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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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草庵堂重聚(下)

    就这样过了半年,有一次实在没忍住,杨令源于是试探着问兰陵谷主道:“师父,徒儿还需这样修炼多久才能学习真正的武功啊?”

    “怎么?”兰陵谷主面无表情地反问道,“这就等不及了吗?”

    可是,未等对方开口回答,他却又提出条件道:“你跳一个给我看看,如果能从这巨石的脚下一步纵上来,则为师便开始教授你其他的,如何?”

    “好的,师父!”说罢,杨令源转身即从巨石上面一跃而下……

    落地之后,经过细致的观察,他发觉平时看似熟悉的大石头此刻竟似乎突然变得有些陌生了。只因每次来都是攀爬而上的,虽觉得高,但相对来说还算容易吧,所以也就没专门去丈量过。今回被师父要求直接跳上去,直到这时,掂量了一番的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并无什么成功之把握的。

    退至远处,借着月光把高度给估摸了个大概的杨令源发现那巨石竟足有一丈多高,表面虽不光滑,但也没什么突出的部分能够生成为障碍。

    “努力吧!”他一边搓着手掌心,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提起一口真气来的杨令源旋即便开始了朝向巨石的“飞奔”之旅……

    待只剩下一步之遥时,他突然蹬腿来了一招“大鹏展翅”。真的是“功”到用时方恨少,因为就在刚跃起的那一瞬间,他即知道自己已无法完成师父提出的要求了。

    ……

    果然,在离石顶还有两尺距离之际便开始了无奈的下坠,不甘心于就此失败,下落过程中的他似投机取巧般地出手在巨石的边缘上借了一把力,接着,一招“倒拔垂柳”则更是让其翻身站到了师父的身边。

    ……

    兰陵谷主见了,只冷笑了两声道:“为师跳给你看,免得你小子不服气。”

    ……

    一个纵身跳下去,几乎就在落地的同时,兰陵谷主即迅速使出了一招“旱地拔葱”……

    “师父神功,弟子服了!”看着轻轻松松回到石顶上的对方的杨令源恭恭敬敬地施礼说道,“弟子定当认真修炼以打好基础,从此再不敢轻言其他了!”

    兰陵谷主听了也不多说什么,留下一句“再好好修练上半年吧”之后,便扬长而去。

    ……

    又过了半岁,到了桃花谢幕的时节,杨令源终于迎来了人生当中的一个重要时刻——师父决定正式教他武功了。

    “小子,你的基本功已经练得差不多了,从今日起,为师便要教你一套天下无双的剑法,你可准备好了么?”兰陵谷主用异常冷峻的语气严肃而认真地问道。

    见对方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于是,不再多问的兰陵谷主在直接扔了一把桃木剑给徒弟之后,遂自顾自地舞起了一套剑法来。

    ……

    大概也就教了五六招吧,兰陵谷主即忽然转过身说道

    :“今日便到此为止了。”

    “师父,这一套剑法叫什么名字啊?”杨令源急忙叫住将要离开的对方问道。

    “既然我是兰陵谷主,那此套剑法即理所应当的应该叫做‘兰陵剑法’了。此剑法虽然传你,你也可以使用,但却不能将其名称告诉给别人,也不可以向他人提起为师,如若不然,小心为师将它取了回去!小子,你可记住了吗?”

    “师父放心,徒儿谨记!”

    ……

    转眼又是一年,杨令源已将兰陵谷主教授的七十二式“兰陵剑法”记得滚瓜烂熟,所欠缺的也就仅仅是平常的勤加练习了。

    四月间的一个下午,卢太翼出门访友尚未归返,杨令源也刚好待在草庵的书房中做文章,正于此时,大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以为是老师已然回转,神荼和郁垒遂一前一后地赶着前去开门。

    ……

    可是,当大门打开之时,二人却迎头撞上了一个从未谋过面的黑大汉站在那里粗声大气地问道:“为何才给我开门呀?都快把我的嗓子给渴冒烟儿了,你俩就这样待客吗?如何不知要拿些水出来给我喝呢?”

    “指派谁啊?”被对方劈头盖脸一顿抢白的神荼没好气地回应道,“哪里来的黑大汉,讨水喝也不懂得礼数?你看,这不都快要把我家大门给拍坏了吗?”

