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才葛优呢，你们全家都葛优
唐欢接到旨意，第二天就带着关张二人和前来传旨的二十名金龙卫出发了。唐欢一行从河北穿境而过，几天后进入河东道大同府的地界。去年冬天，突厥犯境，大同府曾是双方交战的主战场，也是受灾比较严重的州府之一。唐欢一行穿着便装顺着官道行进，道路两边是大片的农田，地里的青苗已经长出老高，田间地头有不少农人在忙着除草、浇水，一帮孩子光着屁股在水沟里嬉戏玩耍，看来这里的生产秩序恢复的不错。当前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百姓家的存粮基本吃完了，当季的粮食还没有成熟，这个时候最容易饿死人，唐欢原本担心的饿殍遍地的情形并没有出现，心里踏实了不少，他着人打听了一下，这里属于阳泉县，县衙就在前面不远处的镇子里面。
唐欢一行赶到镇子上，街道上没什么人，只有一帮半大小子在疯跑打闹。经人指点，唐欢带人来到镇子中央的县衙，县衙大门两侧各摆着一个石狮子，大门敞开着，一个要饭花子倚靠着门框在晒太阳，院子里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在四处觅食。唐欢带人穿过院子步入大堂，大堂里面空无一人，堂前的案子上整齐的摆放着惊堂木、押签等一应物品，但是上面却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一看就是长时间没用过了。
“什么情况？堂堂的一个县衙门连个人影都不见，难不成这里没县令吗？”唐欢心中疑惑。
门口那个花子双手揣在袖子里跟着众人进来看热闹，唐欢冲那花子问道：“嗨，我说这位兄台，这衙门里怎么没人呀？”
“嗨，谁说没人，我呀，我不是人吗？”花子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呃，我是说这里的县令、衙役什么？”唐欢笑道。
“嗨，他们呀，好长时间没见着了，这时辰八成还在家睡觉呢。”花子答道。
“嗯！这都快中午了还在家里睡觉，不来办公，这不是他妈懒政吗。”唐欢心生不悦。
“这县令可够懒的。”张飞在旁搭腔说道。
“嗯，这县令可懒了，那是我们阳泉县有名的第二懒。”花子鸡啄米似的点头道。
“呵呵，第二懒，那第一懒是谁呀？”唐欢笑着问道。
“那还用问吗？我呀，我叫大咧巴，阳泉县第一懒就是我。”大咧巴指着自己说道。
“哈哈哈哈。”唐欢等人大笑，面前这个花子长得确实有点咧巴，倒也名实相副。
“你们想找县官是吧，他们家我认识，跟我走吧。”大咧巴说道。
唐欢等人跟着大咧巴来到镇子西头，大咧巴指着溪边一个小院说道：“那就是县官他们家。”
唐欢顺着手指看过去，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民居小院，矮矮院墙是用木棍和荆条围的，里面是三间草顶的石头房子，院子中央是一棵大枣树，这县官的住处也未免太凑活了一些。唐欢推开栅栏门走了进去，那县令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正四脚哈天的眯着晒太阳呢，那姿势是一个标准的葛优躺，唐欢凑到县令身前，只见这人三十多岁，瘦骨嶙峋，细长脖子，鱼泡眼，两腮嘬着，微微有点谢顶，唐欢忍不住指着那人笑道：“卧槽，这不是葛优吗？”
那县令微微张开眼，看到眼前一个公子哥嬉皮笑脸的指着自己，料定这“葛优”不是什么好词儿，他微微抬起点身子，慢悠悠的冲唐欢说道：“谁葛优呀，你才葛优呢，你们全家都葛优。”
“哈哈哈哈。”唐欢忍不住仰头大笑，这语气、这做派也太像了。
那“葛优”有些恼了，半抬起身子说道：“哎我说你谁呀，你这叫私闯民宅知道不知道？”
