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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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画现,浪起

    仇亭因地处海湾之内,远离狂风巨浪的侵袭,因此很是平和安静,虽是寒冬,可城里的百姓们却很愉悦。

    临近过年节了,按照老辈人传下来的习俗,就该准备年锣鼓、纸鸢和走马灯了。

    年锣鼓,在大锣大鼓之外,加上脆鼓、小锣和竹板。往常多为商家开业所用,而在年夜时却是欢庆助兴必不可少的。

    而所谓的纸鸢就是“鹞儿”。鹞儿用细竹为骨,制成飞禽形状,用纸或绢粘在上面,穿上线迎风放飞。

    余杭郡面临大海,早时的先人们多以打渔为生,因此世代人们都养成了朴素吃苦耐劳的性格。后由水路发展而变得富足,生活亦变得愈发精致细巧。

    ‘鹞儿’就是这样,不基于传统,演变出形态万千的外形。如蜈蚣形、蝴蝶形、飞鸟形等等不一而足。

    有心灵手巧之人还独出新裁地用长纸条,粘于小竹圈上,套如牵线之中。待鹞儿飞起,引着竹圈纸条迎风而上,名为灯鹞。

    此外还有以竹为笛,绑在鹞儿的前端。遨游于天空时,风入笛中,其声宛转悠扬如筝,是以此类鹞儿亦称作风筝。

    再有走马灯,灯中竖以麦秸,围一圈纸质灯面,顶端有一风车,外沿挂纸剪的人和马。烛火点燃,热气蒸腾而上以驱动风车带着剪纸转动。

    这就是千百年来祖辈传下的习俗,整个余杭郡各地略有不同。

    仇亭的百姓们在一片平和中,欢喜地准备着过年夜前的需要的东西。

    秦家亦是如此,仆役下人们为主家忙碌了一整年,盼望着能在一年结束时得到主家的赏赐与认可。

    而秦家亦没让他们失望,家主秦平都在核对了一年来生意上的收入后,很阔绰的给每个人在工钱外又多发了些银钱,以示嘉奖。

    全家上下一片欣喜,秦平都亦是,可他外表上表现的却很是淡定。

    管家在一旁恭敬的禀告着事务。

    “城外的庄子,今年收成要比去年多些,农户们都说这是家主的福气所致。”

    说完,管家满脸笑意的看了一眼正惬意喝着茶水的家主。

    显然他也是这样认为。

    秦平都微微颔首,示意继续。

    “作坊由于那次失火严重,到是亏了不少。”

    “嗯,这是没办法的事,亏了就亏了吧!只要人没事就好。”

    秦平都淡淡的看着管家说道:“钱财是小,只要有长工们在,就可以再赚。你以后切莫再打罚他们了!”

    管家惶然,赶忙恭敬地弯腰行礼,“是,我晓得了。”

    “嗯,工钱和奖励都发下去了。”

    “是,此事是少爷亲自去办的。”

    秦平都点了点头,对这个的儿子还算满意。

    秦浔虽然为人过于淳厚,遇事亦是容易冲动。但对于家里的下人杂役们却是和善可亲,谁家遇到困难,他都会过问一下。有人犯错,只要不是太严重,亦都不会计较。

    这几年在整个秦家的声望丝毫不比秦平都这个家主差多少。

    “岚妤呢?”

    想到这个性格刚烈似火的女儿,秦平都心里就有些郁郁。取名‘妤’字,就是希望她能稳重文静,可事与愿违啊。

    “小姐早上就骑马出城了。”管家在一想到自己小姐的秉性,亦是有些头大。

    “哼,都这般年纪了,还四处胡混,以后如何能找到良配。”

    秦平都气恼地说道:“去,寻她回来。年节前不许她再出门,就在家里跟着她姨娘学做女红。”

    “是,我这就去吩咐。”

    “去吧。”秦平都挥了挥手。

    待管家离去,他坐在那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霍然起身,直奔书房而去。

    .....

    书房内

    秦平都关好门窗,房间瞬间就被昏暗所笼罩。

    借着从窗子透进来的暗淡光亮,他从书架的隐蔽处拿出一个长木盒。打开后取出里面的东西,摊在桌子上。

    光亮暗淡,看不清楚上面是什么,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一幅画卷。

    秦平都点燃烛台,举到桌前,亮光瞬间就照在桌上的画上。

    一幅普通字画,而且是很一般的那种,如果按照擅长此道的人来说,可以说是很粗劣。

    可如果你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此画居然与几月前交给谷晨风带走的那副字画是一模一样的。

    这是秦平都私下临摹的。

    他很疑惑,觉得以谷长夏的性格,不应该费力的到处寻找这么一幅没甚意境,甚至可以说很粗劣的字画。

    居然还要请他到海外寻找,为什么?

    多年的相识,他很了解谷长夏的秉性,很是热衷于收集名家名师的字画,而且是宁缺毋滥的那种,只求最好,不求最贵。

    可就这么一幅普普通通的字画,却要花费人力物力寻找,还要拜托几十年交情的老友帮忙。

    秦平都举着烛台,弯腰仔细观看着,想要找出一些端倪。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查看了,从寻到这幅画的时候,他就看过了。

    直到如今,他都未能看出什么?

    莫非是地图?

    想到这秦平都用手指沿着画的线条缓缓游走。

    来回几次,最后无奈放弃。

    “不像啊!”秦平都低声喃喃道。

    此时眉头亦是深深骤起,两条有些花白的眉毛,好似挺拔矗立的苍松般,展于皱纹之上。

    轻叹一声,秦平都收起字画,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房门打开,等候多时的明亮便闯了进来,凶猛地驱逐着黑暗,还有秦平都心中的那丝疑惑。

    ......

    狂风巨浪暴躁地肆虐着,在这个漆黑如夜的天气里,犹如洪荒巨兽。

    一艘商船飘摇其中,仿佛随时都会被惊涛骇浪拍得粉碎,然后吞入巨兽的肚子中。

    除了船员还在甲板上急迫的摆弄风帆外,其他人都已躲到了船内。

    几个横眉立目的汉子,脸色煞白的挤在一起,就像雏鸟般瑟瑟发抖着。

    “这船不会沉吧!”

    一个年轻的男子双手紧紧扣住船舱,害怕的说道:“我不想死啊!”

    “闭嘴”

    人群里一个面色惨白的男人呵斥道,有气无力的样子让他的呵斥却无一点气势。

    “哇~”一个人忍受不住商船的剧烈摇摆,吐了出来。

    胃液裹着食物残渣的味道,混合到船舱内因为紧张而散发出来的汗液味中,更令人作呕。

    几个原本在强忍着晕吐的人,这时再也控制不住,哇哇的全都吐了。

    “我要死了,哇~”

    “下次我打死都不出海了。”这人还算厉害,强忍着居然没吐,不过看脸色也快。

    挤在一起的几个人,万念俱灰的目光中还夹杂着一丝后悔。

    “要不是门主吩咐,谁,谁会他妈的出海。”

    “还好我等完成了任务,寻到那画的线索。”先前呵斥人汉子感慨道。

    “是啊,只要我等有命回去,门里定会有赏赐的。”

    “嘿,虽然很后悔出海,可那什么鸟瀛桑国还真不错,也不算白来一趟。”

    “是啊,那的女人可比大燕朝的‘体贴’多了。”

    “哈哈......哇~”

    “别特么吐了,臭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