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恰饭
乔德浩双眼通红，面色残暴，仿佛一只野兽正要择人而噬。
他这幅样子，把王二胡子都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色厉内荏道：“你，你想干什么？”
“还我的饭来！”乔德浩声嘶力竭地喊着。
“做梦！每人就一碗，你刚才不是说不要吃么？”
“我要恰饭！”乔德浩嘶吼着扑了上去。
于是他马上受到了正义的制裁。
程章眼见情况不对，端着饭碗赶不及放下就赶紧上前劝解。
他只是想让乔德浩留下一个心跳的回忆，可不是真要他出什么事情。
被正义的大棒殴出的骨肉伤也许好处理，但是万一精神上出了问题，也不知道木櫆能不能有办法给他兜回来了。
不过他刚跑出几步，却突然又放缓了脚步。
原因是已经有人上前劝架了。
竟然是几个夫役，也是端着饭碗来不及放下就赶忙跑过前去。
“慢来，慢来，王监头，这人脑子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非得跟他置气呢？”一名夫役劝解道。
王监头眼瞧乔德浩那副狰狞的摸样，心里头也觉得虚，如今有人劝架正好，他便缓缓放下了正义。
“我要恰饭！”然而乔德浩却仍在嘶吼，虽然被几个夫役死死地摁住，但他依旧奋力抗争，显得不屈不挠。
“是是是，恰饭，恰饭！”夫役们对乔德浩苦劝不止。
“我要恰饭！”乔德浩还是坚持不懈，毅力惊人。
“有饭，有饭。”夫役们手忙脚乱：“快把他的饭碗拿过来……你不要着急啊，肯定有饭，肯定有饭的。”
“你们立字据！”
……
最终夫役们每人匀了一点饭给乔德浩，他这才安定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吃着那碗馊饭。
一边一个年级比较大的夫役看他这副摸样，也是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
“我说兄弟，你这脾气，往后可得改一改了，到了我们这个地方，老这么耿直，最后吃亏的不还是你自己么？”
乔德浩边吃边流泪边点头。
“我们马上吃完饭就可以回家了，像你这种被抓急役的，家也不在这边，一会去住那工棚，那更要受罪了，你要是再忍不了，没准小命都要丢在这里，我真不是吓唬你！”
乔德浩嘴占用着呢，听了这话也只是呜呜了几声，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然而却听那老夫役又说道：“经此一难，你便要知晓，以后少从咱们这儿走，咱们这里，先前就有那乔浩作祟，搅得那是民不聊生，现在又来了个什么朱衙内，那就更是无法无天啦。”
程章听得奇怪：“乔浩是谁？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就是那朱门走狗啊，朱勔放在咱们常熟的大煞星。统领一帮小煞星，在咱们这儿兴妖作乱多少年了。”老夫役答道。
“常熟应奉局的头号人物，那不是叫乔德浩么？”程章望了一眼乔德浩，此时他已是停止了动嘴，讶然的向老夫役瞧过去。
“是乔浩，他有德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程章恍然大悟：“了解了解。”
于是乔德浩又不服气了：“我说大哥，乔德浩不是挺好的吗？我，我听说他挺好的呀，他也是出身贫寒，又给你们管饭，又给监工下规矩，没亏待你们啊？”
老夫亦神情不屑：“是管饭，就你手里捧着的这玩意儿那也叫饭，是有规矩，可你看有谁照做吗？”
“不是，那都是他手底下的人欺下瞒上，他本人也不知道啊。”乔德浩抗辩道。
“你也说这是他手底下的人，要是没他提拔任命，这帮子人能上位？一个两个兴许是他糊涂，可是多少年都是这样，这还和他没关系？”
乔德浩默然无语，那老夫役却越说越停不下来：
“我看你动不动就把乔浩拿出来，对他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想必是认识他的。”
乔德浩赶忙解释：“是，是久仰，我久仰乔德浩，但他不认识我。”
“有什么好久仰的？祸害我们多少年了？”
“祸，祸害?”