旁边一个金龙卫亮出徽章说道：“阳泉县，这位是两道巡抚使唐欢唐大人，还不赶紧拜见钦差大人。”
“哎呦，原来是钦差大人驾到。”县令滋溜一下窜起身来，伸手从旁边水缸盖上抄起县令的管帽扣在脑袋上，还戴反了，然后翻身跪倒道：“卑职阳泉县令寇准拜见钦差大人。”
“寇准，寇老西儿！”唐欢心里一惊，再细看寇准，智力值95，忠诚度85，清廉值92，果然是能臣的数值！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寇老西在这小地方猫着呢。
“原来是寇大人，快快请起。”唐欢满面喜色说道。
寇准起身又是一揖说道：“寇准久闻唐大人威名，只是未曾谋面，刚才言语莽撞，还望大人海涵。”
“诶，不知者不怪。”唐欢欣然说道。
寇准看到唐欢身后的关羽、张飞二人，讨好的说道：“这二位莫非就是守朔州一嗓子吓死好几百个突厥兵的关张二位将军吗？”
“正是我的两个弟弟。”唐欢道。
“二位将军威震敌胆，我河东百姓无不称颂，寇准见过两位将军。”寇准又向关羽、张飞二人行礼。
见礼过后，寇准将唐欢让在躺椅上坐了，唐欢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寇大人，在下奉旨巡视边关各府县灾民赈济情况，我刚才去了县衙，那里连个人影都不见，你为一县之长，不勤于政务，却在这里晒太阳？”
“啊！灾民，哪呢？哪呢？”寇准故意抻长了脖子张煌这四处寻摸。
唐欢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路下来，根本就没看到一个灾民。
“这儿呢，这儿呢，灾民在这儿呢。”大咧巴一路蹦跳着跑到院子里。
“滚你的蛋吧，大咧巴，添什么乱呀。”寇准没好气的呵斥道。
“嘿，滚就滚。”大咧巴不服的回了一句，伸手从水缸盖上一个盘子里拿起一个窝头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大咧巴，你大爷的，那是我的午饭。”寇准气的脱下一只鞋高举着追到了院门口，大咧巴早就跑得没影了。
寇准悻悻的走回来，一脸的无奈，说道：“唐大人见笑了，这大咧巴是我们县有名的懒汉，到处蹭吃蹭喝。”
张飞在旁瓮声瓮气的说道：“他懒，我看你也不让于他，你那县衙的案子上土厚的都能种出菜来，你这个县令当得倒也自在。”
寇准听得出唐欢他们是在嗔怪自己不勤于政务，他小眼儿一咪，露出葛优招牌式的坏笑，说道：“列位大人，下官给你们出个题儿吧。”
“说张家庄来了个李郎中，李家庄来了个张郎中，郎中吗就是给人看病的。说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呢，张家庄那个李郎中门口看病的人排着大队，李家庄的张郎中整天在家睡觉，您说说，是张家长的李郎中医术高呢还是李家庄的张郎中医术高呢。”寇准慢条斯理的说道。
张飞还在张家、李家的绕着呢，关羽却听明白了，在旁说道：“当然是李郎中医术高，那张郎中都没人去找他看病了。”
“嘿嘿。”寇准却笑着看着唐欢，唐欢当然是明白了，张郎中把病人都治好了，自然就可以整日高睡，寇准这是巧妙的借着这个故事解释自己“懒政”的原因。在看寇准住所一副清寒的样子，廉洁也是肯定的。
唐欢起身一揖说道：“寇大人治世能臣，唐欢佩服之至。”
“大人过奖了。”寇准客气的回礼。
唐欢说道：“寇大人，在下有一事请教。”
“请教不敢，大人有什么问的？”寇准说道。
“这大同府也是重灾区，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而整个阳泉县居然没有一个灾民，我想知道寇大人是怎么做到的？”
寇准小眼睛眨巴眨巴，往唐欢身后的关张二人身上扫了几眼，然后微躬着身子小声说道：“唐大人，其实阳泉县有饥民。”
“哦！在哪呢？”
