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伍茗轩
“姑娘……”
“公子别总是姑娘姑娘的了，想来公子还不知我等姓名。”为首的女子打断了陌弦的话“我们是周家收养的孤儿，从小便没什么地位，学器乐时也常被打骂，我最年长，又随了周姓，所幸就叫了周一。”
虽是笑着说出，可是这笑容在陌弦看来觉得心中隐隐有些痛楚。
周一随即介绍了其余的五个姑娘，名字也是从二到六。
“小妹年龄最小，排第七，按数字排下来，就叫了周七七，生的也是我们中最好看，也是我们六个最喜欢的妹妹，只是小妹性格有些孤僻，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有时候我们看着她的样子都觉得心疼。”
陌弦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坚定与自信“没事的，现在你们到了秦家，你们的身后便有了这棵古树，只要你们还在这古树之下，纵是滔天的风雨也沾染不了你们分毫。”
周一笑容未变，衣袖中的手却是不由自主的一颤。
“前面就是了。”陌弦开口说道，打断了周一的思绪。
几人眼前这楼，也谈不上大，也谈不上小，大约也就是有个二三楼的样子，牌匾倒是擦的十分干净，上书三个大字“伍茗轩”。
“可别看不上这里，这茶楼在秦城中也颇为有名，我从小到大，除了弹琴也就是在这里听说书人说书。”陌弦抬头看着牌匾，同六人说道。
“哎呦，大公子来啦？”
门前两个小厮迎上来一人，另一人向里面跑去，想必是去请老板了，陌弦倒也未制止，这次来也是有事相商。
几人先由小厮带着上了二楼，领到了陌弦常坐的那个桌前。
这伍茗轩就算是人再多，二楼窗前的那张最好的桌位始终都是给陌弦留着的，向台上看，便是最好的听书位置，向窗外看，也是最好的欢景位置。
倒不是因为陌弦身份如何，只是因为数年前，在茶馆上一位琴师病逝后的第七天，陌弦在这茶馆中弹过一曲，曲终后，在琴师的灵柩上开出了一朵他曾经最喜欢的白花。
“大公子。”老板从楼梯处上来，某些肥胖的身体从过道中挤过来，走到陌弦的桌前，伸手拉过来一把椅子挤陌弦着坐下。
“大公子你可是有些时日没来了，我可是对你思念的紧。”老板自己伸手倒了杯茶，咕咚咕咚灌了进去，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好像刚才走那几步路已经费了大劲“这几位姑娘是？”
“老琴叔走后你这乐班一直没办起来，那不是给你想想办法嘛。”陌弦笑道。
“……”老板身上肉一颤，放下杯子“后来我也找过几个琴师，好听是好听，但就是没老琴的那个味道，那股……苦味。”
陌弦伸手拍拍老板的肩膀，开口道“老哥，老琴叔苦了一辈子，走了也算解脱了。”
“这我知道，就是还有点舍不得这老头……”老板摇摇头，看向这几位姑娘“听你的意思，这几位姑娘是乐师？”
“是，但是还有位琴师未到。”陌弦点了点头。
“还未问几位姑娘芳名。”老板仔细看看，这几位姑娘皆是肤如凝脂，明眉皓齿，纵是气质也是如同仙子下凡。
“周一。”周一含笑将几位姑娘全部介绍完。
老板摸摸肉肉的下巴“你们是陌兵介绍来的，那想必水平也不差，不知你们可带了乐器？”
“啊……未带……”周一挠了挠头。
“那……明日可否带上，先来茶楼试演一日。”
周一眼前一亮，知道这事多半是敲定了“多谢老板。”
“那行啊，听书吧，听书吧。”陌弦招招手望向台上的说书老者。
说书老者从陌弦进了茶馆便时不时看向这边，见陌弦望来，摇开折扇扇了两下，全当打了招呼。
“嘿，开玩笑，萧余赣那是何等人也，只要剑在手中，这天下又有谁能阻其片刻，这田二狗虽也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人物，可在萧余赣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几个姑娘可是未听过这种故事，片刻便被台上说书人讲的故事带了进去，听到紧张处惊呼连连。
楼上茶续了两三壶时，台上老者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各位看官，今儿的词可就说完了，您要是觉得小老儿说的可还入耳，那您可得常来。”
说书老者“啪”的一声合上了折扇，缓步下了台，直奔那楼梯而去。
“老伍来了，哈哈。”老板又抄过一个凳子，往旁边挤了挤，让出来一个位置。
老伍上了楼，似乎是知道那个位置是留给他的，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下“秦小子，你这两天挺忙啊，也不来看看我们？”