“昂，我听说他原来也是一个种田的，不好好守着他那一亩三分地，仗着他在常熟对我们知根知底的，跑去跟朱勔搅和，帮他欺负老百姓，你说这不是个祸害吗？”老夫役说的义愤填膺。
“这……也许他只是……”乔德浩话还没说完，又有人怒气冲冲道：
“正是如此，依我看这姓乔的该当遗臭万年，断子绝孙！”
“断，断子绝孙？”乔德浩脸都绿了。
“对啊，他这么祸害我们，可不是要遭这报应吗？”那人眼看着乔德浩的表情，怀疑的说道：“看你这样子，莫非你同情他？”
“嗯？”夫役们全都不怀好意的看了过来，乔德浩一个激灵，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我只是觉得会不会你们对他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不了，他该当断子绝孙！”夫役们纷纷应道，于是乔德浩断子绝孙，这事儿就是众望所归了。
乔德浩心里当然不是个滋味，但是他一张嘴又说不过这么多人，也不敢强行去说什么，程章的话他还记着呢。
但是就在他冤天屈地无处说理的时候，竟然又有人站到了他这一边。
“我说你们，别整天在背后说人家乔监押的坏话。”
乔德浩一听到这公道之言，顿时两眼就泛闪着泪光，终于有人肯仗义执言了，看来自己的名声也不是无可救药的嘛。
可他再一看来人，马上就又呆了，说话的正是手持着正义的王二胡子。
“我们又没说你，我们说的是缺德的乔浩断子绝孙，这也不行？”立刻就有人抗议。
“乔浩是谁？既然不是乔监押，别人的事，我可管不着。”王二胡子嘿嘿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我是劝你们有劲还是多想想自己，我这正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这狗腿子嘴里还能吐出好消息？众夫役不安的朝他看去。
王胡子环顾四周，然后清了清嗓子，朗声宣布道：
“我刚刚接到监押的通知，你们的好日子到头啦，平江府又有人过来捞人，这回是个有分量的，想必是十拿九稳能成。”
“咱们应奉局怕朱衙内出来之后心里不高兴，所以几个监押管事就决定要加快进度，一会你们谁也不准走，我们要日夜开工，争取在朱衙内出来前把事办完，让他高兴高兴。”
这消息一出，四周皆惊，就连程章也是大惊失色，派自己到这里来不是毕倚下的绊子吗？怎么这么短时间倒又来人了？那人会是谁呢？
夫役们也是纷纷抗议：“白天已经紧了许多，又不让人吃饱，如今晚上还要开工，这还让人活吗？”
王二胡子手持着正义，猛的一敲桌子：“都别吵吵，几个监押下了死命令了，这事怎么说都没用，怎么着？还有人想带头闹事不成？”
夫役们闻言面如死灰，闹事？有胆量带头闹事的人不都被关起来了吗？
可是有一个人却是例外。
乔德浩起初听到这个消息，那是晴天霹雳，可是听到王二胡子说出“闹事”这两个字，马上又变得欣喜若狂，两眼放光。
他这幅样子，把王二胡子都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色厉内荏道：“你，你想干什么？”
“还我的饭来！”乔德浩声嘶力竭地喊着。
“做梦！每人就一碗，你刚才不是说不要吃么？”
“我要恰饭！”乔德浩嘶吼着扑了上去。
于是他马上受到了正义的制裁。
程章眼见情况不对，端着饭碗赶不及放下就赶紧上前劝解。
他只是想让乔德浩留下一个心跳的回忆，可不是真要他出什么事情。
被正义的大棒殴出的骨肉伤也许好处理，但是万一精神上出了问题，也不知道木櫆能不能有办法给他兜回来了。
不过他刚跑出几步，却突然又放缓了脚步。
原因是已经有人上前劝架了。
竟然是几个夫役，也是端着饭碗来不及放下就赶忙跑过前去。
“慢来，慢来，王监头，这人脑子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非得跟他置气呢？”一名夫役劝解道。
王监头眼瞧乔德浩那副狰狞的摸样，心里头也觉得虚，如今有人劝架正好，他便缓缓放下了正义。
“我要恰饭！”然而乔德浩却仍在嘶吼，虽然被几个夫役死死地摁住，但他依旧奋力抗争，显得不屈不挠。
“是是是，恰饭，恰饭！”夫役们对乔德浩苦劝不止。
“我要恰饭！”乔德浩还是坚持不懈，毅力惊人。
“有饭，有饭。”夫役们手忙脚乱：“快把他的饭碗拿过来……你不要着急啊，肯定有饭，肯定有饭的。”
“你们立字据！”
……
最终夫役们每人匀了一点饭给乔德浩，他这才安定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吃着那碗馊饭。
一边一个年级比较大的夫役看他这副摸样，也是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
“我说兄弟，你这脾气，往后可得改一改了，到了我们这个地方，老这么耿直，最后吃亏的不还是你自己么？”
乔德浩边吃边流泪边点头。
