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招娣
招娣无助的跌倒在地上，背上的恶疮隐隐作痛以致双手无力，徒劳的在地上挣扎。满满的一筐猪草洒落在黄土路面上，高温侵蚀着额头。头脑越来越晕沉，肺部似火烧。耳朵也失灵了，有嗡嗡嗡的声音吵的人心烦。远处似乎传来了姐姐的呼唤声：招娣~招娣啊~
“我要死了。”招娣明悟，她有点害怕又期待。
“死了就不能看到阿黄了吗？”眼前浮现一条廋骨嶙峋的黄狗，稀疏又肮脏的皮毛，冲着不知什么人狂吠着。
又好似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面前，温柔的问着什么，只是恍惚间怎么也看不清听不到。耳鸣更厉害了，吵的人脑仁疼。招娣有点着急，更加奋力的挣扎，然后一下子惊醒过来。上半身挺起：“啊！”
“怎么了？怎么了？又做噩梦了？”旁边传来盼儿关切的声音，接着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口中安慰着：
“赵娣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赵娣一下扑到魏盼儿怀里瑟瑟发抖着：“我梦到阿黄了！”
“想家了吗？”盼儿犹豫了一下问。
“不想，那个家永远都不想，那也不是我的家。”
那里有什么好想呢？每天有干不完的活，永远吃不饱的肚子和来自母亲永远挨不完的打。
想起了母亲，后背又在隐隐作痛。耳边似乎又传来那个高大身影的温柔话语：“怎么这么狠心呢？把一团头发埋在你的伤口里。这是要你的命呢！还好遇见我们，晚一点取出来就烂到脊柱喽！”
她当时懵懵懂懂没有说话，但是心里明白是谁要她死。那个女人，那个被称呼“姐姐”的女人，她的母亲要她死。只因为她叫招娣却没能招来弟弟，害她连生了五个女儿。害她被婆婆虐待，害她被丈夫厌弃，害她蒙羞，她恨不能让她死。
心口有点发闷，赵娣抬起头来。发现外面隐隐透着月光，耳边传来盼儿的安慰声：
“睡吧睡吧，我陪着你。把枕头反过来好了，都打湿了。”
很快旁边传来了盼儿细细的呼吸声，赵娣却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房顶，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片影子，怎么也看不清。脑海中不由又出现观主的身影，永远的温声细语，身影总是那么高大，一阵恍惚间似乎传来声音：“赵娣啊！把那本“赤脚医生手册”拿给我。”
迷迷糊糊间天光透亮，外面传来扫地声，赵娣醒了。
正正在穿着外套，门帘掀开了。盼儿端着脸盆，红扑扑的圆脸上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赵娣被她看的怪不好意思，轻轻捶了一下：“有毛病啊？”
“有。”盼儿满脸严肃，在赵娣忐忑自检中一本正经中说：
“昨晚你叫观主名字了，还肉麻的喊……“
“呜呜呜……你放开”
两人笑闹成一团。
观主名叫赵山。据他自己说，他原本叫丑儿，排行三。后来跟着天师道读了书，学了字，就自己改名赵山。赵娣就是跟他学的，她原本不姓赵的。
远处很快传来了开饭的铃声，两人因为耽误了一会，来到食堂时已经快要坐满了人。取了一菜一汤，菜是土豆炒青椒，汤是玉米猪头青菜汤。玉米青菜夹带着一点油星，两人都吃的很香。
很快结束早饭，人群聚集在宣教室做早课。所有人都在蒲团上跪坐着，聆听观主赵山的宣讲：
“天帝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宇宙本是一片混沌，这混沌由清浊二气混杂而成，时而分明，时而交换。它不分左右东西，无有上下时间。它或许无限大，又或许无限小。我们叫它极点，乃一切之本源。”
“这种状态或许是亿兆年，也许只有一瞬间。在某一刻，一缕意识诞生了。这意识无悲无喜，无善无恶，纯由清浊二气组成，我们叫祂盘古。”
