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襄林惜别
“妹妹，我给你讲一个海螺仙子的故事啊。海螺仙子是东海王的女儿，有一天她到陆地上来游玩，追着一只蝴蝶跑啊跑，一直追到沙漠里，这时她渴的要死，却找不到水喝。于是她把自己的项坠扔到地上，项坠上的珍珠就变成了泉水，那里的沙漠最后都不见了。”
“你说海螺仙子厉不厉害啊？”说完故事，思贤饶有兴致地问道。
“嗯，我也好想有那么一个项坠啊！”冰影听了，心中也有些羡慕，“对了，哥哥，仙子的父亲是什么人啊？他是不是更厉害？”
“你说东海王啊？他是东海里的神仙呢，整个东海，像什么鱼啊虾啊，就算是鲲，都得听他的呢！”
听了云贤的解释，冰影却有些困惑：“哥哥，我听长辈们说，普天之下只有上帝一个神啊？”
“呃，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或许东海王只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吧。”云贤有些尴尬地答道。海螺仙子的故事是从南方一些民族传过来的。虽然湛江联盟的祭司、长老们一再禁止这种异教的思想，但仍然无法彻底阻绝它的传播。
于是云贤又讲了先知摩西的故事。湛江人必须遵守《十诫》，这些诫命便是摩西秉承上帝旨意写出来的。当云贤说到摩西将手杖变为蛇，召唤青蛙、冰雹时，柳冰影的眼神中满是惊讶之色。
“哥哥，我听说联盟的长老们都会法术。去年爹爹带我去津口，我看到那里的大祭司能变出火球来，还能施法降雨呢！他们有没有这个摩西厉害啊？”柳冰影好奇地问。
“大祭司当然也很厉害啊！”云贤想了想，最后说道：“不过应该还是摩西厉害。”
他脸上显得有些得意：“大祭司其实也不算什么。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牵起冰影的手，一路奔出村外，来到一片荒草地上。虽然还是中秋，但这里的草木大部分都已经枯萎了。
云贤看着附近没人，神色渐渐有些凝重，但还是挤出一个微笑，对冰影说道：“你看好了啊！”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指向地上的枯草，只见这片枯草的颜色迅速变成焦黄，然后转黑，最好竟燃烧起来。
“哇噻！原来哥哥你也能变出火来！”冰影见到此景，不禁拍起小手，欢呼雀跃。
“怎么样？哥哥很厉害吧！”思贤也呵呵笑了起来：“大祭司会的我也可以，所以我说他不如那个摩西。”
思贤也是不久前才发现自己身具异能，但此时他能力有限，连引火都显得有些吃力。不过，这已经足够他在冰影面前展示了。
柳讯家中，柳讯正与云览夫妇闲聊着。云览已经坦承了思贤的身世，柳素则说是自己决定向哥哥隐瞒实情。柳讯虽然知晓思贤不是自己的亲外甥，但他此时深陷亡妻之痛，又见妹妹待思贤如己出，也没有多说什么。
三人正谈论时，思贤已经带着冰影回来了。此时冰影心情已经好了很多，甚至回到家也没有原先那般悲伤。
柳讯见到女儿，眼神中满是爱怜之色，但随即又面露愁容，叹道：“絮儿就这么走了，我倒是还好，可要苦了孩子！”
他确实不得不为女儿忧虑。男子要经常操劳在外，女儿如何照看，实在很伤脑筋。
“冰影这些天经常梦到母亲，都快过一个月了，她还是没办法适应过来。”柳讯又叹了一口气。
云览夫妇原先私下商量着让柳讯续娶一个，但这个时候却不便提出来。柳素想了想，说道：“哥哥，不如让冰影到我们襄林住一段日子吧。这样你方便，冰影心情也会好些。”
“这……”柳讯有些迟疑，这确实是一个权宜的办法。他有些试探地说道：“就怕给你们添麻烦了，冰影这孩子……”
“哥哥你放心吧，冰影这么好的女孩子，我们都喜欢的紧呢！有思贤陪冰影玩，她心情也会好很多的。”
柳讯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也好！那就麻烦妹夫和妹妹了！”他蹲下身子，握住冰影的小手，问道：“冰影，爹爹准备送你去姑姑家住几天，让思贤哥哥陪着你。”
“真的吗？好啊好啊！”冰影听了父亲的话，顿时欢喜起来。
思贤也十分惊喜，赶忙问柳讯：“舅舅，冰影是要来我们家吗？”
柳讯转向思贤微笑道：“是啊，冰影以后可要靠你这个做哥哥的照顾哦。”
云贤挺了挺腰板，自信地道：“舅舅你放心吧，有我在，保管冰影开开心心的！”众人不禁莞尔。
柳冰影却有些不舍地说道：“那爹爹你以后可要常来看我啊！”柳讯自然应允。
云览一家在飞云浦待了两日便行返回，十余日后，柳讯打点好家中事务，亲自将女儿送到襄林，嘱托妹妹、妹夫好好照顾。
柳冰影在襄林并没有只住一些日子，而是常住了下来。柳讯自忖难以照料女儿，云贤也不愿冰影离开。
转眼间两年已经过去，云贤开始学着随着长辈出去狩猎，柳冰影也向姑母学习纺纱。那时虽然已经过了刀耕火种的年代，但农务并不繁忙，当然收获也不多，人们依然十分依赖渔猎和采集。
