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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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洞房花烛夜(上)

    来到李夫人所在的房间,一改往日活泼开朗表现的兰幽竟躲在了梅香的身后一言不发不说,还低下头使劲儿地搅弄着手上的绢帕。

    “兰幽,快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李夫人微笑着招手道。

    “夫人叫你呢!”一把将兰幽拽到身旁的梅香当即催促道,“赶紧过去呀!”

    依旧不敢抬头,扭捏着试图走过去之际,兰幽仿佛是被在脚上灌了铅一般始终迈不开步子。这时,还是梅香眼明手快,于背面助上一把力之后,即将其迅速推到了李夫人的跟前。

    “兰幽,今儿是怎么了啊?如何就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不说话呢?”李夫人佯装生气道。

    “夫人,兰幽知错,兰幽这怕是又没规矩了吧?”跪到地上的同时,她赶忙回话道。

    “梅香,赶紧扶她起来!”李夫人吩咐道。

    ……

    待对方重新站定,于抓过其手来看了看之后,李夫人这便关切地问道:“兰幽,既已是卢府的小姐了,那你如何都还不知道要好好地保养一下自己呢?”

    “回夫人,兰幽就是个粗苯丫头,承蒙老爷和您当年的好心收留方才过上了今天这般的好日子,因此,即或是卢老大人不嫌弃收了我做义女,奴婢当也绝无可能敢忘本和不知道惜福,对吧?”兰幽急忙向对方表白心迹道。

    “兰幽,不忘根本肯定是‘妇德’好的表现,但以后该打扮的时候还是要认认真真地打扮一番,这不也是对‘妇容’要求的遵从吗?”李夫人一面点头表示肯定,一面又进行了善意的暗示。

    “是的,夫人,兰幽记下了!”

    “梅香,你先退下去吧。”李夫人向其摆了摆手道,“我想跟兰幽单独说会儿话。”

    “夫人,那奴婢就告退了。”梅香说罢,于转身的同时与兰幽扮了个鬼脸。

    兰幽只当是没看见,由于目前正处在心跳不断加速的过程之中,因此,她也就无暇顾及其他了。

    “兰幽,可知今日我叫你来是为了何事吗?”拍着对方的手背,李夫人和气地问道。

    “奴婢不知,夫人。”因知道自己是在撒谎,所以她根本就不敢触碰其眼神,哪怕对方投过来的是温和且充满了善意的目光。

    “今日唤你前来乃是为了商量一件紧要的大事,知道吗?”李夫人边问,边拉了对方坐下。

    虽是坐下了,但兰幽仍旧低头不语,且还于心头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见此情形,李夫人于笑了笑之后,问道:“让拜卢老大人为义父,你可是真心愿意的?想来应该没什么别扭才对吧?”

    一听对方问的竟是这个,于是,突然有了一种轻松之感的兰幽遂拼着命点头答道:“愿意!当然愿意!奴婢正求之不得呢!”

    “既然如此,那你义父说的话你也是一定会听的咯,对不对?”话锋马上为之一转的李夫人旋即问

    道。

    听对方这样问尽管有些疑惑,但兰幽还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行!”于绕了一圈之后,李夫人这才切入到了正题,“你义父已同我商量定了,准备选个吉日就让你同令源完婚,你看……这样的安排可还好?”

    照理说是用不着对一个曾经的下人如此客气的,但一来是李夫人一贯宅心仁厚;二来是她从与卢太翼的谈话中感受到了来自于对方的重视;三来毕竟选的是侄儿媳妇而不是儿媳妇,因此,该客套的地方便还是需要无可避免地客套一下才行了。

    兰幽这回可是真的不知所措了,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不说,那心啊,也开始“突突”地跳动了起来,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提到了嗓子眼儿一般,竟忽然就让人有了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

    憋了老半天,在李夫人的一再催问下,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的她方才答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凭长辈们为奴婢做主!”说罢,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

    虽说是愈发地害羞起来,但毕竟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所以,其心情于此刻反而轻松了许多。

    “好好好!”李夫人高兴地说道,“那就这样定了,后天,嗯……卢老大人,哦!应该是你义父才对,他说后天便是个黄道吉日……”

    “夫人,需要这么快吗?”对如此安排有些惊讶的兰幽于睁大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之后,急切地问道,“令源他知道么?”