“盘古乃天道化身，主万物规则。祂生来具备大使命，要开辟新世界。”
“终于有一天，盘古吸收了宇宙中所有清浊二气。祂苏醒了，也爆发了。盘古将清浊二气分开，清气化为能量，浊气化为物质。”
“世间有形之物称质，无形之物称能。质与物本为一体，二者交互称质能转化。它的公式是e=mc2……”
赵娣痴迷的看着立于太极图下的观主。他总是站的笔直，说话的时候永远那么温柔。虽然听不懂他讲的是什么，可是只是这么听着，就有心都要融化了的感觉。
一堂早课就在赵娣花痴发呆中度过，大家对着盘古象征的太极图叩拜后散去。
殿门已经打开，有早起的虔诚信徒在太极殿中祷告，知客道士引导着向不同院落分散。
赵娣和盼儿结伴来到医护院。由于场地所限，这个院子只有前后两进。前院是医院，天井式布局，有10来间大间房子。其中有两间是药房，两间产房，一间账房一间仓库。有四个坐班医师各占一间房。
两人要去的是后院护理院。这里有四排房子，每排左右各8间房。第一排是值班室，休息室，手术室，和重症看护室。第二第三排是普通病房，第四排是宿舍和杂物室。
作为还在实习期的见习护士，两人先在休息室签到。接受训话之后，就跟随着带班护士去各个岗位交接班。
赵娣负责的是18至25号病房。先去18号病房，这里是一位伤口感染而至高烧的猎户。一个只有17岁的年轻小伙子，却满脸沧桑，看起来像有二三十岁。
赵弟先是用手测量了一下病人的体温，发现并不是很烫。又检查了一下病人的伤口愈合情况，更换了新的药物和纱布。小伙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用虚弱的声音，说着感激的话。
赵弟亲身安慰了几句。端着换洗下来的纱布，向下一间病房走去。就这样一直忙碌了3个多小时，赶在中饭前结束了上午的工作。
一边在心里思考着下午的工作安排，赵娣向食堂赶去。然后，一道熟悉又温和声音在背后响起：
“赵娣，下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事情同你商量。”
赵娣僵硬着转身。下意识的低着头，让额前的刘海挡住了眼角的疤痕。用蚊呐般的声音回答：
“好的，观主。”
“我要死了。”招娣明悟，她有点害怕又期待。
“死了就不能看到阿黄了吗？”眼前浮现一条廋骨嶙峋的黄狗，稀疏又肮脏的皮毛，冲着不知什么人狂吠着。
又好似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面前，温柔的问着什么，只是恍惚间怎么也看不清听不到。耳鸣更厉害了，吵的人脑仁疼。招娣有点着急，更加奋力的挣扎，然后一下子惊醒过来。上半身挺起：“啊！”
“怎么了？怎么了？又做噩梦了？”旁边传来盼儿关切的声音，接着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口中安慰着：
“赵娣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赵娣一下扑到魏盼儿怀里瑟瑟发抖着：“我梦到阿黄了！”
“想家了吗？”盼儿犹豫了一下问。
“不想，那个家永远都不想，那也不是我的家。”
那里有什么好想呢？每天有干不完的活，永远吃不饱的肚子和来自母亲永远挨不完的打。
想起了母亲，后背又在隐隐作痛。耳边似乎又传来那个高大身影的温柔话语：“怎么这么狠心呢？把一团头发埋在你的伤口里。这是要你的命呢！还好遇见我们，晚一点取出来就烂到脊柱喽！”
她当时懵懵懂懂没有说话，但是心里明白是谁要她死。那个女人，那个被称呼“姐姐”的女人，她的母亲要她死。只因为她叫招娣却没能招来弟弟，害她连生了五个女儿。害她被婆婆虐待，害她被丈夫厌弃，害她蒙羞，她恨不能让她死。
心口有点发闷，赵娣抬起头来。发现外面隐隐透着月光，耳边传来盼儿的安慰声：
“睡吧睡吧，我陪着你。把枕头反过来好了，都打湿了。”