“这不是一有时间就来了嘛。”陌弦笑笑，伸手给老伍倒了杯茶。
“嘿，前些日子的事我可是听说了，听说你一人一琴闯那周家山门，大杀四方，连败王周四家家四大天才，然后一挥袖，留下一句‘一琴败尽天下手，七弦独孤求一败。’然后扬长而去，九重天高手王家家主出手都没留下你，反被你削去一耳，哎，对了，听说你走的时候还拐了七个小娘子回来。”
几位姑娘一听，虽说有些夸大，但似乎也相差不多，想了想当日将南峰上的场面，捂嘴轻笑。
“噗……”陌弦一口茶水喷出，用衣袖一挡才没喷到桌子上“伍叔，你这听谁说的……”
“你弟啊，前日在街上截住你弟，你弟和我说的啊。”伍叔抬眼撇了陌弦一眼，扭头看看同样在桌上的几个姑娘“嘿，你们就是秦小子拐回来的那几个？谁是正房？”
“诶！伍叔！”陌弦连忙伸手抓住老伍的胳膊“这可不敢乱说！”
抬眼一看，几个小姑娘脸红的都能滴出水来。
“嘿嘿嘿，这怎么叫乱说呢，你当你还是十五六的小孩呢？你都十七了，该成家了，哎，几位，谁有想法啊？你们要是不好意思，我把秦小子绑了送到……”
“伍叔！伍叔！”陌弦跳起来伸手捂住了老伍的嘴“怎么还越老越不正经了呢。”
老伍拍掉陌弦的手瞪了陌弦一眼“嘿，你这小子，给你觅好事你还不乐意了，得得得，我不说了还不行。”
“哈哈哈哈……”老板看看陌弦，笑的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
出了伍茗轩时，也就是四五点的样子，陌弦去买了几盒清萱爱吃的点心，不过却并未回家，而是从熟悉的路向古树那边走去。
古树是被围墙围起来的，围墙很高，大概有三四个人那么高。
古树是秦家之根本，看管自然就严格了些，围墙上有一禁制，所有人翻越围墙，看守的秦家弟子便能知道，守门的弟子从门缝一看就知道是何人进入。
说来骇人，单是这古树的树干的面积，就要比陌弦住的小院还要广，攀长出的随意一条根系就足以堪比外界能说的出年头的树。
说是小院，也不过是与秦家其他名贵的宅府所比对而已。
陌弦拎着点心走在围墙下，天边的斜阳将陌弦的影子映在身前的地上，陌弦低头看着影子走着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秦公子。”
陌弦一愣，见影子的顶端处有一双绣花小鞋和被斜阳映红的裙摆。
抬头望去，见一少女立在身前，正值碧玉年华，持行礼姿势，斜阳映在少女脸上，似是为少女渡上了一层妆容，为本就是绝色的面颊再添几分颜色。
片刻后陌弦反应过来，见少女正平静的望着自己，不禁有些尴尬“第一次见生的如姑娘这般好看之人，一时间竟愣住了，有些失态，还望姑娘勿怪……”
这少女同陌弦一般，同样背负着一把古琴，从陌弦看来，这古琴对面前少女单薄的身体实在是一种负担，可少女身体站的板正，并不在乎背着这重物。
这女子姓周，名七七。
周七七向陌弦笑了一下，摇摇头，表情到了，可却没有应有的感情在表情中，少女眼神中满是平静，或不是平静，是淡漠。
陌弦张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挠了挠头“一起走走？”
“好。”周七七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围墙下走，周七七不开口，陌弦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都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默默的走着。
“姑娘，前些日子在将南峰上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知姑娘……”
“无碍。”
“姑娘在秦城这几日可还住的习惯……”
“习惯。”
“……”
陌弦此刻心中苦笑，身侧姑娘并不是为前几日的事生气，而是认真的在回答自己，可这样却根本不能继续进行交流。
这姑娘不喜欢逛街，却来到了这围墙下，应当是同自己一个目的吧……
陌弦想到这，指了一下古树问道“周姑娘，要进去吗？”
“……”周七七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陌弦，平静的眼眸中终于有了波动“想，但他们不让进。”
陌弦为自己猜对了少女的心思傻笑着，挠了挠头“我带姑娘进去吧。”
“好。”周七七也不问怎么进去，只是点了点头。
陌弦左看右看，不好意思的说道“有些冒犯，不过姑娘可否把手给我。”
“好。”
陌弦拉起周七七的手，手指纤长，皮肤嫩白，手指上竟没有像其他琴师一般留茧，陌弦不禁有些好奇，琴修弹琴时会在手指上附上一层气，不留茧倒也罢了，可周七七并未修气。