“大人有所不知，我们阳泉县有一位白大善人，那是挂了千顷牌的大地主，家里有地三千倾，阳泉县近乎一半的土地都是他们家的。”
“嗯。”
“那些灾民一旦进了白大善人家的地界，一般就走不出来了。”
“为什么呢？”
“他们家开仓赈济灾民，而且伙食好啊，白面馒头，猪肉白菜炖粉条可劲招呼，您想那些饥民饿了一路，看见那些好吃的，能有几个还走得动道儿啊。”寇准说道。
“哦，居然有这样仁义的财主，我倒想认识认识。”唐欢说道。
“那下官带路。”寇准嘿嘿坏笑一声说道。
寇准出去到邻家借了一头小毛驴，带着唐欢这一队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路边插了一块标牌，上面写着一个马字，寇准指着标牌说道：“唐大人，这里一路奔南就都是白大善人家的土地了，从南边返乡的灾民都得从他们家的地界过，没有两天走不出来。”
众人沿着田间的土路又走了大约一个半时辰，远远的就看到前面是结墙连脊的一大片宅院，足足又上百间房子，也分不清里面有多少个院子。寇准指着那片宅子说道：“那就是白家大院。”
白家大院的大门前挤挤挨挨的聚集着数千人，黑压压的一片，都是返乡的灾民。唐欢一行远远的下马，在人群边缘的角落里查看情况。白家大院大门敞开着，五十几个黑衣裤褂的家丁手持皮鞭阻隔住人群，在门前空出大约五百平方的一块空地。空地上烧着几盘土灶，上面架着蒸笼和特大号的铁锅，那铁锅滚开着，散发出诱人的肉香，有家丁用铁铲在锅里搅着，边搅边大声的吆喝着：“猪肉白菜炖粉条，白面馍馍可劲招呼啊，想吃的就来啊”。
这些灾民显然饿的很久了，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那铁锅吞咽着口水，却没有一人上前。“果然是白面馍馍、猪肉炖粉条，可怎么没人上去吃呢？”唐欢正疑惑着，不远处人群中一个中年汉子狠狠的一跺脚小声说道：“去他娘的，奴就奴吧，总比饿死了强！”那汉子挤出人群，大步来到灶台旁边的一个桌案前面，桌案上放着一摞纸，桌案前坐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师爷。那师爷问了汉子的几句，然后在一页纸上写了几笔，那汉子在纸上按了手印，师爷拿起纸吹了吹收到案子下边，然后一摆手，汉子这才走到灶台前，早有一个家丁满满盛好了一大碗肉菜，上面还放着两个白面馒头，汉子接过碗就蹲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却是一边吃一边流泪。
唐欢若有所悟，脸色不禁沉了下来。寇准在旁附在唐欢耳边悄声说道：“刚才那人是签了奴契了。”
大夏有家奴制度，一旦签了奴契，那奴仆的一切就都掌握在了主人手里，可以任意处置，如同牲畜一般。
“这哪是赈济呀？这他妈不是趁火打劫吗！”唐欢暗暗咬牙。他看了旁边的寇准一眼，寇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傻站着，看来这孙子早就知道是这种情况，他这是故意把自己诳来的。
一个家丁哐哐的敲着铁锅叫道：“看见没有，一旦进了白家大院，每天都好吃好喝，想种地种地，想做工做工，就是打杂儿也强过在这里干挨着。我家老爷那是方圆几百里有名的大善人，那是受过先皇帝表彰的，白老爷看到乡亲们受了灾发了善心这才出粮赈济，你们别不知道好歹，还有没有想吃肉的，快着点啊。”
经他这一煽呼，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接连不断的有人挤出人群进入空地，那案子前面很快排起了长队。
唐欢虽然心里搓火，可也无可奈何，白家这么做虽然不地道，但是并不违法，他这个钦差也管不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捅了一下寇准问道：“刚才那家丁说白家受过皇帝表彰是怎么回事呀？”