云贤与柳冰影仍然有很多时间玩耍，云贤尤其喜欢带着冰影随同采集的族人们去野外。这时的云贤对于法术的掌控已经比较娴熟，即使遇到野兽也能自保。但他并不喜欢在众人面前显露，而是作为陪伴冰影嬉戏的一种方式。
这天思贤正随同长辈们打猎回来。此次出猎并不顺利，竟然在山中遇到一头灵虎，足足有一丈长。这种老虎被称为黑风虎，借助体内积蓄的灵气，可以瞬间跳跃十丈，若是落单的人碰到那就很难逃脱。云贤他们虽然有十余人，但这头黑风虎始终在附近游荡，众人也不敢擅动，只能提前退回了小镇。
刚踏进襄林，云贤就觉得镇上比平时似乎冷清了许多，路上竟然没有几个行人。他没有考虑太多，径直回到自家院中，只见家门大开，却不见有人在家。
“娘，冰影，我回来啦！”他大声喊了起来，仍不见有人答应。
“家里没人，怎么不锁门啊？”云贤有些奇怪，一边沉思一边走出院子，准备问问邻居。
“云贤，你可回来了！你快去祭坛看看吧，冰影这丫头闯祸了，你娘正在那儿跟祭司大人求情呢！”隔壁秦家的大婶见到云贤，急忙向他喊道。
“大婶，冰影她，她怎么了？”云贤听说柳冰影出事，心中一惊。
秦婶叹了一口气，有些迟疑地说道：
“听说冰影偷了祭坛上的膏油，这可是祭祀用的东西。祭司大人知道了，现在正跟族中长老商量处罚冰影呢！”她刚说完，云贤已经奔向了祭坛。
祭坛是湛江流域部落祭祀的圣地，重要性仅在圣殿之下，人们祈求平安、丰收或者赎罪，都会来这里献祭。襄林的祭坛在小镇的最东部，平时这儿的人很少，但此时祭坛下却围满了人，云贤费了好些力气才挤到前面。有些认识他的族人看到他，或是面露鄙夷，或是有些同情，都给他让出了道。
祭坛上，身穿蓝、紫、朱三色圣衣的祭司正指斥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小女孩，这女孩大约十一二岁，穿着蓝色布衫，将头埋在两膝间呜呜地抽泣着，一句话也不敢反驳，正是柳冰影。族中几位长老围在祭司周围，时而提出自己的见解。云贤环视周围，看到了被民丁拦在祭坛下的母亲，她脸色苍白，但却一语不发，旁边的亲戚正安慰着她。
“既然你是外族人，那么我也不便过分惩罚于你，将你逐出襄林便是。临走前记得来这里献上赎罪祭一份，求神宽宥！”祭司与众位长老商量了一番，最终严肃地向柳冰影说道。
云贤并没有去细听祭司的惩罚，而是从两个民丁中间挤出，奔到柳冰影面前，蹲了下来，打量了一下，问道：“冰影，你，你怎么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柳冰影已经哭的梨花带雨，听到云贤的声音，方才抬起头来，见到了一脸关切的云贤。
“云贤，你也回来了！”祭司见到一个少年冲出，这才辨认出是思贤：“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若不是你平日里与她胡闹，她怎会闯下这样的祸来？你说，偷窃祭坛膏油的主意，是不是你想出来的？”
云贤闻声转过身来，这才仔细看清了满脸愠色的祭司。
襄林的祭司名叫云林清，四十多岁的容貌，平日里看上去倒也面善，但今日站在祭坛上，身穿细麻编织的圣衣，却显得无比威严，令人生畏。
“什么膏油？”云贤这时仍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想：“膏油是什么东西，有必要闹这么大动静吗？”平日里他也常常“拿”邻居亲戚家的东西，也没见别人生多大气。
柳冰影抬头看到祭司的怒容，心里不禁又是一寒，吞吞吐吐地向云贤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柳冰影听说祭神的膏油有驱邪洁身的功效，便想去偷一些洒在她做的布娃娃上，这个布娃娃是柳冰影准备送给云贤的，一个月前她刚动手做时思贤就知道了，但没想到为了几滴膏油竟闯下了大祸。
膏油是祭祀时才可以使用的，一旦归为圣，其他人擅用就会被视为大不敬，罪重的甚至会被处死。然而这些只有大人们才清楚，云贤一无所知，就连柳冰影也不知道膏油有这么重要。
云贤顺着柳冰影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身边地上的布娃娃，它已经因为祭司的撕扯而显得有些破碎了，听冰影说，她已经把膏油洒在娃娃的“头”上了。
祭司见云贤与柳冰影自顾着谈论，丝毫不听自己的教训，大怒道：“你这捡来的孩子，果然不配算我们云氏族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来人，把云贤拖下去，等这件事完了再行处罚。柳冰影，我将你逐出襄林，你可有意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