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黑夜
原来是潘无言。
栖风仰天看着皎洁的月亮，没有理他。
潘无言自顾自地说道：“我在这儿生活了十数年，家中少了一根柴火我都能知晓。这么大个梯子不见了，我便知道你一定是用它爬到了高处，还有什么比屋顶更安全的呢？”
说着，潘无言已爬了上来，用脚踢了踢被栖风抽上来垫在身下的梯子。
原来栖风趁人群慌乱，偷偷跑去竹林解开了栓马缰绳，在马屁股上狠狠打了一棍子，让马向北奔逃。又留下衣服碎片，诱使宋之声一行人追向错误的方向。为了安全，自己便连梯子带人一并藏在了屋顶。
“你怎么敢对亲爹下手？”栖风没来由说出一句。
潘无言先是一怔，仅一瞬，便应道：“原来你知道了，你该知道的，毕竟你不笨。”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睛，继续道：“他若是不死，在审问时将我供出来怎么办？”
“他不会说的，他很疼你，我看得出来，虽然我不过与他见了一面。”栖风咬着牙齿。
潘无言长叹了口气，道：“万一……万一呢？尽管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将它扼杀，我决不能容忍任何威胁我的因素存在。”
栖风又不说话了，跟这样的人说话，还不如吹吹晚风。
可惜天不遂人愿，潘无言又开口了：“你怎么还不走，等到他们发现马匹是空的，宋之声的账本还在，他们便该肆无忌惮地来这里找你了。”
栖风暗暗吃惊：这个小孩子仅凭处境便已推测出自己与宋之声发生的种种。不过也该如此，自己做得并不高明啊。
“不碍事，账本不是已经被你拿走了吗？谁拿都无所谓，只要账本被人调了包，宋之声摸不清情况，便不敢轻举妄动。”
栖风轻轻一笑，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便又消失在了黑夜里。
“噢，你看过宋之声床下那本假账本了？”
栖风道：“没有，是我刚刚发现的。你摸透了宋之声的秉性，那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你杀了自己母亲，不对，她是你继母，将她藏尸在蜡像中。只是因为那些蜡像是送给府伊大人的，你笃定他不敢乱来。但是这其中赌博成分太高，万一他使性硬要查看就难办了。后来听你说你是一个不喜欢危险的人，我就想你一定还有其他底牌握在手里。你脱口说出账本的事，我就猜到你一定已经拿到了账本才能如此有恃无恐。”
潘无言不禁深深看了一眼栖风，他一向自诩聪明绝顶，今日却碰到一个与他斗得旗鼓相当的人。
“不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躲过盘查的？像宋之声这样的人一定会查看账本，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栖风问道。
“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东西！”潘无言心中有了一丝平衡，又道：“他每逢十五定期查看账本，现在才十二。到那时，我已经抄了一份留着，真账本给他还去，料他也不会发现什么不对。”
潘无言有些得意。
“嗯。”栖风淡淡应了句。
“你看起来颇为惆怅，既然已经躲过一劫了，怎么不见你有一丝高兴呢？”潘无言见到栖风满面愁容，心中起疑。
栖风叹口气，道：“是我害死了你爹。白日里我借‘借尸还魂’这一招，希望哄住你，让你以为我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这样你就会慌乱，连夜转移尸体。到那时，我带着宋之声将你抓获，该是多么完美的结局。可惜，你们父子都看穿了这个局。你的父亲为了你，甘做替罪羊。他真是个不错的人！”
潘无言听到这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狐狸，跳了起来，道：“不错？他不错？你以为他是自愿出来替我顶罪的？我看到你白日所为，便决定改变计划。你不知道，当时我求了他多久，他都不曾答应救我。后来我哄骗他让他先去顶罪，我第二日便逃走，逃得远了，那时他再翻供，死无对证，宋之声找不到我，又不能杀他，那么两个人都得救了。”
栖风道：“我看不尽然。你父亲与宋之声认识这么多年，岂能不知道这个糊涂县令的性子。只要是进了大牢，就没有翻供的可能。”
潘无言像泄了气的皮球，又重新坐了下来。他想起了父亲喝下毒酒时眼神的安静，去世时眼神的澄明。