很快旁边传来了盼儿细细的呼吸声，赵娣却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房顶，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片影子，怎么也看不清。脑海中不由又出现观主的身影，永远的温声细语，身影总是那么高大，一阵恍惚间似乎传来声音：“赵娣啊！把那本“赤脚医生手册”拿给我。”
迷迷糊糊间天光透亮，外面传来扫地声，赵娣醒了。
正正在穿着外套，门帘掀开了。盼儿端着脸盆，红扑扑的圆脸上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赵娣被她看的怪不好意思，轻轻捶了一下：“有毛病啊？”
“有。”盼儿满脸严肃，在赵娣忐忑自检中一本正经中说：
“昨晚你叫观主名字了，还肉麻的喊……“
“呜呜呜……你放开”
两人笑闹成一团。
观主名叫赵山。据他自己说，他原本叫丑儿，排行三。后来跟着天师道读了书，学了字，就自己改名赵山。赵娣就是跟他学的，她原本不姓赵的。
远处很快传来了开饭的铃声，两人因为耽误了一会，来到食堂时已经快要坐满了人。取了一菜一汤，菜是土豆炒青椒，汤是玉米猪头青菜汤。玉米青菜夹带着一点油星，两人都吃的很香。
很快结束早饭，人群聚集在宣教室做早课。所有人都在蒲团上跪坐着，聆听观主赵山的宣讲：
“天帝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宇宙本是一片混沌，这混沌由清浊二气混杂而成，时而分明，时而交换。它不分左右东西，无有上下时间。它或许无限大，又或许无限小。我们叫它极点，乃一切之本源。”
“这种状态或许是亿兆年，也许只有一瞬间。在某一刻，一缕意识诞生了。这意识无悲无喜，无善无恶，纯由清浊二气组成，我们叫祂盘古。”
“盘古乃天道化身，主万物规则。祂生来具备大使命，要开辟新世界。”
“终于有一天，盘古吸收了宇宙中所有清浊二气。祂苏醒了，也爆发了。盘古将清浊二气分开，清气化为能量，浊气化为物质。”
“世间有形之物称质，无形之物称能。质与物本为一体，二者交互称质能转化。它的公式是e=mc2……”
赵娣痴迷的看着立于太极图下的观主。他总是站的笔直，说话的时候永远那么温柔。虽然听不懂他讲的是什么，可是只是这么听着，就有心都要融化了的感觉。
一堂早课就在赵娣花痴发呆中度过，大家对着盘古象征的太极图叩拜后散去。
殿门已经打开，有早起的虔诚信徒在太极殿中祷告，知客道士引导着向不同院落分散。
赵娣和盼儿结伴来到医护院。由于场地所限，这个院子只有前后两进。前院是医院，天井式布局，有10来间大间房子。其中有两间是药房，两间产房，一间账房一间仓库。有四个坐班医师各占一间房。
两人要去的是后院护理院。这里有四排房子，每排左右各8间房。第一排是值班室，休息室，手术室，和重症看护室。第二第三排是普通病房，第四排是宿舍和杂物室。
作为还在实习期的见习护士，两人先在休息室签到。接受训话之后，就跟随着带班护士去各个岗位交接班。
赵娣负责的是18至25号病房。先去18号病房，这里是一位伤口感染而至高烧的猎户。一个只有17岁的年轻小伙子，却满脸沧桑，看起来像有二三十岁。
赵弟先是用手测量了一下病人的体温，发现并不是很烫。又检查了一下病人的伤口愈合情况，更换了新的药物和纱布。小伙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用虚弱的声音，说着感激的话。
赵弟亲身安慰了几句。端着换洗下来的纱布，向下一间病房走去。就这样一直忙碌了3个多小时，赶在中饭前结束了上午的工作。
一边在心里思考着下午的工作安排，赵娣向食堂赶去。然后，一道熟悉又温和声音在背后响起：
“赵娣，下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事情同你商量。”
赵娣僵硬着转身。下意识的低着头，让额前的刘海挡住了眼角的疤痕。用蚊呐般的声音回答：
“好的，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