丹田气涌出，流经伤处时，不禁眉头一皱，下意识捏了一下周七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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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公子别总是姑娘姑娘的了，想来公子还不知我等姓名。”为首的女子打断了陌弦的话“我们是周家收养的孤儿，从小便没什么地位，学器乐时也常被打骂，我最年长，又随了周姓，所幸就叫了周一。”
虽是笑着说出，可是这笑容在陌弦看来觉得心中隐隐有些痛楚。
周一随即介绍了其余的五个姑娘，名字也是从二到六。
“小妹年龄最小，排第七，按数字排下来，就叫了周七七，生的也是我们中最好看，也是我们六个最喜欢的妹妹，只是小妹性格有些孤僻，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有时候我们看着她的样子都觉得心疼。”
陌弦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坚定与自信“没事的，现在你们到了秦家，你们的身后便有了这棵古树，只要你们还在这古树之下，纵是滔天的风雨也沾染不了你们分毫。”
周一笑容未变，衣袖中的手却是不由自主的一颤。
“前面就是了。”陌弦开口说道，打断了周一的思绪。
几人眼前这楼，也谈不上大，也谈不上小，大约也就是有个二三楼的样子，牌匾倒是擦的十分干净，上书三个大字“伍茗轩”。
“可别看不上这里，这茶楼在秦城中也颇为有名，我从小到大，除了弹琴也就是在这里听说书人说书。”陌弦抬头看着牌匾，同六人说道。
“哎呦，大公子来啦？”
门前两个小厮迎上来一人，另一人向里面跑去，想必是去请老板了，陌弦倒也未制止，这次来也是有事相商。
几人先由小厮带着上了二楼，领到了陌弦常坐的那个桌前。
这伍茗轩就算是人再多，二楼窗前的那张最好的桌位始终都是给陌弦留着的，向台上看，便是最好的听书位置，向窗外看，也是最好的欢景位置。
倒不是因为陌弦身份如何，只是因为数年前，在茶馆上一位琴师病逝后的第七天，陌弦在这茶馆中弹过一曲，曲终后，在琴师的灵柩上开出了一朵他曾经最喜欢的白花。
“大公子。”老板从楼梯处上来，某些肥胖的身体从过道中挤过来，走到陌弦的桌前，伸手拉过来一把椅子挤陌弦着坐下。
“大公子你可是有些时日没来了，我可是对你思念的紧。”老板自己伸手倒了杯茶，咕咚咕咚灌了进去，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好像刚才走那几步路已经费了大劲“这几位姑娘是？”
“老琴叔走后你这乐班一直没办起来，那不是给你想想办法嘛。”陌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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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弦伸手拍拍老板的肩膀，开口道“老哥，老琴叔苦了一辈子，走了也算解脱了。”
“这我知道，就是还有点舍不得这老头……”老板摇摇头，看向这几位姑娘“听你的意思，这几位姑娘是乐师？”
“是，但是还有位琴师未到。”陌弦点了点头。
“还未问几位姑娘芳名。”老板仔细看看，这几位姑娘皆是肤如凝脂，明眉皓齿，纵是气质也是如同仙子下凡。
“周一。”周一含笑将几位姑娘全部介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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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未带……”周一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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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陌弦一口茶水喷出，用衣袖一挡才没喷到桌子上“伍叔，你这听谁说的……”