“也许吧，也许……”潘无言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栖风说。
“对了，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潘无言忽然道。
“不想答了，你也别问。”栖风兴致索然，今日经历，令他身心俱疲。
“如果我告诉你为什么杀我后娘，你可否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是我杀了我后娘？”潘无言道。
他深知聪明人都是好问的，栖风就是神仙转世，也不可能探查到自己的心思，尤其是杀人的心思。
“因为实在只有你有这个条件。你的父亲整日未归，根本不可能下手，老管家又老眼昏花，自然也下不了手。只有你在你继母睡着或者被你迷晕时有着大把的机会。况且今日在盘问你时，你虽然表现得极为配合，但是当问到关键的时候，你又装作伤心大哭不已。不是你还能有谁。”栖风顿了顿，又道：“好了，你该告诉我你的原因了。”
“我不喜欢她！”
“好理由！”栖风不禁莞尔，自己也是蠢笨，这么简单都没有想到。
两人默默看着，忽然俱是大笑起来。
两人甚至都不知道在笑什么，只是觉得此刻夜太黑了，声太静了！
栖风忽然对着房下屋子，喊道：“宋大人，你在下面听得清楚，还不上来将凶手捉拿归案？”
潘无言听后，大惊，失言道：“这怎能可能？我分明看着他们走……”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栖风已顺着潘无言爬上来的梯子爬了下去，匆匆地消失在黑夜里了。
原来栖风是哄骗他的，这里哪有宋之声的影儿。
此处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跟一个变态呆在一起，无疑是一个心理折磨。不过，能在临走时看到他惊恐的表情，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
栖风奋力跑着，他感觉身后这人日后必定还有牵连，甚至是拼死一博！
他虽想过除掉这个祸害，但是被潘无言一句“你虽气力比我大，但是没有我狠！”生生逼退了。他不是潘无言，无法对一个瓜葛不大的人下手。
只是不知日后相见，究竟是何光景了。
输他是命！赢他是运！二人皆是如此！
栖风仰天看着皎洁的月亮，没有理他。
潘无言自顾自地说道：“我在这儿生活了十数年，家中少了一根柴火我都能知晓。这么大个梯子不见了，我便知道你一定是用它爬到了高处，还有什么比屋顶更安全的呢？”
说着，潘无言已爬了上来，用脚踢了踢被栖风抽上来垫在身下的梯子。
原来栖风趁人群慌乱，偷偷跑去竹林解开了栓马缰绳，在马屁股上狠狠打了一棍子，让马向北奔逃。又留下衣服碎片，诱使宋之声一行人追向错误的方向。为了安全，自己便连梯子带人一并藏在了屋顶。
“你怎么敢对亲爹下手？”栖风没来由说出一句。
潘无言先是一怔，仅一瞬，便应道：“原来你知道了，你该知道的，毕竟你不笨。”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睛，继续道：“他若是不死，在审问时将我供出来怎么办？”
“他不会说的，他很疼你，我看得出来，虽然我不过与他见了一面。”栖风咬着牙齿。
潘无言长叹了口气，道：“万一……万一呢？尽管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将它扼杀，我决不能容忍任何威胁我的因素存在。”
栖风又不说话了，跟这样的人说话，还不如吹吹晚风。
可惜天不遂人愿，潘无言又开口了：“你怎么还不走，等到他们发现马匹是空的，宋之声的账本还在，他们便该肆无忌惮地来这里找你了。”
栖风暗暗吃惊：这个小孩子仅凭处境便已推测出自己与宋之声发生的种种。不过也该如此，自己做得并不高明啊。
“不碍事，账本不是已经被你拿走了吗？谁拿都无所谓，只要账本被人调了包，宋之声摸不清情况，便不敢轻举妄动。”
栖风轻轻一笑，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便又消失在了黑夜里。
“噢，你看过宋之声床下那本假账本了？”
栖风道：“没有，是我刚刚发现的。你摸透了宋之声的秉性，那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你杀了自己母亲，不对，她是你继母，将她藏尸在蜡像中。只是因为那些蜡像是送给府伊大人的，你笃定他不敢乱来。但是这其中赌博成分太高，万一他使性硬要查看就难办了。后来听你说你是一个不喜欢危险的人，我就想你一定还有其他底牌握在手里。你脱口说出账本的事，我就猜到你一定已经拿到了账本才能如此有恃无恐。”