“哦，是这么回事。这白家一个家生子的奴才叫谢安的，打小做白家大少爷的伴读，结果那白家大少爷念书不成，这谢安倒是学出来了，后来白家老爷出钱让谢安去参加会试，竟是一路过关连中三元，最后进京科举中了探花，一时间在朝野传为佳话，白家也因此收到了先皇表彰。”
“原来是这样。”唐欢不由点头称奇。
唐欢一行赶到镇子上，街道上没什么人，只有一帮半大小子在疯跑打闹。经人指点，唐欢带人来到镇子中央的县衙，县衙大门两侧各摆着一个石狮子，大门敞开着，一个要饭花子倚靠着门框在晒太阳，院子里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在四处觅食。唐欢带人穿过院子步入大堂，大堂里面空无一人，堂前的案子上整齐的摆放着惊堂木、押签等一应物品，但是上面却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一看就是长时间没用过了。
“什么情况？堂堂的一个县衙门连个人影都不见，难不成这里没县令吗？”唐欢心中疑惑。
门口那个花子双手揣在袖子里跟着众人进来看热闹，唐欢冲那花子问道：“嗨，我说这位兄台，这衙门里怎么没人呀？”
“嗨，谁说没人，我呀，我不是人吗？”花子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呃，我是说这里的县令、衙役什么？”唐欢笑道。
“嗨，他们呀，好长时间没见着了，这时辰八成还在家睡觉呢。”花子答道。
“嗯！这都快中午了还在家里睡觉，不来办公，这不是他妈懒政吗。”唐欢心生不悦。
“这县令可够懒的。”张飞在旁搭腔说道。
“嗯，这县令可懒了，那是我们阳泉县有名的第二懒。”花子鸡啄米似的点头道。
“呵呵，第二懒，那第一懒是谁呀？”唐欢笑着问道。
“那还用问吗？我呀，我叫大咧巴，阳泉县第一懒就是我。”大咧巴指着自己说道。
“哈哈哈哈。”唐欢等人大笑，面前这个花子长得确实有点咧巴，倒也名实相副。
“你们想找县官是吧，他们家我认识，跟我走吧。”大咧巴说道。
唐欢等人跟着大咧巴来到镇子西头，大咧巴指着溪边一个小院说道：“那就是县官他们家。”
唐欢顺着手指看过去，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民居小院，矮矮院墙是用木棍和荆条围的，里面是三间草顶的石头房子，院子中央是一棵大枣树，这县官的住处也未免太凑活了一些。唐欢推开栅栏门走了进去，那县令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正四脚哈天的眯着晒太阳呢，那姿势是一个标准的葛优躺，唐欢凑到县令身前，只见这人三十多岁，瘦骨嶙峋，细长脖子，鱼泡眼，两腮嘬着，微微有点谢顶，唐欢忍不住指着那人笑道：“卧槽，这不是葛优吗？”
那县令微微张开眼，看到眼前一个公子哥嬉皮笑脸的指着自己，料定这“葛优”不是什么好词儿，他微微抬起点身子，慢悠悠的冲唐欢说道：“谁葛优呀，你才葛优呢，你们全家都葛优。”
“哈哈哈哈。”唐欢忍不住仰头大笑，这语气、这做派也太像了。
那“葛优”有些恼了，半抬起身子说道：“哎我说你谁呀，你这叫私闯民宅知道不知道？”
旁边一个金龙卫亮出徽章说道：“阳泉县，这位是两道巡抚使唐欢唐大人，还不赶紧拜见钦差大人。”
“哎呦，原来是钦差大人驾到。”县令滋溜一下窜起身来，伸手从旁边水缸盖上抄起县令的管帽扣在脑袋上，还戴反了，然后翻身跪倒道：“卑职阳泉县令寇准拜见钦差大人。”
“寇准，寇老西儿！”唐欢心里一惊，再细看寇准，智力值95，忠诚度85，清廉值92，果然是能臣的数值！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寇老西在这小地方猫着呢。
