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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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马邑城聚会(上)

    尉迟恭、杨令源和李世民三人并马快速前行,最后总算是赶在天黑之前来到了马邑城中。

    当晚,在由马邑郡丞李靖主持的祝捷大会上,现场可说是好不一个热闹,不但当地的官员送来了庆功宴所需的一应事物,那些被救回的边民们更是主动抱来了美酒和牵来群羊以慰劳出征的隋军将士。

    看着一派军民共欢的和谐场景,杨令源不禁同一旁的李世民感慨道:“若我大隋永远如此,那该有多好……”

    “是啊,大哥!”有些微微泛红的脸上透露出一种忧国忧民神色的李世民当即回应道,“军民鱼水情深,官民一体奉公,天下大治、四海升平的景象的确令人向往,只是……”

    正说着,却见尉迟恭引领了一员大将向这边走来,留心一看,杨令源和李世民二人方才发现原是于战场上遇到过的那位长须美髯的李靖李药师。

    ……

    “二位贤弟,愚兄为您们引荐……”

    “这位是马邑郡丞李大人吧?”李世民抢先问道,只因他对李靖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且又与其是同姓同宗,所以自然多出一分亲近也就不奇怪了。

    “对!正是下官。敢问上差可是唐公府上的二公子啊?”

    “李大人客气!在下李世民,久闻大人对兵法有诸多独到的见解,因此,今后还需向您多多的请教才是。”

    “二公子不必自谦!而今谁不知道二将军乃少年英雄,足智多谋啊?”

    “李大人真是过誉了!”指着身旁的杨令源,李世民谦虚道,“在下的这位结拜兄长方才算得是真正的足智多谋呀!”

    “下官李靖,见过杨大人。”李靖同杨令源深施一礼道。

    “原来您们都认识啊?”尉迟恭很是惊讶地问道。

    “我们是在先前的战场上刚认识的。”杨令源扭头微笑着答道,随即,又向李靖回拜道:“李大人客气,令源这厢有礼了!”

    “今番全靠您们二位大人出手援救了!”李靖再次躬身感谢道,“否则,我马邑郡的军民们危矣!”

    “我说,我的李大人呐!”尉迟恭一手拉起李靖,一手举起酒碗嚷嚷道,“我的这两位贤弟都不是什么外人,您就甭再客套了,好不好?来来来,咱俩敬他们三碗也便算是谢过了哦!”

    ……

    待李靖离开了去招呼其他人,看着有些微醉的尉迟恭遂压低了嗓音对杨、李二人说道:“二位贤弟也是知……知道的,哥哥我当……当年差点儿就遭了那……那骁果卫的毒手,若不是唐公和……和老恩公等一干人的救……救助,则我尉迟恭也……也不可能会活到今日,且还做了这马……邑郡的校尉……”

    “尉迟大哥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看来,是非要把那舌头给捋直了才行呀!”李世民于一旁打趣道,目的乃是不想让对方总觉着还欠了一份人情。

    谁

    知,其不但酒后述了一番衷肠,还继续言道:“二公子别……别打断我的话头……我想说的是……是所谓世事难料,譬如今日吧,就没料到救了我……我尉迟恭的居然是……是您们这两位骁……骁果军的折冲……郎将。”说罢,尉迟恭竟又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就是咱们的缘分呐!”将酒一举的同时,杨令源随即高声提议道,“一起吧,为这缘分满饮了此酒!”

