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下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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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将与犬

    陈到一手紧握着莫邪长剑,一手挡在刘备身前,迅速站起,两眼死盯着大门;刘备也抽出雌雄双股剑,牢牢地攥在手中。

    二人已紧张得浑身冒汗,衣服都被渗湿,大步向后退去,就快贴住了墙面,但客舍的卧房就这么点大,根本无处躲藏。

    陈到的余光瞄了一下窗户,觉得那是目前唯一可以逃生出路,却又立刻打消了念头,因为以他的身手或许能够顺利跳下,可刘备恐怕是做不到,一旦从二层掉落导致受伤,便彻底没有了希望。

    突然,大门被猛地一脚踹开,力道大得出奇,门板都被踢碎了。

    一身暗红色的铠甲映入眼帘,荆州大将文聘双手持着短戟,带着二十来个强壮的士兵堵在门口,简直水泄不通。

    “抱歉了,刘使君,我等是奉命行事。”文聘注视着刘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稍稍转了转脖子,朝身旁的士兵下令道,“射弩。”

    “这声音……”刘备立刻明白,当时在书房与自己对话的人就是文聘,只是他在帘布后边说话的时候压了压嗓子,与今晨在城外相见时略有差别,“该死,为什么在书房里就偏偏没听出来。”

    文聘身边的好些个士兵立刻举起弩弓,对准了刘备和陈到。

    陈到随即伸长右腿,用脚面将桌案大力地勾了起来,提至空中,再由左手一把接住,竖直着挡住刘备的身体。

    瞬间,数支弩失直射而出,不及眨眼的时间就飞了过来。

    陈到挥舞起长剑抵挡,同时又得压着刘备往一侧移动,保护他不被射中,如此便使得注意力有所分散,左胸和右腹被弩失击中,顿时流血不止。

    “叔至!”刘备见陈到受伤,担心得大声叫喊,而他身前的桌案居然没有哪怕一支弩矢射中,依次被陈到挡下。

    陈到疼得咬牙切齿、表情扭曲,从嘴巴里流出了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使君,属下定会寻得时机,届时请你务必先行撤离。”陈到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敌人,轻声地向刘备说道。

    “叔至,那你呢?”刘备拽住陈到的衣服,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身为将军,需临场做出决断。”陈到微笑了起来,重复着先前刘备对他说过的话,“属下已做好决断。”

    “叔至!你不可……”刘备想起之前简雍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性命的场景,是如此痛心,本想劝说陈到,可话还没说完,敌人便涌进了一大半。

    陈到将眼珠移到眼角,观察起门外的状况,通过围栏的间隔发现一楼的大堂似乎没有敌人把守。

    “我们只有区区两人,他们必定认为堵死这间屋子便可。”陈到在心里快速思考着对策,计划起逃跑的方式和路线,“有机会。”

    陈到将桌案往身后一推,直接塞进了刘备的怀里,以便让他防御用,虽然是木质的,但应该还是能挡下几招。

    “叔至!”刘备接住桌案,又一次大喊起陈到的名字,想接着先前没说完的话,可依然来不及继续,陈到已飞身冲了出去。

    “来吧!诸位!”陈到转动着身子,挥舞着长剑,动作迅捷、体态帅气,语气嚣张地对敌人吼道,“在下陈到,字叔至,乃刘使君帐下将军!哪个不怕死的就上前一步!”

    陈到不像关羽和张飞那般名声在外,听说过他名号的人寥寥无几,所以文聘并没有被这股气势给震慑到,单手一挥,示意身旁的几位士兵出战。

    刘备见情势已经无可挽回,只得抱着桌案往后退,挪动起碎步,一边注意着大门的方向,等待逃走的时机,一边担忧得看着自己的帐下大将浴血奋战。

    五个敌人张牙舞爪地朝陈到扑来,他们个个目露凶光,一心认为眼前这个孤零零的对手只是虚张声势,自认己方以多打一必然不在话下。

    陈到突然横着身体跃起,腾在半空中,很隐蔽地用左手拔出胸口的弩矢,顿时溅出了鲜血,随后大力转动长剑,薄如纸片的剑刃发出“呼呼”的声响,直逼袭来的敌方士兵。

    一记竖切,第一个敌人的手臂脱离肩膀,甩到了墙壁上;又一记横劈,第二人的头颅高高飞起,直接撞上顶梁;再一记斜砍,第三人的左肩至右腰划出一道笔直的断裂,喷涌着鲜血倒地。

