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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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练养与符

    陈青云这句话无异于杀人诛心,不留丝毫情面。

    就连一旁站着的艳若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洛阳的脸上深沉似水,问道:“什么意思?”

    陈青云固然不近人情,少言寡语,但洛阳知道他绝不会这般轻易出口伤人,除非另有隐情。

    陈青云看着一脸不甘,紧紧盯着他的钟小年,犹豫再三,还是说道:“但凡修者都应该知晓一个常识,人身有两海,气海和识海。常人无法修行,是因为气海不通,没有开启。而他…”

    “我怎样?”钟小年问道。

    “你却是识海堵塞,无法开启。识海闭而不开,内自枯竭者,早夭之命,活不过二十岁的!”陈青云摇了摇头,诚恳说道。

    听清了陈青云的解释,饶是钟小年性子跳脱油滑,眼神也还是变得晦暗,不再精明。

    他低垂着头坐在椅子上,牙齿咬得滋滋作响,右手死死地按在脸上,即使如此,泪水还是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一只手搭在钟小年的肩上,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力度,钟小年抬起头,洛阳坚毅冷峻的脸映入他朦胧泪眼里。

    “老钟家的人何曾流过这样的泪?要哭滚回去哭,别在我这丢人现眼。”

    话罢,洛阳不再理会钟小年,而是将目光投向陈青云。

    “你可有办法?”

    “无能为力。”陈青云依然诚率。得到了这样的答案,洛阳本想另谋他法,没想到陈青云又接着说道:“我确实没有办法,但不代表别人没有。”

    本来死气沉沉的钟小年眼眸中焕发了一丝光彩。

    还没等他开口,洛阳便道出了他的心声:“谁能救他?”

    感受到钟小年炙热迫切的目光,陈青云实在是很不舒服,却也不好拒绝,他说道:“我所知道的人里面只有两人,道家掌教司空见惯,以及练养派派首吕有为。但是掌教已经多年不曾露面了,所以说到底,能救钟小年的只有吕有为而已。”

    对于江湖之事少有耳闻的钟小年听得不明所以,只能求助于一旁的艳若。

    艳若难得露出了笑容,给钟小年解释道:“天下六国鼎立,江湖百家争鸣。六国你是知晓的,而百家里唯释门道家,剑宗儒家独领风骚。你眼前的这位从来不穿道袍的陈道长,就是道家符派的弟子,亦可以说是传人。”

    “不,虽然凉王府在西蜀探听到的消息有限,江湖上近些日子也鲜有关于你的传闻,不过从天亘山一战你显露的东西来看,你应该已经不算是符派的人了吧。”

    世子殿下注视着陈青云,缓缓说道,纠正了艳若的说辞。

    “没错,从我下山离开观星峰的那时起,我就不再是符派的弟子了,自逐了而已。”陈青云坦然说道,还是那样风轻云淡,似乎自逐山门对他来讲没有任何影响,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陈青云其实还有一点没说,他自逐山门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与大凉,与洛阳有关。

    只是在他看来,此事说与不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就懒得浪费唇舌了。

    “你那枪术?”

    洛阳还是有些疑问。

    “奥,以前兴趣使然,随便学来玩玩。”

    洛阳总感觉这青牛鼻子在忽悠他,随便学来玩玩?真当本世子三岁小孩瞎糊弄就完事儿了。

    练养派的袖里乾坤又不是什么烂大街的白菜,洛阳又不是不识货。

    这家伙,八成自逐符派之后就入了练养。

    千年前,真祖吕玄横空出世,开宗立派建了道家,分了两派。

    练养派和符派。所谓练养者,修身养性以练内丹,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谷得一以盈,人得一以长生。内丹是以天人合一的思想为指导,以人体为鼎炉,精气神为药物,而在体内凝练结丹的修行方式。故而,练养者没有气海,当然他们也不需要。

    至于符派,顾名思义,一身修为皆在符道,境界高深者,道符一出,可敕神,驱鬼,镇山,填海。

    大厅里,陈青云环顾着静待下文的几人,也不再吊人胃口,缓缓说道:“我可以带钟小年入蜀登山拜师练养,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说来听听。”

    “第一,你我打一架;第二,我要见拾花楼的一个人。”陈青云敲着桌子道。

    世子殿下摸着寸草不生的下巴,认真的想了想,回道:“打架可以,被揍成猪头可别嚷嚷,但是第二个条件,可能有点麻烦!”

    “对别人来说第二个条件或许棘手,但对于世子殿下来说,恐怕轻而易举吧,别以为我久居蜀中深山就孤陋寡闻,拾花楼主人可是你的狗腿子。”

    洛阳:“额……”

    说得好像自己都信了。洛阳如是想到。虽说那家伙与自己关系莫逆,但是最近好像在闹啥脾气,根本就不鸟他。

    碍于钟小年的性命,洛阳思索再三,还是答应了陈青云的条件。

    “道士一言!”

    “…驷马难追。”陈青云总感觉哪里不对,沉吟了下才回道。

    “对了,我有个疑问,方便解惑吗?”洛阳问道。

    “为什么我会出手救你?”

    “是!为什么?我始终没想明白,就算是你想给那些村民报仇也大可以等阿史那颉杀了我们之后再出手的,我想,这是你们西蜀那帮人非常乐意看到的。”洛阳说出了心中疑惑,自那日后他便一直都没想明白,只是有一个猜测尚未证明。

    陈青云终于不再是波澜不惊,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挣扎和厌恶,甚至还有一点难以言喻的羞耻。

    他的眼神略显空洞,似乎在回忆写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自我五岁登山拜师时,就已经将道家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师尊师叔伯们,乃至掌教真人皆称我为朝闻道,说我是道家生而知之之人。那段呆在观中的岁月,是最美好的,无忧无虑,不思凡事。可是,不知何时,很多人和事都变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青云没有继续下去,似乎难以启齿,又好像不知从何说起,他只是叮嘱洛阳道:“道家或许还是以前的道家,但是符派却早已不是以前的符派了。当心符派。”

    洛阳似懂非懂,“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陈青云抱着双手紧闭双眼,他的意思分明就是:言尽于此,多说无益。

    虽然陈青云不再说话,但是洛阳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这就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