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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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凄风楚雨

    春天万物复苏大抵都有些害羞,就连小雨都提起裙裾细步轻轻而来,黑云一团团的簇拥在一起,像是观赏人间的看客。

    沈关独自在偏厅喝酒,烛光微微晃动着,显得有些不安躁动。

    作为沈家大管家的沈关按照往日是少有时间一人独自饮酒的,沈家的生意太大了。

    年后家主便对他隐隐有些冷淡和排斥,一些重要的事情也不再吩咐他,直到这些日所有的职责和事务都交给了二管家和大公子。而他却被告知休息。

    沈关知道为什么,可他不相信会被发现,三十年了,在沈家还没发家做大的时候就在了。

    有些细微的嘈杂声,由远及近,最后消失在大门前。

    “咣当”,大门被人大力推开,接着一群火光鱼贯而入。

    已睡下的人都被吵醒,看到院里的阵势都惊恐的躲到沈关的后面。

    一人踱步上前,待火光照到脸上,是沈家的二管家。

    挥挥手,下人抬了一个人过来,而后丢到台阶下面。遍体鳞伤,面目全非,而沈关知道是谁,所以他目光凛冽的盯着二管家。

    “大管家啊,这人想必就不用我说是谁了吧!家主吩咐我带句话给你。”二管家似笑非笑的看着大管家一家人。

    “呵……家主此刻了还有吩咐下来麽?”沈关嗤笑道。

    “当然,家主的原话是:‘一路走好’。”

    话音未落,数名下人便围了上来。沈关的妻小家人吓得惊叫连连。

    二管家笑吟吟的想着,大管家这个位置自己可是羡慕好多年了,至此终于轮到自己了。

    忽地一个黑影眨眼间飘到身前,而后感觉到一个冰冷的铁钳箍在他的喉咙上。冷汗随即顺着他的脊背涌流而下。

    二管家自认为他的外功是厉害的,至少对于不会武功的沈关来说。

    “你……你会武功!”

    “你不是看到了麽。”沈关蔑视的看着他。

    “都退下。”沈关吼着,同时二管家咽喉上的手又握紧一丝。

    二管家想说这是沈府,家主还在,奈何发不出声只得随着沈关到了后门处。

    此时后门火光攒动,照的周围如同白昼,一如家主的脸色。

    “全部擒下,不论死活。”

    “可是,二管家他……”身旁有人问道。

    “哼,废物罢了,管他作甚。”

    听到家主的话,二管家心如死灰,感觉整个身体都充满了凉意。

    “看到了,这就是沈家!你还愚蠢想着大管家的位置。”沈关在二管家耳边说完,便把他推向左侧刺过来的几柄剑。

    噗…噗…

    二管家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汩汩”流出的血液,用尽最后力气看向门口,家主的目光里没有自己,一丝亦没有。

    ……

    梁县县城某条行人不多的偏街开着一家茶叶铺子,本就生意寻常,今日却铺门紧闭。

    后院里,掌柜和伙计在给两个人包扎伤口。待掌柜坐下后,被挡住的光线再无阻拦的照在伤者的脸庞,赫然是沈家大管家沈关,看样子只有他和儿子逃了出来。

    “此事我会尽快秉明侯爷,沈兄和令郎尽可安心在这养伤。”掌柜说完,把刚沏好的茶水递给沈关。

    “沈家看来野心不小,我此番受伤是小事,莫要误了侯爷的事才好。”沈关受伤后很是口渴,将茶水一饮而尽,感觉伤口处有些麻木。

    “沈兄所言极是。”掌柜微微一笑,起身将自己的茶水倒掉。

    “那么……你就可以安心上路了。”

    “你们……”被掌柜举动搞得有些诧异的沈关猛地站起来,死死的盯着他。

    顷刻间头晕的天旋地转,内腹渐渐传来撕心裂肺般疼痛,‘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黑血,随后扑倒在榻上,怒目圆睁。

    掌柜开门向外走去。

    “你也说了,你的事是小事,那就不劳烦侯爷了。”

    此时千里之外的一家酒肆里,一个样貌普通的男人一边饮酒一边自顾自地说着:“沈家大管家麽。好威风那!我先弄掉你的玉牌,在把你真实身份告诉沈家,看你还有命否。”

    “哼~不就玩个女人麽。你就要废了我阿弟!”

    ……

    都城作为帝王居所所在,肯定会与众不同些,除了能体现皇权至高无上的高墙金甲。各个阶层的人都在努力彰显着特殊。

    亭台楼阁玉雕山水,朱门映柳低按琴筝。恰如仙神居住的地方。

    青渊候府一处院落内,一片竹叶舒展着身姿落到水上,渐起一片涟漪。偷偷藏起来的雨滴顺着屋檐向下滑落,脚步虽轻,却还是惊动了世间。

    一缕微风羞赧的掀起廊下纱幔,而后顽皮的拨弄醒榻边的茶炉。

    一只纤细白嫩的手优雅的提起满是牢骚的茶炉。

    “多好的世间啊,微风细雨,香茶雨露,偏偏就是有人不懂得享受不懂得珍惜,可惜…可惜啊!”

    手的主人一边斟茶一边叹息着。

    “哼~贱民终究是贱民,哪怕吃的再好,穿的再华丽也一样。”榻上一位壮硕的男子道。

    “现在有大树可以靠,当然看不上我们这根细竹咯。”纤细的手将茶盏递向壮硕男子。

    “涂听秋那边怎么说?要不要动手?外人丢给一块大骨头,就看不上主人了!”

    壮硕男子将茶一饮而尽,把茶盏重重放到小几上。

    “外面的骨头可是会吸血的,那边的意思是不动。商人罢了,扶持一家就能扶持第二家。待五殿下和太子争个头破血流就是我们坐收渔利之时……呵呵呵……哈哈哈……”

    ……

    天子脚下的臣民,时日久了气势不一样,胆子自然也是。

    酒楼,茶肆里人们最热衷谈论自然是朝中事,哪个官员被弹劾了,哪个又收了一房妾室被大夫人抓破脸等等。

    而自打陛下允许五殿下留京,而太子因沉迷酒色被禁足,这整个京城的风向就变了。随之百姓谈论话题也就变成立储上。

    太子殿下,虽偶有玩劣,但品德亦还可以。为当今皇后所生,又有朝中大部重臣支持。看似无碍。

    三皇子的前年被赶回了封地,六皇子年纪小。

    五皇子呢?先是在北地抵抗了乌卑人的入侵,率军杀敌过数千。而后回京述职,被圣上允许留京,旬月一次上朝会。

    百姓们当成消遣谈论着,而身处权利阶层的朝臣贵族们却被皇宫吹出来的风搞得分辨不清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