    “你俩谁呀?”黑大汉问道,“为何不见你家的主人呢?”

    “他叫神荼,我叫郁垒,我们是这家主人的书童。”站在神荼身旁的那个胖胖的郁垒答道。

    “神荼?郁垒?你俩还真是名如其人呐!”黑大汉竟忍不住笑出了声,“两个门神?恩公这……这也太有意思了吧?”

    “休得无礼!”郁垒气得双手叉腰,接着翻动起他那厚厚的嘴唇反击道,“说我们是门神?那你又是什么呢?”

    “哈哈哈……说你们是门神难道有错吗?总不至于是在侮辱你们吧?”说罢,黑大汉又是一阵大笑。

    “我看你黑不溜秋的……活像一个罗刹鬼!”神荼于一旁帮腔道。

    “哈哈哈……”黑大汉继续调侃道,“罗刹鬼就算了,改日若能当上个门神,则我看倒还不错,哈哈!”

    ……

    正当神荼还欲争辩时,忽然,兰幽那银铃般的声音从其身后传了来,“尉迟大哥,你如何就到了呢?是专程来看望卢老爷子的吗?”

    “这不是小兰幽么?如何几年不见就变成大姑娘了啊?你尉迟大哥可都要认不出来了哦!”

    黑大汉原来正是尉迟恭,这多年不现身的,却为何又在此时上了五台山呢?

    见兰幽认识来人,而且还一副亲热的模样,对视一眼的神荼和郁垒于是赶紧施礼道:“原是家师的故人啊?那就请随我们一道进去吧!”

    “两位小兄弟,得罪了!”

    拱了拱手算作赔礼,随神荼和郁垒二人来到前厅

    ,甫一落座即见兰幽送上了满满的一碗凉茶水,也顾不得什么客套了,只因攀爬太长的山路实在有些口渴难耐,于是,尉迟恭接过茶碗来便一饮而尽……

    罢了,他又要求道:“太好喝了!小兰幽,再给你尉迟大哥盛一碗吧!”

    正说着,杨令源从书房里闻声走了出来,见到尉迟恭自然也是高兴非常,因而,他一把就拉住对方的手问道:“尉迟大哥,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们呀?你这都是跑去哪儿了啊?”

    “说来话长……”

    正要回答,尉迟恭却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神荼、郁垒,你俩为何都没有关院门呢?”

    “是恩公回来了么?”尉迟恭激动地从座位上跳起来问道。

    不待众人回答,一个箭步冲出去,待见到卢太翼时,他即直接跪地叩首道:“恩公一向可好吗?尉迟恭在此给您老磕头了呀!”

    虚起已有些昏花的一双老眼,拉起对方来于仔细端详了一阵之后,卢太翼高兴地“埋怨”道:“好你个敬德,居然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可还真是想煞老朽了哟!”

    抹了抹眼泪,尉迟恭动情地说道:“见恩公如此硬朗,我也就放心了,只因怕连累了您,所以未敢轻易……就前来相见啊!”

    “为何今日又敢来了呢?”一边拉着其往前厅走,卢太翼一边问道,“你就在我这里多住些日子,可好?”

    ……

    待宾主落座,卢太翼接着吩咐道:“小兰幽,赶紧去做些好吃的来,你尉迟大哥这会儿肯定都已经饿了哟!”

    “好的!”兰幽答应着去了厨房,神荼和郁垒二人也紧跟着过去帮忙,这怕是他俩平常最喜欢做的事情了吧?

    待兰幽他们离开,卢太翼随即便向留下来的杨令源示意道:“伯真,敬德也不是什么外人,我看你不妨就过来一同坐下吧。”

    “多谢老师!”谢过卢太翼的杨令源遂坐到了尉迟恭的下首。

    “说吧,敬德!”卢太翼半开玩笑道:“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啊?”

    “恩公真神人也!不瞒您老说,我还的确是遇到大事了!”