    “兰幽,怎么话都未听完就胡问啊?就是令源也没你这么急吧?”笑着戳了戳对方的额头,李夫人即假装嗔怪道,“我和你义父说的黄道吉日乃是指下聘的时间,你以为呢?如何还没有听清楚就瞎咧咧啊?”

    “夫人原是说的这个呀?”问罢,总算放松了些的兰幽于是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难道是着急让你这个在我杨府里长大的小丫头过门吗?俗话说‘女大不中留’,而今看来还真是有几分道理的呀!”李夫人竟也开起了兰幽的玩笑。

    没想到一向端庄自持的主母也会揶揄人,由是,捂住脸的兰幽于满怀欢喜的同时,更羞涩异常地问道:“夫人,怎么您也取笑奴婢啊?”

    ……

    第三日的上午,杨汪即带着杨令源和兰幽去了卢府。这让杨令源亲自去下聘礼倒也说得过去,可为何还要让兰幽一个未过门的媳妇一道上门呢?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有违什么礼法吗?总不至于是要兰幽自己去给自己送聘礼吧?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她此去的唯一目的乃是趁着嫁人之前向卢太翼行那正式的‘认父礼’,因为唯有这样方才能够在婚礼上确定下自己不可或缺的“显赫”身份来,不是吗?

    当一行人到达卢府之际,卢太翼则已按先前和李夫人商量好的,早早地就候在了大

    门口。

    “老大人,有劳您远迎了!”杨汪下了马便立刻施礼道。

    “元度这是说哪里话来?”卢太翼笑着回礼道,“从今日起,您我可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哪里还用得着如此的客套啊?”

    ……

    进到卢府正堂,在早已准备好的香案前,兰幽当即向卢太翼行了那认父之礼,接着,又向卢太翼的祖上行了认祖归宗的大礼。

    可轮到杨令源叩拜之际,不想竟突然出现了令人好笑的一幕:本该在下跪的同时即称呼卢太翼名头的,但是,现在却因为身份的转换而让我们的这位主人公居然就这么临阵卡壳了。

    由于依照平时行大礼的习惯,杨令源应该是边喊“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边下跪叩头的。可是,今日却不同于了往常,老师竟忽然成为了岳父,这让他在思想上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于是,嘴巴变得不怎么听使唤也就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师弟,你这是怎么了?”神荼于一旁笑着问道,“是不是因为见到‘泰山’而激动得不会说话了啊?”

    师兄的这一番调侃倒是提醒了杨令源。由是,在镇定了下来之后,他随即一本正经地一面拜,一面喊道:“泰山大人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师弟,你怎么顾头不顾尾啊?”神荼问完差点儿笑岔了气,在场的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唯独杨令源却一脸茫然地跪在了那儿,并于好一阵子过后都没有能够反应得过来。

    此时,站在他身后的兰幽是又好气又好笑,于是,便忍不住提醒道:“哪儿有跟义父自称学生的啊?”

    “罢了罢了!”卢太翼捋着胡须大笑道,“依老朽看来,如此尚好,令源也算是公私兼顾了吧,哈哈……”

    ……

    十天之后,按照卢太翼算好的吉日良辰,杨府里举办了一场隆重而简朴的婚礼,由于上半年隋军刚折戟沉沙于高句丽,因此,一向清廉正直的杨汪也就更加不愿行那铺张排场之事。可是,虽只低调请来了一些亲朋好友庆贺,但得知了消息的杨广夫妇却还是以皇室的名义送来了一大堆的礼物。

    而就在当天的婚礼上,一个重量级人物的出现更是于瞬间就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原来,尽管没有接到请帖,但作为杨氏宗亲里的代表人物,杨玄感还是以同族的身份带了丰厚之礼前来杨府上道贺。听说这位爷到了,立马变得神情严肃的杨汪遂赶紧携上杨令源迎了出去。

    “杨大人,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呀?”瞧见等在大门口的杨玄感的几乎同时,杨汪老远就施礼问候道。

    “老前辈,下官当是不请自来啊!”杨玄感还礼道,“既然您家在办如此大事,那为何就能不把我这个后辈给叫上呢?”