    第四人见形势不妙,本想停步后撤,可根本没时间做出动作,弩矢猛地一下从前额刺入,贯穿了脑袋,弩尖从后脑探出。

    第五人算是勉强地刹住了脚,却由于眼前的情景而大惊失色,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

    此时,陈到刚结束一气呵成的动作,半蹲在了这第五个敌人的跟前,眼神中满是不屑,仿佛凶猛的野兽望着一只即将任其宰割的猎物。

    “饶命。”敌人恐惧地说道,声音极度颤抖,微微地用腿脚将身子往后推去。

    陈到想起了刘备之前给自己的建议,如今正好遇到敌人投降的状况,他稍稍思考一小会,歪起了脑袋。

    “不合此时。”陈到轻声地自言自语,坏笑了一下。

    手起剑落,第五人的头颅向后飞出,鲜血四溅,带着狰狞的面容,落在地上,滚到了文聘的脚前。

    与此同时,几位弩手才刚刚放上第二支弩矢,朝陈到射了过来。

    陈到虽然动作奇快,身手如同鬼魅,可毕竟已负伤,速度打了折扣,无法全力避开,又有三支弩矢射中了他的身体。

    “该死!要是我的武艺还在就好了。”刘备在心里想道,看得干着急,暂时逃不出去,也帮不上陈到什么忙,冒然冲上去只会碍手碍脚。

    陈到单膝跪地,左手撑着地面,用力地喘气,试图调整呼吸,以免过度疼痛使得自己意识模糊。

    对面的敌人却都不敢轻易上前,相互对望,没人愿意率先出战。

    “好一个身手不凡的大将。”文聘不禁发出了赞许。

    “你们这些杂兵,休想动我使君一根汗毛。”陈到缓缓地站起来,口中的鲜血已经流到胸膛,脸色也开始发白。

    “若不是军令难违,真该与你对酒当歌。”文聘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

    陈到昂起脑袋,左右晃动了一下脖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扫视着屋内的一圈敌人,位于门口的只有三人。

    “乱我使君者,杀无赦。”陈到扭过脸,向身后的刘备说道,笑了。

    ……

    “‘这条犬崽哪来的?是何品种?’嬴政单手提着一只不到半岁的小狗,向面前正在低头哈腰的赵高问道。

    ‘回大王,此犬乃羌族使者进贡给大秦的,为当地独有品种,名为獒。’赵高将后背弯成了差不多九十度,语气卑微地回答,‘据说它在成年之后便只认一个主人,直至终了。’

    ‘哦?’嬴政歪斜着脑袋、单耸着眉毛,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家伙。

    小獒犬面露凶恶、咬着牙齿,看起来很有攻击的欲望,挥舞着爪子想要抓向嬴政的脸,不过由于体型小,前肢太短,完全够不着。

    ‘哟,你还想袭击寡人?’嬴政下意识将脑袋往后仰了一下,开玩笑地说,‘信不信寡人把你们羌族给灭了?’

    ……

    ‘寡人不久便要派军出征齐国,如今居然让一个女子把刚修建的一排长城给哭倒了,你这是要给寡人带来厄运吗?’嬴政倚靠在榻具上,手肘撑着扶把,用拳头顶着脸颊,向面前的工头问道。

    ‘大王……息、息怒……’工头跪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害怕得瑟瑟发抖,额头冒出无数汗珠,说话都结巴了,‘只怪那孟、孟姜女……胡搅蛮缠,小人赶不走她。’

    ‘啊——’嬴政打了个哈欠,满脸的蔑视,‘你……就不会杀了她?’

    ‘小人……本、本以为一个女子哭丧不、不会有什么大碍,未曾想……’工头慌张得都快跪不住了,身子都晃动起来。

    ‘唉……看来得有活祭品才能抵消此次厄运了。’嬴政探出胳膊,摸了摸趴在身边的獒犬的额头,已经完全成年,身形巨大。

    ‘是、是,那女子已经被、被塌方的石块压、压死了。’工头连忙说道。

    ‘不、不、不,光她还不够。’嬴政坏笑起来,视线转向獒犬,‘得一男一女才行,是不是啊?獒犬。’

    话音刚落,獒犬像接受命令一般,一跃而起,猛地向前扑去,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咬住了工头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