    “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一向豪爽的尉迟大哥都拿不定主意呢?”杨令源于一旁好奇地询问道。

    “咱们都是自家人,我尉迟恭便直说好了。”他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直肠子,只是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卢太翼也犯了难。

    ……

    见对方没有反对,尉迟恭于是接着讲道:“仔细说来怕有点儿长,所以我就只捡紧要的说了。”随之,他即把上回救老母亲的事给大致叙述了一遍。

    听过之后,卢太翼和杨令源都赶紧安慰了几句。

    “此事已过去多年了,不提也罢!”尉迟恭摆了摆手道。

    其实,他并不愿提起此伤心事,只是由于见到卢太翼如家中的长辈一般,因此便一股脑

    儿地想把自己多年来积攒于胸中的憋闷给全都掏出来说与对方听。再者,现在遇到的这一难事也与之前所发生的有些联系,所以,他也就不得不讲到一些过往的经历了。

    “尉迟大哥,你逃出朔州之后又去了哪儿啊?”杨令源关切地问道,“你如何不上五台山来找我们呢?”

    “我逃走了怎还敢来连累恩公?”尉迟恭拱了拱手道,“我之后去了夹石沟投靠张万岁,他还不赖,让我坐了第二把交椅。可不曾想,未过几年官军却突然进山来围剿我们,差点儿便全军覆没了,还好熟悉山路撤了出来,否则,今日我可就见不到您们了呀!”

    “那后来呢?”杨令源又问道,“你们如今怎么样了啊?”

    “和张万岁他们走散以后,我便独自去了河北地界漂泊。这一路上呐,我可是见到了好多的惨事。就说建造什么大运河吧,无数的民伕被官府抓去服苦役,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呢!我听说只是修东边的长城便已役死了几十万的老百姓,再加上连年的用兵,唉……那叫一个可怜呀!”

    “老朽也听闻皇上这几年变得骄奢淫逸了,而且疑心越来越重,不但赐死了一些宗室的成员,还诛杀了好几位勋旧重臣,而今的朝廷里怕都是已经人心惶惶了吧?”卢太翼叹了口气道。

    “还是老师看得长远呐,提早就急流勇退了。”杨令源忍不住插话道,“我眼下最担心的就是我那叔父了……”

    “是啊!”卢太翼向杨令源说道,“有空赶紧写封家信回去问问吧!”

    “敬德,你继续讲。”

    “哦!”答应了一声,尉迟恭即接着说道,“走到山东境内时,我遇到了一个叫做‘王薄’的农民军首领,因见我仪表不凡、身手了得,所以就想邀我入伙干一番大事业。”

    “你所说的大事业指的是什么?”卢太翼警惕地问道。

    “我说的大事业就是造反!”尉迟恭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答案。虽然压低了嗓音,但明显听得出来,于“造反”二字上,他是刻意加重了语气的。

    听到“造反”一词的卢太翼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因为他早就隐隐感觉到了隋王朝会有这么一天的。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竟来得如此地早,早到居然让他这个已入古稀之年的老人都给赶上了,而且说出这话的还是一向被自己当做了后辈来看待的尉迟恭。

    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是低头沉默了片刻,接着,卢太翼慢慢抬起眼来问对方道:“你已经答应了那个叫做‘王薄’的人吗?”

    “还没有呢!我只是告诉他:‘等寻找到了兄弟们之后,我再去投靠他。’”尉迟恭赶忙答道,“所以我就又返回了并州,且最初想到的即是先上这里来请恩公您为我出出主意……”

    捋自己胡须的同时,沉

    吟了片刻的卢太翼问道,“敬德,待老朽仔细想过之后再答复你,可好吗?”

    “不急!恩公您慢慢想,我正好在此叙叙旧,也让我的伯真兄弟陪我到这五台山中去美美地转上它一圈。”说罢,尉迟恭还摸着自己的后脖颈傻笑了起来。

    正于此时,神荼和郁垒二人端了兰幽亲手做的好几味菜蔬并一坛老酒来。接着,摆好了饭桌的他俩即热情招呼客人道:“尉迟大哥,赶紧过来入席吧!”

    “好的!”尉迟恭也不客气,扶起卢太翼便往餐桌走去……

    待一切就绪,尉迟恭遂率先端起酒来笑着讲道:“我黑炭头也不算什么外人,对吧?今日在此,当属借花献佛了,来来来,我先敬大家伙儿一碗,一为恩公的长寿,再为咱草庵堂的重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