“原来是寇大人，快快请起。”唐欢满面喜色说道。
寇准起身又是一揖说道：“寇准久闻唐大人威名，只是未曾谋面，刚才言语莽撞，还望大人海涵。”
“诶，不知者不怪。”唐欢欣然说道。
寇准看到唐欢身后的关羽、张飞二人，讨好的说道：“这二位莫非就是守朔州一嗓子吓死好几百个突厥兵的关张二位将军吗？”
“正是我的两个弟弟。”唐欢道。
“二位将军威震敌胆，我河东百姓无不称颂，寇准见过两位将军。”寇准又向关羽、张飞二人行礼。
见礼过后，寇准将唐欢让在躺椅上坐了，唐欢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寇大人，在下奉旨巡视边关各府县灾民赈济情况，我刚才去了县衙，那里连个人影都不见，你为一县之长，不勤于政务，却在这里晒太阳？”
“啊！灾民，哪呢？哪呢？”寇准故意抻长了脖子张煌这四处寻摸。
唐欢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路下来，根本就没看到一个灾民。
“这儿呢，这儿呢，灾民在这儿呢。”大咧巴一路蹦跳着跑到院子里。
“滚你的蛋吧，大咧巴，添什么乱呀。”寇准没好气的呵斥道。
“嘿，滚就滚。”大咧巴不服的回了一句，伸手从水缸盖上一个盘子里拿起一个窝头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大咧巴，你大爷的，那是我的午饭。”寇准气的脱下一只鞋高举着追到了院门口，大咧巴早就跑得没影了。
寇准悻悻的走回来，一脸的无奈，说道：“唐大人见笑了，这大咧巴是我们县有名的懒汉，到处蹭吃蹭喝。”
张飞在旁瓮声瓮气的说道：“他懒，我看你也不让于他，你那县衙的案子上土厚的都能种出菜来，你这个县令当得倒也自在。”
寇准听得出唐欢他们是在嗔怪自己不勤于政务，他小眼儿一咪，露出葛优招牌式的坏笑，说道：“列位大人，下官给你们出个题儿吧。”
“说张家庄来了个李郎中，李家庄来了个张郎中，郎中吗就是给人看病的。说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呢，张家庄那个李郎中门口看病的人排着大队，李家庄的张郎中整天在家睡觉，您说说，是张家长的李郎中医术高呢还是李家庄的张郎中医术高呢。”寇准慢条斯理的说道。
张飞还在张家、李家的绕着呢，关羽却听明白了，在旁说道：“当然是李郎中医术高，那张郎中都没人去找他看病了。”
“嘿嘿。”寇准却笑着看着唐欢，唐欢当然是明白了，张郎中把病人都治好了，自然就可以整日高睡，寇准这是巧妙的借着这个故事解释自己“懒政”的原因。在看寇准住所一副清寒的样子，廉洁也是肯定的。
唐欢起身一揖说道：“寇大人治世能臣，唐欢佩服之至。”
“大人过奖了。”寇准客气的回礼。
唐欢说道：“寇大人，在下有一事请教。”
“请教不敢，大人有什么问的？”寇准说道。
“这大同府也是重灾区，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而整个阳泉县居然没有一个灾民，我想知道寇大人是怎么做到的？”
寇准小眼睛眨巴眨巴，往唐欢身后的关张二人身上扫了几眼，然后微躬着身子小声说道：“唐大人，其实阳泉县有饥民。”
“哦！在哪呢？”
“大人有所不知，我们阳泉县有一位白大善人，那是挂了千顷牌的大地主，家里有地三千倾，阳泉县近乎一半的土地都是他们家的。”
“嗯。”
“那些灾民一旦进了白大善人家的地界，一般就走不出来了。”
“为什么呢？”
“他们家开仓赈济灾民，而且伙食好啊，白面馒头，猪肉白菜炖粉条可劲招呼，您想那些饥民饿了一路，看见那些好吃的，能有几个还走得动道儿啊。”寇准说道。
“哦，居然有这样仁义的财主，我倒想认识认识。”唐欢说道。
“那下官带路。”寇准嘿嘿坏笑一声说道。