    ……

    所谓一醉方休、不醉不归,当夜喝高了的杨令源跟着便被手下人给送进了军营的一处僻静房间里休息。

    当睡至大半夜时,由于实在口渴难耐,因此,他于梦中遂突然大喊了一声道:“兰……兰姐,速与我倒……倒杯水来喝……”

    忽然就觉得嘴唇触碰到了茶杯的口沿,赓即,于咕咚咕咚地连喝了一气之后,像是猛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一睁开眼睛便从铺上跳将了起来。

    ……

    “是谁?是谁在我屋里?”杨令源边问,边就伸手去摸枕边的“兰陵血”。

    “如何会没了呢?我明明记得刚才确实顺手放在了这里嘛……”反复寻不到的杨令源不免心中一阵慌乱。

    “别找了!师门的至宝难道就是像你这样收藏的吗?”一个熟悉声音传来的当口,那“哗”地一下宝剑出鞘的脆响也跟着便出现了。

    “师父?”其心中不免再次一惊道。

    在“兰陵血”寒光的映衬下,终于,他看清了夺剑之人的那张熟悉且又狰狞的面孔。

    “师父!您老人家怎会到这里来啊?”不及穿鞋,跳下床的杨令源径直就跪到了地上面。

    “怎么?又不欢迎吗?”将剑身与剑鞘一合之际,兰陵谷主冷冷地问道。

    “不是,不是的!”杨令源不敢抬头,继而又连忙解释道,“徒儿只是没有想到罢了……”

    “哼哼!没有想到?”冷笑一声的兰陵谷主当即怼道,“我不是说过还要来找你的吗?”

    “您……您找徒儿所……谓何事啊?”

    “怕了么?”兰陵谷主走过来凑到其面前逼问道。

    见对方仅摇头不答话,于是,兰陵谷主遂将话锋一转,进而平淡无奇地讲道:“小子,没什么好怕的。师父前来便只为试试你的警惕性如何,这是因为为师的很想知道,你这官儿当大了是不是就把武功给荒废了……”

    “没……没有!徒儿不敢有一日懈怠,也从不敢忘了师父的教……诲!”

    “真的没有吗?”兰陵谷主一面盯着“兰陵血”看,一面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那这剑如何会到了我的手中呢?”

    正当其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忽然,转了向的兰陵谷主却再次用那面具之下的一双“深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起来,一如过往那般……

    尽管瞧不见对方的眼眸,但如此一来,其心中却是更加地发怵不已了。

    “连自己的武器都保护不了,依我看呐……你还是不用的好啊!”站起来将“兰陵血”一抱入怀中,接着,兰陵谷主即不慌不忙地讲道,“总不能让它落到敌人的手里吧?若是那样的话,则为师百年之后又如何去见那些已逝去的先人们呢?你说……是不?”

    “师父!我……”杨令源下意识伸出的双手瞬间就僵在了半空中,而不过片刻,却又只能无奈地选择放下。

    “哈哈哈……”一连串诡异的笑声过后,兰陵谷主用鼻子嗅了嗅手上的“兰陵血”,赓即,又用一种极其阴森冰冷的语气说道:“此物见光便要嗜血,可到了目前为止,为师却都没有闻过其剑身上残留下的太多腥味,看来,你这人并不怎么适合于用它啊!”

    “师父,我……”

    见徒弟一副欲说还休样子,于是,兰陵谷主当即便要转身离开。可刚走出了两步,他却又背向驻足斥责道:“辜负圣剑,暴殄天物!”

    ……

    “师……师父,若没了此剑,则到时徒儿该……该如何向人解释呢?”

    “解释?向谁解释?大隋天子?突厥可汗?还是哪个?”

    “众人皆知徒儿视剑如命,若是无缘无故地没了,那……”

    “那什么那?怕无法交代吗?此剑生来便是噬人之物,虽说不上成性,但也不是你这个自认为‘仁者无敌’的小子所适合用的,因此,还是物归原主的好啊!哈哈哈……”笑罢,兰陵谷主提起“兰陵血”即往门外走去。

    “好……好吧……”杨令源一面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一面呆呆地喃喃自语道。

    突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于一下子站起身来之后,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喊道:“师父慢行!徒儿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二!”