潘无言不禁深深看了一眼栖风，他一向自诩聪明绝顶，今日却碰到一个与他斗得旗鼓相当的人。
“不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躲过盘查的？像宋之声这样的人一定会查看账本，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栖风问道。
“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东西！”潘无言心中有了一丝平衡，又道：“他每逢十五定期查看账本，现在才十二。到那时，我已经抄了一份留着，真账本给他还去，料他也不会发现什么不对。”
潘无言有些得意。
“嗯。”栖风淡淡应了句。
“你看起来颇为惆怅，既然已经躲过一劫了，怎么不见你有一丝高兴呢？”潘无言见到栖风满面愁容，心中起疑。
栖风叹口气，道：“是我害死了你爹。白日里我借‘借尸还魂’这一招，希望哄住你，让你以为我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这样你就会慌乱，连夜转移尸体。到那时，我带着宋之声将你抓获，该是多么完美的结局。可惜，你们父子都看穿了这个局。你的父亲为了你，甘做替罪羊。他真是个不错的人！”
潘无言听到这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狐狸，跳了起来，道：“不错？他不错？你以为他是自愿出来替我顶罪的？我看到你白日所为，便决定改变计划。你不知道，当时我求了他多久，他都不曾答应救我。后来我哄骗他让他先去顶罪，我第二日便逃走，逃得远了，那时他再翻供，死无对证，宋之声找不到我，又不能杀他，那么两个人都得救了。”
栖风道：“我看不尽然。你父亲与宋之声认识这么多年，岂能不知道这个糊涂县令的性子。只要是进了大牢，就没有翻供的可能。”
潘无言像泄了气的皮球，又重新坐了下来。他想起了父亲喝下毒酒时眼神的安静，去世时眼神的澄明。
“也许吧，也许……”潘无言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栖风说。
“对了，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潘无言忽然道。
“不想答了，你也别问。”栖风兴致索然，今日经历，令他身心俱疲。
“如果我告诉你为什么杀我后娘，你可否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是我杀了我后娘？”潘无言道。
他深知聪明人都是好问的，栖风就是神仙转世，也不可能探查到自己的心思，尤其是杀人的心思。
“因为实在只有你有这个条件。你的父亲整日未归，根本不可能下手，老管家又老眼昏花，自然也下不了手。只有你在你继母睡着或者被你迷晕时有着大把的机会。况且今日在盘问你时，你虽然表现得极为配合，但是当问到关键的时候，你又装作伤心大哭不已。不是你还能有谁。”栖风顿了顿，又道：“好了，你该告诉我你的原因了。”
“我不喜欢她！”
“好理由！”栖风不禁莞尔，自己也是蠢笨，这么简单都没有想到。
两人默默看着，忽然俱是大笑起来。
两人甚至都不知道在笑什么，只是觉得此刻夜太黑了，声太静了！
栖风忽然对着房下屋子，喊道：“宋大人，你在下面听得清楚，还不上来将凶手捉拿归案？”
潘无言听后，大惊，失言道：“这怎能可能？我分明看着他们走……”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栖风已顺着潘无言爬上来的梯子爬了下去，匆匆地消失在黑夜里了。
原来栖风是哄骗他的，这里哪有宋之声的影儿。
此处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跟一个变态呆在一起，无疑是一个心理折磨。不过，能在临走时看到他惊恐的表情，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
栖风奋力跑着，他感觉身后这人日后必定还有牵连，甚至是拼死一博！
他虽想过除掉这个祸害，但是被潘无言一句“你虽气力比我大，但是没有我狠！”生生逼退了。他不是潘无言，无法对一个瓜葛不大的人下手。
只是不知日后相见，究竟是何光景了。
输他是命！赢他是运！二人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