寇准出去到邻家借了一头小毛驴，带着唐欢这一队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路边插了一块标牌，上面写着一个马字，寇准指着标牌说道：“唐大人，这里一路奔南就都是白大善人家的土地了，从南边返乡的灾民都得从他们家的地界过，没有两天走不出来。”
众人沿着田间的土路又走了大约一个半时辰，远远的就看到前面是结墙连脊的一大片宅院，足足又上百间房子，也分不清里面有多少个院子。寇准指着那片宅子说道：“那就是白家大院。”
白家大院的大门前挤挤挨挨的聚集着数千人，黑压压的一片，都是返乡的灾民。唐欢一行远远的下马，在人群边缘的角落里查看情况。白家大院大门敞开着，五十几个黑衣裤褂的家丁手持皮鞭阻隔住人群，在门前空出大约五百平方的一块空地。空地上烧着几盘土灶，上面架着蒸笼和特大号的铁锅，那铁锅滚开着，散发出诱人的肉香，有家丁用铁铲在锅里搅着，边搅边大声的吆喝着：“猪肉白菜炖粉条，白面馍馍可劲招呼啊，想吃的就来啊”。
这些灾民显然饿的很久了，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那铁锅吞咽着口水，却没有一人上前。“果然是白面馍馍、猪肉炖粉条，可怎么没人上去吃呢？”唐欢正疑惑着，不远处人群中一个中年汉子狠狠的一跺脚小声说道：“去他娘的，奴就奴吧，总比饿死了强！”那汉子挤出人群，大步来到灶台旁边的一个桌案前面，桌案上放着一摞纸，桌案前坐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师爷。那师爷问了汉子的几句，然后在一页纸上写了几笔，那汉子在纸上按了手印，师爷拿起纸吹了吹收到案子下边，然后一摆手，汉子这才走到灶台前，早有一个家丁满满盛好了一大碗肉菜，上面还放着两个白面馒头，汉子接过碗就蹲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却是一边吃一边流泪。
唐欢若有所悟，脸色不禁沉了下来。寇准在旁附在唐欢耳边悄声说道：“刚才那人是签了奴契了。”
大夏有家奴制度，一旦签了奴契，那奴仆的一切就都掌握在了主人手里，可以任意处置，如同牲畜一般。
“这哪是赈济呀？这他妈不是趁火打劫吗！”唐欢暗暗咬牙。他看了旁边的寇准一眼，寇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傻站着，看来这孙子早就知道是这种情况，他这是故意把自己诳来的。
一个家丁哐哐的敲着铁锅叫道：“看见没有，一旦进了白家大院，每天都好吃好喝，想种地种地，想做工做工，就是打杂儿也强过在这里干挨着。我家老爷那是方圆几百里有名的大善人，那是受过先皇帝表彰的，白老爷看到乡亲们受了灾发了善心这才出粮赈济，你们别不知道好歹，还有没有想吃肉的，快着点啊。”
经他这一煽呼，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接连不断的有人挤出人群进入空地，那案子前面很快排起了长队。
唐欢虽然心里搓火，可也无可奈何，白家这么做虽然不地道，但是并不违法，他这个钦差也管不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捅了一下寇准问道：“刚才那家丁说白家受过皇帝表彰是怎么回事呀？”
“哦，是这么回事。这白家一个家生子的奴才叫谢安的，打小做白家大少爷的伴读，结果那白家大少爷念书不成，这谢安倒是学出来了，后来白家老爷出钱让谢安去参加会试，竟是一路过关连中三元，最后进京科举中了探花，一时间在朝野传为佳话，白家也因此收到了先皇表彰。”
“原来是这样。”唐欢不由点头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