“你弟啊，前日在街上截住你弟，你弟和我说的啊。”伍叔抬眼撇了陌弦一眼，扭头看看同样在桌上的几个姑娘“嘿，你们就是秦小子拐回来的那几个？谁是正房？”
“诶！伍叔！”陌弦连忙伸手抓住老伍的胳膊“这可不敢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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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这怎么叫乱说呢，你当你还是十五六的小孩呢？你都十七了，该成家了，哎，几位，谁有想法啊？你们要是不好意思，我把秦小子绑了送到……”
“伍叔！伍叔！”陌弦跳起来伸手捂住了老伍的嘴“怎么还越老越不正经了呢。”
老伍拍掉陌弦的手瞪了陌弦一眼“嘿，你这小子，给你觅好事你还不乐意了，得得得，我不说了还不行。”
“哈哈哈哈……”老板看看陌弦，笑的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
出了伍茗轩时，也就是四五点的样子，陌弦去买了几盒清萱爱吃的点心，不过却并未回家，而是从熟悉的路向古树那边走去。
古树是被围墙围起来的，围墙很高，大概有三四个人那么高。
古树是秦家之根本，看管自然就严格了些，围墙上有一禁制，所有人翻越围墙，看守的秦家弟子便能知道，守门的弟子从门缝一看就知道是何人进入。
说来骇人，单是这古树的树干的面积，就要比陌弦住的小院还要广，攀长出的随意一条根系就足以堪比外界能说的出年头的树。
说是小院，也不过是与秦家其他名贵的宅府所比对而已。
陌弦拎着点心走在围墙下，天边的斜阳将陌弦的影子映在身前的地上，陌弦低头看着影子走着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秦公子。”
陌弦一愣，见影子的顶端处有一双绣花小鞋和被斜阳映红的裙摆。
抬头望去，见一少女立在身前，正值碧玉年华，持行礼姿势，斜阳映在少女脸上，似是为少女渡上了一层妆容，为本就是绝色的面颊再添几分颜色。
片刻后陌弦反应过来，见少女正平静的望着自己，不禁有些尴尬“第一次见生的如姑娘这般好看之人，一时间竟愣住了，有些失态，还望姑娘勿怪……”
这少女同陌弦一般，同样背负着一把古琴，从陌弦看来，这古琴对面前少女单薄的身体实在是一种负担，可少女身体站的板正，并不在乎背着这重物。
这女子姓周，名七七。
周七七向陌弦笑了一下，摇摇头，表情到了，可却没有应有的感情在表情中，少女眼神中满是平静，或不是平静，是淡漠。
陌弦张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挠了挠头“一起走走？”
“好。”周七七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围墙下走，周七七不开口，陌弦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都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默默的走着。
“姑娘，前些日子在将南峰上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知姑娘……”
“无碍。”
“姑娘在秦城这几日可还住的习惯……”
“习惯。”
“……”
陌弦此刻心中苦笑，身侧姑娘并不是为前几日的事生气，而是认真的在回答自己，可这样却根本不能继续进行交流。
这姑娘不喜欢逛街，却来到了这围墙下，应当是同自己一个目的吧……
陌弦想到这，指了一下古树问道“周姑娘，要进去吗？”
“……”周七七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陌弦，平静的眼眸中终于有了波动“想，但他们不让进。”
陌弦为自己猜对了少女的心思傻笑着，挠了挠头“我带姑娘进去吧。”
“好。”周七七也不问怎么进去，只是点了点头。
陌弦左看右看，不好意思的说道“有些冒犯，不过姑娘可否把手给我。”
“好。”
陌弦拉起周七七的手，手指纤长，皮肤嫩白，手指上竟没有像其他琴师一般留茧，陌弦不禁有些好奇，琴修弹琴时会在手指上附上一层气，不留茧倒也罢了，可周七七并未修气。
丹田气涌出，流经伤处时，不禁眉头一皱，下意识捏了一下周七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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