    “哪里,哪里!”杨汪赶忙解释道,“因知您正在筹划东征

    ,所以实是不敢前来搅扰啊!”

    “下官今日忙里偷闲,便想着要来贵府上讨杯酒喝以放松放松心情,如此,不也算两全其美了吗?”杨玄感轻描淡写道。

    其实,他俩的这番对话都是说给别人听的,等到了僻静处时,但听得杨汪即当场压低了嗓音道:“您如何今日要来呢?不是说好于此非常时期不公开见面的吗?”

    “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呀!只因要引荐一位重要的人物与您认识,所以,便不得不过来了。”杨玄感答道。

    “什么样的人物非得今日相见不可?”杨汪有些不满地问道,“难道您就没有告诉他,我这杨府里将有喜事要办吗?”

    “当然讲了!”不无紧张地瞧了瞧四周之后,杨玄感随即答道,“可是那位高人却说了,今日贵府办喜宴正好掩人耳目,我们趁机前来商议大事反倒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

    “您说的那位高人是谁?”杨汪警惕地追问道,“是否就是要引荐给我的那一位啊?”

    没有答话的杨玄感只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

    拜完天地便被送入了洞房,今天作为新娘的兰幽在经过了梅香等人的精心打扮之后,本就水灵的她可说是变得更加地好看了,就如同一朵空谷中的幽兰一般,出于平凡而终不平凡。

    不过根据习俗,新娘须以大红盖头遮面而不与外人看到方行,于是,在那样的一个时代,未出嫁的美丽女子就真如兰花一般,自是鲜有机会公开呈现在世人面前的了。

    ……

    婚宴刚一结束,喝得微醉的杨令源便跌跌撞撞地进了洞房。在拒绝让下人扶过门槛的时候,他还一个趔趄差点儿就摔倒在了地上。

    听到响动,下意识地揭下盖头来的兰幽不但习惯性地迎了上去,还想着要服侍对方。

    “兰姐,你……你的盖头如何被揭了啊?”杨令源醉眼朦胧地盯着对方问道。

    “我自己揭的!”兰幽一边扶对方坐下,一边答道,“我可不放心其他人照顾你!”

    “不是说只有新郎才能揭……揭盖头吗?不是说看到新娘面容的第一个人必……必须是新郎吗?不是说新娘自己揭下盖……盖头会不吉利吗?不是说……”

    可未等杨令源把话说完,兰幽这便一股脑儿地把刚沏好的一杯茶水给塞到了其手上反问道:“哪儿有那么多的‘不是说’啊?您也不想一想,这从小见到大的难道还能算是什么新人?”

    “也对呀!兰姐不就是我杨家的童养媳吗?”杨令源当即傻傻一笑道。

    “公子,小声点儿!”兰幽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巴提醒道,“小心旁人听见了会笑话您!”

    使劲儿掰开对方的手,深呼吸了几口气的杨令源遂佯装生气道:“兰姐,你这是意图杀害亲夫吗?”

    “如何越来越没正经了啊?”一阵娇羞的兰幽反问道

    ,“您就不怕被人听见么?”

    “不怕!”一副胸有成竹模样的杨令源当即答道,“你忘记这是后院的书楼了吗?这里可是全府上下最清静的地方啊!”

    “倒也是!”兰幽转忧为喜道,“全靠令本懂事,腾出了房间与我们住。”

    “兰姐,请你记住了!”杨令源故意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以后要叫令本‘小叔子’才对!”

    “对呀!”兰幽不好意思地回应道,接着,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于打量了对方一番之后,赓即反问道:“那您还叫‘兰姐’,这又算什么呢?”

    “小声点儿!”这时,于瞬间清醒过来的杨令源却突然压低了嗓音道。

    “如何您也让小声点儿了呢?您不是说此处僻静不会有人偷听吗?”尚处在兴奋中的兰幽不假思索地问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