“我们马上吃完饭就可以回家了，像你这种被抓急役的，家也不在这边，一会去住那工棚，那更要受罪了，你要是再忍不了，没准小命都要丢在这里，我真不是吓唬你！”
乔德浩嘴占用着呢，听了这话也只是呜呜了几声，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然而却听那老夫役又说道：“经此一难，你便要知晓，以后少从咱们这儿走，咱们这里，先前就有那乔浩作祟，搅得那是民不聊生，现在又来了个什么朱衙内，那就更是无法无天啦。”
程章听得奇怪：“乔浩是谁？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就是那朱门走狗啊，朱勔放在咱们常熟的大煞星。统领一帮小煞星，在咱们这儿兴妖作乱多少年了。”老夫役答道。
“常熟应奉局的头号人物，那不是叫乔德浩么？”程章望了一眼乔德浩，此时他已是停止了动嘴，讶然的向老夫役瞧过去。
“是乔浩，他有德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程章恍然大悟：“了解了解。”
于是乔德浩又不服气了：“我说大哥，乔德浩不是挺好的吗？我，我听说他挺好的呀，他也是出身贫寒，又给你们管饭，又给监工下规矩，没亏待你们啊？”
老夫亦神情不屑：“是管饭，就你手里捧着的这玩意儿那也叫饭，是有规矩，可你看有谁照做吗？”
“不是，那都是他手底下的人欺下瞒上，他本人也不知道啊。”乔德浩抗辩道。
“你也说这是他手底下的人，要是没他提拔任命，这帮子人能上位？一个两个兴许是他糊涂，可是多少年都是这样，这还和他没关系？”
乔德浩默然无语，那老夫役却越说越停不下来：
“我看你动不动就把乔浩拿出来，对他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想必是认识他的。”
乔德浩赶忙解释：“是，是久仰，我久仰乔德浩，但他不认识我。”
“有什么好久仰的？祸害我们多少年了？”
“祸，祸害?”
“昂，我听说他原来也是一个种田的，不好好守着他那一亩三分地，仗着他在常熟对我们知根知底的，跑去跟朱勔搅和，帮他欺负老百姓，你说这不是个祸害吗？”老夫役说的义愤填膺。
“这……也许他只是……”乔德浩话还没说完，又有人怒气冲冲道：
“正是如此，依我看这姓乔的该当遗臭万年，断子绝孙！”
“断，断子绝孙？”乔德浩脸都绿了。
“对啊，他这么祸害我们，可不是要遭这报应吗？”那人眼看着乔德浩的表情，怀疑的说道：“看你这样子，莫非你同情他？”
“嗯？”夫役们全都不怀好意的看了过来，乔德浩一个激灵，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我只是觉得会不会你们对他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不了，他该当断子绝孙！”夫役们纷纷应道，于是乔德浩断子绝孙，这事儿就是众望所归了。
乔德浩心里当然不是个滋味，但是他一张嘴又说不过这么多人，也不敢强行去说什么，程章的话他还记着呢。
但是就在他冤天屈地无处说理的时候，竟然又有人站到了他这一边。
“我说你们，别整天在背后说人家乔监押的坏话。”
乔德浩一听到这公道之言，顿时两眼就泛闪着泪光，终于有人肯仗义执言了，看来自己的名声也不是无可救药的嘛。
可他再一看来人，马上就又呆了，说话的正是手持着正义的王二胡子。
“我们又没说你，我们说的是缺德的乔浩断子绝孙，这也不行？”立刻就有人抗议。
“乔浩是谁？既然不是乔监押，别人的事，我可管不着。”王二胡子嘿嘿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我是劝你们有劲还是多想想自己，我这正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这狗腿子嘴里还能吐出好消息？众夫役不安的朝他看去。
王胡子环顾四周，然后清了清嗓子，朗声宣布道：
“我刚刚接到监押的通知，你们的好日子到头啦，平江府又有人过来捞人，这回是个有分量的，想必是十拿九稳能成。”
“咱们应奉局怕朱衙内出来之后心里不高兴，所以几个监押管事就决定要加快进度，一会你们谁也不准走，我们要日夜开工，争取在朱衙内出来前把事办完，让他高兴高兴。”
这消息一出，四周皆惊，就连程章也是大惊失色，派自己到这里来不是毕倚下的绊子吗？怎么这么短时间倒又来人了？那人会是谁呢？
夫役们也是纷纷抗议：“白天已经紧了许多，又不让人吃饱，如今晚上还要开工，这还让人活吗？”
王二胡子手持着正义，猛的一敲桌子：“都别吵吵，几个监押下了死命令了，这事怎么说都没用，怎么着？还有人想带头闹事不成？”
夫役们闻言面如死灰，闹事？有胆量带头闹事的人不都被关起来了吗？
可是有一个人却是例外。
乔德浩起初听到这个消息，那是晴天霹雳，可是听到王二胡子说出“闹事”这两个字，马上又变得欣喜若狂，两眼放光。