    “事情?”停下脚步的同时,兰陵谷主遂也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回应道:“说说看吧,为师当还有些时间可以陪你聊聊。”

    听对方如此说,于是,杨令源便伸手从腰间的锦囊里摸出一样东西来,接着问道:“师父,您看看这是什么啊?”言罢,还顺势一扬就抛了过去。

    也不回头,左手反向往空中一抓,接住之后亦不看,只在手指间那么轻轻一搓即冷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来,“常平五铢!”

    “师父还认得这枚‘常平五铢’吗?”

    “笑话!我大齐国的钱币于我这个高氏子孙来说,怎么可能不认识?”

    “那师父没觉着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

    “您不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吗?”

    “似曾相识?”

    “师父惯用的暗器不就是这‘常平五铢’吗?”

    “‘常平五铢’多了去了!你怎就知道是为师我的呢?”

    “‘常平五铢’存世的的确不少,只这一枚却是在洛阳龙门的刺杀现场给找到的,而且还是被人做为暗器来使用的

    。”

    “暗器?”

    “对!”杨令源很肯定地答道,接着,又问道:“想来天下用此物什做暗器的应该不会太多吧?”

    “小子,看来为师确实没有看错人啊!”

    “什么没看错人?”

    “你的确聪明。”仿佛事不关己一样,兰陵谷主竟只是平淡无奇地答道,“猜得不错,那枚‘常平五铢’确实是咱师门中的东西。”

    “那……那您当时也在现场?”

    “没有!”

    “哪是谁在那里?”

    “谁?哼哼……你都没有发现么?”

    “徒儿……徒儿没有……”

    “为师生平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你,一个是你师兄。”仰面观天顿了顿的兰陵谷主继而说道,“你学的是剑法,你师兄学的是暗器,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吧?”

    “师兄?”杨令源惊讶无比地问道,“为何是他要刺杀皇上呢?”

    “为师不妨就明白地告诉你,他当然是奉命行事去的了。”

    “谁?是谁的命令?”

    “我!”

    “那……那另外两名刺客呢?”

    “那两名刺客自然是我兰陵谷中之人,且都是我大齐国忠心耿耿的勇士……”说到这里时,兰陵谷主当即加重了语气道,“只可惜……他们的义举却被你和李世民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破坏了,唉……”

    “我和二弟也仅仅是为了救下小公主而已,毕竟她系无辜,不是吗?”

    “二弟?你说的可是李世民?”一阵瘆人的狂笑过后,兰陵谷主旋即问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像为师我没有料到你这个好徒弟会横插上一手一样,唐公怕是也没有想到他的那个宝贝儿子会坏了他的大事吧?”

    “唐公?”听了对方的话,杨令源便更是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由是,不禁脱口而出道,“这是怎么回事?如何又会扯出唐公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兰陵谷主淡淡答道,“你也不想一想,若是没有人做内应,则徐世勣那几个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怕也不会轻易就混进了銮驾的车队里吧?”

    “銮驾车队?”杨令源猛然于心中明白了过来,“唐公当时不就是掌管车驾仪仗的卫尉少卿吗?”一想到此,其后背处便禁不住冷汗沁沁起来。

    “师父,唐……唐公为何要参与此事啊?”

    “至于唐公为何会参与,这恐怕……就要去问他本人了吧,哈哈……”

    “徒儿斗胆问上一句,师父您……又是如何与他结识的呢?”

    “楼烦!”兰陵谷主不假思索就吐出了这两个冷冰冰的字眼来。

    “对啊!唐公不正是在经历了上次的杏园楼暗杀之后方紧急求了外任而去了楼烦等地任职的吗?那楼烦不就是在河东山西么?这回不也是因为熟悉此间的情况才被皇上派回来做慰抚大使的吗?”虽暗自思忖了片刻,但杨令源却还是始终不敢完全相信兰陵谷主的话,因为他怕又中了对方的离间之计,毕竟,于上次辽东的事情过后,所谓“师父”在其心目中的形象便已经是一落千丈的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