我,谷主,若是……若是您能把解药交给令源,那……那奴家愿意伺候太夫人终老。”

    “哦?你真的愿意?”兰陵谷主冷笑了一声道,“怕是有些言不由衷吧?”

    “真的!奴家这是认真的,请谷主务必要相信呐!”王兰幽一边磕头,一边答道,“兰幽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见妻子的额头已渗出了鲜血,由是,杨令源遂赶紧膝行过去一把将其给抱住了道:“兰姐,行了!师父有师父的打算,咱们这就别再强人所难了,好吗?”

    “打算?为师能有什么打算?小子,你这是话里有话啊?”

    “有何打算……师父不是心知肚明的吗?徒儿便无需于此再饶舌了吧?”

    “也好!既然说到了这里,那你就替为师去办一件事情吧,若是成了,则解药便立马与你,可好?”

    见夫君沉默着不接话,王兰幽遂只好替其回应道:“谷主,请讲!只要是能办到的,我们便一定答应您。”

    “其实,为师提出的条件很简单,即是让令源做——内——应。”

    “然后呢?”王兰幽急切地问道。

    “然后配合我们派出的人把那昏君杨广给杀了。”兰陵谷主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字字如箭般地射穿了王兰幽的心。因为在她看来,这种要求根本就无法满足,而且即或能办到,可以杨令源的秉性也是绝对不可能答应此大逆不道的弑君之事的。

    “该怎么办?”王兰幽惊惧万分的同时,不自觉地就往后面呆呆地坐了下去。

    ……

    “师父,徒儿便不明白了,复仇和复国之事于您来说真就这么重要?”

    “重要?那是你小子未摊上罢了,假使有一天你也不幸遭遇了,则到时会否比为师今日的表现还要激烈,则咱们不妨就走着瞧一瞧,怎么样啊?”

    “师父,您也知道,徒儿乃是大隋的皇族。让我去颠覆自己的家国社稷,您觉得这有

    可能吗?”杨令源直起上半身,非常硬气地反问道。

    “哦……我这徒儿倒是大义凛然呐!”兰陵谷主怪笑道,“那杨玄感兄弟,还有你叔父等人,难道他们就不是大隋的皇族?你倒是与我说说看,为何这些人都要站出来反对杨广那个独夫民贼呢?”

    “他们……他们……”杨令源这个不善诡辩之人于听到此后自然是一时语塞了。

    ……

    “说不出来了吧?既是这样,那你也就甭替暴君再为虎作伥了,行不行啊?”

    “不……不行!”心中虽已开始充满了矛盾,但杨令源却依然摇头道,“老师曾教导过我,绝不能为了一己私利而搞得天下大乱,因为如是那样的话,则只会让黎民百姓受苦……”

    “你的老师?卢太翼吧?我看他的那套洗脑术还真是把你给教坏了呀!”

    “您说得不对!老师的话很多都是对的,都是经得起校验的!”

    “他的话经得起校验?那他当年骗了我又该是怎么一个说法呢?”

    “老师骗您?”

    “他卢太翼说能治好我娘,可我娘经他医治了又如何呢?你怕也看到了吧?死不死活不活的,就一永远都唤不醒之人,不是吗?”

    “此事……此事我知道一点儿。”杨令源飞速回忆起了卢太翼留给他的那封信,然后问道,“可这也不能全怪他老人家吧?毕竟……毕竟老夫人那阵已是病入膏肓,能保住性命都属侥幸,又遑论能够痊愈,您说是不是啊?再说……再说师父您如今不还能见到母亲吗?而徒儿夫妇呢?不但打小便没了母亲,更没了父亲。您倒说说看呐!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对?是怨天尤人,还是……”

    杨令源的这一席话好像突然触动到了兰陵谷主的什么似的,虽戴着面具,但明显让人感觉得到的是,他的沉默不语实际正代表着其在进行着某种程度的反思。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